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祁帧淡笑,举起酒盏对这苏祁炎是示意,浅抿一口:“竹韵茶坊倒是意外,只是这意外我有所防范。”
苏祁炎亦抿了抿酒杯,定定的看着苏祁帧等着他的后话。
“贤皇叔是恋旧的人。”苏祁帧故意顿了顿,看向洗耳恭听的苏祁炎,继续道:“太后娘娘说的没错,是人就有软肋,贤皇叔亦不例外。”
“只是六弟的软肋呢?”苏祁炎忍不住出口。
苏祁帧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淡然若定,却未接他的话,一字字加重道:“除非是铁石心肠。”
苏祁炎不语,铁石心肠的人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吗?
“所以我没有软肋。贤皇叔输就输在太重情。”苏祁帧目中惆怅,带着些许的不屑,“他重情却也重义,两不能全,却落得个凄凉悲切的境地。”
苏祁炎不是很懂,毕竟他缺少了真正的太子殿下的记忆,不了解贤皇叔,不了解当年发生的事情。他只知道,苏祁帧成功的将身边的亲卫送到了贤皇叔身边,而且贤皇叔还将其当作珍宝。
“我很卑鄙。”苏祁帧看向他,眼底幽黑深邃,“同你比起来,我更无情,你只是利用了茉莉对你的崇拜敬仰,而我不仅仅是利用了百杜。”
听到茉莉的名字,苏祁炎难掩心中一阵哀伤愧疚,他却是做不到像苏祁帧那般的无情。不过,百度?同许彦文音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样,苏祁炎也心里一惊,这名字取得······原来那个隐藏在贤皇府中的女子叫百杜。苏祁炎暗自点头。
“我会去救太后娘娘。”苏祁帧斜眼看向沉思的苏祁炎,严肃道:“只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插手我同太后娘娘之间的事情。”
苏祁炎看着他的眼,想从他的眼中读出理由,犹豫着,苏祁帧心思诡秘,他不知道他同许彦文音的关系,却也不敢妄然答应。
沉默再次萦绕,苏祁帧等着太子殿下的答复,而苏祁炎却犹豫不决。两人沉默的瞪眼。
半响,苏祁炎甩了袖子起身,“六弟不愿,我自不强求,太后娘娘的事我是管定了的。你不愿,自是有人愿意,出了这个门别怪我针对你。”
苏祁帧见着的他走至门口,眼神微闪,不想太子殿下却是真的对许彦文音如此关心。一个闪身跃至他的面前,伸手挡住,笑道:“皇兄怎的这般沉不住气?皇弟的话还未说完,何不听完再走?”
苏祁炎探究的看向苏祁帧,衡量着他话中的诚意,扯破脸了,对谁都没有好处,是以,他退让回身再次坐于原位,耐心的等着苏祁帧的权宜之计。
☆、第287章:一缕缠绵几多纠欢 (4)
苏祁帧淡笑,“皇兄倒是爱护太后娘娘,刚才我也只是略微试探一翻,毕竟这个皇宫人心叵测,我也不喜欢被利用,更讨厌被利用的不明不白。”
试探?苏祁炎冷哼,倒是很能为自己找借口,这个台阶倒是找的不错。
“太后娘娘我自然会去救,只是时间的问题。”苏祁帧刚说完,就见太子殿下脸色微变,苏祁帧平静的看他一眼,继续解释:“皇兄倒是莫急,我既然如此说,自有我的安排,太后娘娘在贤皇府也并无危险,毕竟她还是贤皇叔手中重要的一颗棋子。”
“贤皇叔现在是怎样的人,你我并非不知,太后娘娘毕竟是孤身一人,在那样一个地方······”苏祁炎不由的皱眉,在他的眼中,许彦文音还只是一个小姑娘。
“皇兄不是也说了吗,贤皇府毕竟有我的人在······”苏祁帧斜睨他一眼,镇定自如的答着。
苏祁炎看着他一脸踌定的样子,也知多说无用,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心中也甚是哀叹,他本是无神论的科学家,却偏偏遇上了这种无法言明解释的时空穿梭。
苏祁帧看着面前不语的太子殿下,心中却莫名的沉了沉,他算到了所有,似乎独独低估了许彦文音的影响力,也许贤皇叔作为旁观者,却看清了很多连他们都未了的事情。
得到了苏祁帧的答复,苏祁炎也不多做停留,礼貌的同他寒暄了一番便同秦然离开了宣王府。
偌大的厅房却是更加的冷清寂寥,苏祁帧没急着离开,一个人独坐其中,把玩着手中的酒盏,看着酒水中倒映着自己拧眉沉思的脸,手指微微晃动荡起一阵阵涟漪,脸孔也随之扭曲破碎。苏祁帧眯细了眼,有些什么东西乱了,心如止水,他是无情无爱之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他要做的事情。哗啦一声,苏祁帧将手中杯狠狠扔于地上,眼中掩饰不住的厌恶,似要抛弃自己莫名的情感又似痛恨这种无法自控的情绪。
“王爷——”华泽听见声响,恐生意外便私自闯入。但见宣王爷一人负手立于厅中央,一脸复杂的看着地上摔落的酒杯不语。
华泽也觉自己唐突了,正欲退下,却闻苏祁帧轻淡的声音传来,“你同熙若怎样了?”
华泽微微一怔,未想到苏祁帧会突然问到自己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熙若这几日脾气甚大,因为太后娘娘的事情对苏祁帧发了一阵火,连带着对自己也有了意见。以前总是被她无所顾忌的缠着,突然之间冷淡了,看着自己也满眼的责怪,华泽一时之间很是不习惯。
☆、第288章:一缕缠绵几多纠欢 (5)
苏祁帧转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回头依旧凝视着地上破碎的瓷器,当知道许彦文音失踪的那刻,熙若便风风火火的跑来找自己,那双甚似毓妃娘娘的双眼盛满的全是不可置信,失望、心寒、责怪交织其中,最后含着眼泪绝望的摔门走人。“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犹记得熙若离去前对着自己说的话,后悔?也许会,只是他宁愿做了后悔也不要不做忏悔。
华泽感觉到苏祁帧心情的起伏,更是不知当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不言不语。
“熙若对我甚是失望,迁怒了你。”苏祁帧看着华泽,叹了口气,“倒是我害的你们僵了关系。”
“王爷,不是你的错。”华泽立马打断苏祁帧的话,“熙若她是妇人之仁,她不懂你的苦衷。”
“苦衷?”苏祁帧忍不住自嘲的苦笑,“我能有什么苦衷,做了便是做了,什么都不是借口,她说的不错,我的确是绝情的人。”
“王爷——”华泽还待再说,苏祁帧抬手阻止了他的话,“不用多说了,你帮我看着点熙若,别让她冲动。”
“是。”
苏祁帧挥了挥手,语意疲惫的道:“你先下去吧!”
华泽依言退下,苏祁帧又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中沉思。
齐王府。
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齐王爷难得在皇城之中,难得在自己的府邸呆了这么长的时间。整个齐王府却依旧是一片冷清的模样,即便是临近春节,热火的灯笼却反衬得王府更是死寂一般。
齐王爷即骠骑大将军治军严明,赏罚分明,难以想象看着一派温柔的六王爷,对自己府邸的管理亦是严谨,更是难以想象这样一板一眼几无装饰的建筑庭院会是堂堂齐王府。清廉朴素,齐王爷身先率足将皇室成员的这项优点很好的展现了出来。
凉亭之中,石凳之上,苏祁阳像是不知道寒冷一般,静静的坐在上面。两眼望着前方的景象出神,身后右方突然一阵凉风,苏祁阳眼珠斜了斜,轻声问:“情况怎样?”
“太子殿下刚从宣王府离开回了紫阳宫。”一个低沉沙哑声音恭敬的回道。
苏祁阳微微点头,看来两位皇兄已然达成协议了。“太后娘娘那边怎样?”
“贤皇爷只是将太后娘娘软禁,也并未做什么伤害娘娘之事。”
那倒还好,“辛苦你了,瞿魉。”
被唤瞿魉之人并未回话,只是影子一般的立于一旁。
“你派人密切注意太子殿下和宣王爷,贤皇叔和太后娘娘那边你亲自去盯着,不能出任何意外。”苏祁阳轻声吩咐道。
“是。”
☆、第289章:一缕缠绵几多纠欢 (6)
他是守卫皇朝的将军,无论哪一方,只要威胁到皇朝的安危,他都不会坐视不管。不动作,不代表不参与,他只是默默守候。苏祁阳脸上一派平静的想着,转角之处晃眼出现红色纱裙的一角,苏祁阳微微皱眉,轻轻挥手,瞿魉了然的瞬间消失踪迹。
“出来吧!”苏祁阳淡淡道。
但见转角之处,一红衣女子唯唯诺诺的露出小脸,声如蚊蝇,唤道:“王爷——”
“天寒地冻的,你到这里做什么?”苏祁阳没什表情的问着。
“王爷,玉儿见您一人在这里坐了好半天,怕您着凉这才想着回去给您拿了件披风。”自称玉儿的女子眉目低垂,楚楚可怜的样子,右手上披挂着一件白色披风。
苏祁阳眼光从她手上之物移向她的脸,女子白皙的脸庞因为寒冷被冻得红红的,甚是惹人怜爱,只是,这种怜爱却不是他给得起的。这个王妃,名存实亡,婚姻之下却是貌合神离的心,他知她亦是牺牲品,但是给不起的爱,如何去奢望。玉儿,没有姓,只有名,原也是个不能自主选择生活的可怜之人。
玉儿被苏祁阳看得有些不自在,上前为他披上披风,嘴唇微动,却什么也没有说。
苏祁阳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你想说什么?”
玉儿抬眼看他,犹豫着,鼓了鼓勇气道:“王爷,玉儿想去看看太后娘娘。”
闻言,苏祁阳眼底精光一闪,定定的看向她,似要读透她的想法,半响微微一笑,柔声道:“皇祖母现下闭门不见客,你去了亦是见不到她的。”
“太后娘娘对玉儿甚是疼爱,现下她伤心难过,玉儿更是应当去探望探望她。”玉儿说的真诚动人,苏祁阳却听得寒碜。太后娘娘刚刚出事,她便嚷着要去愚园,居心为何?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却是在怡红院,而且,当时的她似乎同苏祁帧有着难言的关系。苏祁帧还真是无所不在,到处都有他的触手。苏祁阳心中叹道。扫了玉儿一眼,依旧一派温柔,“玉儿还是在王府安心呆着吧,你我怎么说也是夫妻,我也不希望他人从中间搅合出什么闲言杂语之类的。”
玉儿脸色微变,垂首不语。
苏祁阳静静的看了她半响,继续道:“你现在是我齐王府的王妃,等到你脱离了这个头衔,任你自由。”说完也不待玉儿回话,顾自起身,看了她一眼大步离开,话他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以她的聪明定是能够领悟明了了。
玉儿独自站在亭中,风口之上,寒气入骨引得一阵颤栗,不由的握紧了拳头,抬首望天,整个皇宫,可有她立足之地。
☆、第290章:一缕缠绵几多纠欢 (7)
昏迷之中,眼泪像有生命一般执意的流着,许彦文音感觉到脸上的濡湿,睫毛微颤,悠悠醒来。睁开迷蒙的双眼,触目却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整个空间一片死寂。许彦文音心里一阵紧缩,难道说他们是想要让自己杀死自己?未知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心理学的解释,不流血的折磨方式,告诉你一件可怕的事情,然后制造发生的环境让你自由的去想象可怕的发生。触手摸了摸身边之物,软软的褥子,厚厚的被子,没有捆绑亦没有封口,待遇确是不错的。只是······房内不时的传来阵阵异常的香味,许彦文音挣扎着欲起身,却发现全身发软甚是无力。放弃的继续躺着,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闭上眼,脑海里出现的便是茉莉浴血的倒在雪地里的景象,那么痛心,眼睁睁看着年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却无能为力,眼泪莫名的便流了下来,茉莉,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将她好好安葬。这个封闭的空间,自己完全与世界隔绝,外面是什么情况,苏祁炎知道自己被绑架了,会怎样的着急。而苏祁帧是不是也会想办法来解救自己呢?抓自己来的是不是真的是贤皇,目的何在,怎样也当露面才是。
“吱呀!”一声,像是响应她的疑问一般,门开了,透着门外光芒,许彦文音这才发现自己是处在一处密室,难怪四周黢黑,见不到一丝光线。但见开门之人托着烛台入内,将烛台放于桌上后,冷冷的扫了一眼躺着的许彦文音便出了去。许彦文音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长相,只知道是个很瘦很高的女子。
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声,提醒着消磨掉的时间,许彦文音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尝试着再次动了动身子,依旧虚软无力,就似高位截瘫的残疾人一般。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躺了多久,喉咙干涩,身体的水分都通过眼泪蒸发了,可是将她关在此地的人却久久不再出现。许彦文音于是只能躺着胡思乱想,伴着异香,莫名的片刻便又睡了过去。
许彦文音是被一阵尖锐的哨声惊醒的,猛地睁眼,屋内大亮,墙角四壁皆燃上了蜡烛,动了动手脚,微微有些知觉,房内异香渐散。等到完全没有了味道,许彦文音才得以有力气起身,这才发现桌前竟坐着一人,毫无心理准备的被吓得差点摔下床铺。
机警的打量着落座之人,却见此人三十来岁的年纪,面色温和一派儒雅,一袭米白色玄衣衬得他更加温文尔雅,见着许彦文音醒来,依旧波澜不惊的坐着。像是本就等着她醒来一般。
许彦文音想到之前几位王爷所提到的关于贤皇苏钦逸的长相及传闻,心中暗自揣测估量着,此人应当就是闻名不如一见的贤皇苏钦逸。
☆、第291章:一缕缠绵几多纠欢 (8)
“母后,受惊了。”落座之人假意的一句话,让许彦文音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
淡淡的应了一声,许彦文音冷笑:“贤皇倒是有心,这般将哀家请过来。”
闻言苏钦逸也只是淡然的看了她一眼,春风如絮般的开口:“儿臣并不想为难母后,只是希望母后在儿臣府中做做客。”
许彦文音冷哼,讽刺道:“原来贤皇府的待客之道便是囚禁之道。”
苏钦逸不语,如佛般坐定。
“你想要怎样?”许彦文音不想同他虚以委蛇,忍不住直言道,“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闲宫挂牌太后,贤皇爷是不是打错了算盘?”
苏钦逸摇头,叹,“母后太看轻自己了。”不再多说,苏钦逸起身,俯视坐在床沿边上的许彦文音,轻声道:“需要什么同翠玉说,她就在门外候着。”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独留许彦文音一个人望着关上的门暗自纳闷,苏钦逸在这里坐等那么长的时间难道就为了说最后那一句话?虽然不确定这一点,但是许彦文音完全确定了一件事,她是真真实实的被软禁在了这一方正暗黑且不透气的石室之中。
心理学家分析的,人在密闭的空间呆久了,不但思维会便的局限,人的情绪也会变得很压抑,导致忧郁烦躁滋生。许彦文音对着毫无装饰光秃秃的四壁发呆,她想她便是这种情况,不由的很是佩服那些修真之人,心无杂念,入室坐定,无欲无求,放松全身,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她是做不到的。
贤皇府并没亏待她,衣食住一应俱全除了行不能自由。呆在这个牢房般的环境中,除了吃便是睡,一日如同三日,她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太阳,见过明月,见过活着的生物群体,呼吸过清晰新鲜的大自然空气了。摊开手掌,眼看着白嫩嫩细长的骨节分明的手背上现出八个小酒窝,再捏捏明显变粗的腰身,许彦文音悲催的发现自己不但手指长圆了,脸腰都变圆了。几位爷们再对她不闻不问,过不了几天她估计成为第一个自己将自己嫌弃死的人。
许彦文音并非坐以待毙之人,也不是没尝试过出去的办法,只是这里四壁无窗无缝,攀爬起来没有可行性,唯一的入口便是那扇不知什么材质的门,门口一天二十四小时专人看守,任她是插翅难飞。至于最本能的解决办法,在经历第一次的扯破喉咙喊叫无效以后,许彦文音彻底明白,这绝对是个隔音效果超级棒的KTV选址之处。门外翠玉大公无私,整日面无表情,真真同墨炎是一个模子印下来的棺材脸,不,应该说是冰美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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