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夏侯菲看来,这抹笑似乎已经变了味道,因为,在你看来是蜜糖的权利,在他那里却是砒霜,沾染不得,想想他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心,骤然一疼。
“可看她的样子,想来不会善罢甘休。”夏侯菲有些担忧的蹙起了眉头。
“所以,未来的一段日子,你会很忙。”男人忽然偏过头,笑看着她,特意强调了这个‘忙’字。
“这么说,我成了名副其实的靶子了?”夏侯菲小身子颤了颤,脖子缩了缩。倒不是她有多胆小,人家到底是一国的公主,她一小小的太子侧妃,貌似根本就不是对手啊!
“谁是谁的靶子,还不好说!”蔺沧溟笑的高深莫测间,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蔺沧溟将夏侯菲扶下马车,两个人刚刚转过身,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胡斐就已经走了过来:“启禀太子殿下、太子侧妃,皇上已经等候多时,请随奴才来。”
“青,玄,宫?”夏侯菲诧异的四下一望,不解的看向蔺沧溟,蔺沧溟给了她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后,拉着她走了进去。
青玄宫,天照后宫最偏远的冷宫之一,仅需一眼,就可看出这里的萧条与破败,破烂的门歪歪扭扭的挂着,牌匾上的字,经过岁月的腐蚀,需要仔细辨认才能看清,院子里到处是杂草,各种飞虫肆虐,怎一个‘惨’字了得?
可是走到里面之后,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杂草消失了,各种杂物破烂不见了,房屋、院中的景物规划都与后宫的其他宫殿没有二样,看到这里,夏侯菲不由拧眉深思,难不成皇上还在这里金屋藏娇?这么隐秘的布置,这么多人守护这里,想来一定有什么秘密。
思考间,三人在一处整洁的阁楼前停了下来,夏侯菲抬眸一看,‘明月阁’三个字让她身体剧烈一颤,明月阁?这里怎么会有明月阁?很快,她又冷静下来,古代宫殿名字复杂,重名也不是没有可能,对,一定是重名了,重名!
“禀太子爷,皇上请二位进去。”胡总管的声音悄无声息的在他们身边响起,蔺沧溟若有所思的扫了眼‘明月阁’三个字,拉着还有些呆愣的夏侯菲走了进去。
……
出了青玄宫,夏侯菲脚步一顿,眸光落在那块历经沧桑的牌匾上,若有所思的问道:“你说,如果我娘当初没有嫁给我爹爹,现在又会是个什么样?”
蔺沧溟声音悠远的传出:“不会有这个如果,但凡有办法,父皇都不会那么做!”
夏侯菲大大的眼睛噙着晶莹的泪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蔺沧溟轻叹了一口气,揽上她的肩膀,用力的握了握,给她力量:“走吧!”
夏侯菲声音哽咽的点了点头,两人相携着上了马车,一路向东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明月阁中传出一声低喃,“心儿,你若在天之灵,保佑菲儿能够平安度过此劫,与太子白头到老!”
——
深夜的街道,安静的诡异,天公作美,竟然下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秋雨,夏侯菲穿的薄,如无尾熊似的扒拉在蔺沧溟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睡着,蔺沧溟斜靠着软垫,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凝神思考着什么。
如此安逸唯美的画面,却因为一个看不清自己位置的公主,而破坏了。
“爷,前方五十米处,紫英公主带着她的紫卫,正在等您。”雷霆低沉沙哑的声音在雨水的干扰下,略显破碎。
蔺沧溟看着怀中人如婴儿般酣甜的睡颜,淡淡一笑,再抬眸时,所有的温柔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寒:“挡路者,杀!”
深知主子秉性的雷霆,没有任何犹豫的应道:“领命!”面无表情的朝暗中人比了一个绝杀的手势,继续驾着他的马车,没有任何停留的往前走。
澹台紫英今日没有讨得任何的好处,本就窝了一肚子火,原本想着在这里围堵蔺沧溟讨要一个说法,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天还该死的下了雨,可怜她一久居深宫的娇公主,竟为了一个男人,低三下四到这个地步。
让她瞳孔瞬间放大的是,她仰望的男人的马车居然就这样旁若无人的从她身边开过去了,甚至于连片刻的停留都不曾,想她堂堂一国公主,竟被那该死的车夫溅了一身的污水,澹台紫英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登时气的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就这般喷了出来,立在她身边的紫卫惊得面色大变:“公主,快,快带公主回驿馆!”
澹台紫英站在雨幕中,望着那辆逐渐模糊的马车,袖中的拳头用力攥紧,怒火在心中翻滚燃烧:“夏侯菲,我澹台紫英发誓,不除掉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
“爷?”送太子妃回琴箫阁回来后,他家主子就这般立在窗前,一动不动。
“本宫交代下去的事,可安排好了?”雷霆躬身应道:“回禀爷,沫舒姑娘已经在路上,两日后就能抵达京城。”
蔺沧溟轻‘嗯’一声,朝雷霆挥了挥手。
目光从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势收回,蔺沧溟的手指在书案上轻弹了几下后,终还是打开密室的门,走了进去。
——
次日一早,雨势依然没有减弱的趋势,夏侯菲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看着走进来的静娴:“昨天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太子妃,您回来的时候已经丑时了(凌晨1点到三点)。”夏侯菲怔忪的坐在床上,呆呆的问道:“是他送我回来的?”
“回太子妃,是太子送您回来的。”轻挑了下眉,她又重新窝回床上:“中秋宴后,可还有什么课程?”
“太子爷说了,全凭您的兴趣,以后您愿意学什么就学什么,愿意什么时候出府就什么时候出府,不过,得等到后日之后才可以,这两日,恐怕还要委屈您待在府里面。”
“为什么?”
“为了您的安全。”好吧,这六个字目前真的是她的硬伤,谁让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在没有绝对的安全之前,她还是老老实实趴在府里面吧!
“太子呢?”
“太子爷上朝去了,说如果您醒了,让您去老爷子那里报个道,有惊喜等您。”
夏侯菲摩挲着下巴,“惊喜?什么惊喜?”他还有惊喜给她?惊吓还差不多吧?
静娴莞尔一笑,“您去了就知道了。”
无奈的撇撇嘴,看来,这个懒觉是睡不成了。无奈起身,沐浴、梳洗之后,穿上新作的秋裙,撑上婉约的油伞,一路赏着雨景朝鬼霸天所住的天一阁走去。
刚入小院,就被里面爽朗的笑声所吸引,夏侯菲拧眉看着门口的侍卫:“今天老爷子有客人?”
那侍卫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夏侯菲无语翻白眼儿,索性直接走了进去。
刚进去,还没来得及去掉身上的披风,就被那老头儿用力一扯,拽到了一个人面前:“丫头,今天老夫正式向你介绍一个人,你的哥哥,夏侯焰!”
夏侯菲诧异的抬眸,与一双漂亮的过分的眼睛不期而遇,在他这双熠熠发亮的黑眸中,她似乎找到了一种很特别的熟稔感。他拥有一张较之蔺沧溟更加颠倒众生的俊美容颜,长长的睫毛,高蜓的鼻子,单薄而性感的薄唇,白希的皮肤,一身宝蓝色华贵锦袍衬得他身材挺拔高大,仅是立在那里,就能感觉到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源源涌出。
夏侯焰?她的哥哥夏侯焰?这就是她的哥哥?
没有预料中的喜极而泣,没有想象中的投怀送抱,有的只是她瘪嘴怒瞪的小火眸:“你既然一直在府里,为什么不来找我?现在才来认我?可恶!”
今天身体很不舒服,先传一更上来,晚上舒服点儿了会补上,不舒服就明天。
大家体谅下,谢谢!
第一卷 第146章 :明月心下落
“霏儿,这你可是冤枉你哥哥了,是那个混小子不允许他见你,说是怕你分心,也不知道分的哪门子心,不管怎么样,你们兄妹俩总算团圆了,那些客观因素,你还是不要去计较了,你哥哥这些年,太不容易了!”鬼霸天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夏侯焰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兄妹一眼:“你们聊聊吧,我去外面转转。”
“谢谢师傅!”夏侯焰的声音中带着发自内心的感激,鬼霸天想到他这些年所受的苦,禁不住红着眼出了门。
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的夏侯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落在眼前这位虽然依旧无双风华却明显单薄的男人,“你……怎么了?”
“妹妹原谅哥哥了?”夏侯焰声线轻缓,语调温和,眸光如三月春风般柔柔的落在夏侯霏那张与他神似的脸颊上,声音略显沙哑。
“你到底怎么了?手怎么会这么凉?”夏侯霏拧了拧眉,拉着他坐了下来,没好气的道:“什么原谅不原谅,之前的记忆没了,如今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哥哥来,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乐意?如果不乐意,还会待在这里吗?”
夏侯焰轻松一口气,纤细洁白的手指抚上她的秀发,眼中满是对她的溺爱:“霏儿,咱们兄妹俩如今能面对面的坐在这里,真好!”
“到底怎么回事?哥哥是不是该给妹妹我一个交代?虽然之前的记忆不存在了,可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死去’五年了。”五年的时间不回京,这当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此事说起来也不复杂,六年前我被射成了筛子,本来死定了,没想到溟为了救我,将他珍藏多年的天香丸给了我,吊住最后一口气,等到了鬼老,将我带回药王谷全力医治,整整三年才将你哥哥我这个活死人唤回了意识,可惜体内的蛊毒,始终无法解除。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母亲已经去了,她是中毒而死,这些年我为了调查她的死因,倾尽了一切力量,却始终没有任何头绪。每当我们有了线索,对方很快就会掐断,让你根本寻不到根儿。我怕有一日,体内的毒素控制不住真的与你阴阳相隔,才渐渐回到了你的身边……”夏侯焰的解释很简单,诸多地方也选择了避重就轻,听起来云淡风轻,但夏侯霏能感觉到他这些年所受的苦,握着他的手,越发的紧了。
“那锦秋姑姑她,不知道吗?”
夏侯焰叹了口气:“娘亲身边有两名丫鬟,另外一个叫做锦澜,死在了娘亲的身边,锦秋当年被娘亲派出去打探消息,所以才幸免于难。娘亲死的时候,太子正在打仗,如若不然,她也不会……”说到这里时,夏侯焰声音一哽,内心是满满的自责与懊悔,他们连母亲的最后一面也没能见成,这是一辈子的遗憾!
“那娘亲的遗体呢?”
“被锦秋姑姑葬在了梅湖……”
“梅湖?你是说,水葬?这……?”
夏侯焰摇了摇头:“母亲的身份一直很神秘,锦秋、锦澜是娘亲从娘家带出来的,锦澜虽然死了,可是还有锦秋,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母亲此时此刻的样子仍如之前那般倾国倾城,没有发生任何改变,梅园遍地机关,有一道机关能够直通湖底,她如今就躺在梅湖的湖底长眠……”
“那躺在青玄宫冰棺之中的人,难道是……锦澜?”夏侯霏浑身陡然一颤,明亮的大眼闪耀着不可置信。
夏侯焰唇角冷冷的勾起:“那个男人,怎配拥有母亲的真身?让锦澜姑姑躺在那里,也是对她的侮辱,只可惜,这是母亲生前的遗愿,就连锦澜姑姑都已经答应,我们,如何能去改变母亲的心意?”
“生前的遗愿?哥哥,难道母亲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死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锦秋姑姑怎么可能不知道?”夏侯霏的话夏侯焰当年不是没有想过,可锦秋,却至始至终什么也不肯说,想到她高深莫测的那句话,夏侯焰无奈的摇了摇头:“时辰未到!”
“什么时辰未到?”
“她不是不说,而是说,一切都还‘时辰未到’。”
短暂的沉默后,夏侯霏轻抬水眸,深邃的眸底涌起浓浓的忧色:“我怎么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就好像咱们被网在一张大网里,怎么也挣脱不开,娘亲的身世是个谜题,娘亲的死又是一个谜题,就连她的遗体,也伴随着这么多解不开的惑!”想到这里,她眸光又是一黯:“哥哥,你的毒连太子也没有办法吗?”
“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办法,需要找的药材基本已经备齐,但还差最后一剂——三虫三草,溟刚刚查出,这味药,临月神女宫有!”
“什么?神女宫?”夏侯霏眉尖微蹙,忧心忡忡的看着夏侯焰:“我听说神女宫很是诡秘,不只是临月最神圣的所在,恐怕在这片大陆上,也是最最传奇的所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想要寻找一味药,恐怕并不容易!”
夏侯焰露出一抹苦笑:“的确很不容易!”
“难道天香丸没有用处吗?”
“傻瓜,你以为天香丸是大白菜吗?此药丸有起死回生的效果没错,但却不能祛除蛊毒啊!更何况,太子也就一粒,还送给了我,你就是逼死他,也给你吐不出第二丸!”夏侯焰的声音有些无奈,他家妹子也太后知后觉了吧……
“那怎么办?我们刚刚才相认,难道……”还要经历一场生离死别吗?
夏侯焰满眼怜爱的捏了捏她纷嫩的脸颊:“傻瓜,你哥哥我净赚了六年,看到你嫁人,已经心满意足了,乖,哭什么?别哭!今天大喜的日子,咱们应该好好庆贺庆贺……”
“你说的容易,都这样了还怎么庆贺?我就说,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不来找我,可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哥?难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神女宫就算再怎么无懈可击,也一定有突破口的对不对?我不能看着你就这么死了,我已经没有了娘,难道你还想让我没有哥哥吗?曾经的苦我熬过来了,今天的苦,我说什么也不要再品尝一遍,我不许你死,不许!”
夏侯焰歉疚的抬眸,对上夏侯霏红红的眼眶,梨花带雨的俏脸,一颗心沉到了底,他想对她承诺些什么,可又怕将来会带给她更加沉重的负担,所以,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逃避。
刚刚重逢的他们,没有所谓的喜悦,只有沉默与悲悯。
良久之后,夏侯霏倏地抬头,快速的抹掉脸上的眼泪,激动的看着夏侯焰:“哥哥,那个澹台紫英不是神后的女儿?如果太子答应她嫁进来,拿三虫三草交换,你说……”
不容她说话,夏侯焰凤眸骤然一眯:“霏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婚姻岂是儿戏?太子能够容忍你一次两次的无知,不代表可以容忍你无数次的愚蠢,能够得到他的承诺,已经是天上掉馅饼,你居然还让他拿这个去交易婚姻?夏侯霏,我真想劈开你的脑袋瓜看一看你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你知道他最讨厌什么吗?就是擅作主张!他对你纵容你不感激也就罢了,居然还想拿他做赌注,你这是为自己惹祸上身,明白吗?”
“可是哥,我怎么能看着你死?但凡有一丝的希望,我们都应该试一试,不是吗?难道,你的命还不如那张面子吗?”
“够了,你别再说了,今天的话你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如若传到他的耳朵里,有你的好果子吃!溟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他喜欢那个女人,不用你牵针引线,她早就光明正大的嫁进来了,哪里轮到你在这里画蛇添足?你最好尽快的将这个想法擦灭,否则,等待你的可不仅仅是训斥这么简单,相信我,他比你想象中的要厉害的多!”
夏侯霏不甘心的撇撇嘴,哀怨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生死各有命,三虫三草的事我们已经着手去办了,用不着你牵肠挂肚,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照顾好这个家,做好你应该扮演的角色,就行了,其他的,自然有人去料理,明白?”见夏侯霏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夏侯焰推了推她的小脑袋瓜:“我问你话呢,明白不明白?”
夏侯霏从鼻间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丢给他一个白眼儿:“你们男人就是这样,事事都想要大包大揽,却从未想过我们这些为你们担心受怕的女人的感受。早知这样,我宁愿记忆不存在,宁愿忘掉你,这样,我的心就不用针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