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覆昔离得远,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原先赶路之时,她的心还没多乱,她只有一个目的——接近离洛寒。待到她与离洛寒距离这么近的时候,反而令她感到焦灼了起来。
首先,秦覆昔的确是恨不得立马冲到离洛寒怀里狠狠地抱那么一番才舒畅,但若是贸然出现,说不定她在没见到离洛寒之时,便被士兵当作刺客联合着将她们杀了。
其次,若是她被押着到了离洛寒面前,那他恐怕也不好受。更别说还要与手下的数万人解释清楚了。
一旁的琏便忍不住笑了,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往日如此聪慧的秦覆昔,今日竟然也在这般局面纠结了起来。琏便顶着秦覆昔一脸的焦急说道:“覆昔,莫急。”
哎,能不着急嘛,人都离我越来越远了!秦覆昔心里想着。
琏见她这副模样,实在是忍不住,便带着笑意说道:“覆昔若是急,那也得慢慢等时机才行,切莫辜负这一路的颠簸才是。”
秦覆昔这下总算是清醒过来了。她心中一惊,心道,还好有琏,不然她一时冲动便将此次的辛苦全都毁了去。
这军队里边可不干净,里边有些军心不定之人不说,还混着不少其他党派的人。若是一有变故,不仅在军队中疯言疯语四起,就连京城那些恶心的人也瞒不住。
琏清楚这下秦覆昔算是清醒了,她便比着手势道。
“我们一路跟着军队便好,看这些士兵的样子,恐怕没过多久便要驻扎。到那时再混入军中便可。”
秦覆昔在黑暗中点头。
于是两人便一路跟着军队前行。
琏猜得没错,不到一个时辰,离洛寒便找了块还算平坦的地儿驻扎。两人便等了军队安顿得差不多了,这才从黑暗中鬼魅地跃出来,轻手轻脚地混入了军队之中。
不得不说,秦覆昔和琏的配合真是十分的默契。秦覆昔前脚刚进了一处帐篷之中,才探出半个头来,琏就地一个翻滚,避开了不远处一个士兵的视线,顺利地进入了帐篷。
秦覆昔还未来过军营,只觉得新鲜。
不过当务之急可不是这个,秦覆昔的打算是到营中找找,有没有士兵的衣服,才好换上。不过秦覆昔倒是忘了,这糙老爷们儿可没有那么多的事儿。他们可是士兵,一路上个个都是连续走了好几天的人,这汗水早就把衣服弄得臭气熏天的,难道还要一个个地互相嫌弃不成。再说了,一般来当个小兵之人,可不会是什么氏族子弟,他们可吃不起这苦。
他们大多都是些家中极贫寒,甚至吃不饱,衣不遮体之人,军中发了套衣服,那便只有这些了。
至于之前发的那一身衣服,估摸着也差不多穿烂了。
所以军队中换洗衣服这玩意儿,虽说是也有不少士兵算是带了些许,但是很不巧,秦覆昔去的帐篷中没碰到。
这想要的东西没碰到,麻烦倒是来了一个。
就在秦覆昔和琏苦了吧唧脸之时,一名士兵走进了帐篷。他是前来翻翻行囊讨口水喝的,却不料碰到了两位不速之客。
那士兵一愣,旋即便反应过来,只是琏的动作比他更快。
那士兵只觉得眼前一花,后颈一痛,便昏倒在地。
两人还未来得急将此人藏起来,便从外边传来急匆匆的几道脚步声,还有说笑的声音。这些声音慢慢地远离了,却还是有一些繁杂的脚步声传来。
这般便难以判断他们是否要藏起来。秦覆昔凝神细听之后,对琏举起了一只手指,意思是来者只有一人。
那士兵进门之后,见没人,便疑惑地唤了几声。就在他放弃在里边寻找,欲离开时。从他的后方突然窜出一人,士兵听闻声响,才回过头,后颈便被人猛地一砸,整个人一下子便倒在地上。
“此时也只能将他们的衣服扒了,再换上了。”琏刚说完这话,两人便各自动手扒起士兵的衣服来。
“这味儿真重。”琏捏着鼻子把士兵的衣服拎起来,厌恶的比着手势。
真不敢想象这衣服竟然要往他们身上套……
秦覆昔也不好受,只是眼下已没有那么多选择了。她迅速地将衣服套在身上,这士兵的身形可比她俩高大了不少,不过这军中什么样的人没有,穿个衣服不合倒也不算太奇怪。
两人折腾一阵,总算是套上了士兵的衣服。
琏也不知她下手有多重,就怕这士兵没过一会儿便醒过来,向上边来个通报说“有两个可疑分子混入军中”,那她俩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于是琏迅速地从怀中掏出绳子,将两名士兵的手脚绑住。再从衣裳割下一块布,往士兵的嘴里塞紧了。
这时候,从外边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两人立马急急地将俩士兵往床底塞,这地方能遮掩,但又不会太隐秘。她们可不想误杀了两个士兵。
她俩急匆匆地往集合的地方赶,但还是慢了点。她们刚入了队伍,便听闻有人喊道:“哎,你们两个,操练都开始了,磨磨唧唧什么?”
第六百八十三章操练
军营之中,那燥热的天昭示着战争中将士身处的恶劣境地,边疆之处,总归是热得离奇的,但离洛寒麾下的将士们未有一个惧怕此等境地,皆是在操场之上辛勤操练。
秦覆昔同琏匆匆跟上,抬头挺胸在这烈日之下,即便是那两具娇小的身子,此刻也显得尤为雄壮,只是这雄壮是为将士之威武,而非身子之强壮。
操练场上,将士们分门别类地进行操练,秦覆昔同琏因着适才是拿了骑兵的衣裳穿上,故而此时便挥舞起了长枪,长枪虽则重,但在秦覆昔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身负灵力的她岂会在意这区区长枪之重,何况操练场上,将士们中气十足的嘿哈之声使得秦覆昔一时竟真将自个当作那上阵杀敌的爱国将士。
只是她终归是女儿家,到底还是上不得战场的,不过此次操练,倒确乎是叫她颇为开怀,至少,她也尝试了一番将士操练的感觉。
琏在秦覆昔身侧亦挥舞着长枪,一阵凉风吹过,扫去泰半炽热,琏看着身侧那神采飞扬的女子,一时竟有些恍然,她想,秦覆昔到底是喜欢这般环境的,那宫中的勾心斗角,实在是不合秦覆昔的性子。
云翳遮空,那烈日终于是稍稍收敛了些许,操练场上的热气瞬时散了大半,但云翳终究遮不了多久,不多时,那烈日便又重新现了身,昭示着苍穹之上他的主权。
操练半途,秦覆昔正盘算着松松筋骨,不远处却缓缓行来一身着盔甲,剑眉星目的男子,万般光芒之下,他成了手握烈日的主宰。
来人,便是那秦覆昔朝思暮想之人——离洛寒。
秦覆昔双目直盯那处,手上的动作也放慢了些许,但总归还是跟得上众人的速度的,何况那帮操练的将士,在见着离洛寒来时,手上的动作亦是放慢了些。
兴许这绝非偶然,而是缘分为之,若然她秦覆昔未有假作将士,若然她未有被叫来此处操练,若然她半途离了去,若然,那时她被狼叼了去……
思及此,秦覆昔忽然颇感庆幸,终究……终究她是来了这,见着了那个她所思念的男子,那个在深夜之时,目带星辰的男子。
像是世间的事早便注定好了,每一步,每一个险境,皆只为了迎来那个眉眼间带着俗世少有的清澈气息的男子。
秦覆昔双目眺着那头,眸子里头带满了少女怀春的娇羞,这甜腻极了的味道在她心间缓缓晕开,仿若那方糖入口,甜遍周身。
便是在此时,离洛寒的目光也汇集到了秦覆昔这处,秦覆昔微微一愣,顺即便垂下了头,眼下她可不能叫他瞧见,如若不然,这可得出事。
可秦覆昔略微垂着头,却也不愿就此将眸光从离洛寒身上移开,于是乎不过多时,她便又抬起了头,看向那伫立在操练场中央的离洛寒。
离洛寒寒光奕奕的盔甲在雷日下璀璨生辉,仿若天神降世,再莫有一人能与之为敌。微凉的清风扫过,那墨发飘扬下,清俊的面孔成了秦覆昔眼中的唯一。
这世间男子千万,可又有何人敌得过离洛寒一人,跨越了时间,他与她再度重遇,那牵扯不断、缠了她与他两世的红线,在暗处,悄然记叙着这一段羡煞旁人的感情。
琏侧目瞧着秦覆昔,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她想,秦覆昔受的苦,眼下仿佛都无所谓了般,到底秦覆昔还是栽在了离洛寒手里。
然而离洛寒又何尝不是,那熟悉的眼神望向他时,他总会顺着那眼神来时的方向望去,然而目及之处,却并无那个他日日思念的女子。
日头终于是小了些许,操练也接近了尾声。
风轻吹着,带着沙场特有的苦涩在离洛寒鼻尖轻饶,只是这苦涩又如何同他那相思之苦相比拟,到底这风,给予离洛寒的感觉,不过是添了几分凉意罢了。
今日管操练的将军终于是宣布了操练结束,众将士集结一块,等候休息之令一下,便回营帐里头歇息,今儿个的天确乎是太热了,他等皆是受不大住啊!
离洛寒走上前,挥手命那管操练的将军下去,自个则是看着那如山海般的将士,实则他不过是为了找寻适才向他投去熟悉眼神之人。
只是他离洛寒如何能想得到,秦覆昔此时正同琏躲在人群最隐蔽之处被十数个牛高马大的汉子围拢着,便是任凭他离洛寒眼神有多好,想瞧见秦覆昔,却也是不大可能的。
故而至末,离洛寒只得宣布解散,继而也便携着各将军去了自个的营帐之中商讨战事。
才操练完的将士回了营帐之内,也便喝着水同干粮四处攀谈着,秦覆昔同琏则是出去了外头喝着水,毕竟营帐里头实在太过闷热,外头虽则烈日当空,却还是有些许凉风吹拂着的。
然而如同秦覆昔这般想法的人岂会只在少数,故而不过几时,营帐里头便出来了数十个将士,那数十人皆是光着膀子谈笑着,尤为恣意,毕竟他们也不知晓此处竟还有女子。
秦覆昔同琏看着眼下这般景象,只得转过头看向别处佯装不知自个身旁还有数十个光着上身的男子正在谈笑取乐。
只是秦覆昔不愿同他们交谈,他们又如何会放过秦覆昔,毕竟上得战场的男儿郎,哪是会孤立自个军营里头兄弟的人。
于是乎秦覆昔便被一男子硬生生地扳过了身子,那大汗淋漓的健硕上身瞬时展现在了秦覆昔眼前,一时竟叫她愣怔在了当下。
“嗐!你这兄弟,怎的大热天还穿得这般厚重呢?还是快些脱了,待会儿热晕了可便不好了啊!”那扳过秦覆昔身子的男子带着关切地语气说着。
不多时,秦覆昔才算是回了神,伸手不着痕迹地撇开肩上那男子带着厚重茧子的右手,继而轻笑道:“多谢兄弟关心,我自小身子不好,怕冷,所以才穿得这么厚!”
“难怪!”那男子爽朗一笑,“兄弟这身板实在瘦弱了些,原是身子骨不好啊,那今后可要在操练时多下几番苦功夫!”话毕,却将目光投向了琏。
第六百八十四章压下此事
彼时秦覆昔正庆幸着自个逃过一劫,在见着那男子瞥向琏的目光后,一时她竟有些手足无措,琏是个哑巴,若然那男子问起,她却得如何将此事圆回来。
那男子的目光只不住地在琏身上瞟,双目中的困惑显而易见,毕竟琏被他瞧了许久却是连一句话都未有说,这便是个常人都会起疑的。
于是乎只听得那男子语气间带着些许困惑道:“这位兄弟为何也穿得如此厚重?”话毕,正欲动手扳过琏的身子,却被秦覆昔阻止了。
秦覆昔看着这满身大汗的男子,双目微微低垂着,她自个便是不忍直视了,又如何能叫琏也一并来受着苦,故而她便开口道:“我说大哥啊,我这兄弟也同我一般体弱多病,而且口中还不能发声!”
“那岂不是个哑巴?”那男子颇为不可置信地将目光移向秦覆昔,适才打算扳过琏身子的手此时也收了回去。
“可不是嘛!”秦覆昔将装着水的葫芦放下,摇头无奈道:“我这兄弟当年生过一场大病,病愈之后便就没法说话了,我这身子骨比起他来,却还是好得多的!”
秦覆昔的语气随着那凉风缓缓进入那男子耳中,那男子听毕,眸子里头显现出了几分可怜之意,而后也便对那琏不做搭理了,毕竟他问了再多问题,那琏却也是没法回答的。
秦覆昔见那男子似是全然信了她的话,不禁长呼了一口气,然而,有极多事情便是因着其不可预料性故而才称得上是意外。
只见得那男子问完了这问题,突地又开口发问道:“你二人是何时来的,怎的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们似的?”话毕看着秦覆昔蹙眉深思着。
彼时秦覆昔正喝着水,当下闻言险些被水噎死,待恢复过来后不由得支支吾吾道:“军……军营里头人这么多……没见过也很寻常罢……”
秦覆昔这头才话毕,那头便有一个将士的声音传来:“嘿兄弟!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老牛可是咱这军营里头的夜哨!”
夜哨!秦覆昔初听到这词,一瞬竟有些愣怔,既是哨兵,便意味着这被称为老牛的人熟知这军营里头的所有将士,眼下她这谎该如何圆起来为好?
烈日当头,然而秦覆昔此刻却是冷汗直流,但旋即她便答复道:“哎……兄弟,我也不瞒你了,我这兄弟是自小便立志精忠报国的,可惜因身有残疾,所以他家里人便拜托我父亲找人陪他一同前来,这不,我昨天才和他进了这军营!”
那被称为老牛的男子听毕,不禁爽朗一笑道:“原来如此!你刚才就该说嘛!我还以为是敌军派来的奸细呢!”话毕,面上显现出尴尬来。
秦覆昔摆摆手示意无所谓,随后她本想给就此作罢,但旋即觉着不如趁此机会打听一下各位皇子的风评,实则她欲要打听的,却不过只那离洛寒一人罢了。
但为了避免被人所怀疑,她秦覆昔还是将皇子们的情况都一并问了为好。故而便听得秦覆昔时不时插入那帮将士的交流道:“不知各位兄弟觉着哪位皇子的表现好呢?”
离秦覆昔最近的老牛闻言,转头一瞧,继而笑道:“自然是三皇子离洛寒,那威风可是无匹的,三皇子可是我老牛最钦佩的将领!”
“确实……”那老牛一话毕,那帮将士便就异口同声地附和起来。
但不多时,那帮将士里头又传出个声音道:“其实觉得二皇子也是不错的!”话毕,又是一群人的肯定。
秦覆昔本以为便只有离洛寒在这军营里头风评正好了,哪知那二皇子竟也是榜上有名,这不禁叫秦覆昔有些讶然。
但不过多时,秦覆昔也便释然了,毕竟二皇子却也不是无能之辈,在这军营里头被将士所肯定,却也是无甚不可的,但总归在她心里头,离洛寒才是最为有能耐的。
思及离洛寒,秦覆昔的嘴角不禁染上了几分笑意,随之,那笑意竟就此上了眉头,将那眉眼渲染得一时竟明亮恍若当空的烈日。
既是打听到了自个所欲要知晓的消息,秦覆昔也便携着琏回了营帐里头,毕竟外头的人实在是越来越多,随之的,那营帐里头一时竟空无一人,况且,秦覆昔实在是不忍再看着一帮赤膊的男子谈笑了。
却说皇宫里头,阴凉的天使得整个皇宫陷入一种暗沉的境地,只是这暗沉却是只笼罩在德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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