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念卿看向春艳，这也算是熟人了。春艳的打扮还是一如既往的成熟艳丽。
“带我们去一家最低贱的妓寮。”
春艳脸上的笑意一凝，有些迟疑地看了眼百里念卿，“郡主是个姑娘家，去那种地方怕是不好吧。况且国师这么阳春白雪的人，去那种肮脏地儿，是不是——”
“没什么好不好的。带我们去就是了。”侯陌打断春艳的话，语气虽然清淡，却能听出其中的强硬命令。
“好。既然是国师吩咐的，奴家自然是不敢不听。那就去一家最近的好了。”春艳笑着开口。
最近的果然很近，百里念卿和侯陌跟着春艳没走多久就到了。
那所谓的最低贱的妓寮就跟普通的农舍一样，青砖红瓦，只是面积比起一般的农舍要大许多。
百里念卿到时，妓寮外已经等着不少男人了。
“哟！是艳妈妈啊，您今日怎么踏足贱地呢。”一个肥胖，打扮得浓妆艳抹的老妈子挥着大红的帕子迎向春艳。
“梁妈妈，我今日可是带贵人来的。贵人有什么吩咐你就好生听着。做得好了，自然是有你的好处。这要是做的不好，你若是倒霉了，可别怪我。”
被称为梁妈妈的人早就一眼就看到了侯陌和百里念卿两人，实在是这两人太过出色，让人想忽略都不行。
“见过贵人。不知道贵人有什么吩咐。”梁妈妈小心翼翼地问道。
“跟她好好说说你这里的姑娘是怎么接客的。一天接多少客人，每天吃的又是什么。还有你这姑娘死后都是怎么弄的，这些全都一五一十地跟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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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新总算是准时了！好开心！
正文 184 残忍的侯陌
“什么？”梁妈妈脸上挂着的笑容一顿，她是真的没想到眼前如天人般的男子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这简直是太让人惊讶了好吗？
对于眼前男子的身份，梁妈妈心里也有了猜测。冰蓝色的眸子，这世上除了国师，谁还有！
“本座的话说的不清楚？你没听懂？”侯陌微微蹙眉，语气微微下沉。
梁妈妈连忙开口，“不是。只是您问的这个——这要是说起来怕是会脏了贵人的耳朵。”
“脏不了，你只管说就是了。”
“奴家这儿总共有十三个姑娘，大约每人要接上十五个客人。男人和女人间的那些事儿，那个——这一开始还好，时间久了，这女人就容易得这样那样的病。”
“那些女人得了病，你会帮她们治吗？”百里念卿听着从屋中传出的若有如无的男女欢。爱声音，整个人都有些麻木。
“这位姑娘一看就是金贵人。奴家也不跟您说这些有虚的。我这里的姑娘都是下贱人，小病嘛——就自己随便熬一熬就过去了。要是大病熬不过去的，也就是天意如此，死了活该。等她们死了，破草席子一卷就成了。稍微有点感情的，奴家会给她们立个碑。不过这也是少数了。”
“你——”百里念卿想开口问梁妈妈，你这么做都不会心痛嘛！你的良心会安嘛！可是很显然，梁妈妈是绝对不会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这一行就是这规矩，任谁都无法改变。
“第二件事来了。”
“你让我救这里的姑娘？”百里念卿看着侯陌问道。
“说对一半。是让你救姑娘。不过不止是这里的。你跟她说说，整个临安有多少家像这样的妓寮。”侯陌点了春艳问话。
春艳愣了愣，眼神复杂地看向百里念卿，但侯陌的吩咐她不会忘记，只能硬生生移开视线，冰冷无情地开口，“整个临安像这样的妓寮总共有十二家。其实这还不是最差的。像这种妓寮好歹还要花点钱让姑娘吃的好一点，胭脂水粉什么的一般也是备着的。到了深夜，好歹会送上一碗避子汤。最肮脏的下贱窑子，姑娘每天除了接客就是接客，吃的真是比猪食都要差。避子汤什么的就更别想了，有孩子就直接打了。小产做月子什么的更是做梦，身下还没干净就得接客。”
“这是人吗？这过得还是人的日子吗？”百里念卿在现代生活的很好，有吃有喝有的玩儿，还有狐狸这样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陪伴。在现代看着电视上那些非洲难民，百里念卿觉得他们就过得很惨了，吃不饱穿不暖，孩子到了上学的年纪却无法上学。可是如今看到古代妓女过得日子，百里念卿才发现那些非洲难民过得日子还算不错，因为他们过得好歹是人的日子，不像古代的妓女没有人权没有尊严，完全沦为了接客的工具。
百里念卿忽然觉得很可笑，在现代时她也是看过穿越的。看着穿越里的女主一穿到古代就一定要去青楼玩玩儿，然后跟花魁做朋友，在青楼混的风生水起。现在想想，没经历过的人是真的没有开口的资格。女儿家要不是走投无路，谁会选择去当妓女！
“姑娘一看就是尊贵人，咱们都是下贱肮脏的玩意儿，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梁妈妈涂着大红妆容的脸上难得出现一抹感慨，但是很快就恢复原样。
“想救这里的姑娘？跟本座说说你要怎么救？替她们赎身？这不是不可以，但你能赎多少个。就是为她们赎完身后，你当这里的妈妈不会再买姑娘？”。。
侯陌每说一句话，百里念卿的背就弯曲了一分，到最后百里念卿彻底蹲下身子痛哭起来，“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我知道自己很没用，我知道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对义郡王是这样，对苏奇是这样，对这些姑娘还是这样！”
“你是承认这一件事你做不了了是吧。走，本座带你去看下一件。”百里念卿的哭声没有打动侯陌，侯陌一把拉去百里念卿，他好像没看到百里念卿哭的满脸猫的丑样，只是默默地拉着百里念卿离开。
梁妈妈目送着侯陌和百里念卿，好一会儿才收回自己的视线，“我说这女子是谁啊。国师跟她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太寻常啊。”
春艳淡淡地看了眼梁妈妈，“上头人的事情哪里是咱们这样的人能管的。你还是好好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梁妈妈讪讪一笑，“是我多嘴了。”
再说百里念卿这里被侯拉着浑浑噩噩地走着，她忽然不想知道侯陌要带她去哪儿，她有预感接下来看到的一切肯定不是她想看到的，只会给予她更重的打击。
“我不要去看了。我认输了。侯陌我知道自己没本事，你说的事情我没有一样能做到的。我不去看了，我求求你了侯陌，我真的不想去看了。”百里念卿想要挣脱开侯陌，可是偏偏侯陌拉着百里念卿的手就跟铁箍似的，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既然开始了，你就没有权力喊停下。”
“你讨厌！侯陌我句没见过你更加讨厌的男人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讨厌的男人，我到底欠你什么了，你要这么对我！”百里念卿又哭了起来，就跟孩子似的。
侯陌停住脚步，转身看了眼百里念卿，“是不是觉得本座太狠了？”
“废话！你本来就狠！侯陌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让我看到这世间的黑暗肮脏。你让我看到还不算，你还让我明明白白地清楚我百里念卿根本什么都不是，我没有本事改变这一切。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肮脏黑暗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侯陌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别告诉我这些事情不可以嘛！我宁可自己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些事。也好过我看到这些事，然后恶心地我连吐的心都有了。侯陌你好坏！你坏死了，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坏的男人了！”百里念卿流着泪控诉地瞪着侯陌。
“还不错。原来你还不是傻子。遇到事情你还知道想。没错，本座就是故意的，本座就是故意让你知道世间的黑暗肮脏，让你看着却没有法子改变，你只能如同一个懦夫一样看着。百里念卿你给本座记住了，你其实什么都不是。本座有能力让义郡王倒霉，本座可以让苏奇从此平步青云，本座可以让整个临安再无一家地下妓寮。这些你能做到吗？”
百里念卿抿着嘴倔强地看着侯陌，她要是能做到，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改变这些黑暗肮脏了！可是偏偏她没有本事。
“你有能力为什么不去做？难道人世间就没有正义公理了？侯陌你的心呢？你的心里就没有正义没有公理？”
侯陌冷笑，似乎是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正义？公理？这些是什么？你还是太嫩了。等你看得多了，心如铁石时，你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不会。我看的再多，我还是难受我还是不舒服。”
“幼稚。”
“我不是幼稚。是我心中仍然存着一份正义一份公理！”百里念卿倔强地看着侯陌，一字一句地开口。
侯陌深深看着百里念卿，“何必呢。你为什么就是喜欢给自己找罪受呢？你看到这些不公平的黑暗肮脏，你能改变什么？你什么都改变不了。心里却偏偏要存着那可笑的正义公理，百里念卿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活得比任何人都累吗？”
“这是我做人的原则。一个人若是连做人的原则都可以改变，那这个人还配当人吗？”百里念卿在这方面就是一根筋，怎么都转不过弯来。
夏天的太阳炙烤在身上，原本应该是灼热无比，可是此刻百里念卿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热度，因为她的心是凉的。她从内而外都是凉的。
“行，你的原则。本座很想看看你所谓的原则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能一直坚持下去。你不是要坚持心中的正义和公理，你不是要坚持你做人的原则，那就跟我继续去看。怎么你是害怕了？”
“好！好！你想我去看是不是！侯陌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拿话来逼我，我百里念卿还不至于怕了你这几句话。我去看！我现在就去看！你满意了吧！”百里念卿被激起了心中的火气，不管不顾地吼出声。
“那就走吧。”这一次，侯陌松开了百里念卿的手。
百里念卿也很听话地跟着侯陌走，只是走着走着，百里念卿就发现不对头的地方了。
“你是要出临安？侯陌你到底要去哪儿？”百里念卿惊讶了。
“跟着就是。别这么多话。”
侯陌的风格还是这么欠扁！
很快，百里念卿就知道侯陌带她去哪儿了，出了临安，侯陌带着百里念卿一路向西，来到一处村庄。
姑且将那处地方称之为村庄吧。因为那村庄烂的百里念卿都看不下去了。
家家户户都是破烂不堪，房子都是最破烂的稻草屋，出来的百姓——与其说是百姓，真的不如说是乞丐。就是乞丐似乎都比这些人要穿的好一点。
“这是难民窟吧。”百里念卿看着眼前的景象喃喃开口。
“难民？他们不是难民，都是平民。”
“平民？你跟我说这些人都是平民？他们怎么会是平民，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的面黄肌瘦，瘦如柴骨，身上穿的比乞丐都好不到哪儿去。平民怎么会生活成这样！”百里念卿完全无法想象眼前的人是平民，他们要是平民，那么请告诉她难民是什么样子的。
百里念卿傻了好久才再次开口，“不对啊，咱们从出了临安城后可没走多久吧。这里也能算是天子脚下了。我知道整个轩辕国肯定是贫富差距不一，我也没指望生活在轩辕的百姓个个都能过得很好。可是天子脚下还有这么穷破的地方？普通的平民百姓过得跟乞丐似的？”
不都说天子脚下的百姓过得比其他地方的百姓要好很多吗？可是眼前见到的，真的是彻底推翻了百里念卿的想象。
“你难道不知国库空虚？”
“原本是不知道的。可是在见了风无痕后，我知道了。不过这跟国库空虚有什么关系。”
“右相也告诉你皇上在卖官的事情了吧。”
百里念卿点头，“告诉我了。这跟眼前的一切有什么关系？”
“国库空虚，你以为就卖那几个官能得多少钱。单独看那些钱倒是很多，可是跟整个国库比一比，那些钱就不算什么了。国库没钱，你说这钱只能从哪儿来呢？”
“你是想说，国库没钱，只能从这些百姓身上来钱是不是。”
“对。想要国库充实，最好最快捷的法子不就是增加赋税。这增加赋税不止是增加其他地方百姓的赋税，这天子脚下的百姓一样没少征。”
“皇上是做什么的！他难道是眼瞎了！他就没有看到他的子民百姓在受苦嘛！”百里念卿看着眼前近乎麻木的人群，心一阵阵抽痛。
“你以为皇上不知道吗？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可知道又如何。眼不见为净。只要他没亲眼看到就成。国库若是没钱，官员的俸禄怎么办，国库若是没钱，皇宫的开支用度怎么算。国库若是没钱，战事一起，难道让边关的将士饿着肚子去打仗？”
“侯陌你告诉我，你说有什么法子能改变这一切？我现在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自己的渺小脆弱。面对眼前的一切，还有更多我看不到的可怜百姓，我是真的什么法子都没有。”百里念卿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力。
“等到五国一统吧。”
百里念卿原以为侯陌不会回答，静默良久后，侯陌还是回答了百里念卿的话。
“五国一统后，百姓就能过好日子了？”
“国与国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现在五国间各有战事，分分合合不断，也是到了五国一统的时候了。等到五国一统，百姓就有机会休养生息，若是在任帝王能够勤政爱民，指不定这些百姓还能盼到好日子。”
正文 185 毒嘴的姬绯
“你说的要想全都达到要求，可能性真的是太低了。不说其他的，就说五国一统。你跟我说说五国到底什么时候能一统。反正不会是明天也不会是后天。到底是什么时候，真心得打一个大大的问号。指不定我死了的那天都等不到呢。退一步说，就当五国一统了，可是谁能保证在任的帝王一定是个励精图治的。能打天下可不代表能治理天下。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老百姓的日子终究是苦的。”百里念卿看着眼前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语气里难得带了几分愤慨。
“你说的很对。老百姓的好日子在哪里的确是个未知之数。不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在其位谋其政。你百里念卿又不是一国君主，你这么关心百姓做什么。”
“我心肠软行不行啊。”百里念卿没好气道。。。
侯陌瞥了眼百里念卿，“行。你心肠软，你心肠可以再软一点。不过本座要劝你一句，有时候这心肠还是硬一点的好。你看着这些百姓受苦，你却无能为力，你只能这么干巴巴地看着。本座有时候都不懂你了，你为什么总是喜欢给自己找难受呢？”
“天性如此。我想改也改不了。”百里念卿叹了口气。想想如果是狐狸在这里，她会如何呢？反正肯定是比自己要有出息的多，倒不是说狐狸没人性。而是狐狸比起百里念卿，见过的世面要多多了，一颗心早就是练起来了。至于百里念卿，她总是缩在自己的小家，你能指望她的心肠有多硬？那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那你自己难受去吧。”
好欠扁的话！
“你看够了没有？要是看够了，就跟本座离开。”
废话！百里念卿根本就不想看到这近乎人间烈狱的场景，每看一眼，这心就难受一分。
回去的路上，百里念卿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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