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跑了!
第二十九章
“快跑; 外族来了!”
“外族来杀人了!”
“娘; 娘,你在哪?”
“哇~哇~”
林正一行人刚沿着官道走到徐州城外; 还没来的及入城; 就看到一群仓皇逃串的百姓迎面而来,吓得张松赶忙将马车赶到旁边空地里。
张松停稳马车; 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听到人群中的叫喊,却直接沉下脸,对马车里的四人说:“你们下来护着马车; 我去看看!”说完,直接朝人群走去。
赵硅、林正和大胖听了; 忙麻溜的下来; 拿着趁手的家伙在马车外小心的防护着,慧儿也想下来,却直接被林正三人阻止了。
如今外面正是情况不明; 慧儿一个姑娘,又长的漂亮,哪怕身手不凡,可三人也不敢让她出来!
张松很快沉着脸走回来; 看着三人,直接说:“我打听了,刚刚有消息传到徐州城,说六日前; 边关失守,幽州刺史战亡,外族破关南下,如今整个黄河以北都沦陷了。”
“什么!”哪怕众人早有猜测,可当猜测变成现实时,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六日前!”林正吃惊的说:“既然是六日前,为什么我们一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甚至刚才咱们在徐州城外的码头找官船时,也什么动静?”
“因为,”张松突然闭了闭眼,说:“晋中,幽州几乎已经没有活人了!”
林正四人直接呆住了。
好一会,大胖才哆哆嗦嗦的问:“真的?”
张松点点头。
四个人突然感到彻骨的寒意。
“还有一个更坏消息,”张松说道:“圣上南巡了。”
“这个时候不赶紧调兵遣将打仗,南巡个毛啊!”
林正气得破口大骂,随即愣住,转头瞪眼看着张松,不敢置信的说:“圣上,圣上跑了!”
张松沉默了。
林正也突然沉默了。
大胖直接没站稳,跌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赵硅握紧了自己的锄头。
好一会,众人才从这两个消息中缓过来,林正走到大胖身边,伸手把大胖扶起来。
大胖也不哭了,直接转头问张松,说:“张叔,咱们现在要怎么办?”林正赵硅也不由看向张松。
张松沉默了一下,然后说:“过来商量一下吧!”
三个人走过去,张松就靠着马车说:“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接着往南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好处是说不定能跟着圣上一起逃到南方,只要逃到南方,有长江天堑,再加上驻军,应该能挡住外族。”
三人听了,眼睛登时一亮。
“不过,咱们只有马车,而外族,却是铁骑,我估计了一下,咱能逃过外族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就算咱逃到长江边上,如今圣上已经逃到长江以南,以圣上怕死的性子,只怕也不会给咱们留下船只。”张松接着说道。
“这,”三人一听,心顿时凉了一半,确实,圣上既然能逃跑,那肯定不会考虑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等他跑到长江以南,肯定会下令销毁船只,以防外族打过去。
“那另一条是什么?”林正急忙问,这条既然不大行,那就快说下一条。
“进徐州城!”张松淡淡的说。
………
林正五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逆着人群进了徐州城,然后就在张松的带领下,左拐右拐,终于拐到了城南的一个兵营。
“这里真的有兵?”大胖看着眼前这个非常不起眼的兵营问张松。
张松也有些不确定,说:“去看看,我也好多年没来了,不过按理说应该有。”
“按理说?”大胖差点没被张松一句话噎死。
张松看着大胖,说:“只要这里还有兵,哪怕只有几百,也比朝廷现在的那群饭桶强。”
大胖缩了缩脖子,刚要说他就是问问而已,就看到兵营的门嘎吱一声开了,一个穿着普通衣服的汉子走出来,对张松几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到这干什么?”
张松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问道:“周将军可在这?”
对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你找周将军?你是谁?”
张松听了,顿时放心下来,说:“看来他还在这,你就说张松求见。”
对方显然没听过张松的名字,不过还是说:“你等一下,我去帮你通报一下。”
“劳驾!”张松对对方拱拱手。
对方对张松点了一下头,就匆匆回去帮张松通报去了。
等对方进去,几个人就在门口等着,大胖看了看关着的门,还是没忍住,问张松说:“张叔,这里真的是徐州城的守备军吗?徐州城不是很富吗,这里怎么这么破?”
张松叹了一口气,说:“这里确实是徐州城的守备军,只不过这徐州城既不是在边关,也不是在边境,几乎从来遇不到战争,这守备军的军饷又是来自地方,地方官哪里肯出钱。”
林正几人刚才听张松说这徐州城有守备军,说不定可以依靠徐州城的城池抵挡住外族,可此时看到守备军的兵营,三个人同时冒出一个疑问:
这样的兵营,真的能挡的住外族吗?
他们是不是接着往南逃更靠谱一点。
就在林正几人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再一次开了,从里面直接走出来一个穿着铠甲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看到张松,直接对着张松一拳,笑着说:“老松,想不到真是你来了!”
张松也给了对方一掌,说:“周头,没想到弟兄又来看你吧!”
然后拉着对方给林正几个介绍,说:“这个是以前我当兵时的头,叫周孟。”
然后又对周孟依次介绍道:“这是我女婿林正。”
林正上前一步,正要行礼叫人,突然想起一件事:
当初定北侯的养子,好像就叫周孟!
第三十章
林正虽然想起了周孟是谁; 不过还是面色如常的上前一步; 对周孟行礼道:“见过周叔。”
“好,好; ”周孟扶起林正; 转头对张松笑道:“上次我见你家慧儿时,慧儿尚在襁褓之中; 如今; 却是连女婿都有了。”
“可不是,孩子一转眼就大了。”张松闻言笑着说,又依次给周孟介绍了大胖赵硅; 至于慧儿,没用张松介绍; 周孟就一眼认出来了; 还笑着对张松夸慧儿长的肖母。
张松给周孟介绍完几人后,对于来意,也没藏着掖着; 直接把想寻求庇护的事和周孟说了,然后问道:“周头,您在徐州这么久,这徐州城; 能守的住吗?给老张说个准信,您手里,现在还有多少兵?”
周孟听了张松问的,顿了一下; 然后说:“既然是老张你问,我也不说那些虚的,如今我名下虽然有兵一万,可你也知道现在朝廷吃空饷是多么厉害,再加上地方拨给的军饷不能足数,如今我手下的兵,实数不过五千,可是,哪怕只有五千,只要没人来指手画脚,老子也有信心守的住这徐州城。”
张松听到前面时,本来还担心不已,可听到后面,直接给周孟来了一拳,笑着说:“好你个周头,说话都会大喘气了,有五千兵在,你周头要还守住不住这徐州城,你这冯家军中第一人,是不是该让位了!”
“要是当初的冯家军,别说五千,给我三千,我就敢带着人直接杀过去,可如今这些,都是没见过血的,”周孟无奈的说。
张松却没信周孟哭穷,笑着说:“你这不有五千嘛,如今外族打过来,正好用来练兵!”
周孟顿了乐了,说:“你倒是对我有信心!”
既然张松这么说了,周孟也知道张松是下定决心留下来,就叫来自己的一个亲卫,让亲卫把张松一行人安置到兵营后面的一个空闲的民房里。
等送人的亲卫走后,林正几人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原来应该是一个富裕人家的房子,只不过看着院中散落的东西,应该是刚刚得到消息就举家逃跑了。
王大胖转了一圈,就跑去把门顶上,然后回来,问张松:“张叔,那个周将军,真的能守的住徐州城吗?”
还没等张松回答,林正就从旁边走过来,说:“他应该能守的住!”
“林正,你怎么知道?”大胖诧异的看着林正,他到现在还提心吊胆的呢!
林正却没回答大胖的问题,反而转头问张松,说:“岳父,刚才那位周将军,应该就是当初定北侯的养子周孟吧?”
张松听了,笑道:“你这小子,看来还真看了不少书。”
大胖却没时间听林正和张松在那打哑谜,直接抓着林正问道:“这个周将军很有名?”
林正点点头,说:“当初定北侯因为无嗣,曾在冯家军中挑了十名孤儿,名义上是自己的亲卫,可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这些其实是为收养子做预备。定北侯对这十个亲卫倾囊相授,也一直把他们放在对抗外族的第一线,最后根据战功和能力选了周孟为养子。所以这位周将军,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定北侯下第一人。”
张松在旁边接道:“不仅如此,当初剩下九人,无不对周孟成为侯爷的养子心服口服,甚至连冯家军,也早已把周孟当成下一代的定北侯,只可惜,朝廷,唉!”
大胖听了,这才安心一些,随口嘀咕了一句:“早知道城里有这么厉害的人,徐州城的那些人还跑干嘛!”
张松听了,心里咯噔一下,随即面色巨变,抬脚就往外走。
林正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张松,说:“岳父,不可!”
“别拉我,我去问问姓周的,明明有兵,为什么不阻止那些百姓出城,他明明知道那些百姓,出去就是死的!”张松直接甩开林正,气愤的说。
林正被甩开,又忙用另一只手拉住张松,说:“岳父,你冷静一些,说不定周将军只是没来的及,毕竟大家一得到消息,就开始收拾东西跑了。”
“他怎么可能来不及,他要是把城门一关,谁出的去!”张松直接把林正扯下来,大步朝外走去。
林正也反应过来了,对啊,周孟再被徐州城的官员排斥,可也是驻军统领,城门还是在他的手中,要说来不及,确实说不过去。
又看到张松气势汹汹放开门直接往军营走去,林正忙追了上去,坏了,他岳父这是要找周孟拼命。
张松一路走到刚才的兵营门口,正好周孟从里面出来,正要上马出去,看到张松回来,还有些好奇的问:“老张,你怎么又回来了?”
张松也不说话,直接上去一拳。
周孟抬手挡住,感受到这一拳的力度,忙对张松说:“老张,你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你心里明白,今天城门的事!”张松虽然气得不行,可还是没好意思把老上司的事当面抖出来。
周孟听了手一顿,直接被张松一拳搁倒,看着张松真要揍他,忙说:“老张,你听我说。”
“我听你说,人命关天,我听你说!”
正当周孟看着拳头越来越近,打算咬牙受上两拳,让张松心里好受一些再说,旁边却突然扑过来一个人,抱住张松的胳膊,说:“岳父,别打了,先听听周将军怎么说。”
林正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还没喘口气,就看到张松正按着周孟要揍,忙上去抱住张松的胳膊,这可是周孟的军营门口,要真揍了周孟,里面周孟的兵岂能饶他们。
周孟趁着林正抱着张松胳膊的时候,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看着张松,知道他今天要不把事情说明白,张松肯定和他割袍断义,就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说着,朝旁边一个僻静的巷子走去。
张松气得哼了一声,直接跟了过去。林正看了,也忙小跑跟上。
周孟带着张松林正走到一个死胡同,确保周围没人后,转过身,看着张松,说:“老张,你上次想要揍我,还是误以为瑶瑶要嫁我的时候吧!”
张松想起当初那个大乌龙,老脸也不由一红,扭头说:“当初那事,是我不对,我以为你做了侯爷的养子,侯爷就会把瑶瑶嫁你,毕竟侯爷当初曾经开玩笑说把女儿许给养子,好亲上加亲,谁知你因为我,把这事推了,当年的事,是我欠你的,当年的情,我也不曾忘记。”
张松突然转过头,说:“可是,这不代表我可以无视你现在的所做所为,咱们冯家军,从进去的第一天起,就要牢记一条军法,那就是以百姓为重!”
周孟听了,突然仰头大笑,一边笑,一边说:“是啊,从我们第一天进冯家军开始,我们就始终以守护边关,守护黎民百姓为己任,我们呕心沥血,战战兢兢守卫了边关一百多年,这一百多年中,外族从未越过边关一步,可是,我们的守护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朝廷不知战事,甚至觉得我们多余,只会浪费户部的粮饷,二十年前,圣上下旨裁撤时,朝中除了有几个微弱的反对声,大部分人,甚至都觉得无所谓,甚至还有几个文臣,觉得定北侯长期拥兵在外,不利于皇权稳固!”
张松想起当初的事,也寒心不已,这也是这么多年他不愿意提的原因。
“可是,这是朝廷错,百姓是无辜的!”
周孟听了,讽刺的笑了笑,说:“无辜?当初冯家军被解散的时候,你听民间可有一点动静,他们早就忘了一直默默守护者他们冯家军。”
“国家久无战,百姓不知兵,这本来就是常态,你何必对此耿耿于怀。”张松虽然当初也失落过,可也觉得能理解。
周孟突然说道:“你刚才想打我,想必是因为觉得我看着那些百姓去死吧,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其实城中传的那两条消息,是我让人放出去的。”
张松猛然抬头,看着周孟。
周孟淡淡的说:“放心,是真消息,不过要不是我,那消息说不定还得晚一天才到。对了,我刚才其实不止传了两个消息,还有一个消息,那就是当初守卫边关的冯家军,是现在徐州城的驻军,可惜,大家早不记得什么是冯家军了,他们宁愿往外跑,也不留在徐州城。”
张松听了,直接愣住了。
周孟看着张松的样子,怜悯的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开,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住,叹了一口气,回头对张松说:“我没忘记冯家军的使命,徐州南面的宿迁,它的驻军首领是我的徒弟,我已经去信给他,让他收留徐州城逃出的百姓,我估摸着,外族来的时候,那些百姓应该差不多能走到那里!”
说完,周孟就离开了。
后面传来张松的怒吼声:“姓周的,你涮我!”
第三十一章(二合一)
张松在后面气得又要跳脚; 林正忙安抚道:“岳父; 岳父,消消气; 您气得来找周将军; 不就是因为徐州城百姓的事,如今周将军安置好了; 您怎么又生气了。”
张松用手指着周孟离开的方向; 骂道:“这姓周的,每次都这样,把事做好了; 偏偏不说,非把你气得跳脚; 他再告诉你!”
林正听得暴汗; 您刚才什么时候给周将军时间解释了,虽然后面周将军确实有故意气您之嫌,可也是您没理在先啊。
看着张松还要跳脚; 林正忙转移话题,说:“刚才周将军说宿迁的驻军统帅,是他徒弟。”
张松听了,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想了一下,说:“我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听说当初周孟刚来徐州城时; 徐州的驻军和宿迁的驻军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发生了些矛盾,然后周孟亲自去解决的,后来就听说徐州的驻军和宿迁的驻军关系好了很多,想必就是那时认识的,至于师徒,应该是两人的私交,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
林正其实对周孟和宿迁的驻军统领之间的关系没什么好奇,不过是想找个话题,可这一说,林正突然发现不对了,忙拉了拉张松,问道:“那这么说来,其实周将军手中不止五千兵马。”
张松听了,直接嗤道:“那家伙嘴里根本没有实话,他说五千,手里肯定八千不止,你别听他哭穷,他当初被从边关调到徐州,虽然是虎落平阳,可那家伙外家本来就是徐州城有名的商贾,他哪怕被徐州地方官排斥,可也是官,手中又有兵权,他外家还不是得全力支持他。”
“外家?当初定北侯选的不都是孤儿么?”林正吃惊的说。
“剩下的九个都是孤儿,就他不是,不过他也和孤儿差不多,他和他爹有仇,好像是因为他娘的死,反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