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风屹立,面容精致细腻,眉峰高耸,眸光中的锐利躲在了温和之下,他给人第一眼很温文儒雅,是一个舞文弄墨的文人,却不知其实他有一身霸气却是藏在另一处,只有在面对心爱之人,他才会展现他独有的那一面。
他不禁苦涩一笑,“宁儿,你知道吗?这一句话我已经等了太多年!”
宁儿……
皇后张张嘴,心中溢满了苦楚,他,他还愿这样唤她?
年少时,他总是宁儿,宁儿的唤她,可是嫁人之后,他便唤她皇后娘娘,那一天她咬住唇,保持着微笑。转过头,泪已经潸然落下,她哭了好久。
不为别的,只为她真的伤了他,那个林中舞剑,为她作诗,夸她是这个世界最美的女人的少年。
她不是有意的,她以为爱是喜欢的最高境界,而她也有自信,那个人也会爱上她,所以才辜负了他的一切。
“宁儿,你可知道,那年我等你,等你告诉我,为何嫁给皇上,而拒绝了我的婚事?其实你该知道,从小到大我都是宠着你的,只要你随便的一个理由,我便相信,信你一辈子。”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似有破音,“可是等了年复一年,等到我的儿女成群,等到你的女儿出世,始终,我依然没有等到你的任何话!”
皇后手中纠结的帕子飘然落下,泪就那般轻易的滑落,为了这个痴情的男子,她终于知道自己伤他到底有多深?
情不自禁的轻唤:“付哥哥……”
男人呵呵的笑了,笑的那般痴迷,仿若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们还很小的那会儿……
“没有想到,今日你还肯叫我一声付哥哥?”
“付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是宁儿伤了你,背叛了我们的誓言……”她是真的后悔了。
“看在你今日还唤我一声付哥哥,我只问你一句,若时间能够倒回,你可还愿嫁给皇上!”他的内心还有一丝期盼,只是不希望年少时的遗憾能够在今天抚平。
宁儿摇头,“不,不会了,宁儿年少,以为爱情是我努力便会得到的东西,可是现在我知道了,我追寻遥不可及的梦,却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幸福,也许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他眼中的希翼跳了跳,很快的又恢复了正常。
“宁儿,我们放弃所有的一切,你愿意跟我天涯海角吗?”他这句话放在心里十几年了,所以只要她愿意,他便放弃手头上的一切。
皇后惊愕的看着他,随后连忙的摇摇头。“不,我……”
男人的眸子立刻跳起了两束浓浓的火焰,怒声的质问:“你还是不舍得放弃那高位是吗?难道皇后的位置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所以连带着你也要做太后是吗?”
“不,付哥哥,你误会我了,我放不下我的女儿,我不能将她一个人丢在那样的龙潭虎穴,我要为她劈荆棘斩妖魔,谁也不能伤了我的女儿半分。”皇后说到这话很激动,最后不由得痴痴的笑了起来,“所以,你自始至终都认为我是为了皇后之位是吗?”
男人一怔,仍然坚决的回答:“是!”
皇后不由得苦笑,“你这样想,我不怪你,从来都没有。”
他一眼不眨的看着皇后,想从她的神情里看出其他,一片清澈澄然,除了坚定她话中的意味,再无其他。
“今日我来,只问你一句,你与十八王爷合作了吗?”她艰难的问出口。
男人眼神不曾闪躲,依旧镇定的点头。
皇后不禁凄然一笑,“谢谢你告诉我实话!”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眼泪流干,这么多年她早已经学会,泪中带笑,镇定的去说每一句话,让别人都能够感受到她的气场。
蓦地,她那份独有的威仪浮现,尊贵无比,却又傲然天下,“本宫今后活着的目的,只为本宫的女儿。谁若是挡了她的路,本宫便遇佛杀佛,遇魔杀魔,为她开辟一条血路出来,不论那人是谁?哪怕是你,是皇上,都不能伤害本宫的女儿半分,所以今天本宫的话至此,你也不用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从今往后,你是雪舞的敌人,自然就是本宫的敌人。”说罢,便转身就走人。
独留他一人,站在这个属于他们回忆的地方。
好似很多年前,他兴奋的问她,“宁儿你可愿嫁给我?”
她却说出这世间最无情的话,“付哥哥,宁儿爱上了别人,与喜欢付哥哥的感觉不一样,所以宁儿不能嫁给你。”
然后她也是转身就跑,独留他在寒风中,然后独自舔着伤口。
那是她为了爱情,如今她为了女儿,什么时候她为了他放弃所有呢?
男人眼眶涌上热流,心痛就好似毒液,蔓延到身体每个角落,想她会痛,不想她也会痛。
他该怎么办……
他的不甘与嫉妒,难道这辈子只能如此吗?
他要的不多,只想挽着她的手漫步在田间,让她每一天都能够笑着度过,这是他毕生的愿望。
他不禁仰天大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笑的他再也压抑不住,像一个脆弱的小孩子,蹲在地上抱着腿蜷缩着,发出悲鸣的呜咽哭声……
皇后转身已是泪流满面,身子早已经虚弱的提不起任何力气,是玲儿扶着她上了马车。
她接过玲儿手中的帕子,捧着脸发出闷闷的哭声。
若人生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
她终于再次错过了今生唯一一个爱她至深的男人,她其实真的好贪心,好想问他,若下一次,她伸出手,他会不会牵起自己的手,带她远离尘嚣?
可是她没有勇气,没有继续伤害他的勇气。
付哥哥,若有来世,宁儿愿嫁你为妻,相夫教子。
其实她好想对他说这样的话,可是她却没有这个资格。
玲儿从小跟着皇后娘娘,所以皇后的秘密她几乎都知道,她知道皇后娘娘是个苦命的人,她不禁拦过皇后娘娘的肩膀,轻轻的安抚。
她轻唤当年的称呼,“安姐姐,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皇后擦干眼泪,苦涩一笑,“玲儿,你知道吗?人生错过了便就是真的错过了,以后你千万不可找你爱的人,要找一个爱你的人,本宫定会为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玲儿用力的点头,“是,都听安姐姐。至少长公主就嫁给了一个爱她,她也爱的男人,弥补了你年轻时候的遗憾。”
“是呀!人生这般巧合,我的雪舞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她也会是最坚强的母亲。
☆、137 鼓舞士气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高墙内洒下了一片朦胧晕黄的光线,来往有巡逻的侍卫,五人一组,一炷香换一组,此刻的皇宫既庄严又神秘。
这里是多少女人的向往,却也是多少女人青春尽毁的地方。
坐落在正中央的宫殿是御书房,露出一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飘渺的岛屿。
御书房那华丽的楼阁被凌华池的池水环绕,荷叶满池,鲜艳的荷花挺立,水珠滴落在荷叶之上,清香扑鼻,芬芳迷人。
那屋顶上的盘旋着两条金色的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飞而去,哪怕是在寂静的深夜,依然能够感受得到这里肃静的气氛。
夜深,御书房只有皇上翻阅奏折的声音,身后小于公公还守在身后,皇上想要喝茶了就递上前去,皇上若是饿了,他就会立刻递上糕点,所以这精明的程度跟在皇上身边要长一百双眼睛才行。
外面的风吹着树枝婆娑错影,皇上的眼睛快速的闪过什么,他招来小于公公,“去上御膳房准备夜宵,今日朕想吃一些清粥小菜,你亲自看管火候。”
小于公公领旨退下,然后吩咐了外面守夜的小太监,若是皇上有什么吩咐一定要转达于他,让他们两个打起十二万精神来,万万不可马虎了。
小太监虚心听取,小于公公才放心离开。
小于公公离开不久,两根银针投射而来,两人昏昏欲睡,直接倚靠在墙上睡了起来。
一名蒙面的黑衣男子大摇大摆的推开了御书房的大门,很利落的将门关上,向高位上的那个男人抱拳。“参见皇上。”
“免礼吧!”
“皇上,属下今日跟踪了皇后娘娘的行踪,她今日见了十王爷付流云。并且知道了十王爷与十八王爷联手的事情。”男人话语简介,没有拐拐弯弯,直接交代了一切。
皇上抬眸,却失神的看向窗户那头,放佛透过它可以看见很远的地方,那里有他思念的人儿,他某种没有气也没有失望,就犹如这后宫有多少个女人背着他搞一些胡作非为的事情一样,他没有任何的感觉。放佛他只是那些人,那些事的过客一般。
他摆摆手,“你退下吧!继续跟着皇后娘娘。”
黑衣人惊愕,没有想到皇上的反应竟然如此淡薄,好似这一切只是个故事,而故事中的主角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该管的事情,他们一生的使命是需要效忠于北国皇上。
“是,属下告退。”一个闪身,他已经离开了,临走之前还将门外两个小太监穴位上的银针抽了出来,不大一会儿两人悠悠转醒,看了一眼时辰,好在这个时候小于公公还没有回来,若是被他看见他们堂而皇之的睡着了,指不定又是一顿惩罚。
这只是深夜的一个小插曲,没人知道,没人注意,所以自然不会有人看见。
只是这天下间的事情,还不是掌握在一个人手上。
夜深,此刻的悬崖壁算是热闹非凡,由于悬崖壁滑落的石子有大有小,数目又相当的多,早已经阻断了所有的路。
此刻是深夜,又看不见前方的路段,更加不可能后退,所有人都认为此时该歇一晚上,明日天亮看清了道路再做打算。
只有凝尘一个人背手站在悬崖壁之上,仰望着星空。
依照母妃给的讯息,这滑落的石子不是天灾,而是人为,所以他能够明白,冷冬儿此刻正遭遇着前所未有的考验,她那么聪明狡猾,肯定早已经想好了计谋。
明明道不同不相为谋,为何他此刻还这般心绪烦闷,懊恼的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一切的纷扰。
他一心为谋,却终究困住了自己。
“将军,此刻风大,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凝尘浑身一颤,看向前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那寒冽的风还在呼啸而过,他握紧了拳头。
“抓紧时间集合,挖出一条路,明日必须抵达赛盟之地。”他的声音冷冽暴戾,好似在隐忍着什么,本想再劝劝凝尘的军师也不由得抿着唇,半天不吭一声。
许是本就出身皇家,他的身子带着一股子尊贵,令人不容小觑,他周遭的气氛更加冷僻了,“怎么?胡军师?本将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胡军师立刻摇摇头,“不,属下听清楚了。”
“相信赛盟之地的地形你比我们更了解,这条路该通向哪里,你比我们更清楚,尽快挖出一条路,万万不可耽误了时间。”他目光幽深绵长。
胡军师微微一怔,“将军,现在夜已深了,看不见四周,若是一不小心挖错了地方,若发生什么意外,很有……”
凝尘一挥手,打断了胡军师接下来的话,“那个本将不管,这是你这个军师的问题,今晚我们必须走出悬崖壁。”
“将军为何……”胡军师小心翼翼的试问,可是凝尘沉下的俊脸让他很没有骨气的闭上了嘴巴,一句话不说。
“本将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不是预感,而是事实。
他可以心狠手辣,却从来做不到对自己的亲人,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心狠手辣。要不然也不会在发现了冷冬儿其实就是他的皇姐那一刻,他选择对母妃隐瞒。
黄军师一怔,面色有难,这算是什么回答。
他们是战场上打仗的人,怎么能够凭靠感觉行事呢?
“胡军师。”凝尘的声音清晰无比,即使烈风之中依然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却有着无人能比的威严。
“属下在。”他神情严肃了起来,恭敬的抱拳,立在一旁。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可听说过这句话?”
胡军师浑身一颤,将头压的更低了,差一点就埋在了胸前。“属下听过。”
“所以,不要再质疑本将的话。”说罢,便佛袖离去。
空气残留他冷冽的气息,被这深夜的寒风更甚几分。
翌日。
冬儿通过两日的药物治疗,所有人的症状都有所好转,有的人甚至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效果显著。出乎意料的效果让她自己都有些把握不准,到底是好还是坏。
可是最坏的情况现在还没有出现,连她也把握不准,幕后的黑手下的蛊毒可谓是最低级的一种,接触这样的蛊毒根本不需要太多的东西。
她穿上一身戎装,颇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就连安毅也不禁看呆了,频频拭泪,连连说道,“像,真像,真像宁儿年轻的时候。”他的思绪不禁陷入回忆之中,“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也曾带兵打仗,那一身的铁甲,你母后总喜欢将他们穿在身上,说要与我一起保家卫国。”
冷冬儿一直保持着浅浅的笑容,二舅舅的话无不充斥着对母后的喜爱,就连大舅舅也是这般,有时候她觉得母后是幸运的,哪怕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爱情,可是这样的亲情围绕,她此生也不虚度。
“原来,年轻时候的母后竟然这么淘气。”
安毅点头,很是赞同的说道:“可不是,你母后小的时候很顽皮,比我和大哥还像个男孩子,尤其是跟在付……”安毅一顿,接下来的话全部消失在搔搔头这个举止里。
冬儿听出了端倪,不过二舅舅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刨根究底的去问,毕竟是母后的过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也许那是母后不为人知的年少,那些疯狂与轻狂就该留在那时,而非现在。
她笑了笑,故意当做没有听见。
“走吧!二舅舅。”
她一身凛然,握着长枪大步走在前头,安毅拿着宝刀跟在后头。
“雪舞。”二舅舅的声音多了几分踌躇。
雪舞侧目,“什么?”
“这话不是一个将军该说的,但你是妹妹唯一的女儿,所以我自私了,不管结局如何?二舅舅只希望你保命要紧。”他面色凝重,谁都知道不足三万万大军对抗游弋的十万大军,这是以卵击石。他们还需要分派人手守卫赛盟,绝对不允许他们从别处进犯,能上战场的士兵少之又少。
不可能赢的局面,哪怕有雪舞出的计谋,他们能够自保就是万幸了,更何况是胜仗,可是雪舞的身份不一样,她是当今的长公主,与皇上一样尊贵的人,他万万不能让妹妹再伤心了。
冷冬儿唇线轻漾,扯出了一抹淡若梨花的笑容,“很高兴舅舅能在关键时刻对我说这样的话,可是雪舞问舅舅你一句话,关键时刻,你会为了保命丢下这些士兵吗?”
安毅猛的摇头,“不会,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怎么能够做那缩头乌龟呢?就算是死也要死的光明磊落。”
她握着长枪的手更加用力,“所以我也不会。”
此刻她已经走到台上,迎风站在大军的面前,冷厉的风吹起了她的战袍。绷直了一张平淡无奇的小脸,明明不足为奇的容颜却是多了几分肃杀,阴森至冷的水眸透着某种坚毅。
这是所有士兵瞧见长公主的另一面,不再柔弱,不再浅笑,不再……
此刻的她多了几分男儿的坚韧,多了几分女子的飒爽,却又像孩子对于某种事物的坚持。
台下的大军不禁各个站立军姿,每一个人都庄严神往的看向长公主。
她举起长枪,已有士兵敲起鼓来,振奋士兵的士气,她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