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看向容思勰,容思勰乖巧无害地笑着。
黎阳被逗笑:“你还挺记仇。行吧,我把四娘禁足,不到事情平息不得出门。这样,你满意了吧?”
容思勰开开心心对黎阳行礼:“谢谢阿娘!”
恶毒嫡妹修养之四,日常给重生庶姐找麻烦。
黎阳笑着看容思勰耍宝,笑完之后,她又生出些疑惑:“为什么我总觉得,四娘有时候很邪门。她的很多行动,巧的就像事先知道一样。”
容思勰动了动眉,语焉不详地说道:“阿娘,我听说有些人,在梦中可以梦到以后的事情。你说四姐,是不是就得到了这样的大造化呀?”
黎阳毫不留情地弹容思勰脑门:“你少看那些怪力乱神的话本,泄露天机都是要折寿的!别在这里杵着了,回去背你的书去!”
见母亲不信,容思勰撇了撇嘴,依言离开。
第49章 曲江游园
自从黎阳暗示后; 容思勰连着几天都静不下心。她心中产生不祥的预感; 但偏偏没人告诉她王府到底遇到了什么,容思勰只能自己抓心挠肺地揣测。
而且容颢宗的事情也是隐患; 容思勰跑去和容颢宗说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话,容颢宗耐着性子听完,但却露出无奈的神色。
“小小年纪; 想得倒多,以后少看话本。”
容思勰愈发摸不着头脑,难道她想错了,容颢宗对高梓萱其实并不是男女之情?
整座王府; 都笼罩在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中。
就在这种烦躁中; 容思勰收到了涅阳长公主的游园邀帖。
涅阳长公主身体不好; 很少出来走动; 但涅阳却并不是一位好惹的主。涅阳的生母淑太妃出身世家,她的夫家清阳侯阮家也手握实权。所以涅阳公主府虽然常年关门谢客,但长安里,却没人敢因此轻视涅阳长公主。
如今谢客多年的涅阳长公主突然举办游园会; 这个消息犹如落入湖心的石子,顿时激起千层浪。达官显贵们在揣测涅阳公主用意的同时,也在密切关注着游园会的众位宾客。
涅阳长公主幽居多年,能被她记住,并且出席她重回长安社交界的首场筵席,这无疑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许多闺秀都因此暗暗较劲,看看谁能拿到涅阳公主的邀请帖。
随着游园邀帖一封封送出; 许多人都发出遗憾的叹息。宸王府,楚王府,舞阳公主府,承羲侯府,平南侯府……到最后,就是最心高气傲的闺秀都默默歇了心思,这些接到邀帖的人,每一个都是实至名归的天之骄女,和她们攀比就没有意思了。
。
涅阳公主主动散发善意,容思勰自然不会拒绝。五月十八,容思勰准时赴宴。
容思勰坐在马车上,脑中回放着清阳侯府的传言。
涅阳长公主下嫁清阳侯,但涅阳身体不好,下降至今,膝下只有阮歆一位女儿。因此,清阳侯的子嗣就成了阮家老封君的一块心病。碍于涅阳长公主和皇室的颜面,老封君不敢给清阳侯纳妾,但又不能坐视长子绝了香火。不知阮家内部经历了怎样的博弈,但最近几月,隐隐传出老封君意图给清阳侯过继子嗣的风声。
涅阳公主重现社交界,会不会和过继,有什么关系?
容思勰还在思索,外面便传来车夫的声音:“禀郡主,曲江池到了。”
容思勰收敛思绪,下车,往设宴地点走去。
由于容思青被容思勰告了黑状,被黎阳无限期禁足,现在连府门都出不去。涅阳公主的游园宴,许多贵女都会出席,容思青本来打算在游园宴上多结交几位未来高嫁的闺秀,没想到黎阳和容思勰压根不打算让她参宴。容思青如何甘心在这个节骨眼上被禁足,她闹了许久,但是老王妃病重,宸王离府,容思青连个求助的人也没有,只能咬碎银牙,默默目送容思勰离府赴宴。
摆脱了容思青这个不□□,容思勰大感快意。今日有大事要做,可不能任由容思青出来搅局。
曲江池是长安有名的景点,探花宴就在此处举办。因此,许多权贵也喜欢将宴会地点定在芙蓉园曲江池。
容思勰刚下车站稳,另一辆马车迎面驶来。
对方的车夫衣服鲜亮,神态高傲,正不耐烦地大声嚷嚷:“都闪开,没看到这是平南侯府的车吗?”
这辆车横冲直撞,周围的行人慌忙避让,一时间人仰马翻。
险些被撞到的行人怨声连连,但看到车驾上的标志,到底没人敢说什么。
眼看马车就要撞上容思勰这一行人,一个墨衣带刀的侍卫刷的一声拔刀,刀尖正好指着马颈:“再往前走一步,以冒犯皇族罪论处,格杀勿论。”
见到白晃晃的刀尖,那个车夫晃了神,连忙勒马。马车本来去势极快,这样急停,车厢剧烈地颠簸起来。
车厢里立刻就传出女子的尖叫声,等马车停稳后,一个丫鬟模样的女郎掀开帘子怒道:“做什么呢,里面还坐着二娘子。惊扰了娘子,你们谁担当的起!”
容思勰悠哉地看着这场闹剧,轻轻翘起唇角:“这么说,反倒怪起我了?”
车夫显然新上任不久,还没把长安各府的面孔记清楚。他本想发作面前的这些人,但看着容思勰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服饰,再看看面貌凶煞的侍卫,竟然不敢贸然得罪。他将差点脱口的话咽回肚子里,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们是……”
“放肆。”
侍卫长一声大喝,其他侍卫齐刷刷拔刀。
见容思勰这边的侍卫拔刀,对方的侍卫也不甘示弱地围到前面。
场面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探出头来的丫鬟被这个变故惊呆了,惊呼一声,立刻缩回车厢里。
这时,一个女声悠悠响起。
“够了,这里还有这么多行人,还不快把刀收回去。”
容思勰的声音明明不高,但王府的侍卫听到后,毫无异议,立刻收刀。
“属下失职,让郡主受惊了。”
听到侍卫长的这句话,车夫终于反应过来对面的这位小女郎是谁。他立刻换上谄媚的笑脸:“原来是郡主,敢情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容思勰笑而不语,谁和你是一家人。
这时候,车厢里的人也探出头来看情况,看到容思勰,对方讶异地抬起眉。
“原来是你!为什么逼停我的马车,你明知车里有人,难道你存心想让我受伤?”
“赵二小姐永远这样理直气壮。你纵容奴仆,惊扰游人,还险些伤到我,居然还能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容思勰语带嘲讽,“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赵淑娴没想到容思勰竟然会毫不客气地呛她,以往有口角争锋,容思勰虽然嘴上不客气,但从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落她的面子。由此,赵淑娴摸准了容思勰不敢得罪她们平南侯府,或者说不敢得罪皇后,所以赵淑娴颇为有恃无恐。没想到这次容思勰突然发难,反倒打了赵淑娴一个措手不及。
赵淑娴被当众奚落,而自己还不知该如何应对。她慌乱之中,眼眶马上就红了,带着哭腔说:“你又针对我!我哪里碍了你的眼,为什么你总是不肯放过我。”
对此,容思勰只是冷冷地笑了笑:“在场这么多行人,谁是谁非,大家自有定论。”
赵淑娴还在委屈地垂泪,容思勰目的达到,懒得和她攀扯,正欲转身离开。
一道清朗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郡主留步。”
容思勰顿住,半侧着身回头。
一个蓝衣少年利索地翻身下马,快步朝她走来。
赵恪在路上耽搁了片刻,再回头就看到赵淑娴的马车走远了。他深知赵淑娴的秉性,生怕没他在旁边看着,赵淑娴又会干些得罪人的事。皇后刚刚进宫,还没站稳跟脚,他们可不能在宫外给皇后添乱。
于是赵恪赶紧去追赵淑娴,没想到刚刚走近,就看到自己的妹妹和容思勰杠上了。
这两位的脾气一个比一个难缠,赵恪冷汗都出来了,她们俩对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远远看到容思勰不知说了什么,就打算离开,他连忙出声,将容思勰拦下。
等阻拦的声音脱口而出后,赵恪反倒怔住了,他完全可以私下和容思勰和解此事,为什么要当众留下她?
随着慢慢走近,他也看到了少女时代的容思勰。这时的她,神采飞扬,目光明亮,一看就是从小未曾吃过任何苦头的天之骄女,还未曾经受后来的落差和磨难。此时的她,美丽的令人仰望。
来人站在自己面前,却久久不曾言语,容思勰不耐烦地动了动眉,问道:“这位郎君,你唤我有事?”
赵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他收敛起眼睛中不该有的感情,沉声说道:“郡主,舍妹莽撞,如果冲撞了郡主,我替她向郡主道歉。”
还没等容思勰反应,赵淑娴自己就不乐意了:“三兄,我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向别人道歉。”
“住嘴。”赵恪回头,冷冷地直视赵淑娴,赵淑娴委屈地瘪起了嘴,不敢再说话。然后赵恪才转过头,继续对容思勰说道:“二娘她不懂事,郡主不要在意。”
容思勰不为所动,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赵恪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她无意识后退一步,说道:“既然道歉,那便让赵二娘自己来。”
看到容思勰后退,赵恪眼神暗了暗,他正想追上去解释,另一个声音阻止了他。
“住手,赵三郎。”
赵恪的身形顿了顿,这才意识到自己逾越了。
他心中苦笑,一回头,就看见萧谨言高居马上,正皱着眉看他。
萧谨言翻身下马,快步越过赵恪,握住容思勰的手腕轻轻一带,就将容思勰拉到自己身后。
这时候萧谨言才冷着脸,直视着赵恪,问道:“赵三郎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这是郡主,是你能冒犯的吗?”
赵恪看着眼前的人,烦躁地皱起眉。
其实方才他即使追上去,也近不了容思勰的身。容思勰身边跟着那么多丫鬟侍卫,岂能是摆设?他虽然心里清楚,但当他看到萧谨言拉住容思勰,而容思勰身边的侍从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时候,心中腾地升起怒火。
这些人莫非欺阿勰年幼,胆敢如此不尽职!阿勰贵为郡主,岂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碰到的?
赵恪面色不善地看着萧谨言,回敬道:“我与郡主说话,干你何事?”
此时的萧谨言全然不是往日笑意满怀的模样,他冷冷地扫了赵恪一眼,不再理会赵恪,侧身和容思勰说话。
“容颢南和容颢真呢,他们俩在何处?怎么能任由你孤身赴宴!”
这一出变化的太快,容思勰还是第一次见到萧谨言冷着脸的模样,她简直吃惊极了,所以在萧谨言走过来的时候,她在背后打了个手势,止住差点涌上来的侍从,然后自己安心地待在萧谨言背后看戏。
没想到萧谨言并不和赵恪攀扯,反而直接将问题转向容思勰。容思勰本以为能见到万年难得一遇的萧谨言动怒现场,结果这场戏这么快就结束了。容思勰略有遗憾,回道:“府中有事,二兄将我送到芙蓉园坊门口,就先回去了。”
萧谨言皱皱眉,眼角扫了赵恪一眼,低头对容思勰说道:“既然二郎不在,那我送你进去。”
赵恪也皱起眉:“萧四,松手!你与郡主非亲非故,哪里容得你做主!”
而萧谨言完全不理赵恪,他将萧月瑶唤至身边,带着容思勰和萧月瑶离开。
错身而过时,赵恪听到一声极轻的话语。
“管好你自己的妹妹就够了。”
而容思勰的眼睛还在萧谨言和赵恪之间来回转,这两人,莫非有过节?
作者有话要说:来自当事人的心声:
萧谨言:你是谁?谁让你碰小郡主的!
然后自己拉着人走了。
对对方的态度
赵恪:莫名其妙看他很不爽。
萧谨言:巧了,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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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搞事情,搞事情,搞事情!
男配要放大招了!
激动!兴奋!
第50章 撕破脸皮
走出好远; 容思勰最终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 忍不住问道:“萧四兄,你和赵家郎君; 有过节?”
萧谨言的语气相当的不客气:“我从不和人产生过节,是他有问题。”
容思勰忍了忍,还是没憋住笑:“萧四兄; 你刻薄起别人来,真是毫不手软啊!”
萧谨言冷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容思勰笑的更欢,她又接着调侃:“萧四兄; 你有没有发现; 这一路你都没有笑!”
自从那次在承羲侯府; 容思勰被萧谨言在脸上画了一只乌龟后; 她和萧谨言的关系奇妙地拉近了。放在以前,容思勰绝对不敢这样和萧谨言开玩笑,但是现在,容思勰调侃起萧谨言来一点都不底虚。
萧谨言才反应过来一般; 抬手揉了揉眉心:“忘了。”
但萧谨言本来就不是一个温煦爱笑的性子,因为他是承羲侯府下一代的继承人,需要装出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他才时常脸上带着笑,这和太子总是温润如玉、礼贤下士是一个道理。可是现在他心情不好,连伪装也懒得摆弄,反正祖父又不在这里; 他暴露片刻本性也没什么影响。
容思勰看得啧啧称奇:“萧四兄,你真的没有一个双胞兄弟吗?你现在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容思勰对萧谨言最初的印象是这个人温润如玉进退有度,是个标准的世家公子,后来接触后发现他本性可能有些冷清,现在看到萧谨言完全不笑的样子,容思勰觉得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每一个人都有这么好的演技吗?
萧谨言肤色极白,收敛笑意后如同一块上好的冷玉,他没有理会容思勰的调侃,转而嘱咐道:“我之前大致见过赵恪几面,这个人很不对劲,你离他远些,不要又轻易被别人近了身。”
容思勰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她也觉得那个赵恪特别奇怪,她完全不认识赵恪啊,为什么他总用一副他们俩很熟的眼神看着她?不过,容思勰抬头斜瞥了萧谨言一眼,故意说道:“萧四兄,你也太看不起我们宸王府的侍卫了。你突然走过来的时候,我的侍卫长差点都拔刀了!”
听到容思勰的话,萧谨言一直冰着的脸上才带出些许笑意来:“真是记仇,我只不过在你的脸上画了些东西,到现在你还念念不忘。”
“若是你被我画了乌龟,恐怕你比我还记仇!”容思勰不甘示弱地回道。
走在前面的萧月瑶听到他们俩说话,兴致勃勃地回过头:“又要玩画乌龟的游戏吗?”
容思勰生怕被别人知道这件事,连忙打岔道:“没有这回事,我们说着玩呢。”
顿了一会,容思勰又不放心地嘱咐道:“月瑶,这个游戏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一会见到其他人,千万不能说出来!”
特别好骗的萧月瑶睁着星星眼,连连点头。
看到容思勰又在哄骗自己的妹妹,萧谨言轻轻地笑了一下。
容思勰听到萧谨言的笑声,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许说出去。
萧谨言没有计较,他抬头看向前方,然后对容思勰和萧月瑶说道:“前面就是长公主设宴的地方,宴会结束后,你们派人给我传话,我来接你们。”
萧谨言又把萧月瑶交到容思勰手中,诚恳道:“郡主,我将月瑶交给你了,麻烦宴会上,你多加照料。”
容思勰拉住萧月瑶的手,点头:“这是当然,月瑶是我的表妹,有我在,没人能欺负得了她。”
萧谨言还是不放心:“宴会结束,你们不要乱走,待在此处等我。”
曲江池人来人往,看到容思勰和萧谨言站在此处说话,而这两人还都衣饰华丽,容貌昳丽,游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容思勰无奈地看了萧谨言一眼:“萧四兄,我还带着这么多人呢,哪能出事?你比我二兄还唠叨。”
第一次被人说唠叨,萧谨言也很无奈:“当你一声兄长,自然要尽到兄长的责任,万事小心。”
容思勰一一应下,拉着萧月瑶向曲江池走去。
萧谨言则站在原地,目送容思勰和萧月瑶离开。
长安的娘子向来大胆,看到这样一位容貌出色得过分的郎君,很快就有小娘子来和萧谨言搭话。
“这位郎君,可是来送妹妹赴宴的?”
萧谨言的态度很快恢复成温文尔雅,那是侯府继承人最标准的神态。他端正有礼地给几位娘子让路,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