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披着兔子装的兔子先生,正用它圆溜溜的兔子眼盯着苏故。
……莫名的,有几分小哀怨和小置气在里面。
气鼓鼓。
“大兔子,你真不吃啊?”苏故笑嘻嘻,用手上的胡萝卜戳了戳它的小肚子。
兔子先生耳朵动了动,闷不吭声的跳起来就奔苏故的小腿去了。
——撞洗尼!
苏故低头看着在自己面前蹦了好几下的兔子先生,然后莫名奇妙的看着它气哼哼的往花店蹦,夹着胡萝卜晃了两下,“真不吃啦?”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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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苏故都没见到时不时就爱趴自家店门,暗中观察的兔子先生。就连时常来买面包蛋糕的客人,也笑着和苏故聊天,奇怪于兔子先生的不出现。
就连慕名前来,到李维先生咖啡店喝咖啡的客人们,也感到好奇的追问。
所以等苏故几位店主和平时一样坐在李维先生咖啡厅外的小圆桌边,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聊天时,很自然的就说到了兔子先生这个话题。
这一提,顿时让弗洛伦丝感到苦恼,“我也觉得奇怪,小杰这两天连店里的花都不啃了,今天我还特意把香水百合和桔梗花放在它能够到的地方,都不见有什么兴趣的样子。”
“是生病了吗?”霍莉老太太手捧着红茶,关心的微微前倾,询问。
“或者……”不等弗洛伦丝回答,李维先生一面给人偶店的利奥波德爷爷续上咖啡,一面漫不经心的提议,“它需要一只兔子女士?”
弗洛伦丝听了,翻了个白眼给李维先生作为答复,顺便以此制止了苏故正欲觉得“甚有道理”的默默点头。
嗯。长得好看即便是翻白眼也是美的。
苏故摸摸鼻子,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口茶,微烫的茶水混合了茉莉的香味入喉,让她跟着也微眯了眼,脸上神情带着满足的喟叹,阳光从她斜后面洒下来,惹得整个人都似乎带着淡淡的浅薄光晕。
黑发在光照中有些泛黄,但却是一种朦胧又温暖的色度,一定要找什么来形容,也许就像蜂蜜?
令人见到就觉得温暖而带了淡淡的甜意。
苏故五官并不像西方女孩儿那般眉眼深邃。但却有江南水乡女子的秀美和清丽,像质地细腻、柔和的白瓷。给人一种领家女孩的干净、舒适。
就是性格上,……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知道,我决定今天早点关店门,带它去看看宠物医生。”弗洛伦丝皱着眉说。
李维先生听了,看向她一挑眉问,“需要我送吗?我就收出租车一半的钱好了。”
嘴贱贱的,偏偏有恰好在不讨人厌的范围内。实在不明白一个平时严谨又稳重的德国男人,是怎么一遇见弗洛伦丝就忍不住斗嘴的。
“不用了,我早就和葛兰说好了,她会送我的。”弗洛伦丝白他一眼,然后甜滋滋的将头小鸟依人的靠在一直没说话,一面听大家聊天一刷手机的葛兰小姐肩头。刚甜蜜两秒,葛兰小姐的手都还没放在弗洛伦丝漂亮的红发上顺顺毛,对方就已经受惊一般的闪开了。
“葛兰,你又在聊天的时候看恐怖电影!”弗洛伦丝吓得想学自家兔子先生一般,跳起来打人。
恐怖小说、电影爱好者葛兰小姐听了,抬起眼看了看笑着摇头的其他同伴后,无辜的冲胆子比兔子还小的弗洛伦丝笑,“我都静音了。”
“哼哼~今天五点可是有每周一次的电台广播。”李维先生在一边凉凉补刀,说到这儿时故意顿了顿抬眼重新看向怒瞪自己的弗洛伦丝,笑得贱兮兮的,“祝您和葛兰的车旅愉快?”
弗洛伦丝听了,呆了呆。可怜巴巴的扭头看向苏故,“苏……”
围观群众苏:……(●—●)????
然后?然后就变成了苏故提前打烊,并贡献自己店里今天最后一块的黑森林,给受到伤害的弗洛伦丝在出租车上吃。
拖兔子先生的福,点心店的生意比之前更好,几乎到快关店门的时候都不会剩什么卖不出去的,所以现在陪弗洛伦丝去看宠物医生,也觉得没什么。
刚好今天能早点回家,顺便给自己做好吃的。
不过就是不能提供“半价”给这段时间一直到店里来买面包之类的流浪歌手了。
一个多月前苏故就曾经见过那位年轻人,和他的女伴在牛津街地铁站弹过吉他。她不懂什么音律,却觉得好听,但最令她觉得美好的,是两人在歌唱演奏的过程中,相视一笑的甜蜜和温暖。
这一幕令人旁人见了也会忍不住会心一笑。
为两人之间的感情。
所以当男孩第一次进到店里时,苏故一眼就认出了他。
刚到这里时,因为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苏故也曾在街头流浪过几天。记得那时临近天黑她却没有归处,茫然又无措坐在街头长椅上时,就是一对年轻的流浪情侣暂时收留了她。
苏故曾经印象中的流浪,是落魄、穷酸又脏乱的。可在和那对情侣在一起的几天里,她才有新的认识。
其他地方不知道,可腐国有那么一群流浪者,更像是不驯的,不想被生活和社会圈养的野猫。眼神桀骜,保持着自己的优雅和格调,做个欢快的,追逐云彩和阳光的吉普赛人。
晚上一起烤火时,明明大家只有两块干硬的面包片,但平均分成三份后也能开心愉悦的谈论自己的梦想和未来。
女孩想做个追逐鲜花的养蜂人,而男孩则正努力做个自由的画家。
虽然现在他画的画,连苏故看了都觉得有些惨不忍睹,他却一直乐此不疲的画着,并对每一个在他画前停驻的人讲述画的故事,想传达的情绪和想法。
这是他的事业。
苏故记得,那个男孩格外认真的和自己说过,而那时,依偎在他身边的女孩认可的点点头。
后来在苏故被老人收留后没几天,这对年轻的情侣就向她告别,继续前行,往着他们心中的理想和事业的方向去了。
两人欢笑嬉闹前行的背影,竟给苏故一种浪迹天涯的另类豪情和潇洒。
所以也许是曾经短暂的接触这个圈子,触碰了一点点的边缘,让苏故在对那流浪歌手时,也不觉的投射了比旁人更多的善意。
苏故一面看着车窗外,一面不太专心的任由思绪飘散。顺便时不时的和愉快吃着黑森林的弗洛伦丝聊上两句。
暖金色的光不断透过车窗闪过,温暖又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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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宠物医院,宠物医生检查后面对弗洛伦丝的小担心,安抚的一笑后说,“没什么问题,兔子先生就是心情有些不好而已。”
这答案让弗洛伦丝和苏故同时一愣,互看一眼后异口同声,“心情不好?”
……你这只大兔子,天天不是啃人家弗洛伦丝的花,就是趴她店门玻璃上暗中观察,时不时还蹦到马路中间去阻碍一下交通,都快成贝克街一霸了,还有什么心情不好的?
苏故低头默默看着继续用屁股对着自己的兔子先生,默默吐槽。
“是啊,小动物和人一样也会有情绪变化的。”宠物医生明显是曾经看过关于“贝克街的兔子”的报道,所以笑笑后说,“就连首相家的猫,也曾经因为不喜欢媒体的各种拍照和围观,离家出走过呢。所以兔子先生会因为同样的理由不高兴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顿了顿后继续说,“这种时候只要主人多哄哄,说点儿好话之类的,就能让它们重新高兴起来。”
“那首相猫也这样好的吗?”弗洛伦丝听了,兴致勃勃的问。
宠物医生讪笑的摸了摸鼻子后回答,“不……它迷上了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这件事。”
杰理可是连首相都不让碰一下的腐国第一猫呢,还想抱着它安慰举高高?估计还没碰到就得被挠上几爪子。
“这样说起来,还是我们的兔子先生比较可爱,对吧?”苏故听了,伸手捏捏兔子先生冰凉的兔耳朵,笑着说。
才收回手,一直拿屁股对着她的兔子,耳朵抖动了几下,然后带着“勉强给个面子”的既视感,稍微向前跑了两步。又在苏故三人的视线中顿了一会儿,耳朵抖一抖,这才跑了半个圈,撞了苏故一下后才去弗洛伦丝面前。
“你看。”宠物医生笑着对两人说,“小动物好哄吧?现在心情又变好了。”
苏故和弗洛伦丝互看一眼,默默扭头看向嘴巴一动一动的兔子先生。
小动物的心,有时候比女人还更难琢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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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街,在礼品店霍莉老太太的店外房檐顶端,趴了几个小时都没收获的虎斑豹纹猫慢吞吞的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弓身伸了个懒腰后,这才转身往回走。
尾巴压得略低,悠闲的左右晃悠。步履轻巧。
就是神情懒洋洋的,似乎在可惜今天也没抓到像前几天抓到的那只鸟,那般美味的食物一般。
第6章 喵喵喵喵喵喵!
最近几天流浪歌手都没在“半价”时间出现,让苏故有些奇怪的同时,也可惜自己特意留下来的蛋糕。
除了第一次自己拿回去吃了外,不是送给了下地铁后遇见的流浪汉,就是给了住在三楼的邻居。
有时候弗洛伦丝店里有卖不完又不好处理的花束时,也会分送给平时交好的大家,苏故拿回去后,也会一一送给邻居们,仅留几朵带回去。所以和邻居关系也还不错。
但毕竟和华夏的近邻相处方式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不仅仅是亲人之间很注意彼此的隐私,旁人之间就更是如此了。
所以大家对英国人的印象似乎就是“冷淡却礼貌的”,像猫一样。
刚开始时还有些不习惯,但久而久之后苏故反而喜欢上了这种礼貌略带疏离的距离。
都说想要和富国人做朋友是很难的,其艰难程度就像是你希望第一次遇见的猫咪就仰着小肚肚任由你摸是一样的。他们似乎天生的就将陌生人、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认识的人、同事、朋友等等划分得非常清楚。
就连彼此已经开始约会,可“我爱你”三字也许直到约会结束也不一定会听见。
所以,天性更加热情的米国人总是会以调侃的架势讨论腐国人这一点,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腐国人会将这句话看得那么重,且一定不会轻易出口一样。甚至很多人都自动自发的,把腐国人说这句话的重量,直接提高到,互相见彼此家长一样的高度了。
——在腐国,彼此见伴侣的父母,就算是开始谈婚论嫁的意思了。
虽然吐槽,但在推特上,前不久针对“绝对不会轻易出口的三字”做了个简单的民意调查,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女性表示非常的满意腐国男士这一点。
这种带着浓浓禁欲气质的理智浪漫,实在令人忍不住心动。
所以虽然好几天苏故店里都会剩余那么一两块蛋糕,但除了送过一次三楼丈夫是花匠的夫妻后,其余几天苏故都没再送过。有时捧回去的花束,也会随意的给路上看起来,心情不是那么好的人。或者放上一朵在无人的车辆引擎盖上。
也算是手有余香了吧?
今天也不例外,苏故等到六点,确定流浪歌手也没来后,将蛋糕装进蛋糕盒里,上面插了一朵被兔子先生咬掉了茎秆,显得很短的桔梗花,拿上自己的背包走锁了店门就走了出去。
天气晴朗,所以还有夕阳未完全落下的余晖。这样的天气坐巴士回家也是很有趣的,所以苏故原本迈向地铁站的脚步微微一转,就去了巴士站台,将蛋糕盒放在腿上,就着金灿灿的夕阳看着窗外的街景。
等到站下车后,才走两步就看见了某个怀里抱了一只小奶猫的流浪汉,简单的问候后,将手中的蛋糕盒以及插在上面的花送给了他。
等苏故走远了再回头时,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见那人正笑着将桔梗花插在怀里小猫的身边。正低头冲自己的宠物说着什么,似乎在问好看吗?
时间还早,苏故有些不想回去做吃的,就近找了家日式餐厅,打包了一份简单的晚餐带回家,离开餐厅时看见有卖打折的简易饭团,买了三个就当是明天的早、午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做甜品的缘故,以前很爱吃甜食、蛋糕之类的苏故,现在越发的喜欢简单新鲜的食物。甜食之类的反而比从前碰得少,即便是吃甜食也喜欢甜味淡一些。
苏故拎着外卖从餐厅里出来,一抬眼却不经意的看见了街对面几天未见的流浪歌手。
是找到了其他的工作吗?苏故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漫不经心的想着,正欲转身往那人相反的方向离开时,却在眼神从他身上离开的瞬间瞄到了一点点银色的反光。
苏故脚步一顿,皱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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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佛理因为一直盯着走在前面,半隐在人群里的人,所以一时不察还和旁人撞了一下。连忙停下来道歉,但再回过头时已经不见了刚才的人。
这让杰佛理不由低声骂了句脏话,继续双手插在口袋里,一面快步在人群中穿梭说着“对不起”,一面四顾寻找。
可惜向前走了半条街都未果,杰佛理正欲继续向前找时,却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右边身后侧,仅允两人并肩通过的小巷。只犹豫了一秒,就钻进小巷去了。
而此时,才过马路的苏故恰好看见他下跑进去。跟着走至小巷后,站在巷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只进去几步看看。如果没有动静就马上退回来。
异国他乡,孤苦无依,即便是平时能随手帮陌生人一把,但苏故也绝对不会因为帮助别人而把自己自身险地。
另一边,刚往小巷里走了几步的杰佛理被人从身侧一把伸手过来!抓住了后衣领后一直连拉带拽的推到墙上,肩膀撞到墙壁上的凹凸处,痛得他闷哼了一声。这一下子的痛楚也让他的手慢了一些,藏在衣兜里左手捏着的刀就没能马上拿出来。
杰佛理才二十出头的样子,人比较消瘦,加上长期的街头生活让他比同龄人显得更单薄一些,所以被人突然拽住大力惯到墙上也是一件并不怎么吃力的事。
尤其是对方身高近乎一米九,人也比较壮的时候。
“你跟着我干嘛?!”中年人恶狠狠的盯着杰佛理,眼睛里全是宿醉之后留下的红血丝,配上他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和凶狠的神情,整个人都又颓废又危险。
属于那种即便是插肩而过,都会让身旁的陌生人心生警惕,就怕他突然暴起的类型。
很不好惹的样子。
这一撞让杰佛理忍不住就微长了嘴,喉头被口水呛着忍不住想咳嗽,偏偏又被凶狠的中年人掐着脖子,一时间更是涨得面红耳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中年人上下打量了杰佛理几眼后露出了然的神色来,冷笑着说,“就你这样的流浪汉也想抢劫我?哼哼。”
冷笑的声音还未完,杰佛理的腹部就传来剧痛,整个人随着中年人向后退了一步而弯曲下来,在又被狠踹了一脚后倒卧在地,卷曲着身子。
中年人见他这样,往旁边啐了口唾沫后冷眼看着杰佛理,轻蔑的说,“今天老子有事懒得和你纠缠,不然打死你。下次别再让我撞见!”
说完又踹了杰佛理一脚后,骂骂咧咧的出了小巷。刚出去时恰好看见一站在巷口处的亚裔女生背过身去,脚步一顿停了一秒盯着她,确实只是买了外卖的途中,偶然接个电话后,才重新离开。
等了一会儿后,拿着手机的苏故才慢慢转身,确定那人已经走了,才放下根本就没接通的手机微松了口气。
这才转身进了小巷,恰好看见杰佛理一面捂着肚子一面咳嗽着,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
“您没事吧?”苏故停在距离杰佛理两步远的位置,微微蹙眉问。
杰佛理弯着腰,单手扶着墙循声看来,看清是苏故后微微一愣,“是你。”
在简单的询问“是否需要送他去医院”,却得到对方并不领情的回答,且随意的抹了抹嘴角后朝小巷外走,苏故就不再打算多管闲事。但看着流浪歌手消瘦单薄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声,“虽然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