却仍旧无法忽略,那位是个大美人儿的现实。不但五官精致,而且没有南陈人很普遍的黑皮肤和塌鼻梁。
不知道,秦修仪得的南陈妇又是何等模样?
还有天竺妇……搁在后世那地方叫印度、巴基斯坦,邱晨想到的是鼓舞片上那妖娆的女人,勾魂的浓妆,眼睛大大的满是撩人的风情……还有,天竺女那种坦胸露腹的装扮,那盈盈一握的柔软腰肢、平坦又饱满的小腹、浑圆诱人的肚脐儿……还有仅仅露出一双勾人大眼的面纱、颜色艳丽漂亮的服装纱丽……
呼,邱晨自己都忍不住吐出一口气来,咧咧嘴角,露出一个无声地不太厚道的笑来。
难怪,秦铮不愿意去国公府。结合前后种种,她不用想也知道,秦修仪必定是旧态复萌,又自诩风流,胡天黑地忘乎所以了!
罢了罢了,那边不论如何,也不关她的事,她该怎么过日子怎么过好了。
她暗暗祈祷几句,只希望秦修仪别陷入美人陷阱之中忘乎所以了,真的撇开儿子孙子,不管不顾地投奔了诚王去!至于其他,与她何干!
梳洗好,阿满也过来了,邱晨拿了两支粉水晶的蜻蜓钗,阿满一看就爱上了,唧唧咯咯地跟邱晨商量着,搭配哪一件衣裳好看……娘儿俩说笑了一回,邱晨带着阿满去后园子的暖棚采了几样青菜过来,让厨房里备了鲫鱼汤做锅底,切了鹿肉片和野鸡、野兔,准备晚上烫锅子吃。阿满看着一种种菌类来了兴致,要了干菌子回屋里自己动手泡发,邱晨由着她挽了袖子,两手*的忙碌去,她自己则拿了一只细陶灌放在炕炉子里,放了百合、秋梨、银耳和白果熬汤。冬季干燥,再吃锅子很容易上火,一人吃一碗百合秋梨汤平泄火气,清肺滋阴,能够很好地中和。
到了晚饭时分,阿福和昀哥儿都回来了,秦铮却没有回来,而是打发了小厮玉门回来报信,说是去雍王府了。
邱晨答应着自带了孩子们用晚饭。阿福和昀哥儿都有些沉默,阿满就叽叽喳喳地说,几样青菜是她跟娘亲亲自去暖棚里摘回来的,干菌子也是她亲自动手泡发的。
“……你们不知道,菌子上的皱褶里好些藏了细小的沙子,要一遍一遍地换着水洗,哥哥,昀哥儿,你们看看我的手,都泡的发白了……”阿满说着举起自己白白胖胖的小手让阿福和昀哥儿看。
昀哥儿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却也知道怎么讨好人,捧住阿满的小手,嘟着嘴吹了吹,然后张着一双黑亮的眼睛问:“姐姐还疼么?昀儿呼呼就不疼了是不是?”
阿满咧着嘴满脸笑容地点头,抱着弟弟吧唧了一口,拿起筷子,很贴心地给弟弟夹了一块鲜美的黄蘑菇,放在盘子里,还没忘吹了吹热气:“弟弟快尝尝,这蘑菇鲜着呢,炖了好一会儿,又软又嫩鲜香的很呐!”
昀哥儿很欢喜,手上的动作却有些笨拙地拿着筷子夹起蘑菇往嘴里走,蘑菇滑的很,好几回都掉了,好不容易送进嘴里,小东西立刻眯了眼睛,露出一脸的陶醉来:“好吃!”
小嘴儿吧唧吧唧的,香甜无比。
邱晨在一旁看的又是窝心又是好笑,却不去管他们,只一边喂着敞儿三个,一边分一抹精力关注着那边,毕竟锅子里炭火熊熊,还有翻滚的汤水,还是有一定的危险的。
阿福看着欢喜快乐地照顾着弟弟的妹妹,再看另一边照顾着三个弟弟妹妹的母亲,心里暗暗握拳。母亲和妹妹都如此操劳,再过一年,他又长大了一岁,很快就该他来为母亲和妹妹撑起一片天地,做她们的依靠了。
邱晨不知道几个孩子心里作甚想法,只看着孩子们都欢喜无限,吃的香甜。三个小的也一人吃了半颗肉圆子、一软烂的面条。搁下筷子,母子几个互相看看,都忍不住笑起来。吃锅子总是吃的时候不觉怎样,撂下筷子才会发现吃撑了。
丫头们将残羹剩炙收拾下去,娘儿几个略坐了一会儿,待身上的汗水散了去,阿福阿满就带着昀哥儿出去练功,邱晨也裹了一件大氅跟了上去。吃的有点儿撑了,而且肉食比较多,这么睡可能会不消化,出去溜达溜达消消食吧。
秦铮回来的很晚,邱晨散步,等孩子们练完功一起回来,还没见到秦铮的身影。她自己进净房洗漱了,换了居家的半旧薄棉衣裤,走到西屋看过三个孩子,昀哥儿和九儿闹腾的厉害,都已经呼呼大睡了。倒是阿亮,平常就安静一些,这会儿却睁着眼睛,也不哭不闹地,拿了一个小小的布老虎在玩,一看到邱晨进去,还咧着嘴巴朝着邱晨笑,然后一下子把布老虎丢掉,张着手就要邱晨抱!
邱晨也有些意外,还是上前将小东西抱起来,避开熟睡的敞儿和九儿,来到另一侧的软榻上。窦氏连忙跟上来,极低的声音道:“夫人,四少爷吃过奶了,刚刚还睡着的,一往床上放又醒了。”
邱晨瞥了她一眼,挥挥手道:“你在外屋候着吧,我哄哄他。”
窦氏不敢违拗,垂着手应了退下去。
邱晨横抱着亮儿,慢慢哼着歌儿哄他睡觉。
海棠的嗓子不错,邱晨在现代时听过太多的歌曲,时隔多年,她以为自己都忘记了,却没想到,一开口,那旋律仿佛自己有了灵性地往外走,一首《弯弯的月亮》低低地唱出来,竟空澈灵透,让亮儿和站在外间的秦铮都听住了。
“遥远的夜空有一个弯弯的月亮,弯弯的月亮下面是那弯弯的小桥,小桥的旁边有一条弯弯的小船,弯弯的小船悠悠是那童年的阿娇……”
恍惚间已经回到了刘家岙那个山坡上的院落,看院门前荷塘凝萃,看坡下小河粼粼,看河上古朴的小石桥……
秦铮默然而立,连身上的大氅都没去,直到屋里婉转低回的歌声悠悠散去,他才动了,却不是回东屋安置,而是径直越过落地罩去了西次间。
几个奶娘婆子一见他迈进来,慌不迭的起身见礼,秦铮却恍如不见,只淡淡地抬抬手示意免礼,然后挑起门帘子长腿一步迈进里屋去了。
“你回来了!”邱晨刚刚将亮儿放好,正拉着小被子给孩子们掖被角,听到外头婆子奶娘的见礼声就知道是秦铮回来,是以看到他出现也没惊讶,只慢慢起身,回头看过去,柔软平和地绽开一抹笑来:“你回来了。”
说着,自然地上前替他解开大氅,一边抬眼笑道:“都睡着了。”
秦铮越过她的肩头看过去,就见三个孩子并排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一个个睡得脸蛋儿红扑扑的,偶尔会皱皱眉头咧咧嘴巴,只是看着这一张张熟睡的小脸,就让人的心不由自主地一路软下去,软成一滩水。
邱晨也跟着丈夫的目光回看过去,恰看到敞儿砸吧砸吧嘴,好像做着梦吃什么好东西呢,不由笑道:“像不像三只小猪?”
秦铮低头看了看一脸欢喜满足,又略带着一点点调皮淘气的妻子,不由失笑起来,摇摇头,也不说什么,伸手将妻子揽在自己怀里,转身出了西屋。
秦铮洗漱完从净房里出来,邱晨已经上了炕,被子拉过来盖着下半身,倚着一只大靠枕在看书。
上炕在外侧躺下,秦铮同样倚着一只靠枕半坐半躺着,看着妻子,拍拍身边的位置。邱晨笑笑,将手中的书放下,柔顺地靠过来,偎进他的怀里,依靠在他的胸膛上。
“……”略略抿抿嘴,默了一瞬,秦铮开口道,“我今儿跟雍王说好了,过完年,出了正月你就带着孩子们回安阳。”
自从嫁进京城三年,几乎是日夜窝在这么狭小的一片院子里,出趟城去一回庄子简直都成了放风。邱晨自然盼着能够离开京城,回安阳,去江南走走看看,游玩散心的同时,也琢磨琢磨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生了昀哥儿,她还为庄子上的玉米和红薯马铃薯操心,生了三胞胎之后,她却有些茫然了,似乎能想到的事情都做完了,一时半会儿竟然自己都不知道作什么了。连三个孩子都不用她喂奶,也不用她带,有奶娘有嬷嬷丫头,她真正过上这个时代贵妇的生活,每天处理处理宅院里的事务,询问一下各处的铺子作坊,再偶尔问一声庄子上的情况……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繁琐枯燥的家务事淹没了青春淹没了最好的时光……
但猛地听到这个她盼了许久的消息,邱晨却不是欢喜,而是惊讶,随即心不受控制地跳起来。莫名地,她有些不好的预感,应该是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
扭转头,看着秦铮,她努力让自己声音平静着问道:“你不和我们一起么?”
秦铮垂眼看了看妻子,伸手揽紧妻子的肩膀,略一沉吟道:“我过完年还有些事情,暂时没法子跟你们一起。”
又紧跟着解释道:“别怕,你们先走,就在安阳等我,我不过十天半月就会跟上去跟你们会合……”
既然不过是十天半个月,为什么急着把她们娘几个送走?几年都待了,十天半个月哪里就等不得了?
邱晨心里很明白,正因为明白,她没有询问什么,也没有反驳,只垂了眼睛,算是默认了。
妻子有多盼望回乡秦铮知道。正因为他知道妻子,见妻子听到回乡的消息却没有该有的欢喜……也忍不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每个男子娶妻都想娶一个聪慧伶俐善解人意的。但又时候,太善解人意,太聪慧伶俐的妻子会让你觉得压力太大。
见妻子的表情,秦铮就知道妻子大概猜到了什么,之所以不问,只是怕有什么忌讳,问了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罢了。在某些事情上,妻子比他更小心更谨慎。
☆、第五百九十章 一心蛊
邱晨没有再询问,更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看着秦铮的眼睛,看得他主动退却,转开眼睛去,终究没有再给她解释。
垂了眼,邱晨淡淡道:“那把陈嬷嬷留下照看内宅,赵九管着庄子吧!”
见妻子算是默认了,秦铮暗暗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都不再紧绷着,松快了好多:“好。这些全凭你做主。”
邱晨瞥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从秦铮的怀里挣出来,脱去身上的棉衣,一边背着秦铮躺下:“累了一天,明儿还有好些事呢,睡吧!”
秦铮脸上刚刚浮起的微笑僵住,怀抱里空空的有些凉飕飕的。从成婚起,只要他在家,除了妻子做月的日子,妻子总是依靠在他的怀里,相依相偎而眠,甚至南陈公主那一次,她也没有这般冷淡他,这样子……还是第一次!
妻子表达的很清楚,她生气了!
秦铮懂的,却毫无办法。在这件事上,他没有任何退让的余地。
虽然懂,虽然无奈,心里空落、难过,甚至带了些惶惑的感觉却如此清楚。
邱晨裹紧被子,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却并没有睡着。因为闭着眼睛,听觉格外敏感,清楚地听着背后之人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再无其他动静,然后,在她扛不住疲惫困倦即将睡去之前,身后的人也轻轻地躺下了。没有如常伸手揽过来。
心中莫名地失落,继而又有些恼怒……这人看不出她不高兴么?怎么就不能跟她说一说?她难道是那种不讲道理、不通世事、胡搅蛮缠的人?说明白了,她才不会担心。就这么让她蒙在鼓里,让她怎么想?
刚刚涌起来的困意,因为越来越强烈的恼恨都散开了去,邱晨侧躺着,微微弯着身子,本来是个极放松的姿势,她此时却觉得整个身体犹如一张拉开的弓,紧绷着,紧张的她的脊背和双腿隐隐地作疼起来。
秦铮平躺着,也没有入睡。
远比常人敏锐的听觉和感觉,让他清楚地知道妻子也没有睡着,而且,听那渐渐粗重急促的呼吸,他隐隐知道,妻子心里不舒服,虽然没有像平常妇人那般哭泣流泪,但心情也不好。
他这会儿倒是希望妻子平常些,哭一场也就丢开了去。这般不哭不闹,才让他更觉得棘手。
胸膛里胀鼓鼓的,有一团气体在膨胀,似乎下一秒就会嘭地一声炸开去。
“夫人……”秦铮终于开口轻声呼唤。
邱晨气鼓鼓地不做回应。
“海棠……”秦铮又唤,同时伸出手来,扶在妻子背上。
热烘烘的手掌抚在脊背上,没有过多的动作,却让邱晨僵硬地发疼的脊背一阵舒适,继而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突然,邱晨觉得胸口的不断膨胀的气仿佛破开了个小口,嗤地一声跑光了。
她是女人,却自诩理智冷静讲道理……怎么,就变的小心眼儿还使起小性子来了?邱晨暗暗有些失笑自己刚刚的作为,心思也继身体放松之后舒缓下来。身体和心思放松了,理智也重新回归了。
夫妻二人,难免有些分歧,有些意见不统一的时候。若是这般别扭着,说不定就让小分歧成了大矛盾,渐而不可调和。再说,秦铮那般做,或许只是习惯性地大男子主义作祟,下意识地想着保护她们母子平安无事;也或许还有些她不知道的难言之隐,毕竟,到了秦铮这个层次所接触的东西,有些东西是要连枕边人也保密的。此理她懂,也知道自古已然,之前不也主动不询问的。怎么突然间就使起小性子来呢!
“叫我邱晨……我的号,邱晨!”邱晨回转身的同时,开口这般说。
“秋晨?”秦铮略略有些意外,有些跟不上弯子转的太快的妻子。
听秦铮的声音,邱晨大概就猜到,想必是理会错了,她却并没有纠正或者强调什么。只面色平静目光坚定地看住他的眼睛,点头确认。
“秋晨……”秦铮略略有些生疏地叫了一声,邱晨却觉得欢喜无限,一股酸酸的感觉从心底冲上来,冲过鼻腔直冲进眼窝里去,酸酸热热的气息冲击着眼睛生生地疼,让她不由自主潮湿了眼眶。
这许多年,她占了杨氏海棠的身体,也只能顶着杨氏海棠的名字身份活着。虽然,如今她已经将杨家人看做自己的亲人,也早已经将阿福阿满视同己出,但,内心最深的某一处,却仍旧清楚地记得,自己是邱晨,不是杨海棠。
秦铮一声‘秋晨’,不管能不能领会她的本意,却让邱晨忍不住热泪盈眶。听爱人呼唤自己的名字,感觉完全不同!
“秋晨,你怎地了?……别哭,别哭,是我不好……”秦铮被突然泪雨纷纷的妻子弄得慌了神,连忙开口宽慰,却手忙脚乱不得其所,最后干脆伸手将妻子揽进自己怀里,让她依靠着自己的胸膛,双手轻轻抚着妻子的后背,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宽慰着:“别哭,别哭,真的不用怕,我答应你,紧跟着就会去跟你们母子会合……”
下意识地,秦铮以为是妻子猜到了什么,为他担心害怕而哭泣。邱晨知道他误会了,却自觉没有解释的必要。既然有坚实的胸膛可以依靠,她干脆放任自己的泪水,稀里哗啦流了个痛快。
秦铮有些误会地宽慰也算是提醒了邱晨,她也想到了一种可能,一别成永远?!
既然将她们母子送走,必定是有危险的。那么,这种可能就不是杞人忧天。
莫名地,邱晨流着眼泪又升起另一种浓重的不舍来,流着泪,一口咬在他的胸膛上,秦铮闷哼了一声,没有躲没有逃避,甚至连抚着她脊背的动作都没有停顿。邱晨这一口咬下去,随即换了个地方又是一口咬在秦铮的锁骨上、肩头……秦铮也被咬的兴起,俯首在邱晨的肩头咬了一口……
最后,不知咬了几口,也记不清咬了哪些地方,两个人仿佛化身成了两头野兽,用撕咬来表达着自己的感情……
疼痛和快感交替着,一路拔高上去,腾云驾雾一般……
再次睁开眼睛,明晃晃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