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看守容思青的侍女,也尽职尽责地跟着离开。
容思青状若随意地四处溜达,走到一处僻静之地时,容思青猛地回身,将一把香料泼到侍女脸上。
侍女感觉不对,可是还没来得及出声预警,就失去了意识。
容思青将侍女拉到草丛里,随意地掩饰了几下,就立刻向襄平公主散步的方向跑去。
容思青知道容思勰在自己身边安插了许多眼线,她擅长调香,能用迷香出其不意地迷倒一两个人,但再多的人,容思青就无法应付了。她耗费了三个月才调出这一丁点迷香,迷晕侍女已经用掉了大半,她必须在暗处的眼线发现不对之前,找到襄平公主。
好在上天厚爱,非但让容思青重生了一次,还几次让容思青起死回生。容思青的运气好得出奇,只不过转过几个回廊,她就看到了被众人簇拥着的襄平公主。
这时候,容思青已经能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她顾不得失仪,大声向襄平公主喊道:“襄平殿下,我有事向您禀报!”
听到声音,襄平十分意外地回头,等看到后面似乎在追捕容思青的侍从后,襄平饶有兴致地挑起眉。
襄平认出这是宸王的庶女,听说和家里关系不好,襄平也很想听听,这个庶女不顾和家里撕破脸,也要向她禀报的事情是什么。
夏波看到襄平公主,暗骂容思青运气好的过分。既然已经被襄平公主发现,容思青肯定不能被按计划带走,夏波心里着急,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示意赶快回去禀报郡主。
宸王府再势大,到底不敢当着襄平公主的面将容思青绑走。襄平公主以为容思青是来和自己禀报宸王府秘闻的,当然笑意盈盈地将容思青接过来,当着夏波的面扬长而去。
等到了僻静无人的地方,襄平收敛起笑容,居高临下地扫了容思青一眼:“现在没人了,你可以说话了。”
容思青深吸一口气,说:“殿下,我要说的话都是机密,能不能让你的人暂退片刻?”
襄平身后的侍女想要呵斥容思青大胆,但被襄平拦下。襄平兴趣更浓,看了容思青许久,挥手示意众人退后。
等确定其他人都听不到后,容思青上前一步,低声对襄平公主说道:“殿下,你可相信有人能预知未来?”
襄平公主嘴角随意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她的神色凝重起来:“你此话何意?”
容思青握紧手心,打算彻底豁出去了。几年前她能用类似的谎言哄骗老王妃,那同样能瞒过襄平公主。容思青忍着心中的忐忑,说道:“殿下,实不相瞒,我九岁那年落水,在水里见到了许多神仙精怪,神仙对我说,我阳寿未尽,这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于是用力点了点我的额头。等我惊醒,才发现我已经昏睡了三天。在那之后,我就时常能在梦中梦到未来发生的事情。”
容思青叙述的时候,一直紧紧盯着襄平的脸色,希望能看出些许异样来。可是直到容思青说完,襄平公主的神色都没有任何波动。
摸不准襄平公主的心绪,容思青不知道自己的谎言是否成功,正在她忐忑的时候,听到襄平公主问:“如果你真的能预知未来,为何没有被家族重视,反而被彻底放弃呢?”
听到这句话,容思青脸上露出愤怒又难堪的神情:“这一切,还不是拜容思勰所赐!她嫉妒我得宠,所以联合嫡母,将我远远打发,而且还联手欺瞒父亲,污蔑我的名声!”
襄平猜测容思勰就是自己那位七堂妹的闺名,姐妹相争,七娘又有王妃撑腰,打发四娘一个庶女确实不难,四娘的解释倒有几分可信。襄平点点头,又问道:“你说你有预言能力,可我要如何相信你?”
容思青横下心,将记忆里的事情一件件倒出。但她留了个心眼,说的都是一些时间相近却又无伤大雅的事情,比如西市香料和玉石的涨势,接下来长安的流行的妆容衣饰,还有不久之后就会订婚的闺阁小姐等。
襄平虽然神色平静,但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她本来将信将疑,但看容思青说得头头是道,不像凭空捏造,等听到容思青准确说出几位闺秀订亲的人家和时间后,连襄平也露出惊骇的神色。
襄平结合着自己知道的蛛丝马迹,发现竟然和容思青口中的话全部吻合。这下襄平不得不重新审视容思青,如果她真的能预知未来,那岂不是……
襄平盯了容思青很久,容思青按捺着心中的不安,任由襄平打量。
最后,襄平突然笑了出来:“瞧瞧你吓成什么模样了,你可是上天的宠儿,旁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何必这样患得患失!”
容思青也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成功取得了襄平公主的信任。她脚底发虚,但还是乘机抓住机会,向襄平展示自己的价值:“殿下,我还在梦中看到了重阳宴上薛贵妃的服饰,如果殿下需要,我可以现在就画下来。殿下是大宣朝最耀眼的公主,怎么能被一个妃子抢去了风头!”
襄平确实对去年重阳宴耿耿于怀,她心高气傲,绝对不允许别人在风采上压过她,如果今年重阳宴能狠狠碾压薛贵妃的风头,那简直再好不过。
襄平笑得愈发开怀:“好,如果你真的押准了薛贵妃今年穿什么,那本殿重重有赏。只要你能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容思青听出襄平话里话外要替自己出头,她喜出望外,只要搭上襄平公主,容思勰何足挂齿。到时候,自己就能风风光光地重回长安,和容思勰好好算一下软禁这笔账。
容思青欢喜地应下,立刻执笔画出阳朔十五年重阳宴上薛贵妃的装扮。等容思青画好后,襄平派人将纸张收起,就转身离开。
襄平走了几步,突然回身,手指虚虚向天上指了下,然后带着笑意问道:“不知四娘,对今后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呢?”
容思青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她理解了襄平的手势代表什么,容思青的脸色一下子煞白:“回殿下,我只能看到近期的事情,远一些的……我还看不到。”
襄平笑了下,不知道信还是不信,转身走了。
等襄平带着人走远后,容思青一下子瘫倒在地,襄平突然问起天命之人,倒把容思青狠狠吓了一跳。
但这一点容思青确实没有说谎,她前世死时,襄平公主权倾朝野,各位皇子各执一边,她还真不知道最终的胜利者到底是谁。但是以襄平公主的权势,无论最后是谁继位,襄平总不会受到影响就是了。
容思青正在感慨自己终于找对了庇护伞,就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
容思青大惊,猛地回头:“谁?”
赵恪停在五步远的地方,神色莫辨:“你在自取死路。”
看到赵恪,容思青稍稍放下心,但很快又提起来:“你都听到了?”
“我一直在此处休息,后来你和襄平殿下到来,我不好打扰,就没有说话。谁知道,竟然听到这样精彩的一出对话。”
被赵恪听到,容思青略有难堪:“人各有志,我们俩今生已经没有关系,还是不要相护干涉为好。”
“你自己选择的路,我本就没打算干涉。”赵恪说,“只是看在你是我二嫂的份上,我再劝你最后一次,重生是天机,你泄露自己的身份,小心惹祸上身。况且襄平公主野心勃勃,跟着她,未必会有好下场。”
“公主殿下深得圣宠,门人众多,为何不会有好下场?无论将来是谁夺得那个位置,难道还能对公主们下刀不成?明明跟着襄平殿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赵恪讽刺地笑了,他本以为重活一世,容思青总能长点心,没想到还是前世那优柔寡断、目光短浅的模样。不过也是,若不是因为如此,上辈子那样有利的局面,她如何会混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当年容思勰不得不低嫁给他,容思青作为陪嫁也来到桐城侯府,容思青只当自己被家族牺牲,却不反过来想想,宸王和黎阳想让容思青帮衬容思勰,这简直是天大的好处和把柄,只要她拿捏得当,容思勰的荣光她能吞掉一半。
可惜,容思青被嫉恨遮住了双眼,硬生生错过了那样大好的局面。赵恪懒得再和容思青说话,就要提步离开。
容思青看到赵恪脸上讽刺的笑意,一下子被点炸,不管不顾地喊出口:“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可是你呢,不也是一样吗?上辈子因为害死容思勰,被宸王收拾得家破人亡,可你还不是对罪魁祸首念念不忘?就连这辈子也还记挂着她。可你也不想想,宸王府和平南侯府现在闹成这样,宸王怎么可能会把容思勰嫁给你?你在笑我,可你也不是在痴心妄想!”
赵恪停下脚步,眼神暗流涌动,容思青的话无疑戳中他内心的忧患,可那又如何,事在人为,姻缘天定,既然上辈子差距那么大,容思勰最终还是嫁给了他。那么这一世,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赵恪最终什么都没说,快步离开。
看到赵恪头也不回地离开,容思青越发脱力,她爱的人不爱她,反而对容思勰念念不忘,这无疑与在她心里一刀刀剜肉。
呆坐许久,容思青打算起身,可是她尝试了许久,都无法从地上起来。
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流失了许多力气。
可能今日受惊吓太多了,这才一时脱力。容思青随便给自己的异样找了个原因,并没有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玩家成功完成府内宅斗线,现在解锁朝堂夺嫡线,难度四颗星】
【接下来的游戏取消存档功能,请玩家注意不要搞死自己哦~】
【祝您体验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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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思青她,果然搞了个大事吧……
襄平铺垫了许久,终于正式出场,宸王府府内矛盾已经解决完,接下来开始搞定府外矛盾
后续夺嫡人物也会陆续上场啦~~
第64章 重生暴露
容思勰听到夏波禀报容思青逃走的时候; 就暗道不好。
听她听到容思青去找襄平公主; 还和襄平公主交谈了许久后,她心里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正好这时候襄平公主回来了; 她高调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后,举起酒杯; 遥遥朝着容思勰示意。
看着襄平公主意味深长的笑意,容思勰愈发警惕,容思青,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容思勰的预感没有出错; 在不久之后的重阳宴上; 襄平公主扬眉吐气; 一报去年被薛贵妃艳压之仇; 紧接着,就频频召容思青入府,走到哪儿都喜欢带着容思青。
容思青诚然被家族流放,但是公主召唤; 别院谁敢拦着?没多久,容思青的气焰就再度高涨起来,高调地重归长安,频繁活跃在各家各户的宴席上。因为襄平公主大力捧容思青,长安的贵女们仿佛一夜间失忆,完全忘记之前对容思青的冷遇,纷纷亲热地和容思青套近乎。
这下; 即使容思勰没有听到容思青和襄平公主的谈话内容,也大概知道容思青说了什么。先不说容思青怎样能在一夕之间得到襄平公主的青眼,就说襄平公主最近无往不利、有如神助的势头,就已经很邪乎了。
容思勰感到心惊,莫非容思青,向襄平公主暴露了她能预知后事的能力?可是这样大的底牌,完全可以作为向未来皇帝投诚的筹码,为什么容思青选择了襄平公主?
容思勰越想越后怕,难道他们大宣出了一位女帝?想到当今圣上对襄平公主予取予求的态度,容思勰觉得这事还真有可能。
如果说之前容思勰只把容思青当作一个无脑还能作的跳梁小丑,那现在这个跳梁小丑可捅出大篓子了,容思勰不敢耽搁,赶紧去找父亲和兄长议事。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将容思青的异常捅出来。
容思勰连跑了三个地方,总算在元章院逮到刚刚回府的容颢宗。
容颢宗和楚漪已经定下婚期,年后大婚,容颢宗也变得越来越沉稳严肃。
容思勰冲进来的时候,容颢宗一身素衣,正坐在案前翻书。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容颢宗抬头,露出无奈的神色来。
容思勰这几天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来开解他,生怕他想不开。可容颢宗并不是耽于感情的人,高五娘之事到底是他想茬了,一旦想通,他就不再纠结此事,他日后会专心对待楚漪,也会尽力给高五娘找个好归宿。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这桩事情,只不过是年少时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但是容思勰过分低估了容颢宗对自己感情的掌控力,不停地跑来和容颢宗说楚漪的好话,容颢宗心里好笑,表面上还得做出专心的模样。
今日,容颢宗本以为容思勰又是为婚事而来,却发现容思勰的脸色不太对劲。
容颢宗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唤容思勰在他对面坐下,直截了当地发问:“你脸色不对,发生了何事?”
容思勰深吸一口气,问道:“大兄,你相信有人能死后重生吗?”
容颢宗没有想到容思勰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沉声道:“怎么说?”
“我怀疑四娘,她有上辈子的记忆。”
容颢宗眸光深沉,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示意容思勰继续说下去。
容思勰将自己准备好的话一一说出口:“她九岁那年落水,醒来后性情大变,琴棋书画突然间精通就不说了,就连调香,也能凭空习得。她这几年在西市倒卖香料,无论她买什么,不久之后这种香料一定会大涨。如果说这些都是巧合,那今年四月份,她早被我打发到深山别院,可是据我安插的眼线回报,就在我遇刺的那一天夜里,容思青突然癫狂大笑,几天后得知受袭的是我时,她反倒不可置信,不停喃喃‘怎么会是她’,我记得二兄提起过,当时那两个凶徒,下手的目标本来是八郎……”
容颢宗皱起眉,说道:“她确实有些奇怪。不过,你怎么知道她重活一世?”
容思勰心虚了一下,道:“还不是因为她对我敌意特别大,总说等三年之后如何如何,一副笃定我会倒霉的样子。而且,话本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玄怪录里也曾提过类似的事情,有人号称自己死后重生,知晓未来……”
“然后呢?”容思勰迫不及待地问。
“后来……”容颢宗看了容思勰一眼,眼中带着无奈,“你少看这些话本,没得教坏了你。”
见容颢宗似乎不信的样子,容思勰急了:“大兄我说的是真的,你不要不当回事!”
“我知道。我会派人去盯着四娘,取到证据后,我替你上报父亲。”容颢宗说道。
容思勰这才将心落回原处,紧接着她又想到另一个变数:“阿兄,赵三郎和四娘也交往甚密,我怀疑赵三郎也知晓些什么。”
“赵恪?”容颢宗皱了皱眉,眼中浮现出沉思来,“他的变化,倒也十分可疑。”
“大兄,之前四娘突然和赵家两位娘子交好,没过几个月,果然赵家女封后了。现在她费尽心思攀附襄平公主,会不会……”容思勰暗示道。
容颢宗自然听懂了容思勰的话,他的脸色严肃起来,合上书卷,细细思索着。最后,他摇了摇头:“不太像,观圣人的行迹,宠爱虽有,但如此大任,圣人不会这样草率。不过经你提醒,我倒想起来,这几日赵恪,似乎在拉拢新科进士。”
容思勰被惊得瞪大眼睛,猜测道:“莫非,皇后此胎是个……”
容颢宗伸手,止住容思勰未尽的话语:“慎言。不过,是与不是,我们等等就知道了。如果是真的,那赵恪和四娘,就不能等闲对之了。”
容思勰也跟着点头,皇后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赵恪是不是真的未卜先知,很快就可以揭晓了。
。
那日和容颢宗谈话后,容思勰放下好大一桩心事。她相信,只要自己提醒了容颢宗,他会着重派人盯着容思青和赵恪,容颢宗手里的力量可比自己的大多了,等到容颢宗拿到关键证据,自然会和宸王禀报。容思青全部的依仗都是前世记忆,一旦父兄有了防备,即使容思青凭借记忆作祟,也未必能得逞。
解除了身上的担子后,容思勰才有心力关注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皇后腹中的胎儿,以及二娘的婚期。可惜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