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对立是必然的。
烈,她第一次唤他烈。
心中的激动还没有来得及恢复,她一席话好似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让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彻底浇灭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很白痴,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坚持的?
北堂烈抿着唇一声不吭,脸色阴沉的吓死人,他冷然的转过身子,大步向大门口走去,一个翻身跃上了白色的宝马,鞭子甩开,马蹄已经飞溅了起来,几个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北堂烈归府,跳下了马,管家依旧是那么严肃,不过还是好心的通知他,“回禀王爷,老王妃回府了。”
他的脚步一顿,再抬起头颇觉得沉重万分。简单的嗯了一声,然后快速的走回自己的书房,并没有直接去向母妃请安,比起对阵千军万马,母妃的胡搅蛮缠与不讲理更加的让他头疼。
“似风,本王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仿若是对着空气说的,可偏偏隐藏在暗处的某个声音很痛快的回道,“是,爷。”
或许,不用去请安,他的母妃自然会找上来。
“回禀老王妃,王爷此刻正在书房办公,不宜打扰。”
“什么叫不宜打扰,本王妃可是王爷的亲生母亲,难道本王妃看自己的儿子也叫打扰吗?”
似风嘴角狠狠地一抽,老王妃胡搅蛮缠的功夫又更加略胜一筹了,有的时候他们几个人一起来,都不是老王妃的对手,现如今势单力薄,他还真的希望老王妃赶了一夜的路会风尘仆仆,会觉得累,那就最好回去睡大头觉。
“让开,本王妃看自己的儿子还不需要你去通报。”
似风丝毫不退让,“老王妃,莫要为难属下,我们也是遵照王爷的话来办事,还请你能够体谅。”
“体谅?你为什么不体谅体谅本王妃,两年多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现如今想要见自己的儿子还需要你们这些下贱奴才去通报,本王妃看你们这些人是看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今日若是不给你一点教训尝尝,你还真不知道逍遥王府谁当家了?”说罢,老王妃便命令身后几个粗壮的嬷嬷上前,“嬷嬷们,去给本王妃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凑小子,还胆敢拦着本王妃与儿子团聚,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奴才。”
似风有的时候不得不说,老王妃骂人不带脏字的话可谓是蹦豆一般,一句接着一句,不带重样的。
恐怕这世间稍有对手才是,人家都说一物克一物,一物降一物,只是老王妃活了这么久,也不见能够克她,降她的人是谁?
若是那个人真的出现了,他一定好吃好喝的供着。
几位嬷嬷上了前,各个撸起了袖子,露出精壮粗胖的胳膊,各个都能够把一棵大树扭歪了,当下令似风脸色大变,心中不禁哀嚎,这几个嬷嬷不是跟着老王妃去寺庙静修了吗?那种地方见不得肉腥,他们吃的这么强壮难道真的是顿顿吃素的原因?
若真的被他们用对付那些小丫鬟的办法,想必他浑身上下必定没有一块好肉,爷真是害死他了。
“嬷嬷,你们不要过来,我似风虽然重来不打女人,但是并不代表我重来不打老女人?”嘴欠,不怪乎要挨揍。
是个女人,不管多老,她都喜欢听别人说她年轻,而不是老。
所以,几个老嬷嬷纷纷使出了浑身的懈数冲向似风,大概是抱着逼整死他的决心。
自然而然激动的很,就忽略了王爷开门的声音。
当王爷那句,你们闹够了没有一出口,他们便是从惊愕之中再也回不过神来,甚至刹不住闸,一拥而上的将似风压在了身子底下,一个粗壮肥胖的嬷嬷就够似风喝一壶的,再来三四个,岂不是要了似风的老命。
老王妃兴奋的看向自家儿子,看着他已经打开了房门,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所以也不愿意揪着似风不放。
她欣喜的看向自己的儿子,那眉眼,那神情,那气韵,真的真的和他好像,让她每每看上去都以为自己看的是那个深爱不已的男人。
“烈儿,你终于出门见母妃了,你有没有想母妃?母妃是真的好想你!”
真挚,真的比珍珠还要真。
可是这样的话,他听了太多了,早就有了免疫力。
只是,他已经不是几岁的孩子,再也不会被母妃的三言两语就骗了。
那保养得当,不过四十岁刚出头,却还是皮肤细腻光滑,眉眼柔波含情,红唇艳丽性感,是个男人都会为了她发狂,此刻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才不过二十几岁的少妇,哪里有四十岁女人的影子,他的容貌继承了母妃更多一点,也正因为母妃的绝色之姿,才有爹的痴迷。
“你是不是真的想我,你自己的心里更加清楚。”
“烈儿,你怎么可以对母妃这般说话?”女子蹙眉,略有不满。
“难道你不是因为十王爷已故,兵权会落到谁的手里而归来的吗?”
“自然不是。”她否认的非常快。
“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我……”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兵权,她要让那个男人知道,当年他不要她是多么愚蠢的决定。
母妃眼底的恨意,他不是看不见。
☆、255 夜探皇陵
“为了什么?”北堂烈再一次逼问,眼神寒冷的让人仿若置身冰窖,身体与心灵都在受着严重的考验,面对儿子清冷酷寒的眼神,她总是会语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老王妃瞬间暴怒,好似耍野的泼妇,“自然是为了你,母妃都是为了你,那个位置本来就是属于你的,我们现在只是拿回来而已。十王爷的兵权自然很重要,可是你在母妃的心目中也很重要。”
母妃总是把她认为最重要的东西排在第一位,然后最后一句依旧不变的是他,这样的话他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起先会感动,想着要为母妃讨一个公道,可是这么久过去了,在母妃的眼里,永远是那个男人比较重要,就连让他夺取皇位,都是为了让那个男人刮目相看。
虽然明知道母妃是为了什么?可是他心中也有不甘,所以才答应了母妃的计划。
部署了许久,胜利在望之际,他的心为何越来越空虚了呢?甚至连那个皇位都是兴致缺缺,尤其是面对她的质疑,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一点也不快乐,倒是有了放弃的想法。
“我真的是第一位吗?”北堂烈的声音有点飘渺,仿若天边的那朵云彩,用力吹出一口气,就会吹散似的。
老王妃脱口而出,“这是当然的,你是母妃的儿子,自然是你排在第一位。”
北堂烈的笑容更加清冽冰冷,嘴里喃喃有词,“是这样的吗?”语气之中带着几许的不信任,可是偏偏用那种飘忽不定的语气说出来,却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凄楚。
老王妃自然听不出儿子的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而她一直只活在自己的世界,她的世界只有她自己,没有丈夫,没有儿子,甚至是那个朝思暮想的男人都未必能够排在母妃的前面,多年来他早就看透了这一切,母妃只是不甘心罢了,因为她最爱的人只是她自己罢了。
“自然是这样!”老王妃回答的很快,仿若是不假思索之下的回答,看起来毫无诚意。
“那母妃可否让我做自己,放弃一切归隐山林?”北堂烈的说的仿若有气无力似的。
只有老王妃一个人听闻此话差点快要抓狂了,那眼睛能够杀死人,眼睛如铜铃,大的吓死人,仿若再瞪下去自己的儿子就会改变主意。
北堂烈再次笑了,笑容苍白虚弱。声音也轻的只有那么一点点,如果不仔细听是根本听不见的。“怎么?母妃不愿意吗?”
老王妃下意识的回道,“当然不愿意,现在马上就要唾手可得了,你说要放弃,那怎么可以啊?”她的努力,她的心血岂不是都要白费了吗?除非她死,否则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原来这就是我在母妃心目中的第一位。”其实早就知道的不是吗?听着她亲口说,却是这般的伤人。那浅浅的受伤仅仅只是一瞬间,他又从陌生的脆弱恢复到了那个冷酷无情的逍遥王。
老王妃心头一颤,看着儿子受伤的表情,她立刻就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想要去补救,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无助的拉着儿子的衣袖,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希望他心中还有一丝的亲情,会原谅自己愚蠢的行为,千万不能放弃了他们的千秋大业。
只是这样的场景他已经上当了太多次,这一次他已经学会了不让自己受伤,所以用力扯开自己的衣袖,甩手离开。冰冷的声音透着无尽冷酷,“来人,带老王妃回府,没有本王的允许,绝对不许老王妃出院落。”
隐秘之中闪过一个人影,听到北堂烈的声音,立刻跪在地上回道,“是,王爷。”
老王妃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便知道他定然是不相信自己所说的,当下气的干跺脚,怕自己开口喊儿子,他若是不停下脚步,甚至不回头看自己一眼,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岂不是很丢人。
“老王妃,请。”那人仿若熟门熟路,指着某一处,冰冷无情的说。
老王妃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冷的轻哼,“滚开,本王妃知道怎么走,用不着你这个下贱的奴才来指挥。”
男人无动于衷,依旧不卑不吭的等在那里。
看着老王妃带着一群人渐渐的远去,似风才叹出一口气,王爷的命怎么就这么苦,趟上了这样的母亲?若是有一个女子能够抵抗得了老王妃的野蛮,将老王妃治的服服帖帖的那该有多好?
十王爷的葬礼可谓是豪华奢侈,一切比照真正的皇亲国戚来办。
葬礼那日,离代表长公主去了,而长公主进宫去看了皇后。
仅仅只是几天的功夫,皇后憔悴的好像老了十几岁,眼神无光,坐在摇椅上就能发呆一整天。
瞧见了自己的女儿到来,才渐渐的展露的笑颜,但也只是刹那,瞬间又恢复了那淡然高雅,却是惆怅万分的模样。
冷冬儿瞧着心里不好受,看样子十王爷在母后的心里也是有着很重要的位置,要不然母后也不会这样的伤感,那含在眼眶里的泪珠大有坠落的架势。
“母后。”
皇后招招手,“皇儿来了,来,上母后这里坐。”
她乖巧的点点头,然后坐在了皇后的身边,“母后,是不是这几日没有好好的吃饭?”
皇后浅浅的笑了,“最近没有什么胃口。”
“那怎么行呢?身体都熬坏了。我吩咐丫鬟去给你煮点粥好不好?”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央求。
不忍见女儿伤心难过,为自己担心,她点点头,算是勉强答应了下来。“好。”
由于皇后这几日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玲儿的小厨房一直为皇后准备的膳食,就是希望她什么时候开口,就用温温的饭可以吃。所以冷冬儿吩咐下去,立刻就用丫鬟端着白粥,还有几样开胃的小菜送到他们的面前。
碟碟碗碗摆了满满的一桌子,皇后略微的蹙眉,“好多,母后吃不了这些。”
冷冬儿温柔的笑了笑,“母后,就当是陪雪舞吃点好吗?”
想到自己这几日的消沉,想必是让皇儿跟着担心了,他们肯定也是吃不好睡不好,她这个做母后的太失责了。“好。”
皇后没有吃多少,粥喝了小半碗,小菜只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了。
宫女鱼贯而入,端着碟碟碗碗又迅速的退出了房间,然后房间就只剩下冷冬儿和皇后两个人。
她实在不忍心看见母后如此伤心难过,便冲动的握住母后柔软的手儿,“母后,我带你去送十王爷最后一程吧!”
皇后浑身一震,眼底闪过一丝的喜悦,犹如烟花绽放,稍纵即逝。
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死寂,木讷的摇摇头,眼神飘向了很远的地方,凄楚的说道,“不了。”
“为何?母后你想去。”她知道的那么肯定,母后眼中忽闪而过的喜悦不是作假的。
皇后抿着唇,终究开口说道,“是本宫不能去。”
“放下吧,母后,有我在,没人会发现你出宫的,难道你还不相信雪舞的功夫吗?”冬儿急切的说道,不为别的,只是不希望看到母后如此的消极。
皇后看着冬儿好一会儿,认真的问,“雪舞,你可知道被人发现了,结果是什么?”
“砍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女儿带着母亲去探望曾经的青梅竹马,就连平常人家都未必能够容忍,更何况一个身份是长公主,还有一个是当今的皇后,这很明显的是自寻死路。
冬儿认为,这事情她既然说出口了,那就证明她有万全的准备,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差错。
“雪舞,你知道付哥哥是母后的青梅竹马吗?”皇后尽可能的放平心态去询问。
冬儿很认真的摇摇头,“知道。”看着皇后略有沉思的眸子,她坦露心声,“曾经我自己调查过,再加上昨日父皇说让我这几日进宫多陪陪你,我便已经确定了。”
皇后听到女儿的话,不由得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冬儿,喃喃的问道,“你父皇是这么说的?”
“嗯。”
眼泪下一秒便滑落了,眼底涌上一抹苦涩,原来皇上一直都知道,她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却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她还是看不穿他。就好像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她明明心痛的要死,却还是要故作坚强的告诉自己,皇上有他的用意,暂时不能让她知道罢了,所以她只能默默的等待。
可是等待的过程中,淑妃圣宠,黄家崛起,凝尘皇子有望做太子,甚至是淑妃又怀有了身孕,这些所发生的一切,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自己,她应该相信皇上。
可是皇上明摆着告诉女儿来安慰自己,却又让让她升起了几许希望的同时,莫名的感觉到心痛无比,这证明了什么,证明到现在为止,皇上也不曾爱过自己。
“雪舞,母后累了,想要去休息了。”此刻,皇后真的有些筋疲力尽了。
“母后?”冬儿不解,难道母后不想去送十王爷最后一程吗?
“雪舞,有些事情该放下了,母后虽不爱十王爷,可是母后对他有愧疚,如果不是当年母后出尔反尔,嫁给了你父皇,他也不会不屈服的跑到边疆去打仗,最后得到先皇的赏识,甚至还做了手握兵权的王爷。也许他就会在乡下过着他虽向往的生活,潇洒肆意,或许就不会死的这么凄惨……”说到此处,她又忍不住的哽咽,泪水又蓄满了眼眶,然后决堤了,将一张完美精致的小脸冲刷出一道道的泪痕。
“母后,不怨你,别自责好吗?”冬儿明白,母后心中的亏欠,可是人生为了爱情,本就有许多说不清的冲动,所以她能够理解母后。
“雪舞,母后今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
“所以,我带你去见他,这……”
“不,雪舞,母后不去。”
冬儿下意识的问道,“为何?难道母后你不想见他吗?”
“母后相见,可是隔墙有耳,现在正是动荡时机,母后绝对不能让别人说三道四。就让这份情放在心里吧!母后想要保住他一世的清白。”皇后说到此处很激动,激动到眼泪不停的流淌。
她一怔,想不到为了不落他人口实,母后竟然宁愿此生再不相见?
不过,这是母后最薄弱的保护,所以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好,我知道了。”
“雪舞回去吧!母后想要好好的歇着。”
冬儿点点头,“好,明天我还会再来,要好好的吃饭知道吗?”她搀扶着皇后,然后扶着她躺下了身子,为她盖好了薄薄的被褥,千叮咛万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