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虽然跟皇后一直争斗个不停,但稍稍冷静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她从没有真正的对皇后痛下杀手过,不是没有机会,而是不想在慕容九羽翼未丰之前树敌太多。
他们都是在荆棘中生活的人,太懂那些尔虞我诈了,一个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不会鲁莽的行动,给对手留下致命的把柄,可是,饶是如此,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情况。
“谁知道呢?”
帝王之心,又岂是她们随意就能猜出来的呢?
沈天歌心里不是没有答案的,只不过,现在再来谈那些,已经不再重要了,改变不了现在的局面,那么,又何必浪费精力去揣测那些有的没的呢?
“那你打算怎么办?”
见沈天歌这般说,原本还格外焦急的贤妃忽的就冷静下来,压低声音问道。
“按兵不动。”
若皇上还没有对贤妃动手的话,沈天歌还会抱着侥幸的心理,透过贤妃离开这个皇宫,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所以,在还没完全搞清楚皇上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对她的杀心之前,沈天歌并不想这么快的有所行动。
只要她对皇上而言,还有价值,那么,至少性命无忧。
她只需耐心的等待,等待皇上露出他真实的意图来,到那时候,才是她最佳行动的时刻,只不过,这样一来,短时间内,她就没有办法见到慕容九,没有办法了解他那么的情况了。
“怎么说?”
直觉的想要反驳,可在看到沈天歌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半点儿情绪波动后,贤妃又硬生生的将话咽了回去,淡淡的问道。
“母妃可知皇上为什么寻找名医吗?”
并不想透露太多的猜测,没有证据的事,多说多错,尽管现在她跟贤妃是一条线的两蚂蚱,但说到底,她们也没有太多的关系,一旦慕容九出事,谁又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呢?
沈天歌不是一个喜欢将把柄送到外人手里的人,今天,她已经讲了太多的事情,若继续说下去,那可就不太妙了。
要知道,这皇宫可是世上最薄情的地方。
要杀慕容九的是他至今的父皇,一个可以为了权利牺牲自己骨肉的冷血君王,沈天歌难道还能对这个地方里的人抱有太多的希望吗?
没错。
现在贤妃是站在她这边的,毕竟,慕容九还没有出事,他手里的权利也没有被皇上收回,依旧是皇位最有利的竞争者之一,能助贤妃登上那个至高位置的人。
为了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宝座,在慕容九还有价值之前,贤妃会出手相助,这一点儿也不例外,可当慕容九敌不过皇上的时候呢?
不要觉得沈天歌内心很阴暗,将人往坏了想,而是在历史上,太多为了权利将情感泯灭的事情发生,而现在又是这样的情况,她不得不多留一个心思。
“皇上在找名医?”
贤妃听到沈天歌这么说,不禁又是一愣。
“大概吧。”
看来想要从贤妃这里套出些有用的线索不大可能了,皇上很显然将事情隐瞒的很好,就连最亲近的枕边人也没有泄露分毫。
而越是这样,沈天歌越肯定,除了皇上想要借机除掉慕容九之外,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她,或者说,其实皇上最开始的目的其实只是想要试探出她到底是不是那个炼制九花玉露丸的高人,只不过,中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才会改变了皇上的初衷。
慕容祈。
兀得瞪大了双眼,沈天歌脑海里闪过慕容祈的身影,脑中灵光一闪,随即又紧蹙起眉头。
会是那样吗?
慕容祈的伤口,她是亲眼检查过的,确实伤得很严重,不像是为了布局而演得一场戏造成的,所以,沈天歌能够基本上确定,确实有刺客行刺这件事。
只不过……
那刺客到底真的行刺皇上,还是原本的目标就是慕容祈,这就不好说了。
前者可以说是意外,可后者嘛……
沈天歌微眯了双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道暗芒闪过眼底,稍纵即逝。
“你这孩子,怎么老是说话说一半?”
急死个人了。
贤妃才不相信沈天歌真的如同她所说的那样,知道一些无关紧要的皮毛,可她不说,贤妃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这孩子的嘴紧的跟那蚌壳一样,怎么撬也撬不出个屁来。
“母妃稍安勿躁,天歌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不然,绝对是第一个告诉母妃的。”
浅浅的一笑,沈天歌平复掉内心的情绪,淡淡然的看向贤妃,说道:“母妃也知道,慕容九他基本上不让我参与他的事,所以,刚接触到这事,我也吓得六神无主了,否则,父皇也不会将我送来母妃这里陪母妃了。”
“哎!”
傻子也听出来了,皇上这是要将她们软禁在这个贤妃宫里,若不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贤妃相信,沈天歌断然不会将自己乖乖的送来,只可惜,皇上快了她们一步,已经行动了。
“我饿了,不知道母妃这可有吃的?”
见贤妃不在追问,沈天歌轻松了一口气,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自然是有的,这就让人给你准备去。”
深深的看了沈天歌一眼之后,贤妃轻叹了口气,不在说话,站起身,出门吩咐人去给沈天歌准备膳食去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请君自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不请君自来
一转眼就过了三日,这几天沈天歌一直住在贤妃的德萃宫里,美其名曰“侍疾”。
沈天歌坐在小杌子上轻轻替侧卧在塌上的贤妃按着肩颈,看着她鬓角隐隐生出的白发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就皇宫这个圈里来说到底还是贤妃这个老姜辣些。那日得到消息之后,贤妃就趁着皇帝变相软禁的命令还未传达下去之前,先遣了身边的翠绣去跟栖凤殿跟皇后告了病;很‘凑巧’的皇帝当夜正好歇在中宫,得知消息之后很贴心的让免了贤妃半月的请安礼,一道而来的还有一道让她留在宫中替慕容九尽尽孝道的旨意。
贤妃这样一不叫宫妃笑话了去,二也算是给皇帝了一个名正言顺的退路。毕竟那种让人儿子冲锋陷阵还把亲娘软禁的道理到了哪儿也说不通……虽然,这确实是皇帝的想法,但架不住他想做旷世明君啊,就冲着一点皇帝还是很满意贤妃的这点觉悟的。
到底是慕容九的亲娘自己的婆婆,瞧着贤妃忧心匆匆的模样,沈天歌消失许久的良心突然扑通扑通跳起来,细声安慰着:“母妃,其实,咱们如今这样也未尝不好……”顿了顿,见着贤妃冷冷的侧目有了丝丝回暖才又接着道:“至少,到现在咱们还未接到更坏的消息。”
贤妃也是在宫里熏染过十数年的人了,沈天歌话中的意思她如何不明白,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如今老三半条命吊着老七不见踪影,只要他们能够稳住再有炙火国一旁的虎视眈眈,就算皇帝脑子再怎么清楚也不会对他们如何。
只是,明白归明白,可命悬一线的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的儿子,她哪里又能够真正的安下心来啊。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瞥了眼沈九歌,“本宫到没见过你这般沉得住气的,自己夫君被人浇了油架在火上烤,你倒是有心思吃吃睡睡。”
沈天歌听到这话险些扑哧一声笑出来,可是瞧着贤妃面色不善好歹还是忍住了,认真的思忖片刻,道:“倒不是沉得住气,相反的我比母妃还要害怕,毕竟天威难测,不过……我相信王爷!”
倒不是自己矫情上了,说怕也是真怕。她是杀手不错,可是这里毕竟不是她的那个时代,这里皇权至上,皇帝不想让你活着不需要自己动手都会有人连你家后院养的那头小花猪都给宰了的去献宝,甚至连理由都不屑给你。
但是,她相信慕容九,每次她想做却不愿他插手的事他都会相信她,那么同样的她也会相信他!
贤妃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像是突然失了生气般的闭上了眼朝着沈天歌挥挥手,“我乏了,你那些朋友也在后院困了好些日子了,你去瞧瞧吧。”
“嗯,母妃你先歇着,我一会儿再来瞧你。”
沈天歌大约猜到了贤妃突然的变化,谁心里没有个王子与公主的童话,只不过,深宫诡诈皇权诱人,再美丽的童话在这里溜一圈怎么也得变成黑童话。
拿了件披风盖着贤妃的身子又把跟前的宫女吩咐了一遍,沈天歌这才动身去德萃宫后院的偏殿找穆凌峰和乌絮儿。
被困在一个几乎不见活物的地方一连三天,乌絮儿还好毕竟在幽闭的地方呆了五年本就不善于与人打交道,有没有人于她来说区别不大;反倒是穆凌峰,衣衫邋遢形容狼狈,一进门就看见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还不若一旁。
沈天歌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立马引来两人焦躁的目光。
“师父!”
“王妃!”
两人一同迎了上来,来来回回打量着沈天歌生怕她有一点闪失。
沈天歌有些招架不住这样关切的目光,不自然的回避过去,“这几日你们怎么样了?絮儿可有什么不舒服?”
“我们都还好,絮儿除了有些担心你其他的都没问题,师父你怎么样?皇上可有为难再为难你?”
不怪他消息不通,一直待在这个地方,除了一日三餐有个又聋又哑的老太监送来,余下的一个活人也见不到,他试图出去过,但还没有走到门口就被拿老太监笑眯眯的拦了回来,对于这几日宫里宫外的事情一概不知。
沈天歌接过乌絮儿递过来的茶水,微微泯了口方才接道:“没事,贤妃娘娘刚好告了病皇上命我侍疾,今日贤妃娘娘好了些我便过来看看你们。”她侧首似笑非笑的扫了穆凌峰一眼,“至于皇上……就算你不相信他也应该相信你师父我,三王爷的命已经保住了,他为何要为难我。”
他们原是局外人偏偏因为她生拉硬扯的进了这场阴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他们将这件事看的简单些。
“可是……”穆凌峰皱了皱眉头却又找不出沈天歌话里的不对,只能将心底那点疑惑压下去。“也对,师父的医术岂是那些庸医可以比拟的!”
沈天歌没再理他,看了眼脸色苍白的乌絮儿,伸手探向她的脉搏,半响才舒了口气,取出备在锦囊中的药丸递给穆凌峰:“分三次化水给絮儿服下,每次间隔三个时辰。”
“嗯。”穆凌峰紧了紧手心,回首看着沉默的乌絮儿,想问些什么到底是忍住了。
沈天歌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他们。
“这药只能暂时压制着絮儿体内的蛊毒,进宫之前我用从絮儿体中引出的蛊虫重新引入老鼠体中,结果……”
“王妃!”乌絮儿孱弱的身子微微颤了颤,掩在宽大衣袖之下的双手用力握紧复又松开,她看了看穆凌峰,突然松了口气,给了他一个宽心的微笑方才说道:“其实,能够再让峰哥看到我的容貌我已经满足了,王妃为絮儿辛劳直至絮儿感激不尽。只是,我这条命本就是多余的,要不是为了峰哥我早便结果了自己,如今能够再跟着峰哥看看这人世繁华我已无憾了。”
经过这些天其实她已经看开了,若是当年没有遇上穆凌峰或许现在还是那个傀儡般的苗疆圣女,可是上天已经没有薄待她了,不光让自己遇上了那个不离不弃的人还让自己能够重新看看这人世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啊,那五年……那五年就当做是她替她那枉死的父母受的罪吧!
“絮儿……”穆凌峰紧紧握着乌絮儿的双手,泪眼欲滴。
沈天歌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真是的!这些人就不够认认真真的听着她把话说完吗?
“我的意思是说,有这药暂时压制着絮儿体内的蛊毒,用老鼠试验的结果虽然还是一样,但是至少证明我替絮儿引蛊的方法是正确的!所以我打算回王府之后……”
话还未完一股熟悉的味道隐隐盈于鼻尖,沈天歌眉头一蹙眼中闪过一抹肃杀之气,回头吩咐了句“好好照顾絮儿不要出来!”就疾步冲了出去。
没有了!
沈天歌警惕的看着沉寂的四周,她一路从偏院追着那香味若有若无到了这儿,此时那股子幽香突然消失不见,是不是就意味着……
该出现了!
脖颈上冰凉伴着微微的刺疼,身后让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也随之传来:“美人儿妹妹!真没想到兜兜转转没想到在这儿让哥哥遇上了啊!”
“呵!本宫就说远远的怎么就闻到一股子贱人的味道四处飘逸,原来是阁下驾到了!”沈天歌斜睨了他一眼:“怎么了,前两次挨的揍还没满足你吗?”
该死的!难怪司徒南说突然没了他的消息,原来已经混进了皇宫!
“你!”火烨别她这一句噎的肝儿都有些疼起来,不过想到自己亲哥哥传来的话还是忍了下来,指尖轻挑的挑起沈天歌的发丝,嗅了嗅:“美人儿妹妹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我炙火国人人皆知二皇子火烨风流倜傥最是喜爱美人儿,莫说是打就算是美人儿妹妹让我死我火烨也是心甘情愿!妹妹可真是香啊!”
我香你大爷!
沈天歌在心中问候了句,眸光渐渐沉了下去:“说吧!引本宫到这儿来想干什么!”
火烨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笑道:“美人儿妹妹人美没想到还有这么颗玲珑心肝,更没想到……美人儿妹妹还有一手好医术!可惜啊,可惜被美人儿妹妹发现了,要不然在下也能够听听这不死蛊究竟是个怎么解法!”
不死蛊?
沈天歌扑捉到火烨话中的重点,心中略一思量有了计较。
“炙火国可真是好算计,明面上派了太子殿下出使流云,暗地里却派二皇子进宫行刺流云当今天子!”
“放屁!本皇子岂会是哪宵小之徒!”火烨下意识的反驳,话音一落就觉得上当了,“美人儿妹妹本皇子差点又着了你的道儿了,栽在你手里两次你以为本皇子还会再上当吗?!”
“是吗?!”沈天歌挑挑眉头。
“你!”手中的长剑“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一身羽林卫盔甲的火烨软绵绵的瘫在地上,一双怒目难以置信的瞪着沈天歌。“你……你想做什么!”
沈天歌好整以暇的蹲下身子,指尖绕着自己漆黑的发丝,浅笑盈盈:“放心不会揍你的!”说着便拔下了发间的双缧丝蝶戏花金簪细细的把玩着:“不过呢,本宫还是想教教皇子!”
“第一,女人,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女人……是有毒的。”她说着意有所指的捋着发丝。
“第二,作为特务,但凡与自己身份有关的东西决不能泄露半点,比如……”她扯下那枚看似普通却极有深意的玉佩朝着不远处的杂草中随手一扔。
火烨又不是笨蛋都这样还能不知道沈天歌的用意,刚想阻止她却意外发现自己不光动躺不得就连说话也吐不出一个字,只得用那双深邃的眼睛死死瞪着笑的好不灿烂的沈天歌。
“第三嘛……对待敌人,是万万不能仁慈的!”她顿了顿,手中的金簪突然一转狠狠的朝着火烨大腿根刺去,“哪怕她看似手无缚鸡之力!”
火烨只觉得疼的整条腿都废了,偏偏又只能大张着嘴哼哼,连个‘疼’都喊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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