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我啊,有很多身份,你想听那个?”
“滚……”江东宝怒喝,又吩咐身边女子,“去,把我的衣裳拿床上来!”
女子无奈,只得拖了被子,遮住自己,下床走到一边屏风处拿了江东宝和自己的衣服,爬上了床,小心翼翼的穿着。
穿好衣裳,江东宝下床,点了油灯,见江宛若依旧立在窗户边,怒火中烧,“你怎么还没滚?”
“我不会滚啊,江东宝,要不,你示范一次给我瞧瞧,我观摩观摩!”
江东宝气死了。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没钱,贱命倒是有一条,你休想讹诈我!”
江宛若闻言,忽地不想戏弄江东宝了,“我是江宛若,你的妹妹!”
江东宝忽地笑了起来,跌跌撞撞退后几步,“我才不相信你呢,你这个骗子!”
声音都有些颤抖。
没人知道江东宝在想些什么,江宛若也看不出来。
江东宝忽然想起,房间里还有别人,忽地粗鲁拉住了那女子的手臂,然后把她给丢出了屋子,砰关上了门,忙提了灯,走到江宛若面前,仔细瞧江宛若。
江宛若镇定由着江东宝瞧。
熟悉的轮廓,熟悉的感觉,不过,这面容比他记忆里,美了许多,精致了许多,但眼眸却一模一样,江东宝扭开头,心口剧烈起伏,“你赶紧走,我不认识你,你快走,哪里来回哪里去,不,到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去!”
“江东宝……”江宛若低唤。
江东宝看着江宛若,深深吸了口气,“你等着,千万等着我回来,一会我走,就上了门阀,除了我敲门,谁敲都别开,知道吗?”
也不管江宛若应不应,江东宝步伐蹒跚走了出去,顺手关了门,路过之处,遇见万花楼小厮,拉着她问,“琴娘在哪里?”
江东宝,万花楼小厮认得,琴娘也吩咐下来,好生伺候,“江公子,奴才带您去,可好?”
“好!”
琴娘见江东宝,忙屏退了其他人,“江公子有事?”
“琴娘,你借我点银子,我保证还你!”
琴娘失笑,“江公子要银子做什么?”
“你别管,琴娘,你借我吧,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江东宝急死了,他怕他在这边时间耽搁久了,回去江宛若就走了。
“江公子要多少?”
“一万两……,不,五万两,琴娘,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的!”
琴娘想到江宛若,沉思片刻,“江公子,你稍等,我这就给你拿!”
拿到了银票,江东宝用尽了平生的力气,跑回房间,路上还撞了好几个人,挨了不少骂。
回到房间,见江宛若依旧立在窗户边,江东宝松了口气,上前,把银票递给江宛若,“拿着,听我的话,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别回来,永远都别回来,如果娘还活着,你告诉她,我过的很好,真的!”
江宛若知道自己是个铁石心肠,除了潘氏,从不怜悯心疼任何人,但这一刻,她只想抱抱江东宝。
江宛若也做了,轻轻抱着江东宝。
江东宝身子僵得厉害,好一会,才抬手,轻轻抱住江宛若,差一点就哭了出来。
“江东宝,我回来了,娘也回来,我是回来嫁人的!”江宛若道。
江东宝一听,就气坏了,猛的推开江宛若,责骂道,“嫁个屁啊,那罗之谦就是个痨病鬼,指不定何时就死了,你个傻子,傻子……”江东宝吼完,拿着银票就跑了。
江宛若站在原地,不一会,琴娘走来,“江公子把银票还我了!”
江宛若“嗯”了一声后离开万花楼。
回到江家,紫玉见江宛若回来,福身之后,“小姐,要准备热水沐浴吗?”
“准备吧!”
“是!”
沐浴之后,江宛若歪在贵妃椅上,任由紫玉给她擦拭头发。
“紫玉,如果你想念一个人,但是又怕她被伤害,见面之后,你会如何?”
“如果我能保护她,我就认了她,如果不能,我就远离她,或许,我还能从远离中,悄悄保护了她!”
江宛若淡笑,紫玉是个玲珑心肝的。
【018】臭不要脸,管你死活
次日清早。
何氏身边的何嬷嬷便过来,说让江宛若过去给何氏请安。
潘氏一听,脸色就变了。
曾几何时,宛若需要起早给她请安,她巴不得江宛若多睡睡,精神好些。
“何嬷嬷,你回去和大夫人说一声,大小姐……”潘氏还未说完。
江宛若立在门口,低唤,“娘,早!”
丫鬟婆子忙给江宛若请安,江宛若笑笑,“都免了吧!”
“宛若……”潘氏不知道江宛若听到了多少,私心里,她还是不希望江宛若去。
“娘,一会你先吃早饭,我去给大夫人请了安就回来!”
“宛若,不要让自己受委屈,在娘心中,所有人都比不了你……”
潘氏还想说些什么,江宛若朝她笑笑,带着景云跟在何嬷嬷身后去了饭厅。
饭厅里,何氏坐主位,身边是三个女儿,两个儿子,身侧站着几个姨娘,庶女。
“大小姐到!”
何氏端着碗的手一顿,眯眼笑了起来。
江宛若进了饭厅,江鹏程不在,江宛若冷笑,江鹏程昨夜一夜酣战,夜驭两女,这会子怎么起得来。
也不去看身边姨娘,庶女,朝何氏微微福身,“见过大夫人!”
转身准备离开。
何嬷嬷惊呼,“大小姐,你怎么可以这般称呼夫人?”
江宛若凝眉,看向何嬷嬷,“你说,我应该怎么称呼?母亲,亦或者是喊娘?”
也不想想何氏受不受起?
何嬷嬷一瑟缩,被江宛若阴冷的眼神吓到了。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和娘亲说话,太没规矩礼貌了,还不快跟娘亲道歉!”江怀蕊站起身责备道。
江宛若嗤笑,“那是你的娘,可不是我的,二小姐,你说的这么知书达理,走,跟我去西跨院,见着我娘,你也喊一声母亲,我保准马不停蹄来这,对着你的娘,喊一声亲娘,如何?”
江怀蕊涨红了脸。
“你……”
她才不要去喊一个贱妾娘亲。
气愤愤的扭开了头。
江宛若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二小姐记住了,虽说我娘是平妻,可那也是妻,我也是这江府里的嫡出小姐,而且我比你大,至于当年发生了什么,知道的人很多,活着的人也很多,如果二小姐感兴趣,可以问问你的母亲大人,她一定会如实相告的!”
江宛若说完,也不管何氏气摔了碗筷,几个姨娘小姐吓低恨不得埋入尘埃的头,带着景云潇潇洒洒的离开。
江府的人,只要她娘不在乎,她谁也不怕,来一个弄死一个,来两个,弄死一双。
“翻了天了!”何氏怒喝。
着实气坏了,她可以让江府的人闭嘴,但堵不了悠悠之口。
江宛若简直生生在打她的脸。
何氏看向一侧的何嬷嬷,“去,把这事告诉给冯嬷嬷,另外,派人去把江东宝接回来!”
她就不信,见着江东宝,潘氏不乖乖屈服。
老夫人知道江宛若的大逆不道之后,气怒不已,“去,把那不孝女给我押来!”
冯嬷嬷微微叹息,说到底,也是老夫人的血脉,虽然比不得何氏所出的几个小姐亲,可老夫人也太偏心眼了。
深吸口气去西跨院找江宛若。
冯嬷嬷第一眼看见江宛若,就觉得,这姑娘不简单。
气定神闲,似乎早料到她要来,说老夫人请,她也只是淡淡的笑笑,并未问为什么,跟着她就往慈安院走。
到了慈安院,一进入屋子,老夫人就怒骂,“跪下!”
江宛若充耳不闻,倒也还算乖巧懂事福身行礼,“孙女见过祖母!”
“别叫我祖母,我可没有你这种不孝孙女!”
“是老夫人,宛若记住了!”
老夫人被噎得说不出话。
江宛若抬眸,笑看老夫人,“老夫人,你在气什么呢,听说年纪大了,最好不要动怒,不然一不小心,气昏头,人就去了,直接去了也就罢了,最怕一不小心,没去,弄了个瘫痪,老夫人,你知道瘫痪吗,就是躺在床上,动不了,但是有想法,又死不了的那种!”
“你,你,居然敢诅咒我……”
江宛若摇头,“不,老夫人,我没有诅咒你,我只是提醒你,小心身体!”
老夫人怒气腾腾的看着江宛若,忽地冷笑起来,“怎么,以为有了国公府这门亲事,翅膀硬了?”
也不想想,如果不是生在江家,能有这门婚事?
“难道老夫人有本事让这门亲事黄了?”江宛若反问。
老夫人没有,何贵妃也没有,就是有,何贵妃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黄了,罗国公一气之下投靠了太子。
毕竟这门亲事是拉拢罗国公的唯一办法。
老夫人倒抽一口气。
她哪里有本事让这门亲事黄了,她巴不得用这门亲事巴结了国公府。
更想着,拿捏住江宛若,让以后的国公府为江家所用。
“哼……”老夫人冷冷的哼了一声。
江宛若讥笑,“老夫人,你可千万要保佑我嫁进国公府去,更要对我娘好一点,千万别那么偏心眼,纵容何氏整日欺负我娘,不然,可别怪我,唆使了罗之谦,叫他求着他爹,投奔了太子,让江家竹篮打水一场空!”
江宛若说着,抬手,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的下巴。
芙蓉面,倾城色,能说会道,心思巧,又怎么可能抓不住一个将死男人的心。
尤其是罗之谦将死,却祸害了这么个貌美如花的,岂会不怜惜。
“你敢……”老夫人怒喝。
“敢欺负我娘,惹我娘伤心,我就敢,老夫人,不若我们赌一下,是我娘先被你们欺负死呢,还是这江家,或者丞相府,亦或者二皇子,何贵妃先下了地狱?”
这赌注太大,老夫人哪里敢赌,“滚……”
江宛若撇撇嘴,潇潇洒洒的走了。
一开始,她娘就带着礼物过来示好,偏老夫人拧不清,偏心眼的厉害。
既然如此,她也懒得跟她周旋。
江宛若走了,老夫人却是气晕了。
“老夫人……”
急坏了一屋子的人。
“去,去把鹏程给我唤来,去啊……”
江鹏程得知老夫人不好,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见何氏也在,朝何氏点点头,握住老夫人的手,“娘,怎么了?”
“都下去,鹏程,我有话问你!”
老夫人开了口,其他人自然退下,房间里,就剩母子两人。
“娘,怎么了这是?”
老夫人把江宛若说的话,一字一句说了一遍,江鹏程惊的回不过神,“怎么会?这孽女,我非打死她不可!”
权威被挑衅,江鹏程的怒火中烧。
“打死了,怎么跟国公府交代,鹏程,你告诉我,去江南的时候,你可见到她那义兄了?”
江鹏程摇头,“听说出海做生意去了!”
“快派人去打听打听,江南可有这个人?如果没有,那这江宛若就太可怕了!”
不管不顾她十六年,如今回来,她哪里会顾及江家一二,怕恨不得把江家弄得支离破碎才开心。
她也是,被偏心蒙了理智,忘记了江宛若和国公府的亲事。
罗夫人昨日前来,很明显是相看江宛若,也很中意江宛若的。
“娘,我这就派人去!”
老夫人点点头,“让香菱进来,我有话跟她说,在派人给你舅兄送信,就说你请他过府一续!”
何氏跪在老夫人床前,听着老夫人说的话,脸色变了又变,“娘……”
“香菱啊,你是聪明的,这其中利害关系,你应该懂!”
何氏点头,“娘,我懂,我以后再不去挑衅,哪怕是潘氏母女挑衅我,我也会忍了的!”
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又心疼了这么多年,老夫人点点头,“香菱,委屈你了!”
“娘,我不委屈,我就是心疼娘,好端端的,被气坏了身子,如果可以,我真恨不得撕碎了她,为娘出气……”
也为自己出气。
老夫人吸了口气,“好孩子,等二皇子上位了,委屈不了你!”
西跨院。
景云笑的花枝乱颤,江宛若瞧着,像看神经病一般,撇了撇嘴,继续下棋。
“小姐,你早该这么收拾他们了,不,这都还是轻的,就应该咔嚓咔嚓咔嚓了才好!”
江宛若失笑,“景云,我不是侩子手,没咔嚓人的爱好!”
“装!”景云撇嘴。
江宛若抬头,看着景云,“这么明显吗?”
“明显的很,你看你,眼角眉梢,无不写着,你心情好,就喜欢咔嚓咔嚓人……”
两人打趣的唤,紫鹃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小姐,夫人哭了……”
【019】雕虫小技,随即反击
江宛若执棋子的手微微一顿,轻轻一用力,一粒极品墨玉棋子被捏得粉碎,玉沫从手指间飘落在地。
紫玉立即上前,拿了手绢给江宛若擦手指。
屋子内,景云笑凝在了脸上,等着江宛若发火,江宛若却淡淡的起身,朝外走去。
紫鹃立即跟上,说道,“夫人吃了些糕点,有点腹胀,便起身到院子走走消食,却听见两个婆子在碎嘴,说大少爷八九岁便破了身子,如今又夜夜宿醉在青楼妓馆,怕是没几年好活,夫人一听就哭了起来,此刻张妈妈在劝着,那两个碎嘴的婆子奴婢已经下令关到后院,不许任何人靠近!”
江宛若依旧没有说话,到潘氏院子外,江宛若便听见潘氏的啜泣,张妈妈在一旁柔声劝着。
“夫人,你快别哭了,一会子大小姐瞧见,定要为你担心!”
潘氏吸了吸鼻子,“张妈妈,我知道,我知道她们就是满口嚼蛆,就是要给我添堵,可张妈妈,我,我心里还是难受……”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又从小分离,哪怕知道那两婆子没安好心,说了给她添堵,可潘氏心里还是难受的紧。
江宛若停在门口,淡淡说道,“把人送回大夫人那里去,一五一十把事儿说清楚明白,就说这人,我们这边是再也不敢要了!”
紫鹃一愣,不是应该掌嘴,在乱棍打死的吗?送大夫人那边去做什么?却在瞬间明白了过来。
如今掌家之权在何氏手里,这两个婆子的卖身契也在何氏手里,她家小姐打打骂骂还可以,真要了她们的命,是要落下话垢的。
如果送回何氏那里去,这两个婆子就算活得下来,也未必会留在府里……
“是!”
江宛若见紫鹃明白了,冷冷勾唇,“紫鹃,你且腰杆挺直了去,她不敢明目张胆的来!”
何氏想要名声,哪怕恨死,也不会明着来,那么暗的……
江宛若就怕她不暗着来,只要何氏敢作怪,她就让何氏打落牙齿和血吞,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
“奴婢明白了!”
江宛若进了屋子,张妈妈立即退了出去,江宛若走到潘氏身边,笑眯眯问,“哭了?”
“没,就是沙子迷了眼!”潘氏说着,忙扭开了头。
江宛若也不戳穿,坐在潘氏身边,拿了手绢,轻轻给潘氏擦泪,“别听她们胡说,有我在呢,只剩一口气的人,我都能救活,更别说还是一个大活人,身子虚,以后仔细调理着就好,我保准他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潘氏傻愣愣的看着江宛若,哽咽道“你这孩子,就知道逗我!”
“哪有的事儿,我跟你说认真的呢,看你,眼睛都肿了,快去床上躺着,我给你敷点药膏,消消肿!”
把潘氏哄到床上,江宛若给她眼圈周围抹了药膏,又给潘氏揉了揉太阳穴,让她沉沉的睡了过去,才起身走出屋子。
何氏的伊恩园。
得知潘氏被气的直哭,何氏心情大好,笑眯了眼,何嬷嬷哈巴狗似得说着讨喜的话,却见婆子来报,“夫人,二夫人身边的丫鬟领了那两个婆子过来!”
何氏眉拧了拧,冷声问,“怎么回事?”
“那个丫鬟说,两个婆子是夫人派过去的,却在那边不好好伺候二夫人,尽碎嘴胡言乱语,所以送回来,她们那边要不起!”
“有打骂过吗?”
“奴婢仔细瞧过,没有!”
何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一般人,不是都应该一怒之下,把那两个婆子掌嘴,打几十板子,在送过来。
就算不送过来,打骂了之后,也应该关起来,以儆效尤。
这人啊,一旦被打了板子,皮开肉绽,就容易出事,就算不出事,她也会想办法让那两个婆子出事,先毁了江宛若的名声,让她未嫁就苛待下人,还闹出了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