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暮成雪- 第7部分

　　　　上次好像是从这里进去的吧？怎么不一样了？慕容妍一般看着两边的枫叶，好像树林密了一点。这次的路没有像上次那样难走，而且好像还离花海更近了，花了比上次少三分之一的时间就达到昙花花海。昙花已经开谢了许久了，只剩下一片绿郁葱葱的枝叶。空气很清新，顺着花海的小道往前，不知道走了多久，缓缓出现一幢小竹楼，这就是沁竹小屋吗？拾级而上，小屋大门洞开，屋内只有简单的一张竹榻，一张木桌，两张木椅。桌上一把茶壶，两个茶杯，再无其他。随意选了张椅子坐下，慕容妍拿起桌上的茶杯，是自己最喜欢的桃花杯。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司马觞的影子，他出去了？听说受了重伤，还要出门？

　　　　其实，当慕容妍踏出房间的那一刻，司马觞就已经知道了，现在他必须再闭关三个月才能恢复受损的神体，不得已在慕容妍的房间外设置了结界，同时修改了百叶林四周的结界，以免误伤了她。

　　　　“念灵？逆天禁术？司马觞？真的是你吗？延枫，你回来了吗？”转动着手里的杯子，慕容妍轻轻地叹息，茶壶里有泡好的茶，还是温的。素手提起茶壶，缓缓倒出一杯茶，粉红色的桃花茶缓缓注入桃花杯，就如那粉色的爱情，那么诱人。

　　　　延枫……我好想你！

　　　　

　　　　☆、第23章　023　神

　　　　

　　　　屋外，日光盛大；屋内，美人如画。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刻钟，又仿佛一个时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芫芫，原谅我，原谅我的不得已。”司马觞不知何时已立于她身后，眼中带着她看不懂的，深深的歉意。

　　　　“为何要我原谅你？”慕容妍轻抚着手中的茶杯，触手温润，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手感相当好，“我的命是你救的，我，当朝宰相之女，慕容妍的性命是你救的，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芫芫，你知道的，我所说的并非这个。”

　　　　“那是哪个？你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只是司马觞。”她不是傻子，他们的对话已经那么明显了，怎么可能还想不明白？只是当时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而已。

　　　　“芫芫，是我的错。”司马觞问言苦笑，是啊，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一次又一次放开她的手，一次又一次亲手推她入地狱，如今又怎能求得她的原谅？

　　　　“司马觞，我想问你三个问题。”慕容妍掏出怀里的桂花糕，就着茶水，小口小口的吃着，“第一个问题，你是谁？”

　　　　“……”

　　　　“不能回答吗？那换第二个问题，什么是念灵？”

　　　　“王延枫是我的念灵。”淡淡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苦涩。

　　　　慕容妍心里一阵酸楚，眼睛有些酸涩：“第三个问题，延枫在哪里？”

　　　　“念灵只是我的一魂一魄织成的影子，我若收回，他便消失。”

　　　　“你是说，延枫已经消失了，再也回不来了？”

　　　　“是。”

　　　　“为何？”其实，本欲出口的话语该是：为何会有念灵？但是她怕，怕如老者所言，怕王延枫的出现只因为自己的执念，虽然她并不知道所谓执念从何而来。

　　　　“因缘生念，因念生灵，因灵生情”，还有一句没有说，因情反噬。

　　　　“是吗？我爱进骨子里的人，只是你的一个影子？”慕容妍的声音里有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杯子。原来，那只是一场梦，一场可笑的梦。杯子骤然跌落在桌上，伴随着一声嘲讽的笑，“下月十五，我大婚，欢迎来喝杯喜酒，我的护院。”

　　　　不曾回头，不曾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痛，她慢慢踱出小屋，外头的日光已不再，天阴沉沉的，竟飘起了细细的雨丝。呵，老天也在可怜她呢。抬首，一滴晶莹的泪无声滚落。

　　　　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司马觞心头浮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以前的她每每也是这样望着自己的背影，想要靠近，却又不敢吗？想要追上去狠狠拥她在怀，却无法。当初在诛仙台上看着她自削仙骨，断除仙基不就是这么无力么：芫芫，当我终于明白你的无助时，你却已离我越来越远了。

　　　　强撑着一口气，望着无边的绿叶，终无力走出这片昙花花海，缓缓抱膝蹲下，埋头痛哭。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曾经最好的朋友，曾经刻骨的爱人，这两个她最重视的人居然只是一场闹剧，呵，她活在这世上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24章　024　沁竹小屋

　　　　

　　　　抱头痛哭许久，直到再也哭不出眼泪。天色已近黄昏，来时的路已渐渐朦胧，慕容妍发泄完，收拾好心情，沿着来时的路赶回相府。但是，她惊奇的发现，眼前的树林和来时又不同了，已无法辨认方向。仰天长啸，天要亡我啊。

　　　　别无他法，慕容妍不敢在林子里过夜，只能转头回沁竹小屋。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小屋，纵有千万般的不愿，和露宿野地相比，起码这里还有热茶可饮，不过此时，应该也已冰冷了吧。

　　　　不知道小香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失踪，应该发现了吧？从早上到现在都已经大半天了。估计现在的相府已经人仰马翻了吧，毕竟，还有一个多月，自己就要和临枫王朝的摄政王大婚了，这是何等的大事啊。夜晚的风还是有点凉的，这沁竹小屋的门窗都大开着，风更肆无忌惮的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冻得她连打好多喷嚏。皱了皱眉，和衣蜷缩在竹榻上，闭目思索着到这里以后发生的一切，身下传来的丝丝凉意让她是神思始终清醒着。

　　　　自从来到这里，莫名其妙有了个有权有势又奇怪的未婚夫，神神秘秘的二娘，有点憨傻却让她直觉不想亲近的婢女小香，虽然心疼她却令她倍感不舒服的父亲大人，妖孽的慕容三少，有着与王延枫一模一样的容貌的司马觞……想到司马觞，她的心没来由的一痛，慢慢地把自己缩得更紧，几乎蜷成一团。不知是冷还是心痛，慕容妍有种窒息的感觉，排山倒海的无助感席卷而来，昏昏沉沉间感觉身上一暖，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附上了她的身体，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飞快地伸手想握住那双给她温暖的手，却陡然清醒过来：“谁？”

　　　　透着淡淡月光的屋内，除了自己外，空无一人。身上的外袍还留有丝丝暖意，入目是熟悉的银白袖纹，慕容妍紧紧抓着衣袖：“司马觞，出来。”

　　　　门外传来几不可闻的叹息声，慕容妍跳下竹榻，急急冲到门口，却又霎时停住脚步。他背对着她，长身而立，月光绕过他的肩头，宣泄而下。那么熟悉的背影，一丝惊诧脱口而出：“东觞神……尊……？”

　　　　慕容妍顿时呆愣在那里，天哪，自己刚刚叫了什么？

　　　　司马觞闻声缓缓转回身，带着不可置信的喜悦，他呼吸一滞：“你……叫我什么？”

　　　　尚未回过神来的慕容妍呆呆的看着司马觞，刚刚自己怎么了？怎么会冲口而出“东觞神尊”？她怎么可能认识什么神尊，开什么玩笑？

　　　　看着她的神情，司马觞抿唇一笑，是了，当时她在诛仙台上的话犹在耳：东觞，以吾之神起誓，愿从此与你陌路不相识，天涯海角，永世不遇，泗水为竭！是自己错的太多，负她太多，致使她甘愿轮回，此生不复相见。他望向她的眼渐渐模糊，似是看着她，又似不是。

　　　　慕容妍痴痴地望着他，他的脸和王延枫是如此的相似，就连皱眉的时候都一模一样，手快过大脑揉上他的眉心：“不要皱眉。”

　　　　微凉的手指轻轻地揉着他的眉心，像是不把他眉间的紧皱抚平就不罢休，就如当初缠着自己的小女孩。司马觞轻咳一声，微微偏头避过她的手。

　　　　慕容妍脸上失望一闪而过，尴尬地缩回手，艰难的转移话题：“你知道东觞神尊吗？”

　　　　

　　　　☆、第25章　025　东觞神尊

　　　　

　　　　“你知道东觞神尊吗？”

　　　　慕容妍的问话听在司马觞耳中犹如雷般炸开，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你从何而知东觞？”

　　　　“额，随便问问，你不知道也没关系。”以为司马觞不知道东觞神尊，她有些尴尬的摆摆手，转头往屋里走。虽然这个房子没有门板也没有窗户纸，穿堂风飕飕的，但是起码还有两堵墙可以挡一挡风啊，想着又紧了紧身上的外袍，同时打了一个喷嚏，晚上太冷了。还未走出了两步，就被司马觞拥入怀中，顿觉身上暖暖的。

　　　　“东觞，乃上古神尊，在天下苍生为始时，生于苍穹之上，创造万物。”司马觞的声音缓缓响起，“上古凤族之容自古为神仙二届中的佼佼者，凤王幺女凤轻芫更是其中之最。凤王对她更是珍宠非常。千年前，凤轻芫随父参加瑶池盛会，对东觞神尊一见倾心，央着凤王求天帝赐婚。然上古神尊是天界中的最是无情之神，何况凤族幺女只几万岁，神尊几十万岁，根本不可能同意这桩婚事。更何况神本无情。

　　　　“凤轻芫听闻东觞拒婚，竟偷偷溜出凤族瑶境欲上苍穹找东觞问个清楚明白。在半路被破印而出的修魔劫去。上古魔尊修魔欲一统六界，化世成魔。一时六界生灵涂炭，万物成灰。修魔劫了凤轻芫去欲以此要挟凤王为已所用，凤族岂肯坠仙成魔。凤王上书请求天帝出兵灭魔，天帝派元始天将出战降魔，哪知全军覆灭，同时魔王突然销声匿迹。凤王担忧幼女，最后拜求东觞神尊，希望能寻回爱女。”

　　　　“修魔喜欢凤轻芫？”依偎在他怀里，暖暖的，不想动。有多久没有这么安宁了？

　　　　“是，”他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如果那时候他没有答应凤王出战，她是否会和修魔在一起？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刺痛了心，不可以，她只能对他好，只能是他的。拥着她的手慢慢收紧，他现在真的有点怕了，怕她真的与自己从此陌路。

　　　　“司马……司……司马觞，放手，我……快……被你勒死了。”慕容妍大口喘着气，一边拍着司马觞的手，真的快窒息死了。

　　　　“抱歉，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司马觞收回手，望着她轻声说道。

　　　　“司马觞，最后东觞神尊还是爱上了凤轻芫吧？”小说里好像都这么写的，魔神对凤女一见钟情，最后为她甘愿牺牲自己，但是最后，凤女往往都是跟神尊在一起的，这个故事应该也不会例外吧。

　　　　“他在等着他的新娘，等她找到回家的路。”

　　　　嗯？凤女没有跟神准在一起？听着他的话，慕容妍抬手抚上他的嘴角，今早他受伤了：“你的伤……”

　　　　“无碍了。”抬手抓住在唇边的小手，微凉的触感让他没来由的一阵恐慌，好似她又要消失在他眼前了。

　　　　“司马觞，你是东觞？”不知是不是福至心灵，慕容妍没来由的问了这个自己都觉得可笑的问题。

　　　　司马觞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的看着窗外，良久不曾说话。

　　　　“司马觞，你会轻功吗？”

　　　　“嗯。”

　　　　“你的轻功带着我飞，困难吗？”

　　　　“尚可。”

　　　　

　　　　☆、第26章　026　司空芃

　　　　

　　　　慕容妍不知道，这句“尚可”居然是如此的不可思议。望着脚下快速掠过的昙花花海、枫叶林，这就是轻功？抬头看向司马觞，这张相似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情不自禁的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贪婪的汲取着他的温暖。

　　　　感觉到怀里人的依偎，他身形一顿，以为她冷，默默地拥紧她，把她包裹在自己的外袍内。

　　　　“司马觞，中秋便是我的大婚之日。”慕容妍在他怀里闷闷的说。

　　　　“我知，放心。”

　　　　放心你个大头鬼，是我嫁人又不是你嫁人，还叫我放心！虽然在心里把他大骂了一顿，不知为何，嘴上却说：“我不愿嫁。”

　　　　听到她这句话，司马觞的嘴角微微上扬，心情也瞬间舒畅了许多，脚尖一点，轻轻落在一棵枝叶茂盛的槐树上，望着她的眼睛都晶亮晶亮的：“放心！”

　　　　小心翼翼的在树枝上站好，发现身后是一座大宅院，漆黑一片，隐约有人影闪过：“这是哪里？”

　　　　“芃王府。”

　　　　“芃……王府？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慕容妍差点惊叫起来，芃王府不就是自己那未婚夫王爷的府邸？

　　　　“莫出声。”司马觞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伸手从后背抱住慕容妍，示意她看里面的动静。

　　　　“我看不清楚。”他的怀抱真的很像王延枫，慕容妍情不自禁想要沦陷进他的温柔里。

　　　　“我带你过去。”话音未落，司马觞已带着她悄无声息的落到了一个屋顶上，轻轻掀开一片瓦，房间里的对话顿时传来————

　　　　“王爷，都已准备妥当。”说话的是一个男声，但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恩。”一个冷冷的声音恩了一声。

　　　　“王爷，属下刚刚听说，”男声顿了一下，似是在征求主子的允许。

　　　　“嗯？”冷冷的声音微微上扬，表示声音的主人有些不耐，“说！”

　　　　“属下听说，今早公主怒气冲冲的离开相府。慕容……慕容小姐自公主离开后即失踪了，至今未归。”男声斟酌着词句，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主子神色。

　　　　“失踪？盯着的人呢？为何没有传出相府找人的消息？”冷冷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不悦。

　　　　“我们的人没有发现慕容小姐离开相府。消息被相府二夫人压下来了，相爷不知。”

　　　　“如此？二夫人何来历？”

　　　　“只知是大夫人的贴身婢女，十年前被相爷收入房中，并不得宠，其余属下不知。”

　　　　“滚！”

　　　　“砰”同时传来茶杯碎裂的声音。

　　　　————

　　　　有阴谋！这是慕容妍的第一反应，顿时两眼放光，转头轻晃司马觞的胳膊，示意他可以撤了。司马觞微微颔首，抱住她轻轻掠出。

　　　　“司马觞，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从他今晚的表现来看，肯定是知道什么事情，而且是关于芃王爷的。

　　　　“时机未到。”司马觞突然带着他略空而去，直接把她送回了房间，留下一句“你，放心”转身欲走。

　　　　“司马觞”慕容妍见他要走，急忙开口叫住他，还未把话说出来，就听到门外小香的声音。

　　　　“小姐，是你吗？”

　　　　听到小香的声音，怕司马觞趁他不注意走掉，慕容妍立马上前拽住他的外袍，并轻声回应小香：“恩，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

　　　　司马觞看着抓着自己外袍的素手，心中一动，以前，她也是这么拽着自己的外袍不肯让他离开。

　　　　“可是小姐，你这一天都去哪儿了？我找遍了府里都没找到你，但是我不敢告诉老爷。”

　　　　“我没事，你下去休息吧，我累了，想睡了。”

　　　　“好。”门外小香迟疑的脚步声慢慢走远。

　　　　

　　　　☆、第27章　027　夜话

　　　　

　　　　“额，对不起。”发现自己的手还拽着对方的衣角，急忙放开。

　　　　“何事？”

　　　　“你……真的是神仙？”

　　　　“不是。”

　　　　“那上次饰月说‘术法修为’什么的不是应该修仙之人才有的吗？”小说和电视里都这么写的吧。

　　　　“你想修仙？”

　　　　“嗯？不想不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她什么时候说过要修仙了？“那个，如果你不是神仙的话，那你怎么会对东觞神尊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好似你亲身经历过一样。”

　　　　“时机到时，你自会明白。”希望到那时你不要太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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