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像是睡着了,除了残留的体温,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繁花院,顾倾凡的贴身丫头小桃突然暴毙。
丫头死了,这是小事,也就下人们私底下说几句。
“小桃?那个傻子呢?”
“小姐,没听说大小姐有什么事。”
哐当一声,顾倾城将桌子上杯具全都扫在地上,散发着涙气。
“贱人!居然命这么大!”
这时,李清水推门而入,二话不说便给了顾倾城一巴掌。
由于顾倾城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顾天海便让李水清出来,给女儿安排嫁妆什么的。哪知一出来便听丫鬟小竹说,顾倾城跟她要了药给顾倾凡下毒。
若说这个小竹,却也不是普通的丫头,五年前,她去庙里祈福,路上遇到歹人,小竹懂些功夫,便救了她们,那时小竹方十七岁,如今也才二十二岁。她不但懂些武功,还知道一些非常罕见的毒药,久而久之便成了李清水的心腹。
“娘!”瞪大了眼睛,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气得胸口不断起伏的母亲。
就算打破了她最爱的花瓶,也未曾被她过。
使了眼色,她让除了小竹以外的丫鬟全都退下。关上门便一阵骂“娘说过多少次?要沉住气!沉住气!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就下毒!就不考虑后果吗?”
“那贱人害毁了清白!我咽不下这口气!”眼泪肆虐,抓起一个杯子就砸“甚至,她还要嫁给端王!凭什么?我是才女,她不过是傻女!凭什么她是妻,我是妾!”
她嘶吼着,好像把所有的怨气都喊出来。
“你以为!老爷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这几日李水清也被弄得心情不好,大发脾气“你这样不知检点!和太子厮混!老爷已经很生气了!若被发现毒是你下的!莫说太子的妾,你的小命都会没的!一个不好,整个琼华院都会被你连累!”
母亲一直都是温柔可人,从未见过她如此火爆脾气,她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却逞强“小竹不是说了吗?这药一般人查不出来的!况且那傻子也没死!”
看了一眼沉思中小竹,李清水也舒了一口气,大夫人和大少爷的毒,上次想用甘草和鲤鱼毒死老夫人的主意,全都是眼前的小竹出的。在顾倾凡不傻之前确实没人知道,现在看来那小贱人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也是她为何担心顾倾城这次下毒会被发现。
夜已深,繁花院在这孤寂的夜晚散发出一股伤感。
熟悉的香气,花长容一贯的手断。
“你来了?”
躺在床上,她淡淡道,只当是跟老朋友打招呼,可语气却心不在焉。
怎么也想不到,她竟会为了一个小小婢女而半夜伤感,眼睛还残留着一丝泪。
倘若,她知那药出自自己之手,会不会恨自己?
“你很伤心?”
像是不可置信,他低头看着床上平躺的人儿。
“呵!伤心?”她突然坐起了身子,眼里弥漫着恨意“李水清!我会让她血债血还的!”
为一个丫头报仇?他眼底隐着一丝惊愕。
过去,她曾想过,倘若她们能安守本分,人死不能复生,吴氏是一个善良的人,也会赞同她不报仇,她选择相信李清水不是故意害老夫人。
只是,没想到她们竟要她的命。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倘若她狠下心,不抱希望,将她们杀了,小桃也不会惨死!
一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自责,低眉看着披散的头发,晶莹的泪珠开始滴落。
泪眼模糊,突然感到脸上酥麻,长容温暖地手替她擦拭着泪。
一愣,她抬眸看着眼前的人,只见他淡淡一笑,如三月的阳光,耀眼却不灼人,很是温暖。
脸颊瞬间红润。
感觉到她被吓到了,长容缓缓收起玉手。
阳光般的女子,活泼好动,狡黠中带着天真,天真中又带着让人看不透的心思。
她的泪,滴落的瞬间,竟让他心里泛起涟漪,他说不出那种感受,只觉得有些许不舒服。
手还未收回,却被她握住了。
“带我去看月亮,可以吗?”
看着她眼里的祈求,他不忍拒绝“好。”
不忍?花长容也有不忍心的时候?冬日的月亮很清冷,很符合她的心境。
想起前世,每每心情不好她就会在别墅的院子里赏月,有时候觉得那样离得太远了,便跑到阳台上,一看便是几个小时。
“我要去屋顶。”
“好。”
揽起她的腰,一跃便到了屋顶。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满足感。
“长容,我想见端王。”
女子出嫁前是不可以见自己未来的丈夫,花长容是他的管家,应该是有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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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顾倾城只会下毒啊!月西今天有事所以完了~希望大家砸我啊!最好用钻((*^__^*)嘻嘻……)
第三十六章 雪地春光
“为何见他?”
不知为何,她的事勾起他的好奇,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一向不理闲事的自己居然也管起闲事来。
“有话对他说!”
月有阴晴圆缺。今晚的月亮并不圆,是月牙形,顾倾凡并不在意,也许喜欢一样东西就是这样,无论它是怎样你都会喜欢的。
顾倾凡心情好了一下,却也高兴不起来,没什么情绪地说着这话。
“我可以替你传话。”
一贯淡淡语气,但是,他替她传话?为何?他干嘛要多管闲事?
她转头,有些怪异地看着他“花公子,你怎么和传闻一点都不一样?”
传闻里,他冷漠无情,毫无善心,蛇蝎美人一个。可为何她看到的他,虽让人猜不透,却总是温柔,而且好几次都帮了她。
听她的腔调有些调皮,他一愣,是啊!自己干嘛要传话?只是方才她说要见轩辕离之时,他心中有个声音,不想他们见面。但是,他是花长容,又怎可能如此被看穿?
“顾小姐不也是?”
顾倾凡第一次发现,一向寡言的他好像也可以堵得你没话说。
切!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更美一点,像个雕像,也更惹人爱!
当然这话她不敢说出口。
“可是,有些话必须亲自说啊!”
“我为何要帮你?”
一愣。
是啊!他为何要帮自己约轩辕离?
“要不,我再欠你个人情?”
试探地问着。
花长容还是一脸淡然,她完全看不出他到底想什么。
“长容,你的病好了吗?”
见他不说话,她想不出什么话题便问了一句。
“那是中毒,不是病。”
“哦…。对了,那日你有寻到云姐姐吗?她帮你解毒了吗?”
“她解不了。”
什么?连她都解不了。
“没事的!天下那么多的大夫,一定可以解的!”
心里一丝担忧,她却笑言安慰地牵起他的手。
她在关心自己?心里一怔,他居然不排斥她的触碰。
“你很想我能解毒?”
扭头,他那妖孽般的面容让她一愣。
“当然!谁都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平平安安的!”
眨巴着双眼,看着有些错愕的花长容。
朋友?他们是朋友?
倘若有一天她知道真相,还会这样和自己说话吗?
眨眼看了看眼前的女子,不知为何,他第一次犹豫自己所走的这一步棋。
“如果说,你或许能帮我解毒,你……会帮我吗?”
帮?他花长容从来没让人帮过,他的手段可以让任何人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事,帮,他还是第一次说出口。
倒不是他无法让顾倾凡为他效力,只是不知为何,他不想对她用那些手段。
自己能帮他解毒?怎么可能?云姐姐都没办法的事。不过他既然说是如果,那不过是个假设。
看着她小鸡啄米般点头,花长容突然露出一丝邪魅地笑容,这笑容虽然迷人,但顾倾凡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毛。
倘若她知道点头的后果,打死她,她都不会点头的!
“夜深了,回去吧!”
他起身,踩着瓦,走到房檐。
顾倾凡跟了过去,站在他背后,看了一眼地上厚厚的积雪,眼里一丝狡黠,嘴角一勾。
狠狠地推了一下他的后背,看他倾斜的身影,本要放声大笑,哪知一个踉跄,踩到自己的衣带。
本已用内力站稳地他没料到顾倾凡突然朝他扑了过来,在他转身之际,她已重重地扑在他怀里,花长容后脚踩了个空。
“啊!”
还好,还好是长容在底下,闻着他的香气,她怯怯暗喜。
“主……上?”
地上一上一下的两人循声望去,来者穿着一身夜行衣,听嗓音是男的。
月光下,银竹的脸有些红晕。
顾倾城这才发现,自己的腰带被踩松了,方才掉下来的时候,衣服便散开,凌乱地趴在他的身上。花长容也好不了多少,被她紧急中胡乱撕扯,衣襟也松乱得很。
怎么看也是春光无限啊!
也难怪银竹会想歪。
“我只、只是闹着玩的!”她的脸红过银竹。
闹着玩?银竹愣愣地看着两人,想不到被传有短袖之癖的主上居然和一个女子厮混上了。不过……主上口味太重了点吧?怎么喜欢在雪上那个啥?
发呆之际,两人已经站起身,整理衣襟了。
“长容,我已经会穿了!”
见他拿起腰带想替自己整理衣襟,她惨然一笑。
昨天那件事之后,她便让王妈妈教她,虽然还是很生疏,但勉强还是会的。
银竹更是傻眼了,主上居然主动替一个女子穿衣?这是什么情况?狠狠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掌,才确定他没有在做梦。
倾凡很识趣,回房去了。
笑话!她偷袭花长容,还不快些离开,难不成等着被宰?
“主…。上?”
银竹显然还没缓过神,一时间舌头都打结了。
何止是他,花长容也一样,没有从女子的笑靥中缓过神。他方才做什么?居然情不自禁,很是自然地要替她更衣?
“咳咳…。说吧。”
“是!主上。慕容府上一切在掌握之中,沈府除了沈卿,也不成问题。顾府……”他看了一眼顾倾凡离去的方向,顿了顿“李水清那边动了杀心,其他的妾室或是不知,或是像二夫人那样看好戏。老夫人准备给顾天海续弦。”
“让暗竹回黑血影堂!”
主上的淡然他虽习惯了,可让暗竹回黑血影楼,不就等于放弃了李水清这个棋子了吗?安排了五年的,就这样放弃?这一点也不像主上的作风。脑海里略过方才的一幕,他便猜出大概。
为了一个女子?他不禁眉头微蹙。
但是,主上的命令,他又怎会违抗?
“是!”接下来几日,倒是过得平静。
但平静,往往是暴风雨的前夕。
“明日,你大哥的蛊虫便可抽出来了。”
夕暮云淡淡的语气很不像她的风格。
“云姐姐,谢谢你!”
这两日,就连她将千年灵芝给她,夕暮云都只是淡淡一笑,皮笑肉不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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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父女摊牌
没有往日的笑颜,她将放中药的碗递给顾子言
叹了一口,“云姐姐,大哥,我先回去了。”
临走前,她朝顾子言使了一下眼神,示意他好好安慰夕暮云。“云……”吃了药,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顾子言红着脸“云姑娘!”
他刚跑过去要拉住她,后者闻声一个转身,撞到他怀里。
“你干嘛!”
揉着额头上,怒吼。
“那个……”红着脸后退了一步“我有话想对云姑娘说。”
“要说就快点说!本姑娘还要去配药呢!”
夕暮云就是这样的火爆脾气,心情又不好,逮着机会就骂人。
白莲她们很识趣地退下,见他吞吞吐吐,夕暮云冷叱了一声,打算离去。
“云、云…。”
夕暮云怒了“云云也是你叫的?”
“不、不是,在下是想叫云姑娘。”
看着他憋得通红的脸,她突然不忍心为难“说吧!什么事?”
见她恢复平日的语气,他欣喜“云姑娘,在下觉得姑娘妙手回春!医术少有人能比!”
本想安慰她,哪知对方却伤感地低眉。不禁有些慌乱“那个、在下不会说话……”
“不会说就给我闭嘴!”
突然的怒吼让他有些呆了,看到她满眼的泪水,他更是不知所措“都怪我!我不会说话!”
见他一阵懊恼,她突然有些好笑,抹了泪强忍笑“既然不会说就听我说!”
她肯打开心扉,自然就好事,欣喜地点了点头。
“有没有酒?”
他本想说喝酒伤身,然后把四书五经都搬上来,最后他只是顺着她的意让白莲拿了酒。
烈酒一进身,夕暮云只感到一股暖流流向全身。
顾子言毒还未解,明日就要抽蛊虫,所以只是看着她喝。几杯下肚。她目光辽远,像是回忆“我是孤儿,是师父收养了我,待我如女儿。”
没想到,云姑娘的身世这么可怜。
“呵,你觉得我很可怜吗?我跟你说,我一点也不可怜,相反,我很快乐!”
他想说不是,但却不敢打断她的话。
“我师父教我最喜欢的医术,他们说我和师父是神医怪医,我以为……”
脸蛋红扑扑的,可以看出她已经有些醉意,眼角一抹掩饰不了的痛苦“可是,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小桃死去。”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一个人因为她的医术不精而死去。
说到最后她开始把双脚放在椅子上,抱着膝盖埋头。
“什么神医,什么怪医……”蓦然她抬起头,将酒杯一扫落地“都是狗屁!”
“不是这样的!”顾子言见她情绪失控,险些没有跳起来,他走到她面前“云姑娘,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了!”
看着他瘪得通红的脸,夕暮云伤心的脸有了微妙的变化。
“书呆子!”她愤然,一个巴掌拍到他的脑勺上“你还中毒呢!竟敢喝酒!”
她醉熏熏,接三连四地攻击,他只能一边躲避一边解释“我没喝酒!云姑娘!”
“没喝酒,你还酒味那么浓?”说着拍一下。
“没喝酒,你还脸那么红?”说着又拍一下。
那一句一句地骂声和拍打声,好不节奏!顾子言一个文雅书生哪里是她的对手?
两人一进一退的,便退到了床边。
“云姑娘!”
丝毫没料到,方才还生龙活虎地她居然一软,倒在她怀里“都说了,别喝那么多酒,你偏偏…。”
喃喃自语,顾子言只当她是酒后醉言,抱着女子,他突然心里矛盾了。
男女授受不亲!快放下她!
可是大冬天的,若放手,云姑娘就要跌倒在地上了,会受寒的!
她是大夫,受寒又如何?
不行!再怎么也是女子!
……
抱起怀中的女子,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整个过程,他满脸通红,不断叨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又把四书五经念了一遍。
“闭嘴!”
床上的人儿突然怒吼,顾子言一看,好在是说梦话,但也定了定神,不在念下去了。
只是……
酒后红晕,细腻白皙的皮肤,她静静的,不吵不闹,其实也很美……
好似有什么牵引着他,一步一步走近,修长白皙的手,触碰她脸颊的瞬间像是触电般,他下意识地收手,脸比她还通红,不敢再看下去,转身小跑出去,关好门。
“少爷,可有不适?”
白莲见他气喘吁吁,白皙的脸蛋居然通红,担忧问道。
“没、没事。”书房内。
“爹爹。”
猜想着他唤自己何事,欠了欠身。
“无论是太子还是端王,都想拉拢顾家,太子求娶倾城,端王选择了你,在皇上眼里,顾家虽然无辜,但是,君心难测,终有一日,你们姐妹俩会……”他眼角一丝沧桑,语气颇为无奈“倾凡,答应爹爹,倘若有一日,端王成功了,能否留倾城一命?毕竟她是你妹妹。”
那日,黄妈妈还未来得及解释,太子便一剑刺死她,顾倾凡不是傻子,很清楚,太子虽恼怒,但却选择了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将罪名扣在一个奴婢身上,再娶顾倾城,算是给顾天海一个交代,而且,倘若他赌对了,顾天海就会站在他那一边。
她又怎会不知顾天海想什么?顾倾凡觉得这些人全是狐狸!一个比一个精!
心里堵得慌,她抬头对上他精明的眸子“他日若太子成功了,爹爹是否也会让倾城留我一条性命?”
一怔。
从局势的判断,他已经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