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
“右相大人正当龙虎之年，又怎么是老了？”沈亦然恭敬说道，面容上，却没有半分奉承之意。
他也不说感谢宋右相帮忙说话的事情，这些事情，若是说出来感谢，那就真的是奉承的意思了。
反正，他心里记挂着便好。
宋右相被他夸赞了句，摇摇头，笑呵呵的对着一旁的季尧说道：“太傅，你看，如今的年轻人啊，嘴巴可真会说话，老了就是老了，还是龙虎之年呢，不过沈大人虽然年轻，却是英雄出少年。”
“的确，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那时候还要努力多了，天下再多些像沈大人这般的人才，皇上惜人才，怕也是高兴的，我们大历啊，也只会越来越好。”季尧笑着赞道，目光落在沈亦然脸上，见少年英姿飒飒，刚正不阿，是难得的好苗子。
说起来，这算是季尧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沈亦然见面，他很早就知道沈亦然的存在，这朝堂上的官员，不管是一品大员，还是七品小官，季尧都一一分析过，谁好，谁不好，他心里有根标尺。
三人寒暄了几句，倒也没有再说下午，各自回了自家家里。
而这厢被贬为侍郎的林之堂，前脚刚出了宫门，后脚又被人叫住。
只听传话的公公笑盈盈的说了句，“侍郎大人，太子有请。”
林之堂闻声，脸色巨变，最后硬着头皮，答了声，“请公公带路。”
第一百九十三章 纸上的秘密
季云笙听说林尚书举证沈亦然残害忠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而且是从沈笑笑口中得知的。
这是沈笑笑在年前，最后一次来太傅府。
进了云笙院，沈笑笑便赶紧把昨日发生的事情，如数的告诉这个未来大嫂。
季云笙先是听的心惊胆战，后面听到林尚书诡计尚且不能得逞之后，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虽然这事情她也建议过，但是她也不知道沈亦然究竟明不明白她让笑笑带回去的意思。
如今看来，沈亦然倒是没有冲动。
只是，那天林涛会那么巧的伤了命根，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呢？季云笙不得而知，当然，她也不想去知道。
不过，在知道林尚书只是被贬为侍郎，就连林涛也没有斩首，她就知道，这次的事情，皇上算是仁慈了。
想到方左相林尚书两人太子一党，害惨了他们一家，季云笙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笑笑，你且等等再走。”看着沈笑笑正准备离去，季云笙突然说道。
她说完，连忙让人准备笔墨，然后开始在一张长方小纸上，写上了字。
写完之后，她快速的吹干包好，然后递给沈笑笑。
“笑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大哥。”她说道。
沈笑笑狐疑的看着，十分不解。
“这是什么？”
“你别管了，把这东西交给你大哥，不能让第二个人看见，然后让你大哥看完，务必烧掉，切记。”
她的脸色过于严肃，沈笑笑也不敢大意，忙收了纸张，这才告辞。
沈笑笑也不敢耽搁，进了家门，便径直往自家哥哥的青竹院而去。
“这是云笙姐姐让我交给你的，看完务必烧掉。”沈笑笑原话转述。
沈亦然看着那张北卷的小小的纸条，目露狐疑，“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连我也不知道，云笙姐姐说了，就只能给你看，谁也不能看。”
关于这点，沈笑笑也挺郁闷的，她这人好奇心重，也很好奇里头究竟写了什么？能让云笙姐姐那么紧张？
不过她也不是不懂事的姑娘，云笙姐姐让她不能看，她便不看，她要做个听话的姑娘。
沈亦然见状，连忙把自家小妹赶了出去，恨不得马上拆开看里头写了什么？
“哥，你太坏了。”被无情遣出去的沈笑笑在屋外骂道，随后脚步一声声踩着雪的离开。
等脚步声远离，沈亦然这才打开手中的纸条，上面写了几个人名，而这些人名，都用一条线，朝着头顶上的那个人名而去，而那个人名，叫林之堂！
沈亦然看了两眼，面上瞬间闪现出惊愕不敢置信的表情。
她怎么会……怎么会知道这些人？
沈亦然心中激动的同时，却又掩不住的疑惑。
他不敢耽搁，连忙把手中的纸条放入炭火之中，随着炭火被烧成灰烬。
怪不得让他看完烧掉，原来，这些人都和林之堂有勾结！
季云笙给沈亦然写的，正是林之堂和朝堂上哪些官员有来往的线索。
她一个姑娘家，如果不是上辈子嫁给温齐，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也不会自动，温齐勾结左相，和林尚书有来往，把她家里害的那么惨。
她知晓的人不多，就那么几个重要的，但是她想，如果沈亦然知道这些人的存在，只要往深了查，一定能发现什么的。
而在这个年前，沈亦然也的确顺着她提点的几个人名，往细了查，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当中牵扯出了不少陈年旧案，还有许多被隐瞒的事情。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小年这天，家家户户早早在前一天祭拜了灶神，二十四一早起床打扫屋子。
像官宦有钱人家，这打扫屋子的事情，倒轮不到主子来做，不过，他们自然也想沾染一下家里即将过年扫除屋子的气氛。
等府里上下打扫好了之后，一家五口就开始忙碌着贴窗花的事情。
不过也只是沾染一下过年的气氛，一家人贴了些，剩下的，还是要下人去收拾。
因为是团圆的小年，所以中午那会，季尧就去了季家老宅，把季老夫人给接了过来。
季老夫人虽然还是像以前那样不爱出门，但是如今心情倒也比之前好多了，儿女来寻她家里，她也不推迟，只是很少出去见人就是了。
看着焕然一新太傅府，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好，好看。”老夫人被人搀扶着，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季云笙正在贴着窗花，听到声音，脸上闪过惊喜。
她连忙把手中的活交给身旁的人，提起桃红色的马面裙，小跑着上前。
“祖母，你来了。”
她双手紧紧的握着祖母的手，只见自己指尖在外头露的久了，正冷着呢，又尴尬的笑着想要松开。
只是她还没松开，就被季老夫人反握住。
“祖母……”季云笙惊呼，生怕自己身上的凉气带到祖母身上。
季老夫人笑着摇头，“不怕，祖母的手热着呢，正好暖暖我们笙丫头的小手。”
一旁的季尧见状，对着大女儿说道：“笙儿，无碍。”
说完，他又让人赶紧把暖手炉拿了过来，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
季芝芝和季书锦兄妹两人刚贴完窗花，听到祖母过来了，忙放下手中的物什，快步去给祖母请安。
季老夫人的脸色要比之前好多了，这会看到孙子孙女的，笑呵呵的，“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季老夫人前来一起用小年饭，让整个太傅府也热闹了起来。
到了傍晚，想着一家人好不容易坐一起吃饭，季尧又问道上首的母亲，“若不，我去把二弟他们也叫过来，我们一大家子一起吃饭吧。”
只是，说话间，外头却突然下起了大雪。
季厉的季府距离如今的太傅府虽然称不上多远，但是这雪天也怕路滑，最终老太太摆手。
“不用了，阿容最近说是身子不好，倩姐儿又还小，等过两日，等阿容的身体好些，你们都放假在家里，一家人再坐一起。”
季尧倒也没有坚持，关于弟妹感染风寒的事情，季尧大概在宫里的我时候，听弟弟说过一嘴。
他尴尬笑道：“我倒是忘了这岔，还是母亲想的周到。”
“嗯，家人要想相聚，什么时候都可以的，起先笙儿及笄那会，一家人也在，往后只要大家有空，就约坐一起便是了。”
“好。”
天色渐渐的暗黑下来，外头的雪倒也小了起来。
一家人围坐在桌子前，吃着饺子，取意“送行饺子迎风面”。
外头稀稀落落的下起的小雪，寒风凛冽，屋外行走的人都少了，而屋内却一片暖洋洋，一家人坐在火炉边上，有说有笑的，十分开心。
“今天的饺子可真好吃。”季芝芝笑嘻嘻的说道，目光全是激动。
她想到去年小年的时候，母亲脸色并不大好，那时候一家人的气氛十分怪异，就连祖母也没来，今年却一下子变了，母亲身体好了，祖母也不会一直在老宅子呆着。
丽夫人宠溺的看着小女儿，“喜欢吃多吃点，看你最近可都瘦了。”
“才没有呢，我最近都胖了许多呢，入秋那会做的冬衣，现在都穿着挤了。”
季芝芝声音软软糯糯的，声音落在家中长辈耳中，是又爱又怜。
丽夫人摇头笑笑，“你这正在长身体，一副会短些也是正常的，可别弄外头姑娘那套，怕胖拼命节食啊。”
说到最后，丽夫人都不免担心起来。
家中姑娘的饮食上，丽夫人虽然没刻意去管辖他们吃了多少，但是她们用了多少，身为母亲的她，也是有去了解的。
大历女子以瘦为美，很多女子稍微壮些胖些，便会节食减肥，恨不得让自己变成皮包骨才好。
丽夫人看着面前的三个孩子，可能因为父母的缘故，倒也长的不胖。
季芝芝努努嘴，表示不赞同母亲的观点。
丽夫人见她这般，忙道：“芝芝你可不能学了那些坏的习惯，以为自己胖了去节食啊，你正长身体，可不能乱来。”
季尧闻声，也说了句，“是啊，芝芝可不能学外头那些姑娘，稍微脸上多一点肉就嚷嚷要减肥，减肥伤身体，而且脸色奇差，一点都不漂亮。”
于是，一家人都开始劝着季芝芝不能有那想法。
季芝芝表示自己也是胡乱说说的，见一家人面上的关心，倒也没解释，只乖巧的答了声，“我知道了，我不会去减肥的，我这样正好看呢。”
有了季芝芝的保证，丽夫人倒没有继续担忧。女儿的性子她是了解的，就怕一时让人误导了，所以难免要提点两句，免得走了歪路。
她的目光从小女儿，渐渐的移到了面前季云笙的身上。
“笙姐儿及笄之后，整个人越发不同了。”她眼底里带着柔柔的笑意，目光落在还半大的孩子身上。
看到眼前的大女儿，让丽夫人不得不感慨，已经过了十四年了。
这孩子当初出生的时候，是自己站在一旁，亲手从稳婆手中接过，然后两人去处理了那满身的血渍。
当时看着这个孩子的时候，不像刚出生的孩子那般脸皱黑黑的，反而很白皙，等洗干净了血渍，更是白嫩的很，眼睛虽眯着，但也能看的出来，五官好看的紧，以父母这般好看，不用说，孩子长大之后，定是美艳一方的美女。
如今，长大了，果真如当初自己想的那样。
只是，自己伺候多年的小姐，却不想突然血崩不止，最后还未能好好抱一抱这个女儿，就这么去了。
往事一幕幕，让丽夫人忍不住大叹气。
第一百九十四章 偶遇表哥
季老夫人也笑道：“笙丫头是长大了，如今及笄就是大人了，以后可得好好照顾弟弟妹妹，切不能让他们受人欺负了去。”
季云笙笑着应了声，“祖母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书锦和芝芝的，我也会好好照顾您还有母亲和爹的。”
只要她心里关心在乎的，每一个，她都要护好才是。
“芝芝也长大了，过了年十二了，我也会保护大姐的。”季芝芝也笑着说道。
就连向来沉默寡言的季书锦见妹妹这般说，也忙道：“书锦是男子汉，理应我来保护大姐和芝芝。”
三姐妹这么一说，顿时惹的季老夫人哈哈大笑起来。
“好，都是好孩子，姐妹之间，就该互相保护，这才是我季家的乖孩子。”
季老夫人一边说，一边看向一旁的儿子季尧。
“这几个孩子让你教的很好。”
季尧哪里敢邀功，目光又落在丽夫人的身上，“是阿丽的功劳。”
于是，丽夫人又推辞道：“是他们几个听话，哪里是我的功劳。”
在三个大人各自推脱，倒是让屋子的气氛更加和谐而美好。
这一顿饺子晚膳，众人一边吃一边说话，倒没有那么多大家族规矩，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
等众人移入前厅消食说话，很快的，随着老夫人的话，众人目光都落在季云笙的身上。
只见老夫人手端茶水，目光柔柔的落在自家大孙女的身上，随后又看着儿子。
“笙儿的亲事，怎么样了？阿尧可有好的人选了？”因为在自家，只有家里人，所以老夫人问的也随意，不用避忌着谁？
季尧闻声，脸上带着笑意的看着大女儿。
被父亲这般看着，季云笙不心虚才怪。
她连忙低下了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见状，季尧笑了笑，说道：“笙儿还小，虽然已经及笄了，可也不用着急，再多看几个，再定亲吧！”
老夫人颔首点头，“你说的对，我们季家的姑娘，又不需要为了那些前程牺牲子女，笙儿的事情，你当爹的，可要好好把关，切不能让笙儿嫁的不好，大富大贵那些，就不需要了，我们季家门楣虽然看着高，但是只要对孩子好的，那才是真的好，人啊，不需要什么多富贵，对自己好的，才是实在。”
季尧听着母亲的话，连忙点头，“母亲和儿子想的一样，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笙儿的亲事不用着急，慢慢多看几个，遇到合适的再定下来也不迟。”
老夫人十分欣慰，目光落在大孙女的身上，又笑道：“笙丫头你的亲事有你爹做主，你且放宽了心，你爹自然会给你找个好夫婿的。”
“是，祖母，笙儿明白。”季云笙乖巧的答了句，只是头皮却忍不住的发麻。
对于这亲事的事情，早先刚回来的时候，她还没有那么明确的认知，可是随着时间的过去，随着和沈亦然的相处，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一个底了。
她对沈亦然不仅仅是感激那么简单！
只是，她很矛盾，这一世她只想护好家人，所以关于与沈亦然之间的事情，她是想着当个意外假装没有再发生过。
但是，这样的意外，她却阻止不了。
她思绪千转，脑袋里一直想到的，是那个偶尔不言苟笑，偶尔木讷的沈亦然。
“不过啊，这事情呢，可不能你当爹的一个人说了算，笙丫头要找的丈夫，可得笙丫头自己看过，觉得满意才行。当初你和厉哥儿的事情，也是你们兄弟自己看准了再找，我和你爹，也只是多把把关。”正当季云笙还在低头想事情的时候，季老夫人突然又朝着季尧说道。
季尧明白母亲的意思，点点头，“是，儿子都知道的。”
“你知道就好了，你见多识广，笙丫头的事情由你当爹的多把把关，也不会出错的。”
“是，母亲。”
这事情一直到晚上歇息的时候，季云笙都还在恍惚，辗转反侧到大半夜，才有些睡意。
宫里随着除夕就要到了，季尧也越发的忙碌起来，每天早出晚归。
天气一天天都是冷的，加上年关，也不好出去转悠。
一直到年二十九那天，在妹妹季芝芝的邀请下，她才跟随着一起出去买点年货。
没曾想，她刚到簪子铺看着首饰，就见到定国公府的舅母，以及跟随母亲出门的三表哥陆仲谦。
“大舅母。”季云笙连忙上前打招呼，又朝着一旁陪同的陆仲谦，笑着唤了声，：“三表哥。”
陆仲谦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表妹，这会正怔愣着，过了瞬才反应过来，笑着点头，喊了声，“云笙表妹。”
见是季云笙，孙氏这个舅母脸上笑容堆满。
“云笙你怎么也出来了？”
孙氏上前，双手下意识的抓了面前小姑娘的手，目光柔和。
季芝芝见状也乖巧的喊了声，“大舅母，三表哥。”
虽然季芝芝的母亲只是当初定国公府一个丫鬟的女儿，但是不管如何，如今的丽夫人也是人人尊敬称一声的“太傅夫人”，小姑娘乖巧，孙夫人笑着点点头。
“这便是芝芝吧？”孙氏笑着问道：“上次你及笄，赞者就是她吧？”
季云笙颔首，“就是芝芝。”
孙氏点点头，看着季芝芝虽然生母是个丫鬟，但是举手投足落落大方，又因为丽夫人曾经是定国公府的人，定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