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没想到她这么痛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一旁急性子的黑狼,早已按耐不住的站起身,走到夏侯霏面前,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她:“你从哪里看得出来,我们有伏击秦王府的打算?”他们自认为做的密不透风,从寨子里绝对看不出什么。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死去了五年之久,而他们也是为了他,才会选择报仇,可这个丫头,又是从哪里知道的?难道说,他们当中,又出了叛徒?
嗬,还挺犀利的,看来这几个人一宿没睡呢!
夏侯霏芊芊玉指仅是那么一指,就指向了兄弟四人的身后:“练武场,木头人!”她去后院查看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些木头人身上刻着的字,字体虽小,却并不代表她能够忽视,更枉论还是那个渣男的名字,就算她想忽略,怕是也不能。只是,她不明白,这些人未免太过大意了吧,如若他们这里出现叛徒,岂不是与清风寨一样被一举歼灭?
兄弟四人极快的交换了一个责备的眼神,似乎在互相埋怨。但很快又奇怪的看向夏侯菲,昨日她来的时候,他们正在训练,那些东西自然存在,若真的放在白天,这些东西谁也无法注意的到,既然她看到了,又有如此想法,似乎也说得过去,可他们怎么知道,她不是从其他途径知道的?
“那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良久之后,黑豹若有所思的看着夏侯菲,说出了这么一句没有任何意义的话。
夏侯霏一愣,立马轻笑出声:“你们也可以选择不相信!”话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你们能将你们寨里面太过明显的东西清理一下,比如你后面的牌位、比如后院的木头人、比如你们手背上那偌大的虎纹斑,这些太过一目了然的东西,将来或许是你们的致命伤!”
“你不知道?”黑豹四人听完夏侯霏的话,突然齐刷刷的朝她看过去,模样有些匪夷所思。而在这一瞬间,似乎也有点相信她刚刚所说的话,难道,她真的只是从这些物事儿上知道的?
“知道什么?”夏侯菲一脸不解。
黑豹眸光一闪,迅速的与其他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选择了沉默:“没什么。”
四人的表情根本就不像没什么的样子,但是人家既然不说,她也没兴趣打破沙锅问到底,原本还想着在这里多住几日,现在看来,似乎不用了。
“本姑娘一会儿就离开,但是在走之前,你们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黑豹抬眸看去,淡淡的道:“姑娘请说。”
“如果你们将来真的要去找太子殿下,那么,请不要在他面前提及我,我会感激你们一辈子。”黑狼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夏侯菲,一脸鄙夷:“放心,我们不会提起你的。”就算提起,人家太子也不会关注你这个丑女。
黑狼的无礼,夏侯菲并不在意,她只在意那个金牌:“既然你们看过了,是不是该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
黑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知道这姑娘与这块儿令牌之间有什么关系,但看她目光坚定的样子,想来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不得不将令牌还了回去。
“谢谢!”夏侯菲接过令牌,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虽然不知道你们盘踞在这座山上究竟意欲何为,但,你们既然是他的人,我就不能不管,这里是十万两银票,希望能够帮助你们度过眼下的难关,更希望你们能遵守之前的承诺,不要擅自行动,只要你们设法联系上太子,自然会有人前来接应你们,而且,这个人,会给你们带来意外的惊喜,也所不定!”
“十,十万两?”黑狼惊愕的站起身,不可思议的看着已经僵在那里的黑豹,颤抖着双手拿过去一看,整整十张,一万两银票,这,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只是,这个女娃,是不是出手太阔绰了点?
“你,到底是谁?”黑家老大黑虎最是沉稳,刚刚一直未曾说话,而今夏侯菲一出手就是十万两,让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记得,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行了。”说到这里,她红唇一勾,准备离开,黑家最小的老四突然拦在夏侯菲面前:“姑娘,谢谢你的仗义相助,我送你一程。”
“黑龙,回来!”黑豹立时冷下一张脸:“你的任务完成了吗?就想接口下山?门儿都没有!”
黑龙嘿嘿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二哥,不带这样的啊,如今可是白天,我的任务昨天晚上就完成了!”
“那你就给我滚回去睡觉,这位姑娘,自然有人相送,轮不到你来操心!”话落,给黑狼使了个眼色,自家兄弟什么德行,黑狼还是明白三分的,随即也不废话,揪着黑龙就往后院儿拖,边拖边朝夏侯菲摆手:“姑娘,恕不远送啊,一路走好!”
夏侯菲只觉好笑,朝他们兄弟点了点头后,转身就走,黑豹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昨夜大雨,前方的路已经不能走了,姑娘,你们要去哪里?我的人可以护送你们离开。”
夏侯菲姿势不会告诉他自己的目的地,旋即露出一抹笑:“如果不麻烦的话,就送我们到最近的城镇吧,这条路,的确不太好走。”有人指路,那是最好不过。
“我去吧。”
“大哥?”
“我们受这位姑娘这么大的恩惠,自然要亲自送你们离开。只是在此之前,能知道您的名字吗?”
夏侯菲大大方方的道:“诸位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更何况,我曾经也受过夏侯将军的恩惠,我小女子家比不得你们,唯一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却绝口不提名字的事,黑虎见状,自是不会太过勉强,点了点头,领着夏侯菲出了门。
一翻安排之后,总算下了山,重新坐上马车,夏侯菲的心才落了下来,昨日的一切,就好像梦一样在眼前闪过。看来这个豹王寨,的确隐藏着大秘密,否则,依着哥哥的能力,怎么可能会找不到?但愿他们能拿着银子干些正事,也但愿,他们能找上太子!
想到这里,她突然问杨安:“下个城镇,可有咱们的分店?”
杨安自是点头:“有的,小姐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吗?”
夏侯菲摇摇头:“那倒没有,只不过需要先跟哥哥去封信。”
杨安顿悟:“小姐请放心,咱们有专门的通信联络点,等到了镇上,属下为您安排。”
夏侯菲眸光一亮,如此甚好,却全然没有顾虑,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会不会出卖她,唉,到底是初入江湖啊!
有了黑虎的护送,原本崎岖的山路走的比想象中的要轻松的多,不过半日功夫,就到了最近的牛家镇,原本想挽留他们吃顿饭表示谢意,可人家却怎么也不肯接受,无奈之下夏侯菲打包了足够二三十个人吃的大肉包子,让他们带了回去,至此,豹王寨一行算是告一段落。
——
夏侯菲将昨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写入信中,命杨安派人亲自送走,并嘱咐,一定要交到夏侯焰的手中,杨安自是明白,将夏侯菲安排妥当后,就去了月神宫的联络点。
六月的天热的人喘不过气来,若是在现代,早就短裤体恤套上身了,厚重繁琐的裙装让她直皱眉头,拿着扇子不停的蒲扇着,热,真是热,幸好之前她有先见之明,选择晚上赶路。昨日还瓢泼大雨,今天就艳阳高照,也唯有夏天的天,才能变得如此之快。
昨日的大雨并没有给今日的天气带来丝毫的凉风,反而让路变得泥泞不堪,不过想来经过这么一上午的踩踏,下午就应该晒干了,届时再赶路,也就变得轻松多了。静下心来后,夏侯菲拿出地图认真的翻看着,如今算起来他们已经走了四天,估摸着还有六七天才能到安平县,真是够难的,若是搁在现代,恐怕也就几个小时的路程。
只是,让她奇怪的是,一路之上居然没有遇到任何搜寻,松口气的同时却又隐隐的透露着不安,依着那家伙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女人将他抛弃,这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更严重的是男人的尊严,这个后果她不是没想过,如果真的被他找到了,那么后果定然是被他狠狠丢弃,以此才能解恨!可是偏偏,这一路上顺利到家了,真让人捉摸不透……
“咚咚咚”就在夏侯菲冥思苦想之际,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身体一颤,陡然起身至门前,戒备询问:“谁?”
“小姐,属下是杨安。”夏侯菲松口气,刚预备开门,猛地想到自己脸上的妆刚刚卸掉,于是淡淡的道:“事情办妥了?”
“回小姐,已经办妥。”
“很好,你先回去休息,咱们申时再出发。届时你安排饭菜送到我房间。”
“是,小姐。”杨安走了,夏侯菲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望望外面的艳阳高照,烦躁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着急,还有什么意义?”索性脱掉外衣,四仰八叉的躺下,将手中的蒲扇往脸上一盖,呼呼大睡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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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菲出走之后的第四日,原丞相夏侯奎正式携着一家老小离开京城,告别了他们居住了二十年的家。
夏侯渊仍旧没有消息,但幸好夏侯府已经留人看守,如果他有心,自然能找得到他们;而属于明月心的地盘,自有皇上的隐卫亲自守护,夏侯奎很是放心的离开。
李芳馥仍旧被关押在夏侯菲的庄子里,每日有专人伺候,却过得生不如死,因为在这里,不是聋子就是哑巴,任她如何的谩骂,也等不来一个能与她交谈的人……
与之相比,夏侯紫的日子可谓水深火热,每日应付完这个,还要防着那个,吃,吃不好,睡,睡不好,不过几个月,人就瘦了一大圈,幸而有蔺沧海在旁嘘寒问暖,倒也不至于过的太悲惨。
至于夏侯青,自打入了殷王府的门,就利用肚中的这颗球,很快的收服了老祖宗、殷王妃,甚至于殷老王爷以及殷王爷,都对她另眼相看,唯独殷天宝不买她的账,三天两头不在家也就罢了,每次见面,两个人都能掐起架来,气的殷王妃对两人是又气又恼,却也无可奈何,一个不小心,掉了他们殷家的子孙,那后果,她承担不起,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们胡闹去。
如此,反倒趁了夏侯青的心,毕竟任谁看到这样一个曾经强了她的男人,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更枉论夏侯青骨子里的那股泼辣劲儿,早已习惯女人柔情似水的殷天宝,怎会看上这么个泼妇,久而久之,两人之间也便没了关系,若不是有这个孩子夹在中间,休妻,是必然的!
再说太子府那边,自打太子侧妃逃婚以来,表面上看与平日里没什么区别,但私底下,却有人坐不住了……
连续五天的搜寻都没有任何结果,蔺沧溟开始不断的反思自己,是他的方向错了?还是说,这个女人做了什么手脚?
瞥了眼自始至终都抱着看好戏姿态的迦蓝,蔺沧溟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里?”
迦蓝闪烁着那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眼,抿着唇不答。就算他知道,也没有告诉他的道理,毕竟,自家妹妹才出门不过五天,屁股还没坐热呢,若是堂而皇之的将人带回来,她一定会恨他一辈子。
眼见迦蓝这个模样,蔺沧溟眸光危险的眯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万一她毒发了,怎么办?没有我们在她身边,你有没有想过她所面临的后果?”
“你那不是有药方?”迦蓝眉头一蹙,转眸看向蔺沧溟。
“方子若是有用,我至于拖到婚后再为她全面清毒?”蔺沧溟的话,让迦蓝犹豫了下,就在某人觉得有戏之际,他轻轻的一句话,却让蔺沧溟暴跳如雷……
第一卷 第112章
“噢?那你还不赶紧将人找回来?”漫不经心的模样,让某货当即沉了脸。
蔺沧溟:“……”面色一黑,眸光刹那汇聚上一丝恼怒:“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在哪里!”
“如果你连自己的女人也找不回来,那……你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跳湖吧!”迦蓝凉薄的瞥了他一眼,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那丫头之所以逃婚,大概就是因为没看上你!你还不趁机多表现表现,指望我?嗤……将来就算你将人找回来了,若是不收服她的心,说不定她还会给你上演第二次出逃,日后,你就有操不完的心,还能安生过日子?”
他算是看出来了,夏侯菲这丫头就是一祸害,亏他之前还眼瞎的以为她太过木讷,而今一瞧,天生就是不省心的祸,也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瞒得过那么多人的眼睛,混到如今臭名远扬的地步,啧啧,他甚至相信,她是故意借助某些人的力量将自己的名声搞臭!
“她居然还敢看不上我?”蔺沧溟眸光一寒,阴测测的看着迦蓝:“那丫头这么跟你说的?”
迦蓝偏过头,笑着问他:“你何时见我与她见面了?”
“那她是怎么知道你还活着的?”若说之前都是她的猜测的话,这次,很明显是百分之百的肯定了。
“你还敢说?那天若不是你与我争吵将她吵醒,这丫头能这么快知道我的存在吗?”蔺沧溟听言,微微一愣,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仔细想了下,很快就意识到他说的是夏侯菲脸被夏侯紫划伤的那一天,他不说他还想不起来,那天,这丫头的确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难怪……
“那你怎么想的?她都知道了,还不认?”迦蓝脸上笑意深邃:“那也得靠你啊,得把人给我找回来,我才能认不是?”
蔺沧溟轻笑,眼角眉梢,皆是嘲讽:“你想的倒挺悠哉!”
“这是自然,我可是你的大舅子,以后对我好点儿。”某男得瑟的翘起了尾巴,故意忽视蔺沧溟利刃般的视线。
“既如此,我想你是不会介意我派乌衣骑前去寻她的,对吧?”蔺沧溟的话,让迦蓝眉眼一挑:“这句话你婚礼当天不是说了?”
“如果他们真的动手,你觉得你的妹妹能出得了京城?”蔺沧溟的声音轻的像风一般吹到迦蓝的耳旁,迦蓝下意识的眨眨眼:“这么说,这几天乌衣骑根本就没有动手?”
“你以为呢?”难怪,难怪乌衣卫找不到人,原来这厮还未真正出手,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欲擒故纵?”
蔺沧溟眼眸里映上丝笑意:“就看你那宝贝儿妹妹上不上钩了!”
“小溟子,你丫玩儿阴的!”迦蓝再也笑不出来了,一排银牙险些咬碎。
“这才哪儿跟哪儿?看着吧,不出一个月,这丫头绝对乖乖的回来……求我!”蔺沧溟凤眸如蘸了浓墨般浓的让人看不出所以,迦蓝看着他不似开玩笑的脸色,突然开始为自家妹子的将来忧心:“一个月?为什么要一个月?”
“你不觉得,在她玩儿的最最得瑟的时候将她抓回来,是最令人发狂的?”蔺沧溟缓缓勾起唇角,发出一声轻笑。
可迦蓝看到这抹笑,却再也笑不出来,甚至还试探性的问道:“不止如此吧?”
蔺沧溟深深的望着迦蓝,俊若谪仙般的容颜上勾起一抹自信的浅笑,下意识的勾上迦蓝的脖子:“果然不愧是自家兄弟啊,的确不止如此,你妹妹身上的毒将会在一个月之内彻底复发,即便用再多的药,也无济于事。到时候,她会被折磨的……啧啧,惨不忍睹!唯有我,才能救她,你说,她能不乖乖的跟我回来吗?”
迦蓝暗暗咒骂了一声,这该死的小溟子,不但玩儿阴的,还玩儿毒计,菲儿这次,恐怕真的要……在劫难逃了!
“难不成你要亲自去?”迦蓝心中一凛,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蔺沧溟红唇轻扬,俊美的容颜绽放出妖娆的笑容,如黑曜石般的瞳眸则蕴含着让人无法看懂的诡异光芒,淡淡的拍了拍迦蓝的肩膀:“自然,难得碰到一个肯与我对着干的人,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自个儿把自个儿给玩死了,要玩儿,自然要大家一起玩儿才过瘾,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迦蓝听言,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完了,这下完了,当大灰狼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