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她怎么可能忘记,自己还非常心痛的捐献了自己的一只金步摇,那可是自己的娘亲陪嫁嫁妆,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送给了别人,到时候还不知道卖给谁?想想就觉得心疼,回去看着自家娘亲那张难看的脸色,她真的好怕娘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会不会骂死她?
抬起水灵的双眸,很是诚恳的说道,“我们先前还在说,我把娘亲送我的金步摇给表弟当做生日礼物,也不知道表弟喜不喜欢?”
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会喜欢那样的东西?
黄儿哼笑了几声,“雪儿公主有心了,难违你还记着这样的小事情。”
“这怎么会是小事情呢?长公主的儿子过一周岁生日,这可是大事情。”
北堂雪这个委屈啊!要走走不了,最后还要被留在段家做打杂的小丫鬟,这哪里是堂堂一国公主该做的事情?不仅是她为自己心疼,那些嬷嬷更加为雪儿公主心疼,从小娇生惯养的公主,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他们这些老奴看着都心疼,可是长公主的话却不可妄加驳论。
“行了,行了,别拍什么马匹了,对我,对主子都不好使,不过你就准备一样礼物是不是太说不过去?”重点来了。
北堂雪微微一怔,有些茫然的说道,“呃?”结结巴巴的问道,“难道一件礼物不够用?”
黄儿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那是自然,主子生的可是双生子,你准备一件礼物到底是给谁的?”
“双生子?”真厉害,一下子就两个,产量真高,北堂雪差一点就要出口赞扬了。可是,“我怎么只见过一个?”
“净儿从小体质偏弱,一直寄养在我的师父师母那里,今日才回来的。”
“那我住在这里,是不是耽误了小皇姑义父义母的去处?”只要黄儿有半点犹豫,她立刻回家,逃之夭夭去也,以后遇见北堂雪舞躲着就是。
黄儿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冷冷一笑,“没关系,雪落轩的后面与山体链接,山脚下有一处竹屋,师父师母被安排在那里。所以不劳烦公主担心了,你还是安心的呆在这里吧!”
北堂雪不由得哭丧着脸,她还没有说告辞的话,就被人堵死了回路,真是越想越不甘心,紧咬着下唇不出声。
倒是黄儿抓紧时机,莞尔一笑,说明自己今日的来意。
“其实主子早就知道雪儿公主只准备了一份礼物,怕你失了面子,所以才让黄儿来告诉公主,主子已经为你想好了一个绝佳的礼物,三日后的拍卖会现场,主子邀请你去助兴,为大家弹奏一曲凤求凰,素来听闻雪儿公主的凤求凰最为精湛,相信公主必定不辱你才女的风范,定当会全力演奏。”一堆话说的洋洋洒洒,简直就快要把北堂雪夸到天上去了。
可是她还没有傻到那个地步,竟然就真的去演奏了。
她可是堂堂的北国公主,虽不辱长公主那般的尊贵,可好歹也是当今皇上的亲孙女,怎可让她去给那些下贱之人演奏曲目,这不是把她当戏子来看吗?
脸色猛的一沉,张口便否决了,“我不去,谁愿意去谁就去,反正我是不去。”
黄儿不慌不乱,“自然有人愿意去,可是主子只属意你,自然谁也不敢夺了雪儿公主的风头,大家都让出了位置,把这造福百姓,行善积德的事情让给雪儿公主做。”
北堂雪搞不懂,那逗人取乐的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行善积德,这颠倒黑白的功夫未免也太吓人了。她不由得眯起双眸,不怀好意的看着黄儿,头一次有胆量怒声质问,“黄儿姑娘,莫要以为在主子身边待的时间久了,就可以随便胡言乱语,好说歹说我也是个公主,竟然给一群平民百姓去奏乐,这不是丢尽皇家的颜面吗?”
黄儿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了一抹带有寒意的笑容,她竟然低估了北堂雪,想不到关键时刻知道挺起腰板说‘不’字。
想着现在御史大人带着儿子来到段家,无非不是那些腌臜之事,她水眸转动,慧光一闪,她倒要看看这雪儿公主的硬骨头是否能够一直坚持下来,她若是当着盛怒中的主子还能说出‘不’字,不管主子同不同意她都会帮她一把,若是被主子臭骂,那也怨不得别人。
她微微的耸了耸肩,“行啊,主子在华宇殿,你可以去华宇殿找主子,若是她说可以,那你就可以不用行善积德,造福百姓了。”
直到现在,北堂雪还不相信黄儿的说辞,认为只是她的一派胡言,存心陷害自己,长公主也是皇家之人,怎么可能会让皇家损失了颜面呢?她不禁挺起了小腰板,大声的说道,“去就去,谁怕谁啊?”
嬷嬷和丫鬟集体杀了眼,看着北堂雪飞奔出去的身影,一同追了出去,嬷嬷嘴里念念有词,“哎呦,我的小祖宗,咱们还是回去吧!长公主的手腕作风,咱们又不是不知道,可千万不能去吃那个亏啊!”
“嬷嬷,放手,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两人纠缠之间,蓦地撞到了个人,她心中一股火正没处说去呢?连忙抬起头,一看见来人,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竟然看见了那个把自己拉进泥潭的付清流,这下子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嘴里骂骂唧唧道,“你这个下作的东西,竟然还有脸留在段家,本宫可让你害的好惨啊!我小姑夫不喜欢你,还留在这里,难不成你要和这北国的长公主抢夺夫婿,真是不要脸至极。抢着把自己送上门都没人要,你也好意思继续住下去。”
付清流闻言,脸色一白,红唇轻颤,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222 佛像风波
她的话字字诛心,字字伤人,付清流即使再坚强,也承受不住当着这么多仆人的面被人骂,可是在现如今的社会,身份压人,她除了无力承受还能做什么?在此刻绝对不能给爹添麻烦,当时死活要喜欢段别离的人是她,爹的劝阻也没有换回她的心,好似坚固了一般,铁了心想要做段别离的女人,她只有如此卑微的想法,不计较名分,为何所有的人都容不下她?
北堂雪见她落寞的掉眼泪,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当下又是气的不打一处来,冷冷的说道,“你有什么可哭的?像你这样的人打死你都不委屈,我告诉你,真正想哭的人可是本宫,这都是你害的。”想起自己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奏乐,尤其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农村粗野,她的心就难受到自己被人欺辱了似的,这是挑战皇家的权威与名誉,所以她绝对不允许。
小莲是真心的心疼自家的郡主,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的郡主,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她勇敢的挺身上前,明明白白的告诉她,“雪儿公主,就算你是皇上的亲生孙女,可我们家小姐也是我们十王爷的心头肉,你又凭什么这般无理取闹,总是看我家郡主不顺眼,我们主子只犯了一次错误,常言道,杀人不过头点地,雪儿公主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北堂雪心中憋着一肚子的话到头来被一个无名的小丫鬟逼的一句也说不出来,指着小莲脸色青紫的不住点头,连连说了几声好,那架势那模样仿若要吃人的魔鬼似的。
一直衷心伺主的嬷嬷哪里看得下眼去,直接挥起了一巴掌,将小脸打得摇摇晃晃的,险些就快要站不稳了。好在付清流眼疾手快抱住了小莲,还不等开口责骂,那一头的嬷嬷已经是狗仗人势了,“大胆的丫鬟,你是个什么下作的东西,竟然敢对雪儿公主如此无礼,难不成是十王府的家教如此?”
瞧着嬷嬷如此向着自己,方才的那股委屈与不甘也消散的一干二净,不禁得意洋洋的看着付清流,那架势好似再告诉她,你就是身份比我低贱,你能把我怎么样?
付清流哪里允许一个卑贱的奴才说自己父亲的不是,一张绝色的小脸立刻沉了下来,指着那个刁奴愤恨的说道,“你才是胆大包天,一个小小刁奴也敢议论我们十王府的家教?好歹我爹十王爷也是先帝偏爱的义子,怎么说我都是雪儿公主的姑姑,俗话说的好,打够还要看主人,本郡主的丫鬟岂能是你说骂就骂的?真是丢尽了你们大皇子府的脸面。”她将目光移向了傻眼的北堂雪,“雪儿公主,此等刁奴可不能留在大皇子府,真的一条臭鱼搅和了一锅汤,给大皇子府的名誉造成损失,那可就是真的得不偿失了。”付清流句句说到点子上,让北堂雪无法反驳。
不过,这不是最令人生气的,最令她抓狂的竟然是莫名其妙的就降低了身份,怎么就成了付清流的侄女?
算来算去,都是曾祖爷爷不好,怎么就收了十王叔做义子呢?收了十王叔也就罢了,怎么就生出了付清流这样的贱种,太可恶了,一个外姓王爷的女儿也可以站在她的头上撒野,简直就是气人太甚了。
不过,她说的句句有理,就算是到了皇爷爷那里,她也是错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指着付清流冷冷的哼笑道,“你给本宫等着。”然后又指了指小莲,凶狠的放下狠话,“你也给本宫记着,今天的屈辱,他日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说罢,便是带着大批人马就离开了。
身后的嬷嬷知道公主心里难受,便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静悄悄的跟在了身后。
侍卫更是屏住呼吸,不敢让给一切干扰声激恼了盛怒中的公主,要不然有他们受得,至少他们明白,公主的鞭子挥下来,大家都不能喊疼,越疼抽打的越凶,所以明明很痛却还要忍受,基本上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
北堂雪的气几乎冲到了头顶,连最后一丝理智都没有了,几乎是用力的推开了华宇殿的大门,或许是她的声音不够大,不足以惊动屋子里的其他人,她抬眼望去,上位坐着小皇姑和小姑夫,下位坐着……应该是一家三口,一对中年夫妇领着一个顽固子弟。
只是,他们好像不知道说了,小皇姑的脸色着实的有些难堪,渗透着冰冷的死亡气息,让她方才嚣张的怒焰一下子被冰冷的雪水浇透似的,哪里还有半点的气势汹汹的模样,此刻倒像是泄了气的气球。
屋内的气氛箭弩拔扈,一触即发。
北堂雪下意识的后退,忍不住有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冷冬儿侧目,那缓慢的动作足以让所有的人窒息,北堂雪经不住的咬了咬下唇。“有事吗?”
“驸马爷,别看民妇的儿子小,但是懂得一大堆的道理,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你看这件事情就这么定吧!朝廷若是用民妇的儿子,日后必定是国之栋梁。”说话的人正是侃侃而谈的御史夫人,正坐着老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事情。
段别离看了一眼下首的那位少年,一身的桀骜不驯,略显几分幼稚,眼高于顶,好似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这样的性格在官场上的确是会吃亏,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少年眼里的算计,不是那稳定踏实肯干的人,他相信以父皇的眼光,绝对不会用这样的人。
他只是一个从小被宠坏的小孩子罢了,从他见了自己那冷冷的轻哼声,还有丫鬟面带微笑递上来的茶水,他的眼睛几乎根本就没有与别人直视过,不是害怕,而是这些人还没有让他看在眼里的。
没有宽广的胸襟,容人之量,更加没有那筹划的睿智,这样的人很难能够为百姓祈福,更何况真正有能耐的人又怎么会想到买官呢?
御史大人连忙奉上一尊金灿灿的佛像,慈眉善目,眉眼尽显真善美这三个字,每一个轮廓每一个棱角都仿若是神斧雕刻一般完美,不难看得出这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他们有贪年,这是人的本性,他不怪他们贪婪的嘴脸,只是不该拿买官位的事情侮辱神明,侮辱了佛像,那是人心最后一丝的净土,何苦要染上那一片的污浊呢?
御史大人讨好的说道,“听闻再有三日,便是驸马爷和长公主的宝贝儿子一周岁的生日,这是下官的一点心意,希望驸马爷可以笑纳。”只要驸马爷肯收他们的礼物,那一切事情都好办。
华宇殿内,本是叽叽喳喳吵闹个不休,希望驸马爷能够表个态,在长公主面前,为他们的儿子美言几句。只是他始终浅笑如初,不动声色,直到某一瞬间开始,他璀璨的眼睛闪过一丝欣喜,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意宠溺慢慢爬上来,他们才发现他的目光紧锁在原处,不由得回头望去。
远处一抹白色的身影微动,踏着青莲一般的步子,正朝着这里走来。
冷冬儿一身白羽霓裳,风华万千走来,带着皇家的霸气与高傲,睥睨天下的枭雄狂妄,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令人无法喘息困难,在她的注视之下,会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子,然后恭敬的跪下,“参见长公主。”毫无疑问,如果她不是长公主,又有谁能够拥有这样的无与伦比的霸气呢?
冷冬儿‘恩’了一声,清冷的说道,“起来吧!”
“谢长公主。”
三人不禁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位清尘脱俗的女子,一身白衣,简单的设计服饰,竟然也能够穿的出风华万千的感觉,果然是皇家出品,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此刻那个高高在上,眼睛几乎扬到后脑勺去的少年也不禁抬眼看去,看看究竟是何样的女子,能够掌管北国的朝事?究竟是何样的女子,可以绊倒一直屹立不败的黄将军,竟然落得被气死的下场?
冷冬儿冷眼扫过,嘴角泛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少年已然不敢继续看下去了,连忙低下头,看着眼前昂贵的地毯,可想而知此刻内心的震撼,心底某个声音正告诉他,快点逃吧!
想起了那誘人的官位,人心的贪念中就让他压抑住了想要逃跑的双腿。
御史大人只消一眼便知,长公主绝非凡人,恐怕今天这件事是要办不成的,很有可能落得一身骚。
他向儿子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这个儿子一向让他骄傲不已,懂得自己的心思,尤其是那份孤傲的气质,令其他官家子弟望尘莫及,所以他时常拿自己的儿子出来炫耀,看着别人气的咬牙切齿的模样,他就觉得自己真是好命,生了如此了得的儿子,总希望他能够得到的更多。
光耀门楣的事情,他和儿子都等不到下一个三年的科举,自然希望他能够立刻登上高位,所以才想到了这个下下策,借着长公主的儿子过生日之举,来送礼。之所以敢贿赂长公主,就从她之前接收了那些礼物来看,她应该也是贪得无厌之人,用钱可以说得通的女人。
毕竟女人目光短浅,只看得了眼前,只是今日一见长公主,他立刻就推翻了以往的论调,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起的。想起日前和自己往来密切的陆知府都被砍了头,可想而知她的狠厉到底有多少?
“不知今日御史台大人前来段府所谓何事?”冷冬儿没有那个闲心与他继续耗着,自然是开门见山的说,说完可以立刻离开这里。
御史夫人是最来劲儿的那一个,瞧见眼前的长公主只是个小女娃,几句好话就容易上钩的人,所以免不了要说几句答话,老脸上的折子显而易见,“想不到长公主的年纪既然如此的年轻,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御史台大人想要拉住自家的夫人,希望她不要轻举妄动,可是想到一个妇道人家即使说了什么,想必长公主端着自己的身份,应该也不会计较到哪里去?若是他和儿子两个人说错了什么,那可就是大事情了,因此他并没有阻拦自己的夫人,反而是一副探究的眼神看向冷冬儿。
冷冬儿始终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说道,“想必御史夫人是有事情想要求本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