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开心?她如今这个样子,你难道就无动于衷吗?你的心,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什么什么意思?她是你的母亲,她能有什么意思?说来说去,她只不过是想见你一面而已,如果不是到了非见不可的地步,你以为我稀罕去告诉你这件事?”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凌厉间带着自嘲的看着软软的趴在病榻上绵软无力的杨嫣然道:“你告诉他自己得了什么病,你告诉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在我面前哭有什么用?如今你千盼万盼的人来了,你将你那些在我面前说了无数遍的话吐出来啊,怎么不说了?为什么不说了?这个混蛋到底由于什么好,不认就不认,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这些年我为你,为了他,忍到何种地步,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有像对待他一样的对待过我吗?没有,一次都没有!凭什么我要自己默默的承受?凭什么我要接受这样不公平的待遇?同样是儿子,为什么你能为他做到这等低三下四的地步,而我,却还要陪着你一起忍?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公平吗?你可有一丝一毫的为我想过?啊,想过吗?我恨,我真的好恨,为什么当初要生下我?你为什么不直接将我们掐死?这样一来,不只是你解脱了,我们,也解脱了……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明白些什么了,夏侯霏的眼眶已经随着澹台璃的咆哮变得又红又涩,而澹台瑾,则一直维持着被他揍一拳跌倒后的狼狈样,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来,但那紧握的拳头,却证明他内心同样的不平静,至于杨嫣然,早已哭的泣不成声,房间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黎云袖突然攀上她的胳膊,正在发呆的夏侯霏比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当她水润的眸子中露出一丝真挚的恳求之色时,夏侯霏僵硬着身体抬眸一一望过去,终还是无言的点了点头,任凭黎云袖拉着,悄悄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房间里的母子三人,或许云袖做的比她好,这个时候,的确不是她们这些媳妇能够参与的了的,他们母子,也的的确确需要一个场合来化解这场由来已久的爱恨情仇了。
出了宫殿,黎云袖、夏侯霏站在寒风凛冽的小花园中,无言的对视着——
“你。”
“你……”
“你先说。”
三道异口同声的声音后,两人都尴尬的笑了起来,最终,还是黎云袖打破了这份别扭,她一脸诚挚的看着夏侯霏,“王爷,王爷他,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那么攻于心计,我虽然,虽然刚进门不久,但,但看得出来,王爷对烟妃娘娘非常的孝顺,他,他是绝对不会以娘娘的安危为手段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的,你们,你们千万不要误会了他。还有母妃她,她是真的病了……”
其实,早在霏儿踏进烟霞宫,看到那个瘦骨嶙峋的女人时,所有的怀疑在那一刻就已经烟消云散了,不但是她,澹台瑾如是,之所以坚持,其实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表现,殊不知,正是因为他的‘死要面子’才逼的澹台璃在他们面前说出来那些‘怨念’,如今黎云袖又如此认真的向她解释,她若是再端着,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思之际,她无声的紧握起黎云袖的手,发自内心的感叹道:“嫂嫂,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你别说了,也别解释了,其实,这件事说起来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们母子之间,我们本身,是没有任何的敌意的,再怎么说,咱们也是最亲的妯娌,谁都想多出亲人,而非敌人啊!”
“真的?你真的这么想的?”霏儿用力的点了点头:“嫂嫂,说起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今天他们能解开这个结,或许,将会是一个质的飞跃!”
人心就是这样,或许前一刻你还恨一个人恨的要死,下一秒,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突发进展让你改变心里,也许,这和他们从未将澹台璃当做死敌有着非常大的原因,毕竟,再怎么样,他们两兄弟,才是真正的亲兄弟。只要不是像蔺沧海那种无药可救的人,也是有可能重归于好的。
两个时辰后,当兄弟俩共同走出烟霞宫时,黎云袖与夏侯霏几乎同时就冲了上去,可令她们意外的是,这两个男人,却没有任何眼神交流的离开了,即便夏侯霏亲自询问,澹台瑾也未吐露一个字,抱着这样的心思,霏儿心不在焉的坐在上元节宴会上,脑中却在猜测着这两个人唱的是哪一出!
然而,就在这载歌载舞的欢庆时刻,一道突兀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皇上,皇上,奴才有事回禀啊皇上,皇上……”
坐在首位之上的澹台灭明听言,不悦的蹙起了眉头,他身边的太监凝眉望过去时,心中陡然一跳,赶忙回道:“启禀皇上,来人是烟霞宫的宫人,看样子,是真的有急事要奏。”
“烟霞宫?”澹台灭明细细的琢摸着这几个字,冷肃的声音极具威慑力的响起:“说。”
“禀,禀皇上,烟妃娘娘她,她吐血了……”那宫人回答完后,整个人软软的瘫倒在地,不停的做磕头状:“皇上,您快去看看吧,娘娘吐血了,吐了好多好多的血,如今人已经晕过去了……”
“该死的,怎么现在才过来,还不赶紧宣太医?你们这一帮子蠢货,愣着干什么?摆驾烟霞宫!”澹台灭明听到‘吐血’两个字后,将手中的酒杯用力往桌上一甩,人就站起了身,大步流星的朝烟霞宫走去,留下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切的众嫔妃、百官,乃至皇亲国戚们,他们没有听错吧,一句‘烟妃娘娘吐血’就将皇上给叫走了?烟妃娘娘*病榻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今晚儿上,她这算唱的是哪一出?
诧异的不只是他们,就连黎云袖与夏侯霏,也纷纷不解的看向自己的相公,尤其是霏儿,更是费解:“你,你刚刚难道……”
“我们也去看看。”澹台瑾撂下这句话,转身拉起她就走,她的问话堵在喉咙中,痒痒的发作不得,想要停下来问清楚,男人却头也不回的道:“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去了,就知道了!”
直至听到这里,似乎才明白了些什么,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配合的闭了嘴,一路默默的跟着他往烟霞宫的方向走过去。
而此时烟霞宫外,也是比来的时候热闹上了许多,不单单皇上来了,就连神后、皇后以及各嫔妃,也都紧紧的跟了过来,身为皇子,这个时候不方便靠近,夏侯霏与黎云袖作为儿媳,虽被允许入内,但也只能在偏殿守候。
两人进去的时候,神后与皇后正端在在那里,两人慌忙的要行礼,却被月梓抬手免了:“好了,这些虚礼就免了吧,坐。”
叩谢之后,两人即便是坐在那里,也显得是踌躇不安,不明白刚刚还好端端的人,怎么说吐血就吐血了?尤其是一直侍疾的黎云袖,更加的不明白,想想杨嫣然病的这段时间,也没有吐血的例子,怎么偏偏在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等等,难道说?
脑中一闪而逝的假设,让她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的就朝外看,恰恰此时与澹台璃的眼神相遇,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黎云袖似乎明白了什么,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好了,夏侯霏注意到她微微颤抖的指尖,黛眉一拧,用力的握了上去:“嫂嫂,别担心,母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没事的。”
偏殿里十分安静,即便两人的声音很小,但仍然吸引了旁观者们的眼神,尤其是来自于月梓以及皇后那里的眼光,这样如芒在背的感觉,令黎云袖十分的不舒坦,于是她强扯了一抹笑,正要反过来安慰夏侯霏时,内殿之中却传来澹台灭明震怒的声音:“你说什么?中毒?这怎么可能?她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中毒?你确定?”紧接着,就传出太医们‘扑通扑通’跪地的声音,“皇上,此时千真万确,烟妃娘娘她,的确是中毒了,而且,还是被人长期下毒所致……”
“该死的,为什么你们之前没诊治出来?你们这群饭桶,饭桶!朕要你们有何用?”皇上暴怒的声音不但吓得那些太医们不断的磕头辩解求饶,就连殿外的人听了,也是一个个瞪大眸子,不可思议,中,中毒?
“皇上,娘娘中的毒,闻所未闻啊,如果,如果不是今日吐血的话,微臣,微臣们根本就探不出来啊皇上,求皇上饶命,饶命啊皇上!”内殿之中,太医们扔在不停的磕着头,偏殿之中的人,脸色却在这瞬间,来了个千变万化。
章节目录 360结局篇 长期下毒
因为震惊,黎云袖与夏侯霏几乎同时站了起来,脸色一瞬变得苍白,她们彼此对望着,呐呐道:“中,中毒?”
怎么可能是中毒呢?还是长期?这,这太匪夷所思了?
近段时间一直在烟霞宫侍疾的黎云袖,眼底更是写满了疑惑,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母妃的病,根本就不是因为中毒引起的,这一点,璃王可是找过太医确诊过的,怎么现在?会是这个结果?难道说,是璃王请来的太医,误诊了?
可,如今太医院的众太医全都在烟霞宫,如果有异议的话,肯定不会是这个结果,母妃她,真的是中毒了?
同样表示怀疑的自然还有夏侯霏,相对于云袖那毫不掩饰的惊诧之情,霏儿表面虽然与她如出一辙,但是心里面却已经在这一瞬间明白了几分,如果说是别人的话也就罢了,偏偏目睹这一切的人里面有澹台瑾这个神医,这一点,自然要另当别论,杨嫣然若真的是中毒的话,早在他们去烟霞宫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何必,要等到现在?
难道说,这是他们设计的局?
可她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呢?
等等,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澹台瑾的另外一个身份药王谷神医百晓笙,应该,不是秘密了吧?毕竟,随着他外公杨鸿晖身份的曝光,百晓笙的身份即便没有公布于众,可这在座的哪一个不是人精?早在他们回归临月的时候,怕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吧?如果说之前他们还有所保留的话,那么大婚之上,各路人马争相露脸,就算想瞒也是瞒不住的,事后,这些人定然会刨根问底的,所以,百晓笙的曝光,已经在情理之中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岂不是就是一场被别人设计好了的局?
嘶——
夏侯霏倒抽一口凉气,一想到这个可能所能延伸出来的后果,她就下意识的拉起黎云袖要往外走,云袖被她的动作震了下,没有思考的就将她反拉住,惯性之下,霏儿脚步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来,在注意到偏殿之中嫔妃、王妃贵妇们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时,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神后与皇后:“对不起母后,是霏儿无礼了。”
嫔妃的宫殿,即便身为儿子的他们,也是不允许随便出入的,尤其还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澹台瑾还在外面,这件事必须尽快的告诉他们去,晚了,她担心会真的来不及。也许是她太紧张了,竟然忘记如今自己所处的位置了,幸而有黎云袖这么个不明状况的人提醒了她,可即便如此,她的反常依然引起了神后月梓的注意,她看着夏侯霏,笑得端庄而明艳:“瞧霏儿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啊?”
霏儿脸色霎时一僵,飞快的扫了云袖一眼,似乎表达了什么,再抬眸时,她已经爆上了个大红脸,一脸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丢人样:“回,回母后,刚刚许是吃多了,霏儿的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所以,所以想……,因为太着急,竟然忘记了场合,失了身份,实在是……,求母后责罚。”
“噢,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奇怪?行啦,起来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也别兴师动众的往外跑了,偏殿里就有,赶紧去吧!”月梓先是奇怪的看了霏儿一眼,而后又意味深长的道:“说起来,这应该是常识吧?怎么霏儿你不知道呢?难不成,你连你母妃的宫里都不熟悉?”
霏儿没想到一个简单的‘如厕’也能被这个月梓延伸出来这么多深意,尤其是,烟妃与太子的关系在临月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她又怎么可能与烟妃来往密切?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又何必当众提出来?尤其是,还要在她火急火燎的这个不同寻常的时刻,站在这里,众目睽睽之下,她绝对就是故意的。
几乎是一瞬间,夏侯霏就认定了什么,既然她已经找了这个理由,自然要演绎的惟妙惟肖才对,可她的目的是出去,怎么能照着她的思路走?思之际,她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涨红着脸踢腾着跺脚,可怜兮兮的看着眼前这个令她无比讨厌的神后娘娘:“回母后,偏殿里有霏儿自然是知道的,可如今烟霞宫内外已经围满了人,霏儿再怎么着也不能……,母后,霏儿真的是太急了,能不能……”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开始双腿并拢的蹦跶,那涨红的俏脸,痛苦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可怜。
月梓环顾四周,见她们纷纷做出掩鼻皱眉的动作,知道自己若是再执意,怕是就要被认定为刻意为难她,虽说她本来就是此意,但若太过明显,无疑会被落人口实,于是素手一扬,赶忙道:“既如此,那就快去吧!”
“谢母后体谅,那霏儿就劳烦嫂嫂领下路了。”话落,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拉起不明状况的云袖朝月梓福了福身后,就火急火燎的出了偏殿,可她快速移动的方向,分明不是……,“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出了偏殿的霏儿速度快的惊人,云袖一边喘气,一边左顾右盼,好不紧张:“你,你不是要去……怎么现在似乎是要去议事殿?霏儿,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霏儿一边往外跑,一边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嫂嫂,母妃到底是不是中毒,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吧?这件事,他们肯定是不知道的,我担心这当中有猫腻,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告诉他们才行,否则,今个儿这个上元节,怕是要见血腥!”
原来她竟然是为了这个才那么做,怪不得她觉得哪里怪怪的,可这里到底是皇宫,如果被神后的人发现她们出来不是为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人,将话带到,咱们身边的人又没在身边,其他人又信不过,除了这样,我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霏儿一边跑一边解释,原本还以为他们不关心烟妃的云袖,在这一刻才总算意识到什么叫做患难见真情,她想要说什么,但在看到霏儿急不可耐的表情后,最终还是放弃在这个紧要关头谈论这些,默默的跟着她,朝烟霞宫不远处的议事殿跑去。
然而,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是,来到议事殿后,她们并没有找到自家男人,倒是老大、老二、老三安安静静的等候在那里,幸而她们只是询问了两人身边的太监,没有往里面去,可即便这样,她们的行踪想必已经传到了神后的耳朵里,怎么办?找不到人的她们,是回去,还是在这里等着?
“走吧,先回烟霞宫。”斟酌片刻后,夏侯霏选择了回去,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倒不如回去面对,起码待在那里,还能知道烟妃的情况,兄弟俩同时消失,一定有原因,想到这里,倒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果然,皇宫里的这一套,还是不适合她。
“霏儿,那母后那边……”皇宫里面各路眼线密布,她们两个如此光明正大的跑到这里来,一定已经传到月梓的耳朵里,现在回去,势必要有个交代。
霏儿淡淡一笑:“咱们现在去也不迟啊,走吧,既来之则安之,这个时候,她也不能将咱们怎么样!”
夏侯霏的自信源自她独一无二的身份,即便是月梓,也不敢随意的对她怎么样,这或许也是夏侯霏为什么这么大胆的原因所在吧?
云袖叹了口气,突然拉住霏儿:“怎么会是这样?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还有,在咱们出来之后,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