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覆昔一脸淡漠的表情终于裂了，露出了一丝惊愕。
这是什么情况？我什么也没说啊，他怎么脱上衣服了？
颐鸣快速地解开了领口的扣子，将衣领扯了下来。
抬头看见秦覆昔一脸愣怔地看着他，也是一乐。
“秦姑娘，不过是在下有一印记想给姑娘看看，你看了便会明白我所说的共同的敌人是什么意思了。”颐鸣说道，
秦覆昔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他。
颐鸣也不再解释，低垂了眼睛用手指了下自己的肩膀。开口说道：“秦姑娘可认得这个印记？”
秦覆昔瞧过去，只见是一个图腾样的印子，隐隐有些眼熟。
颐鸣也不再说话，只瞧着自己肩头的印记出神，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你是叛乱者？”
秦覆昔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颐鸣说道，她终于想起来这印记的来源。
颐鸣也抬起头来，看着秦覆昔说道：
“对，叛乱者。”
说道最后三个字时目光闪了闪。
秦覆昔也冷静下来，低头思考了下。
若她没记错，叛乱者已经被成功镇压了。那么面前的这个颐鸣，自然是隐藏起来的余孽。而外面的那些灵位，想来便是他的同僚们的了。
秦覆昔抬起头来，只见颐鸣仍注视着她，看见她看过来还笑了笑。
秦覆昔也笑了下，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颐鸣公子带我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说着停了停，低头抿了口茶水，接着说道：
“小女子无才无德，好不容易经营个小组织现在还被封了，可自问没有能帮到公子的地方。”
颐鸣忙开口说道：
“秦姑娘不必如此自谦，烟月楼为数一数二的情报组织，姑娘能力出众毋庸置疑。”
秦覆昔挑了挑眉，平白生出些不耐烦来。这个人真是，照他这样相互吹捧下去岂不是要没完了。想着轻皱了下眉头，开口说道：
“算了，颐鸣公子有什么要求便直说吧，这样费尽周折把我带到这儿来，总不会是为了说这些吧。”
颐鸣抿了口茶水，开口说道：
“好吧，在下听闻姑娘想在这玄天国里重开烟月楼，只是这玄天国排外情节严重，姑娘的想法恐怕不太好实现。”
说着抬头看了眼秦覆昔，发现对方依然是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心里暗赞了声。
“在下这些年潜藏这里，对于姑娘重建烟月楼一事可以略尽绵力。但我所做之事也有着重重困难，所以便想与姑娘你结盟。”颐鸣笑着说道。
秦覆昔定定地看着他，良久后忽然笑了。只是这笑容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反而带点冷意。
“颐鸣公子倒是打得好算盘，我不过是需要个落脚之地，可你这叛乱大业需要的可多了。稍有不慎我怕是要把命都搭进去。现在你与我说结盟，我倒要问问公子，凭什么？”
秦覆昔腰背挺得笔直，笑容冷冷地望着他。
第八百五十一章信任
秦覆昔微微一顿，看着颐鸣的眼神似笑非笑。
颐鸣一愣。
对啊，凭什么？
面前这个人可是烟月楼的楼主，且又是女子，能干出这一番能让他国皇帝都能容忍许久的事业来，必定是有些手段的。
面前的人又聪慧，善于经营打点……
招揽怕是有些难度。
颐鸣叹了口气，道“难道替秦姑娘盘下楼又收拾住处，寻个安稳的地方，不足以让秦姑娘放心与我？”
秦覆昔在心底冷冷一笑。
她明白颐鸣想要的是什么，情报。
她所经营的情报是最好的耳目。
可自己的情报何时都被几个人情收买了？
恐她没有那么大的肚量，哪怕是在异国他乡。
当下从容不迫地回应道
“……哦？那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方便打扰了，有劳颐公子为我盘下的楼，行走江湖的人，我住差一些是没有关系的。”
“你……”颐鸣有些语塞。
这个烟月楼楼主，果然不好糊弄。
秦覆昔轻抿一口茶，起身行礼，准备离去。
颐鸣一惊，忙开口道“等等，不知秦姑娘是想如何？”
“我？”秦覆昔指了指自己。
颐鸣点了点头。
两人明白，颐鸣为了拉拢她，算是打算让她随便开价了。
“呃……我想想啊……”
秦覆昔故作深思了一会儿，忽然凑近了颐鸣
“颐公子，我想到我想要什么了。”
颐鸣微微一笑，对于秦覆昔的凑近没有任何反应“哦？”
秦覆昔柳眉一挑
“我想，也希望，颐大公子可以与我坦诚相见，彼此多一点信任，毕竟你想要我的情报，不能白拿吧？你说是不是啊？颐鸣公子？”
“一座楼？”
秦覆昔伸出一根手指，笑吟吟地看着颐鸣
“一座楼一间住处便让我拿情报与你合作，我烟月楼何时变得如此落魄？”
“也是，”颐鸣沉吟一会儿，
“一旦被发现便是断头大事，秦楼主本应是局外人，来此地盘座楼，犯不得冒这般险。”
犯不得？秦覆昔在心底暗笑，怕你我是一个心思罢。
不过两人都在暗处，她比他的水更深一些，他是叛国者，纯属想反，而自己不过是受皇上的命令，自己的背后还有皇上这一靠山。
虽有靠山，但仍旧得小心，天命难为皇威难测，不知什么时候便会被在背后受一刀子。
她秦覆昔的确，担不起这个风险。
不过，这个颐鸣……应该会成为一个好帮手。
他们都有一个目的。
就是推翻这个国家。
有了这个目的，所有的困难便不是什么事情了，剩下的，便是关于利益。
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到时候自己功成身退，剩下的便交给皇上好了。
秦覆昔这边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那边颐鸣盯着她，在考虑烟月楼楼主的可信度。
两人各怀心思，在一间小屋里就这么静坐许久。
“秦楼主。”颐鸣忽然开口。
“嗯？”秦覆昔歪了歪头，漫不经心地回应。
颐鸣喝了口茶，看着杯中舒展开的茶叶道
“其实如果你想在这里，无论怎样都好，你都是没有选择的。”
秦覆昔眸子暗了暗。
“愿洗耳恭听。”秦覆昔听到自己这么说道。
她明白，自己这个时候需要的是什么，但是自己必须要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细，对方的计谋。
来判断他能不能成为自己的合作伙伴。
“两年，”颐鸣缓缓地道，“我在这里埋伏了整整两年。”
“情报需要的是人际，关系，信息面，而这些的基础，是人脉。”
颐鸣眯着眼睛，慢慢地分析
“而这些，对于刚到这里不过两三日的秦楼主来说，一时半会是没有的。”
秦覆昔并不惊讶。
她的确是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不熟悉。
不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不熟悉这里的生活习惯，不熟悉这里的人们如何交谈，畅敞心扉……
“简单来说便是信任，人若不信人，如何吐露心声？”颐鸣一语道破秦覆昔心中所想。
秦覆昔点点头。
有道理。
颐鸣喝了口茶，并不再言语。
给秦覆昔一个考虑的时间，他已经等了两年，并不差这一点时间。
而且她不傻，清明的很，颐鸣明白，若要在这里发展那她已无退路，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好，我答应与你合作。”秦覆昔想了一下后迅速给出答案。
两年的时间，这个关系网必然强大而且广泛，而且自己本就是打着寻楼的牌子来这里查看的，若是不出声应下，怕是会让这里的人有所怀疑。
清了清有些发干的喉咙，秦覆昔小饮一口茶水说道“不知道颐公子是如何打算的，有计划么？”
“有倒是有。”颐鸣仍旧笑笑，“我这里有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若是秦楼主愿意那就更好办了。”
“说吧。我听听。”秦覆昔开口。
“是这样的，要扳倒这么大的国，必须得从内部开始瓦解。”
秦覆昔点点头。
的确，内斗要比敌君外入更会加速一个国家的灭亡。
同行之人起了猜忌，没有抱成一团，怕是不太好存活。
孤掌难鸣，怕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也是作为一个帝王所忌惮的。
颐鸣看了看外面，店小二依旧站在外面准备侍候。
随即轻咳了一声，对门外道“小二，暂且回避一下。”
“好嘞。”店小二点点头，很快，窗上的砂纸上便没了人影。
颐鸣这才回头，轻声说道“皇宫近期要举行大宴，秦楼主可以跟着歌舞伎团混进去，想办法吸引住皇子皇上的视线，留在里面，然后我在外面与你里应外合。”
说完，颐鸣紧盯着秦覆昔，不愿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这个法子不错。”秦覆昔看了看他，笑了笑。
“对了，”秦覆昔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处心积虑，如今看你也成就不小，应该有一批死士誓死跟随才是。”
颐鸣想了想，回答道“死士只是是完成任务的机器，任务完成不了，死了就是死了，该做的还是没做好。”
秦覆昔忽然明白了什么。
敲定事宜后，秦覆昔被颐鸣安排到颐鸣的客栈客房歇息。
回到客房，秦覆昔颔首望着窗外，眸中一片深思。
第八百五十二章合作
客栈外的天空不同于这个国家的不近人情仍是蓝的透亮，有浅絮状的云在上面浮着，随着风轻轻的晃荡。
秦覆昔望着这天空，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直至远处一飞鸟掠过，秦覆昔这才想起来，她发出去给离洛寒的飞鸽许久没回来了。这让她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秦覆昔眼底的神色沉了沉，思索了片刻便起身出门。
异国他乡的地段，乍然与离洛寒断了联系，这让秦覆昔的脚步不由得加快，显得有些迫切了。
颐鸣远远的就看见秦覆昔向自己走过来，脸上的神色不算好，沉沉的。
只看见秦覆昔快步走来，坐在颐鸣旁边的椅子上转过头来，说道：
“不知颐鸣公子可否有飞鸽？”
颐鸣看了看她，笑着说道：“自然是有，容秦姑娘稍等片刻。”
说着给旁边小厮模样的人使了个眼色。
只一会儿，那小厮便抱了一只飞鸽回来。秦覆昔也不多说，对颐鸣略带感激地笑了一下，便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信件绑在了鸽子上。
秦覆昔抱着飞鸽走到窗前，抬手刚要放飞，就被打断了。
不知何时颐鸣也来到了窗子前，此时正站在秦覆昔身边。
颐鸣看着窗子外的天空，也不看秦覆昔，只开口说道：“秦姑娘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没有用的。”说着停顿了下，望着窗外的目光闪了闪，仍是没有回头，接着说：“在这个国家，所有的情报都只能靠人为传播，信鸽根本飞不出城就会被城门的守卫射死。”
秦覆昔抱着信鸽的手紧了紧。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自己怕是无法独自与洛寒取得联系了？毕竟只能靠人力，而她总不能亲自跑回去。
秦覆昔用眼尾的余光看了看身旁的颐鸣，目前的情况自己只能求助于这个人。然而她却仍有些不放心。转念一想，既然已经结盟，那便起码做到信任吧。
想着心里不由默默叹了口气。
秦覆昔收拾好情绪，抬起头来已是一脸笑意地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小女子有一事相求，不知颐鸣公子可否应允。”
颐鸣终于转过头来，看着秦覆昔笑了笑，说道：“希望我派人去送情报？”
听到这话，秦覆昔脸上的笑容不由地更真挚了些，说道：“正是如此，现如今我孤身在外，实在力有不逮，还望公子相助。”
颐鸣笑得一脸温和，说道：“也可以，不过是送个信，只不过”说着停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却是没减。
秦覆昔目光闪了闪，注视着他，也不说话。
颐鸣这才接着说道：“只不过秦姑娘你要先去跟着歌舞团学习。我这里为你派人送情报，秦姑娘总要做点什么来让我安心吧，你说是也不是？”
秦覆昔心里陡然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要求，原来只是这个。想着便露出了笑容，说道：
“自然，那我们便走吧。颐鸣公子不妨亲自看着，好教你放心。”
颐鸣笑了笑，率先向外走去，秦覆昔也随之跟了上去。
歌舞团的场地离得也不算远，只是略有些偏僻。
用栏杆围起来的台子旁边散落着房屋和随意搭起的帐篷，零星几个人忙忙碌碌地穿梭着。
迎面碰上一个个子娇小的女孩子，对方还和颐鸣打了个招呼，笑得甜甜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地打量着秦覆昔。
颐鸣站在台子前，稍微拍了拍手，只见周围的人便慢慢地聚了过来。
“这位秦覆昔秦姑娘这一段时间里要跟着练舞，便有劳各位多加照顾了。”
颐鸣笑着说道，秦覆昔也配合地一脸笑容。
人群前方一个蓝裙子的女子开口说道：
“好说好说，只不过秦姑娘总要露两手。总不能颐鸣公子你说加人就加人吧。”
秦覆昔勾了下嘴角，满是自信地神情。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便猛一运轻功，飞踏上台子。
裙角被风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轻轻地落下来。秦覆昔站在台子上看着颐鸣和那蓝裙女子，轻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露两手，不知哪位姑娘可弹上一曲。”
蓝裙女子笑了笑走上前，说道：“那便我为姑娘配上一曲吧。”
秦覆昔也不多说，脚尖一旋裙摆便飘了起来，像水波一样轻摆。台子上干燥的沙土被她不断舞动的步伐轻轻扬起来。
颐鸣在台下注视着秦覆昔，台上的她此刻好看的惊人，不同于道听途说里神秘模糊的形象，也不是最近接触的冷漠精明。
现在的秦覆昔有些不一样，更灵动也更柔和。就像敛了刺的玫瑰花。
颐鸣看着她，不由得有些出神。
秦覆昔此时感觉也很奇妙，背负着任务来到异国，担忧与对离洛寒的挂念就像甩不掉的压力缠着她。然而此时此刻，在一群陌生人面前，在一个陌生的台子上，她反而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
秦覆昔转过神来，注意到了颐鸣在看她，心思一转。
你不是要看我的本事么，既然如此，便叫你看个全！
心里想着，秦覆昔脚尖一蹬便冲着颐鸣直直的飞跃而下。颐鸣一愣神的工夫，秦覆昔已经到他身边了。
“公子不是要看我的本事？那不如亲自过两招试试！”
秦覆昔笑着说道。
动作却是一点没停，猛的抬腿扫了过去。
颐鸣也是反应迅速，忙急退几步躲过。可秦覆昔却不饶人，紧紧跟上，举拳打过去。
颐鸣也是明白了退不得，于是不再后退。抬手挡住后也同样出手攻击。
周围人最开始还紧张兮兮地想着怎么帮忙，后来也看出来了两人是在切磋，便都后退了几步，给两人腾地方。
一时之间，也只能听见颐鸣与秦覆昔打斗的声音。随着时间越久，颐鸣脸上的惊异便再也掩饰不住，自己是否尽了全力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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