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沈某从未遇到过，一个像季姑娘这般爽快的人，好像，我们上辈子，就已经见过了，让我觉得熟悉。”
沈亦然嘴快，说来直来直去，说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了。
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说出这样的话，定会被人认为是登徒子，想要搭讪才会这么说的。
不过，沈亦然对上的是季云笙，她对此，并没有不悦的表情。
而且，面对沈亦然说的这些话，季云笙并没有反驳。
可不就是前世见过的吗？
两人隔着两步的距离，刚好侧目，与对方眼眸对上。
相视一笑，两人又没了言语。
四周静的吓人，沈亦然甚至能听到面前人的心跳声。
两人沉默着，各怀着心思。
“你刚才说的话，可都是真的？”过了好一会，沈亦然突然问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哥哥喜欢那姑娘吗
季云笙看着沈亦然那灼灼目光，像有火焰在跳跃。
她愣了一下，聪慧的她，很快就明白沈亦然话里的意思。
他这是在询问她，刚才对意柳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她说把沈亦然当成了一个朋友，不希望因为世俗的目光而不能与他交谈。
虽然这话是出自她的内心，但是她倒是没有刻意要在沈亦然的面前说。
随后她，点点头，“是真的。”神色无比认真。
“那你的意思是，把我当成可以交谈的朋友，而不只是陌生人？”
陌生人三个字，从沈亦然的口中说出来，他也是心有戚戚。
从第一次见季云笙开始，他就从没有想过，要将这个姑娘当成一个陌生人对待。
只是，再往前一些，他就不知道这个姑娘愿不愿意了，毕竟世俗的目光很可怕。
如今听到她这么说，沈亦然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十分的欢快，连冷静自持向来没有笑容的脸上，都忍不住染上笑意。
他的嘴唇微微上扬，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季云笙看着他，突然有些失神了。
许久，季云笙才把自己有些忐忑的言语跟沈亦然说完。
“沈公子连着救了我多次，云笙感激不尽，早已经把沈公子当成恩人，朋友。”
沈亦然闻声，挑眉，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蓦地，他言语说的快，突然来了一句，“如此，你可是要以身相许？”
“什么？”季云笙抬头，对上沈亦然的眸子，不解的看着他。
她怀疑自己刚才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沈亦然居然说，以身相许？
这一句话，让季云笙想到那话本子里头的轻佻散漫的无赖公子，最是喜欢说这一句话，往往男主人公会当场出现，将那女子救走，不落入虎口。
而沈亦然很快的反应过来，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解释，“没，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既然如此，那请季姑娘把我当成你的朋友。”
季云笙也没纠结太多，点点头。
随后她又说道，“只是，沈公子也该知道，世俗眼光的可怕。”
“你怕吗？怕流言蜚语？”沈亦然反问道。
季云笙被他反将了一军，愣了愣，倒是实诚的答了句，“身正不怕影子斜。”
一生太短，太多事情要去做，如果活在别人的言语之下，她季云笙，这辈子就不用活了。
权势，功名，财富，于她来说，都是过眼云烟。
“那不就足够了。”沈亦然笑说道。
紧接着，他突然走上前，认真的看着季云笙。
两人距离的太近，季云笙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自上而下的喷洒在她的脸上。
她觉得全身紧绷，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你……”
“很高兴认识你，季姑娘！”
不等季云笙说话，沈亦然突然上前，将她抱住。
鼻翼萦绕着馨香，让人有一种放松。
而突然被人抱住的季云笙，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脑袋仿佛停止了运转，只感觉到对方双臂有力的将她紧紧抱住。
不过沈亦然很快就松开了她，面上带着温润礼貌的笑，说着一本正经的话。
“抱歉，我刚才激动了。”
季云笙讷讷的退后两步，只感觉心跳在加速。
这只是激动那么简单吗？
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说道：“时候不早了，沈公子请回吧！”
沈亦然自知自己做的有些过头了，连忙点点头，只是看着季云笙转身的时候，他又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喊住了前头的人。
“季姑娘，在下，还能来找你吗？”
季云笙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我让你别来，你能不来吗？”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沈亦然心道。
所以，这答案对于沈亦然来说，等于白说。
他笑着目送那匆忙离去的身影，只觉得整个人都飘起来。
匆匆往回家赶，沈亦然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
他不是个不能克制的人，但是遇上季云笙，他发现，自己克制是没有必要的。
所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大哥，你去哪儿了？”
沈笑笑跑了过来，一脸的好奇。
早先的时候，她看着哥哥出去了，连忙的跟了出去，结果，哥哥一下子就不见了，她懊恼不已，就在屋子里等着。
在她的认知里，哥哥是个特别厉害而且自控能力很强的人，他的生活作息十分的严谨，像晚上不为公事而跑出去的机会，可以说的不存在的。
别的公子哥儿晚上没什么事情，会约几个朋友喝个小酒，又或者转转，没准，转个媳妇回来。
毕竟，他们沈家也不是什么特大家族，没有太好的家世，找的媳妇也不会是那些闺家大小姐。
为此，一向恪守规矩的母亲，都觉得大哥这般洁身自好不大好，好歹也多转转，没准和好友喝上个小酒，对方有个姐姐妹妹的，刚好瞧上了呢？
这件事情，沈笑笑已经听母亲不知道叹了多少气了。
沈笑笑以前觉得没什么，但是好像自从她的小狗被大哥弄走了之后，经常大晚上的，大哥急匆匆的出门，穿着常服，一看就知道不是出去办公。
她本就因为小狗的事情，知道大哥在外头是有喜欢的姑娘了，所以她好多次都偷偷的跟着大哥出府，想探个究竟。
可惜，沈笑笑毕竟是个小姑娘，虽然跟着哥哥学了点防身之术，哪里跟的上哥哥的步伐，怕大晚上出去会出事，她跟到一半，只能回来。
于是，他听到院子有动静，她连忙跑了出来。
对于小妹的出现，沈亦然并不吃惊，“没去哪儿。”
说完，他又一本正经的对着妹妹说教，“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不睡，若是被母亲知道了，你又要遭骂了。”
“哼，大哥你不也是没睡吗？早上刚回来，风尘仆仆的，都没休息好，你这大晚上的，又是去哪里？”沈笑笑略带揶揄的问道。
她说着，还上前一副大人模样的转悠，紧盯着自家大哥那张脸。
“大哥，你可是去找未来大嫂了？”
沈亦然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被妹妹这么一副知晓事情的样子盯着，他反而不自在起来。
“小孩子怎么说话的？快回去睡觉吧！”沈亦然说道，不愿意多说什么。
“哼，你不跟我说，你这是心虚了。”
“快回去睡觉！”
沈笑笑感觉后背被自家哥哥推着，连忙用脚撑着青石板，“我不，大哥，你不跟我说清楚，我就不走了。”
“你懂什么？”
“我怎么就不懂了，你去找未来嫂子的事情，我有权知道，她将来要做我的嫂子，姑嫂关系最是麻烦了，我必须知道能不能和他相处融洽。你要是不说，我就告诉娘去，哼，我告诉她，你把我的小狗送给一个陌生女人去了。”
沈笑笑年纪不小了，也十一了，该懂的很多事情都懂。
她不笨，自然知道，大哥这三更半夜的，多半是去找未来嫂嫂了。
只是，这未来嫂嫂究竟是何方神圣，让大哥刚一回来，就要去见她？
听着妹妹一口一个未来嫂子，倒是让沈亦然刚平复下去的心，又狂乱跳动起来。
他脸色尴尬，脑海里，想到的，是那张不管做如何表情都灵动娇俏的脸。
他抱住她的时候，是有想过，这样做不好，但是，他又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幸好，她没有生气。
他感觉身上都还有她的余温，她的气息。
他想，今天的衣服就不洗了，好好存着。
“哥……我跟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呢？”沈笑笑看着自家大哥又是笑又是不说话的，十分郁闷。
“你说什么？”
“我说，未来嫂嫂究竟长什么样子，是哪家的姑娘，你倒是告诉我啊！”
沈笑笑觉得自己把小狗都搭进去了，要是哥哥不能弄回来一个嫂嫂，她一定不再理他了。
“什么未来嫂嫂，笑笑，这话可不能乱说，说出去，怕是要坏了人姑娘的名声的。”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吗？你快说，未来嫂嫂叫什么？”沈笑笑不依不挠。
沈亦然没说话，又或者，没想好怎么回答。
见他不说话，沈笑笑只能退而求其次，道：“那大哥……你是真的喜欢那姑娘了？”
“没有的事。”沈亦然摇头，只是说的各种口不对心。
沈笑笑撇嘴，“对你亲妹妹你也不愿意告诉？你还是我哥吗？”
“不是你哥，现在你早就被我丢出去了。”
“就你狠心。”
沈笑笑说完，似乎想到什么，嘴角又翘了起来，“大哥，你不说我自己可以去调查，反正，这京城谁家养我那只小狗的，就是我未来嫂嫂，我到时候亲口问她，你是不是喜欢她，看看她怎么说的？”
沈亦然闻声，神色巨变，道，“别闹！你这样贸贸然去，不是坏了别人的名声？”
“那你送人小狗，就不坏人名声了？哥，你强词夺理。”
沈笑笑说着，突然敛了笑容，严肃道：“大哥，你喜欢那个姑娘对吗？她长的很漂亮？还是，很有才华？”
沈亦然没回答，脸上的紧绷在妹妹说到对方的时候，渐渐的软和了下来。
最终，他只道：“好了，回去休息吧，别让娘担心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别乱来。”
见自家大哥松了口，顾左右而言他，沈笑笑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她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我这就睡觉去。”
见她要走，沈亦然又连忙嘱咐道：“还有，不许去调查。”
“好。”
沈笑笑答的认真，至于心里怎么想，就不告诉大哥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和你想的一样
整整一晚上，季云笙都感觉脸颊是热的，闭上眼睛，都是沈亦然抱她时候的用力。
他的双臂有力，掌心温热的压着她的后背，她甚至能隔着衣裳，通过右胸口感受到他的心跳声。
一夜无眠，季云笙将近天露白才睡去。
意柳在外头也是到了后半夜才睡下，等她起身的时候，屋内的小姐还在睡觉。
她不敢打扰，但是想到昨晚的事情，她便想去跟连翘说一说。
连翘比她有主意，加上和她都是自家小姐的贴身伺候婢女，这些事情应该都知道才好。
而连翘听完，脸上比她刚开始的还要震惊！
***
季云笙醒来梳妆时，镜子倒映着身后连翘一张无比担忧的脸。
“连翘，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季云笙道。
连翘闻声，看向镜子里头的人，两人透过镜子，目光对上。
“小姐……”
“连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未等连翘回答，季云笙率先说道。
连翘惊愕，正这时候意柳走了进来。
眸光落在意柳的身上，季云笙问道：“意柳都把事情跟你说了吧？”
对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连翘怔愣了一下，结巴答道，“是……是。”
她手中拿着梳子，渐渐从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退了出来，脚下步伐往后退了两步，准备跪下劝诫。
可季云笙仿佛能一眼看穿连翘的心思，未等她屈身跪下，直道：“连翘，不用跪了！”
连翘被自家陡然抬高的声音吓住，抬头，她对上一双，凌厉的眸子。
季云笙神色严肃的站了起来，看着连翘。
看着小姐面带愠怒，连翘自知自己做错了事，连忙求饶。
“连翘错了！”
意柳也慌忙的上前，两人面带愧疚的看着她，微微躬下身子，等着训诫。
季云笙看着她们两个，紧绷着的那张脸，带着叹息。
“连翘，意柳，你们跟了我多年了，我从小到大什么性子，你们两人最是清楚的了。”
连翘和意柳都不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出。
正是因为互相了解，突然小姐做了这样奇怪的事情，让她们很是着急，生怕自家小姐会做错事情。
她们虽然年纪相当，但是连翘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是个局外人，看事情会看总体，所以小姐深夜私会男子这事情，于情于理，都是不对的。
“你们怕我行差踏错，我都知道，但是我季云笙这辈子，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而不是做自己后悔的事情，你们两人为我着想，我都记在心里，但是，我有自己的筹谋和打算。”
“可是小姐……”
“连翘，你的心思我懂，但是我想，我比懂的，要多那么一点，我并不是要活给别人看，活给天下人看的。”
季云笙自认活了两世，会比连翘看的通透。
上一世规规矩矩的，虽然温齐是个异数，在很多人看来，温齐配不上她。
可是，总的来说，当年的温齐，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个有才华有能力的年轻人，他身份虽然不够，但是，她喜欢温齐的同时，也是看准了他的才华，如同父亲一般，她也曾经妄想，温齐会如同父亲一样，在朝堂上，闯出一片天地。
人人都觉得她太过愚笨，喜欢一个没有什么功名利禄的小生，但是季云笙自己知道，她看中的是温齐的才华和能力，认为他的未来会是好的。
说到底，她那时候也是带了一丝丝虚荣的私心。
骄傲如她，不服输的她，在别人越觉得温齐不好，在她看来就越好，她要证明给所有人看，她季云笙的眼光不会差的。
可最后呢，温齐负了她，害了全家！
但是她知道，那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路，她最要怨恨的，就是自己。
所以，今生，她想换一个活法，不再为了那点虚荣心，自以为事的心思，做一些，追悔莫及的错事。
她紧锁最大的愿望，是保全全家，而不是要自己活的荣华富贵，受人尊敬，却累了一生！
她看着连翘，然后问道：“连翘，功名利禄在你看来，是什么？”
连翘也没有想到会被询问。
她摇头，“小姐，奴婢不知。”
在连翘看来，她的任务就是伺候自家小姐，让她活的舒心快乐。
至于功名利禄，那些都是别人的事情，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给你功名利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表面所有人都艳羡你，觉得你很厉害，但是，你每一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里头，煎熬不已；而另一种生活，虽然辛苦一些，但是活的舒心快乐，别人虽然偶尔说你几句，你却不必放在心上。那么，这两种生活，你选择哪一种？”
连翘不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但还是答道，“连翘不懂功名利禄，连翘看来，活的开心就好，吃穿再多，也不过是一张嘴巴，一个身子。”
“我和你想的一样。”季云笙接话道。
意柳抬头看着她，脸上渐渐了然。
连翘这会才明白她的用意。
不得不承认，小姐说的都挺对的，但是她又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在小姐扭伤脚之后，在飘萝那件事之后，连翘就发现小姐变了很多，有时候不拘泥小节，很多闺阁女子家该遵守的事情，小姐都不在乎了，好像活的，比较随便了。
连翘聪慧，大抵也想明白了，连忙把头低下去，“连翘错了。”
“你也没错，只是，你坚守的和我坚守的，并不一致。”季云笙反驳道。
连翘不敢说话，她发现自己的心思都让小姐看的透透的了。
不过连翘也明白，主子家要做什么，无需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提点。
况且，小姐自小就有主见，也许，小姐坚持的，就是对的。
想通透了，连翘也没有那么郁闷了，往后小姐做什么，她好好听着就是。
“是连翘越矩了，请小姐责罚。”
季云笙见她眼神软和下来，知道她也不再坚持了，倒没有要责罚的意思，只让他们将头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