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文英阿姨,越青躺在同一张床上,说了好多,谈了好久。从小时候的囧事到长大的那些琐碎的事情,一直说到现在的谈婚论嫁。说到文英的事。
很平常的故事,无非就是江南女子喜欢一个教书的,男的俊女的俏就看对了眼。可惜,好景不长,在秦诗诗10岁,秦臻2岁的时候为了救一个学生便走了。一个女人辛辛苦苦将两个孩子拉扯大多不容易,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改嫁,孩子大了,她也老了,便只想守着这个地方,至少看到这些熟悉的景物就能想起那个宠她上天的男人。
大清早空气很清新,我心里有事,着实坐立不安,便想着出去转转。
沿着乌浔镇走了一圈。
隔着那条蜿蜒曲折的长河。
对面的风景如同山水画一般无二。
我恍然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对面的男子白衣纤尘,衣诀翩飞,长发纷繁缭绕,三千青丝绕成一个愁,一双丹凤眼看过来,眼中万千情愫说不出来,只能微微一笑。
那一瞬间,放佛天地都失了颜色,唯留他一人站在我的面前。
我控制不住的难受,心里像是被万斤重的石头压在上边,叫我呼吸困难。那一声一声叫我阿茱的男子如今就站在我的面前,我究竟拿什么笃定就是他。
向后退了一步,匆忙转身离开。
若是慢一步会如何我不知,若是再慢一步会如何是我所承受不起的。
“卡!”
珠华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对面那个笑容浅淡的女子最后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匆忙就匆忙离开了。
一张脸色铁青着,脱掉外边的白色长袍想也没想就走开了。
众人看的一楞一楞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呆呆的看着大步离开的温冉的背影,没有人敢上前去拉。
待了两天,便准备离开。刚走到乌浔镇的路口就看到停在边上的银色敞篷沃尔沃,温冉坐在后边的,大号的墨镜挡住了大半的容颜,我的手不知道该放哪。
“阿茱上来。”
他浅笑道指了指越青说:“你坐在前边。”
越青迟疑的看着我。
我低着头。
“要我拉你或者抱你上来吗?”
我抬头的时候越青已经提前一步坐在副驾驶座上。
能如何,跑吗?来得及吗?
“阿懿,你怎么了?为什么心不在焉?”越青透过后视镜看着我,眼神凌厉。
我看了看旁边的温冉,带着墨镜看不清楚是睡着还是醒着。我踟蹰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
久久的沉默让我更加的焦虑。
“对我也不能说吗?”
“文阿姨说臻儿想考A大。”声音里透着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
我看到后视镜里,越青的脸色瞬间苍白,睁大着眼睛,半张着唇,一脸的不可置信。蓦地竟嗤笑一声。
我看向外边,不再说话。还要再说吗?告诉她,秦臻想学法律。
秦臻。我没什么能帮你的,除了给你钱似乎什么也做不了。卡里有十万,密码是你的生日,不要告诉你妈妈,我和你越姐在F大等你,相信你那么聪明肯定能考上的。
秦臻,A大是你妈妈的痛,我想你应该明白。无论A大有多好,但却始终无法介怀。钱不是我给你,就当是借的,我等着你有能力的时候还给我。
祁懿
秦臻手里握着一张纸,上面的字迹娟秀有力。
我却不知道,本来是为了逃避,本来是想着是不会被发现,却不知推了一把,将事情发展的更加严重。
原来上次遇见珠华是拍摄新专辑的MV,真是巧合,偏偏所有巧合的事情都让我给遇上了。
郑愁予的《错误》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底心如小小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蛩音不响
三月的春闱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
我不是归人
是个过客
作者有话要说:
☆、第008章 古藤噩梦
回到家中也已经三四天了,我却无法忘记在乌浔镇知道的事,A大,着实是我的噩梦。
“阿茱——”
悠长的一声呼唤,我惊诧之余转过头去。白色的袍子,披散到肩的三千青丝,脸色苍白,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温和的笑容。毫无血色的脸颊,一双通红的丹凤眼,我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那是从脚底生长出来的绿色藤条,一根、两根、三根。然后越来越多,他的表情有些恍惚,被缓缓纠缠的右脚向前努力的迈了一步,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更多的绿色的枝蔓以极度迅猛的姿势生长,攀爬,那细长的枝蔓还在不断的伸展着,我看着浑身裹着长刺的藤条就在我的脚下。
“阿茱——”
我惊恐的张大眼睛,看着那些长刺伸进他的衣服里,伸进他的皮肉里,被绿色植物紧紧的裹着,如同埃及的木乃伊,那双温和的丹凤眼始终露着温柔的神色,鲜血似乎让藤蔓生长的更加迅速。
我的脚像是生了根一般,怎么也挪不动。我想大喊,想大叫,可就是喊不出来,喉咙里像是被人塞了团棉花,可以呼吸,却发不出声音,一丝一丝的缠着难受。
看着他浑身上面满是鲜血的样子朝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我跌在地上。
他前进,我后退。
我后退,他前进。
他的手伸了过来,却不是如玉般纤长的手指,是长满红色刺的,血肉模糊,叫人无法分辨五指,此刻我已经逃不掉,只能看着他,看着他把手伸过来,伸向我的脸,那种粘稠的,血腥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
此刻我已分不清是梦靥还是珠华。
长满刺的手落在我的脖颈上,动脉血管上。
生生刺了下去。
“啊——!”
伸手摸了摸脖子,还好。只是梦,只是梦。
轰隆——
一道闪亮的雷霆划破在天空,窗帘的中间似乎能看到那划破天际的痕迹,天裂开了一道口子,白色的光芒似乎要冲破窗户,冲破窗帘,冲破所有的束缚闯进来。
轰隆隆——
我捂着耳朵,还没从刚才的惊恐中回复过来。我听到大朵大朵的雨滴砸在玻璃上,砸在玻璃上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如同鬼在敲门,好可怕。一道闪电再次射了进来,我看着窗户外边,一道黑影晃来晃去的,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梦里血肉模糊的双手再一次向我袭来,我似乎看到了他张着血碰大口,呲着牙齿。
抓起旁边的靠枕就扔了过去。
雨点越来越大,雨声越来越大,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的外边的天空阴郁连绵。
“啊——!”
明心缩在床上,白皙的五根手指紧紧的抓着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破门而进的声音。
“明心,明心。”
“哥哥,哥哥。”明心扑到明扬的怀里,不住的颤抖着,本就瘦小的身子此刻更加的娇弱不堪,抖的很是厉害。
明扬动作轻柔的抚着她的发,轻轻的哄着她:“别怕,别怕。那不是你的错,不是。”
“明扬,她很害怕,很害怕。我能感觉到。”明心缩在明扬的怀里,小声咕隆着,苍白的脸毫无血色,是常年见不到阳光的原因,身子那么小,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映在那双抓着他前襟的纤细手指上,泛着青色的光芒,似乎都能清晰的看到骨头。
“我知道。”明扬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盖着被子,轻轻的扶着她的背,从小到大,只要她害怕他都会在她的身边,只是对于那个真正害怕的人去无能为力。
他知道,只有遇到真正的危险的时候,他的妹妹,会成为她的替代品。明明不想,却又不能违背。
明心的身子没有因为温暖而缓和下来,一直在明扬的怀里颤栗,似乎都能听到牙齿打颤的声音。
“哥哥,她真的很害怕。”
“明心,不要怕。她很坚强,这么多年不是都熬过来了吗?不要担心,会没事的,会的。”明扬的目光看向别处,棱角分明的脸上却带着无法隐藏的愁容。
“会的。”
“阿懿,阿懿。”磁性的嗓音满含焦急在空旷的大房子里喊着,眼神凛冽的扫向四周。凌乱不堪的大床上空无一人,一个靠枕被扔在窗户跟前,紧握的双拳在显示此刻这个人有多愤怒,更多的是焦急。
“阿懿,我是亭喻啊,是你的亭喻。”
他本来好好的在睡觉,却听的轰隆一声巨大的响声好像要将天空砸一个洞出来,坐起来一看,闪电加雷鸣瓢泼大雨,夏季的雨永远来的那么猝不及防,一念到有个小女人只要晚上闪电下雨就会害怕,忍不住担心开着车便疾驰而来。果然,与他想的一般无二,上一次就是这样,他陪在她的身边,她都有些害怕。
他不知道,今夜的雨下的这么大,雷声一声接一声的响彻天地,她会不会。
“阿懿,你在哪里?”
手放在开关上,还没来得及打开,就看到缩在墙壁一角裹着被子缩成一团的,还在瑟瑟发抖的人儿,两步并做一步就冲上前去,到了跟前却是动作轻柔的想要将被子拉开,可是她的力气竟然那么大,那么大,他不敢用力,怕伤了她的手。
“阿懿,我是亭喻,是程亭喻,你看看我。”
“亭喻。”面前的女子嚅嚅道。
“是我,程亭喻。”
这个时候我似乎才真正的清醒了,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俊美不凡的外表,刀削般的容颜,我紧绷的弦才算放松了下来。
“亭喻,我害怕。”我扑进他的怀里,想要找寻一丝的温暖。
睁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缩进他的怀里。亭喻将我抱向床,我靠在他的怀里,外面的雨似乎很大,我却已经再也听不见了那噼里啪啦的雨声了。
“别怕,有我在。”
他宽大的手掌在我的后背传来暖暖的舒服感,我仍然睁着一双眼睛不敢睡觉,我怕只要一睡觉就会看到那可怕的一切,明明是梦里的,可是却那么真实的存在着,就像会发生的事情一样,叫我怎么安心睡觉呢。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是被亭喻从床上拖起来的。
朦朦胧胧的睁着一双眼睛,看到他系着围裙站在我面前,一张放大版的俊脸凑在我面前,我咕隆一声,含糊道:“亭喻,你在干嘛?”我指了指围裙。
“热一下给你买的饭,大懒虫,快起来了。”
他向来是个公子哥,家里的佣人照顾的锦衣玉食,自从和我在一起偶尔还要刷碗还要买饭,不像以前那般了。
哗的一下拉开窗帘,明亮的阳光照了进来,空气里有种雨水冲刷过后的味道,我拧着眉,似是想起他怎会在这里,快速敛起沉思,趴在他的背上,勾着他的脖子说:“买了什么好吃的?”
“嗯。有你爱吃的茶树菇炖排骨,虾仁炒饭,你还想吃什么?”
我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跳下来,跑去洗漱,大叫着:“我没有刷牙就亲你,你可不许嫌弃我啊。”
听到外边传来爽朗的笑声,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自己,真的是做噩梦了。
珠华啊珠华,到底是不是你?
吃过饭的时候两点多了,我捧着肚子靠在椅子上,懒懒道:“我吃撑了,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我要是养肥了可怎么办呀?”
亭喻坐在旁边咯咯一笑,捏了一下我的脸颊,眯着双眼睛说:“养肥了我就不担心你会被别人拐跑了。”
我瞥了他一眼,嘟着嘴巴。
“看在你大清早就跑那么远给我买饭的份上,我来刷碗,你去看电视。”我收拾好碗筷,端去厨房。
“你确定你可以?”亭喻斜靠在厨房满口看着在里面忙碌的小身影,嘴角勾着幸福的笑容。
我怒瞪着一双眼睛,去推他,佯装生气道:“去看电视,我当然可以了,我是女人,怎么会不可以呢?”
没多会,厨房便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腾的一下站起来跑到厨房,拉着那个站在厨房的小女人,满脸的怒气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垂着脑袋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噼里啪啦把家里仅有的碟子都摔了,上次摔了五个,这次摔了三个。
“说话呀!是不是,受伤了?”亭喻着急的拉起我的手,上下检查了一下,才舒了一口气。
“都是我不好。”我弱弱的说了一声,抬头看着他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就笑了,拉着他的胳膊晃着道:“不要生气好不好?下次一定不会了,你看,还有两个碗是好的。”我指着台子上洗干净放好的碗,笑的一脸的春光灿烂。
“不气了好不好?”
亭喻无奈的揉揉我的头发,将我推了出去,按在沙发上无比认真的说:“乖乖坐在这里看电视,等我收拾好,带你出去买碟子回来。”
“好。”我点头如啄米。
他速度真快,几分钟就收拾好了。真不亏是军人,都锻炼出来了。
他不开车,我也懒得开,两个人就这么手拉着手在大街上游荡。
我住的地方虽然不是市中心,但是距离市中心也不远,周围都是些高档住宅区,理所当然的相当繁华。
马路旁边林荫道上。
大红色宾利
一身浅灰色休闲装的珠华先一步从车上下来,然后又极为绅士的缓步移到副驾驶打开车门。
我和亭喻并肩而走,眼看着越走越近。
香奈儿高跟鞋,大红色的紧身超短裙,长腿一迈,长波浪卷,精致的妆容,果真是金童玉女。
“我明天就要去上班了,一个月没去,也不知道最近有没有挖出什么好东西出来,嘻嘻。”目光扫过去,他正好看了过来,我连忙躲过,生怕被他看到。
珠华从后座上拿出一捧蓝色妖姬递到女人的手中,趴在她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我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他嘴边挂着最好看的笑容,这样的姿势有些暧昧,不算太过暧昧。
“你这个小东西整天就惦记着那些古董,小脑袋里还藏了些什么?”亭喻宠溺的点了一下我的鼻尖,我笑容灿烂的看他。
珠华的眸子一暗,敛下眸子,不再看。
环着女子纤细的腰肢就走了进去。
我看着那成双的背影,脸上始终保持着淡笑,抬头看了一眼。
豪悦酒店。
原来是酒店。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亭喻的脸上,我歪头看过去,完美的侧脸,古希腊完美之作。
珠华呢。
一张柔和的面孔,笑起来很暖,像阳光一样暖。
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怎么能够拿来比较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009章 长相思
那天匆忙一瞥,叫我更加明白了有些事,即便不想承认,却在心里是不同的。
于珠华,我知无情,却有不一样的感觉。
回到久违的办公室的时候,大家一如既往的跳跃欢呼。
“你丫的终于回来了,一个月没见想哥哥没?”老张抬头,瞄了两眼,笑眯眯的说。
“懿啊,西域那边的资料赶快整理下给我,说要做报告,这都一个月了连个理想的资料都交不上来,祁懿,快点啊,重要任务交给你了,可别让我失望。”主任刘丽说,推了推眼镜就进去了。
旁边的多多笑嘻嘻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阿懿,你不知道你没在的这一个月刘主任是怎么整我们的,忒残忍了。你啊,运气好。责任重大啊。”
我打开电脑,将之前所了解的以及消失的古迹之类,还有上次跟着考古队去了一趟西域,那资料够多,够复杂,而且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