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沉的厉害,好似鬼神在伸长舔着天边,沉寂却又冷冽,诡异的美艳。自从
那天在街头匆忙见过之后,我便整日整日的浑浑噩噩,总是无法平静的入睡。
初冬的夜晚干冷干冷的,裹着毛毯窝在沙发上,睁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外边漆黑的天。
若说不在意那终究是不可能,可我终究不想去破坏那份安逸的平静,一石激起千层浪,若因我的猜忌,将他推至回复不到的阶地,我又该如何自处,终究还是不该怀疑的!
脚踩在地板上冰凉冰凉的,一直蔓延到心脏的位置,我走的很慢很慢,似是在感受从脚上传来的感觉,冷寂冷寂的,让我原本混沌的思绪清明了许多。
终于在这件事过去第三天的时候他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可,那双原本澄澈的眼神此刻看我,却有些让人不明意味的神色。
那么深沉且又浓郁,说不出的沧桑感。
“亭喻?”我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睡眼惺忪的打开门一看,竟是精神抖擞且有些颓懒的程亭喻。
虽然今天是周末,但仍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倒了两杯白开水,我倒回在沙发上,似乎还有些没有睡醒的感觉,脑袋模模糊糊,似是有团找不出线头的线团。
“怎么会这个时候来?”他将我揽进他温暖的怀抱,背后传来他温热的体温,宽大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摸着我的发,身上的烟草味很淡很淡,还带着一丝野外狂野气息。
见他久久不回答,我抬头看他。
那双好看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好似有什么很烦心的事情让他极是为难的样子,那么让我心疼,我伸手。
认真的看着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想要一点一点将他紧皱的眉毛抚顺。
“我想你!”
短短三个字,我抚眉的动作瞬间僵住。
想我?
一向内敛含蓄的他,鲜少说这么直白的话的他,而这次竟会这么认真且急切的说出来,让我有些惊讶,惊讶之余还有感动。
伸开双臂抱着他,轻轻的抱着他。
可,此刻我的心情却不止是那么单纯的愉悦,更多的确是在那之后的惆怅。
他会这么深情的想着我,抱着我。是否也会这么深情的想着别的女人,抱着别的女人。是我太过斤斤计较,还是太过不信任他。可那么□□的现实就摆在我的面前,我想挥也挥不去那日所见的场景,我若装作若无其事,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的心只会叫我更加的猜忌。
“阿懿,过两天是爷爷的寿辰,你也来吧。”
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边,我却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总觉得惶惶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我能感觉到,却是无可奈何。
那么困苦无助的感觉,让我很是压抑。
我许久的沉默着。
心里七上八下,却已经忘记了要去怎么回答。
“阿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要相信,我会在你的身边,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等过完年,我就跟爷爷说,我们,结婚吧。”
我半张着嘴巴,心里说不出的惊讶。
没有浪漫的求婚,也没有价值昂贵的钻戒,可偏偏就这么几句普通的话语,听在我的耳中却成了最动人的情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014章 贺寿
可往往事情从来都不会像自己想象那样简单,计划不如变化,说的不就是很真实的事实麽。
当你想要做某件事的时候,最好能够立刻就去做,丝毫都不要犹豫,若思虑一分,便会有千回百转的万种可能性,时光已过,任谁都不能再回去当初。
哽咽着,想要出声却发不出,眼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满腔的幸福让我的似乎完全忘记了那件事情的存在。
“好。”
松龄长岁月,蟠桃捧日三千岁
鹤语寄春秋,古柏参天四十周
程胜利,退休的德江市军区的总司令。
程家在德江市算的上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程家跺跺脚,只怕整个德江市要颤上一颤,无论是商场上还是官场上程家没有不熟识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德江市人尽皆知的当年风云全国的五大家族之一。
寿宴定在下午五点,程家大宅。
越青前天从波士顿飞回来便打电话过来说要一起去参加程老爷子的寿宴,我想了想,毕竟,亭喻是程家的长孙,定是有很多事情要忙,若要他过来接,有些不合适。便约定同越青一同去程宅。
程宅坐落在德江市的湘山路,一个相对古老的地方,周围会有一大片的野花,被圈定的地皮,也算是较为清冷却又值钱的一个地段吧,虽说比较旧,但这样的大宅似乎才会给人一种神秘感,它不仅仅只是富贵和权利的象征,也有一种时光蹉跎的意念在里边。
“你说这程老爷子是怎么想的,放着郊外那些刚新建的别墅不去住,非得憋屈在这么个地方,每次过来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格外诡异的感觉,叫人心里毛的很。”越青车开的很快,说话间还四处看看。
我斜睨她一眼,没好气的说:“你丫的少在这装,谁不知道你,胆子是咱们这群人最大的,现在还怕什么鬼神的说法。”
“难道你不知道,亏心事做多了人会胆小吗?”
“少来。”
北方的冬季总是有种生疼的冷,十二月初刚到便已觉得叫人冷的不想出门,我拉了拉肩上的披肩,脚下的高跟鞋走的很快也很稳。
一入院内,便感觉到一种盛大的喜庆。此时的天已经布上灰蒙蒙的一片,可此刻的程宅却是灯火阑珊,格外美艳。
“懿丫头来了,快进来,进来,看你的手这么凉,外面很冷吧。”张妈笑意融融的拉着我的手,将我揽进屋内,却听到后边疾步而来的人道:“张妈真偏心,就只看见了阿懿,却看也不看我。”
我回过头一看原是放车回来的越青,朝她瞥了一眼,挽着张妈的胳膊全当没看见,小声说:“别管她。”
“你这死丫头,乱嚼什么舌根。”
越青一把扑过来。
“是阿懿啊。”
只听得声音从二楼的楼梯间传来,四十多岁的夫人,打扮的并不那么的光鲜亮丽,却给人一种朴素无华的美,眼角有着浅浅的鱼尾纹,笑的时候很温馨却不那么的叫人容易亲近,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大家闺秀的气质。
“常姨。”我拉着越青上前。
“常姨。”越青在身后使劲掐了一下我的手。
常安茹上前来握着我的手便一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笑容依旧悠悠道:“很冷吧。你向来怕冷,多注意着点。”
我还不待回答,旁边的越青便歪着嘴道:“常姨也偏心,都只疼阿懿,没一个人疼我。”
“怎么不疼我们越青丫头了?”一声洪亮的声音从里侧传来,还带着分疏朗。
“程伯伯。”越青蹬蹬蹬的跑到程跃跟前,佯装委屈,还时不时的朝我瞥一眼。我原本站直的身子,此刻只觉得昏昏沉沉。
从答应亭喻要参加程爷爷的寿宴开始,我便一直觉得很是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此刻看到程跃的严厉的眼神,我更觉得浑身如同火燎一般难受的滚烫。
程跃不喜欢我,我是知道的。常安茹一直没有很清楚的表过态,更叫我有些坐立不安。
程跃笑呵呵的拉着越青的手与我此刻的悲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程伯伯。”我弱弱的喊了一声。
“嗯。”程跃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从喉间发出一音,那么的漫不经心,好似在对着一个陌生人在打招呼,越青侧头深深看了我一眼,我明白她的担心。
我正准备坐下,却还来不及的时候,身子半弯着听到一个让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动作,心口剧烈的疼痛让我差点就要站不稳了。
“亭喻去接沁丫头了,过一会就会回来。”
我不知他是无心还是有意,我只知道我心里却是很在意。
沁丫头?就如同张妈唤我时的称呼一般,懿丫头,多么亲昵的称呼,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唤过我。不过是一个称呼,可它却在证明着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喜欢。如此,他便不会这样亲昵的待我。
我并不知道他口中的沁丫头是谁,却也知道那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吧。
“阿懿啊,快尝尝张妈新做的点心。”张妈从厨房出来,端着一个盘子,里面陈列着各种形状的点心,是外边所见不到的,盘子边还有好看的青花纹络,是程爷爷喜欢的。
我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缓缓坐下。
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别人的眼光,那种审度的目光,会让我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对啊,张妈的点心做的最好吃了。阿懿,快尝尝,你以往不是最喜欢张妈的点心么?”越青已经在一旁大大咧咧的抓起点心吃了起来。
我扯开嘴角笑笑,看她,示意我没事。
可偏偏此刻,我最需要的那个人却不在我的身边,我甚至不懂,两家的长辈都是相熟的人,为何程跃会这样待我。我与亭喻的缘分究竟是好还是坏。
“少爷回来了。”
张妈接下程亭喻递过来的外套,开心的唤了一声,立马示意旁边我的处境。
程亭喻轻轻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低头的女子,接过身旁人的外衣递给张妈。
“爸,妈。阿沁来了。”
“沁丫头,快过来。”开口的正是程跃。语气里的宠溺以及亲待那么的显而易见。
我随着声源看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张妈接过亭喻递过来的女士外套,驼色端庄而不失雅致,青春而不稳重,我怔怔的抬头迎上他的视线,那个男人只咧嘴笑笑,并无过多表情。
有没有比此刻更想逃离的时刻。
只觉得在场所有的人都在用怪异的眼光看向我,那种度量和审视,让我浑身的不自在,毛骨悚然,只觉被人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来来回回的目光,只觉得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不停的叫嚣着。
阿沁,便如你唤我阿懿时一般无二,温情默默,带着宠溺和调皮,还有,丝丝占有性。
寿宴很快进行,不过就是众晚辈拜寿祝词,便散了。程胜利向来是个怕麻烦的人,举办的虽不如那场七十岁的寿诞盛大,却也绝不差一分。
迎面吹来的冷风似乎才叫我清醒了几分,我脑袋有些混混沌沌的看着面前的景物。方才的景致似乎还在我的脑中来回的播放着。
那个被称作沁丫头的人,是曾经的惊魂一瞥,让我连日无法睡好的人,并且觉得熟悉,原来竟是米洁的大姑子,简氏的长女,简沁。
纤长白皙的手指在琴键上来回的弹着,那么的灵活好看,像是个美丽的精灵,我似乎只有站在远处看着那个美丽端雅的女子。最后竟是匆忙夺出大厅,站在这冷风狂作的后花园,才能叫我平静下来。
“怎么在这里?”来人的话似带着浓浓的关心,却又让我觉得那么的遥不可及。
肩上传来温温热度,还有一些烟草的香味,不用回头我也知道站在我身后的是谁,咬咬下唇,依旧静静的站着,却并不准备回头,是我太过在意便无法回头吧。
“阿懿。”
他缓缓的叫了一声。
“程亭喻,若你现在说,或许我还能一听。”
我回身,抬头直视他。
此刻,你我都不知。我们在一点一点的远离着彼此,越来越远。
“我会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你。”
“阿懿。我们只是朋友。”面前的程亭喻俊秀的脸庞一半映在昏黄却又飘忽不定的灯光中,紧拧着的双眉看不出喜怒,十指轻放在我的双肩,紧握轻放间,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此刻跌宕起伏的心,我缓缓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
我沉默,一言不发。紧张到让人窒息的气氛在我们两之间徘徊,叫我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你不相信我?”握着我肩膀的双手又加紧几分力道,口气中已夹杂着些许的不耐烦,双眸中满是诧异和忿然,眼底是狂风暴雨般的冷挚。
我苦笑一声,向后退了一步。
心如刀割。什么时候你竟连我看你的眼神都不懂了,越青常说,你我心灵相通,一个眼神便会知道彼此在想什么,曾经那么有默契,可如今我不过心痛的看着你,你却以为我在怀疑你。
都来不及让我说出话来。
怎能。
“我信你所说,可你却不信我所想。”我咬牙,淡淡的开口,这样的平静是我从来都没有想到的,也万不敢想竟能就这样简单的做到。
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愤怒,却无处发作的哀恸。
作者有话要说:
☆、第015章 空穴不来风
“喻,爷爷马上就要切蛋糕,你竟在这,叫我好找。”女子灵动的声音带着一丝柔和的责备,几步小跑上前亲昵的挽着对面人的胳膊,微微一笑,美艳的容颜,端雅的气质,和他,似是很配。
我只微微扬唇看着对面的男人,他没有推开她,那么自然的接受着她的亲昵,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在他曾经说过要娶的女人面前,至少该避一避的。
“你是阿懿吧,喻常常说起你。”面前的女子一袭浅紫色抹胸长裙,面若出水芙蓉,高挑的身子淡淡立在此处宛若一朵香艳逼人的玉兰,纵使脸上笑容灿烂也无法掩饰眉宇间的清傲。
有着现代女性的独立和自信,这样的女子才是他所喜欢的吧。
微微挑眉看她,略带诧异和调皮的说:“哦?可是不知亭喻尽说我的坏话了吧。”我的眼神掠向他,自嘲一笑。心中暗道,看到了吧,我就是这样一个虚伪的女人,是不是很后悔喜欢上我这样的人。
“喻常说你有多可爱,性格有多好,怎么会说你的坏话。”
“大哥。”站在门口的是程家老二程进的养女,程亭书,披肩的黑发,眉眼处轻轻一挑,黑色的晚礼服更显得冷艳逼人,声音带着丝冷漠。
目光若有似无的向我看了一眼,没有一丝情绪。
“我先过去,你快些来。”简沁拽了拽亭喻的袖子,朝程亭书跑了过去。
不仅有着成熟女性的魅力同时也还有小女人的活泼,当真是个妙人儿。我的心里竟觉得微微一苦。
“程大少还真是艳福不浅!”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嘴角始终挂着最完美的笑容,我似乎有些强迫症在最落魄的时候总喜欢用完美的形象来伪装自己,这样任谁也不会看清我的心中所想。
拖着冷硬的双腿向里边迈进,距离不远,我却觉得走的极为漫长,身后那道炙热的视线灼烧的我浑身都在颤抖,将身后那沉沉一句祁懿抛在脑后,我想我此刻很混沌,我需要好好想想。
切蛋糕的时候人很多,甚至看到米洁手挽了挽简诺的胳膊站在厅中,嘴角勾人心魄的笑容,让我浑身又冷了几分,站的远,遥遥只见程老爷子威严无限的站在最中间,两边分别站着两个儿子,程跃和程进,依次便是程亭喻,程亭昊,程亭书,而常安茹只站在程跃的斜后方,脸上亦如我进门时的笑容,让人看不出喜怒。
最让我想不到的便是,简沁,她竟站在距离那人最近的地方。可我,却站在距离那人最远的地方。
这是本末倒置还是本就是如此。
无奈一笑。
抬头看去,程老爷子手握着刀子,刚落在蛋糕上却有迟疑了,在场上扫了一眼后眼神凌厉的朝我看过来。
“祁懿,过来。”
掷地有声的声音落在地上,砸进在场所有人的耳中。我身子微微一颤,不知该向前还是。
被误会的永远是潜藏在不为人知的背后的事实。
空穴不来风。
我终是端庄贤淑的走到了程亭喻的身边,谁知还没站定,那威严的程老爷子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