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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沉思半响，偏开头说道：“她一个女人，不老老实实地相夫教子，却去编教材、造火枪火炮，甚至致力于什么‘科教改革’，实在不成体统！”
若漓更惊：从未在太后面前提过这些，太后怎么都知道，而且知道与瑾儿有关！如果真是柳茵梦嚼舌，那这个女人极不简单！
“瑾儿辅佐儿臣治国，又倾心倾力地抚养、教导水嫣他们，难道不算相夫教子？”若漓平静地反驳，顿了片刻又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比起一般女子，瑾儿才高德厚，招人喜欢，也招人嫉恨，所以才会有那些谣言！母后，难道五年的感情比不上几句谣言？”
一番话，说到了太后心底：这些年来，媳妇对自己尽孝尽善，比亲生女儿还好！也亏了她，儿子和自己才能亲如亲生母子！更令人欣喜的是，在她的养教下，几个孙儿更是一个比一个讨人喜欢！
转念又想：她来历怪异，又颇有狐媚惑众的本事！楚若明兄弟因她而死；漓儿为了她废黜后宫，专宠她一人；涵儿更是因她几经磨难！就连叶莫、若兮等人也个个对赞不绝口，甚至为了她极力排斥茵梦！一个普通女人，哪有这等本事？！
“好，暂不说这些。那子嗣问题呢？漓儿，你还年轻，难道真的不想再要孩子了？”顿了一下，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怎么宠她哀家可以不过问，但这个事，哀家不能不管！”
第8章 童话之外
听言，若漓不免气恼：太后总揪着这个问题，难怪瑾儿的心结难解！
“凡事在精不在多。就算有十个八个孩子，如果个个皆是鼠牛之辈，又有何用？”若漓定定地看着太后，语气坚定，“儿臣只想要瑾儿生的孩子！关于这个问题，请母后不必再劝！”
“你……”太后脸上一僵，“如果她还能生，哀家也就不说什么了！唉，我看你已经完全被她迷惑住了，哀家的话你再也听不进去！”
若漓愈发气恼，不再掩饰言语中的不耐烦：“瑾儿是儿臣的妻子，就算为她痴迷又有何不可？儿臣以为，听信谗言、被小人蛊惑的是母后！因为一直不能怀孕，瑾儿自己已经很有压力了，母后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相逼！儿臣真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心慈性仁的母后？！”
一番话义正言辞，太后早已震在那！
略略停顿，若漓又道：“别说儿臣已有四个孩子，就算一个也没有，儿臣也不会为了子嗣宠幸别的女人！所以，望母后以后别再因为这个让瑾儿难堪！”
太后全身直颤，脸上发白：从小到大，儿子从未以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就连当初他误以为自己害死了他亲生母亲，都不曾说过这么重的话！如今却……
离开凤清宫的时候，若漓心里也不好受。冷静下来之后，觉得刚才对太后说那番话有些过火！只是，自己怎么忍心让瑾儿再受委屈？真想不通，短短几日，太后怎么变得这样？！
突然想到柳茵梦，若漓的眼神不觉犀利起来……
初夏时节，天蓝水绿，草疯叶茂，一派生机勃勃。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他们善良勇敢相互都欢喜……”
华西宫的湖边，沈瑾领着几个孩子在草地上唱歌、玩闹。
“瑾姨，什么是蓝精灵？他们长什么样？”
幽幽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嗯……精灵是一种很漂亮、很可爱的小人儿，背上有翅膀，会飞，还会魔法……也就是仙术！”
“哇，会飞呀？我要是精灵就好了！”怀玉一脸羡慕、憧憬！
沈瑾摇头浅笑，说道：“你呀，就想着飞啊、打的！小精灵最值得人学习的地方是：他们聪明善良、团结勇敢！”
“母后，我们比小精灵更聪明善良、更勇敢团结呢！”念雪说道。
沈瑾不由轻笑出声，揽着几个孩子说道：“所以呢，你们也是小精灵！只要可爱善良，就是美丽的小精灵！”
“真的？那我要当聪聪！”
“我是乐乐！”
“我是健健！”
“……”
几个小不点争先恐后地把故事中的角色往自己身上套。只有任幽眨着眼睛不说话。
“幽幽呢？幽幽就叫灵灵吧！”水嫣说道。
“我不要，我要当白雪公主！”
任幽大眼忽闪地说道。
闻言，怀玉兴致高涨，缠着母亲说道：“母后，再给我们讲的故事吧？”
“母后，白雪公主和王子会在一起吗？”水嫣也问道。
“当然啦！故事的结尾，白雪公主和王子一辈子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沈瑾嘴里说着，心里却是一悸：童话故事的结局总是美丽动人的。要么，正义战胜了邪恶，从此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要么是，‘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可现实中呢？真的能一辈子都快乐幸福吗？美丽、圆满之后，生活还将继续，新的烦恼、新的考验也将继续上演！
三年前的昏迷期间，自己一直在矛盾中挣扎。耳边，皇上一直清唱着那首：‘……为了爱，我会坚持到最后！’；脑中，楚若明的话也时刻浮现：‘……事物在变，人心也会变，你能永远这么幸福？’；心里也时刻想着：在人生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刻离去，才是最完美的吧！
整整一个月，在生死线上挣扎，在矛盾中徘徊，最后还是选择了‘活下去’！既然当初选择了‘为爱而活’，就该勇敢地面对一切！
沈瑾正神思恍惚，听到孩子们叫道：“母后？母后！皇奶奶来了！”
她转过头，见太后款款走来，面上慈祥。后面跟着柳茵梦，一脸柔顺。
遵太后所嘱，沈瑾将柳茵梦安置在若梅出阁前住过的玉馨宫，一应用度均是公主的份例。只是，沈瑾不想跟她有交集，因此，每每柳茵梦来访，她都托辞有事、避而不见！
没想到，此刻柳茵梦却跟着太后、不经通传便直接来后院了！
不及多想，沈瑾领着几个孩子给太后行了礼。柳茵梦也上前作福：“茵梦给娘娘请安！”
“柳姑娘不必多礼！”
沈瑾平静地应付着。
太后呵呵一笑，对柳茵梦说道：“都是自家亲戚，用不着‘娘娘、娘娘’的叫，倒显得生分了！小瑾比你略长几岁，以后管她叫姐姐吧！”
“这……”柳茵梦犹疑却期待地看着沈瑾，“娘娘，可以吗？”
“当然可以！”
沈瑾淡淡一笑，说道。
自若涵的接风宴之后，太后对自己仍是慈眉善目，也没再提及子嗣之类的话题。可沈瑾知道，婆媳间的隔阂已如同天与地那么遥远！
曾经亲如母女，转眼间便如此疏离！再深的感情终究敌不过时间，敌不过物转星移！沈瑾一阵失落，心里苦笑。
“哎，我的乖孙孙，让皇奶奶好好瞅瞅！”
太后拉着念雪几人，一个一个的亲着、抱着。
“皇奶奶，您怎么来了？玉儿正想去看您呢！”怀玉说道。
“我知道，皇奶奶知道我们想您了，所以就来了！是吧，皇奶奶？”
念雪的嘴更甜。
“这两张小嘴呀，真是甜死人不偿命！”太后喜笑颜开，“你们在干嘛呢？”
第9章 婆媳暗战
“母后给我们讲故事呢！白雪公主的故事！”
太后瞟了沈瑾一眼，心道：若非来历不明，又狐媚惑众，这个儿媳倒是万里挑一，相夫教子、理家处事都别有一套！
又想到几日前儿子的态度、以及那番话，太后心里顿时堵得慌！脸上却不动声色，依然微笑着说道：“哦？说给皇奶奶听听？”
众人拥着太后，一齐往前厅走去。怀玉等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给太后说故事。
“……最后，恶毒的继母在嫉恨和痛苦的煎熬中死去，白雪公主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皇奶奶，故事好不好听？”
怀玉稚嫩的小手抓着太后的衣襟，一副大快人心的神情！
“嗯，好听好听！”
太后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些发虚：这故事中的继母，难道是儿媳有意影射我的？
要不，怎么有‘做贼心虚’这个词！太后自己心里存了私念，是以杯弓蛇影，以为别人也是处心积虑！况且，她很清楚：别看儿媳平日柔言善语，但耍起心眼来，一百个也不及她！
也正因如此，再加上那些谣传、诽谤，太后对沈瑾既忌惮、又不满，更怕她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敌，成为儿子和楚蓟的心腹大患！
一行人坐下，心湖等人端了茶进来。
“母后请喝茶！”
沈瑾从心湖手中接过茶，亲自奉上。
“嗯，你也坐吧！”太后说着，瞅了心湖一眼，“她就是你当年救下的落水女子吧？”
“正是。心湖秀外慧中，有她帮衬，我也省心不少！”
沈瑾浅笑着说道，心内却忐忑不宁：太后此行绝非唠家常这么简单！
“是嘛！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太后放下茶杯，伸出手来。心湖拘谨地走到太后跟前，作福道：“心湖给太后请安！”
“不必多礼！”太后拉起心湖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看向沈瑾，“长得灵秀标致、文静端庄，颇有几分你的风范！”
沈瑾正要说话，怀玉抢道：“心湖阿姨可厉害了！还教我书法和古琴呢！”
太后含笑点了点头，说道：“是吗？还是精通琴棋书画的才女呀！今年多大了？有没有许过亲？”
沈瑾忙道：“心湖比我略小一岁，还不曾许亲。她虽跟着我，但并不算普通宫女。我曾想过替她找户好人家的，无奈这丫头死活不肯，所以一直拖着了！”
“哦？不愿嫁人？”太后盯着心湖，“那是因为还未碰到合意的人吧！”
心湖脸上微红，跪下说道：“心湖不要嫁人，只愿终生追随、侍奉娘娘！”
“傻瓜！”沈瑾忙拉起心湖，“太后随口开个玩笑，干嘛这么正儿八经的起誓！”
“呵呵，好有气节的女子！”太后呵呵一笑，随即说道，“对了，哀家听说，这几年你一直在紫玉峰照顾涵王？”
沈瑾心头一紧：终于说到正题了！
“正是。”沈瑾替心湖答道，“母后，这都是我的主意。心湖做事认真、心细，又略通医术，所以……”
在紫玉峰的几年，耳濡目染，心湖的确学了点医术。
“原来是这样！”太后脸上仍带着笑，眼神却凌光一闪，“不过，既然你说她不算宫女，派她去照顾涵王，似乎于礼不合吧？”
沈瑾一时僵住：我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好端端的干吗要说没把心湖当宫女？！这下被太后抓住辫子了……
心湖忙道：“虽说娘娘从未拿心湖当侍女看待，但心湖早打定主意一辈子侍奉娘娘！所以，心湖的身份的确是宫女！”
心湖极是心聪，又怎会看不出太后有意挑娘娘的刺？她此番话一来替沈瑾解围，二来让太后放心：她并非觊觎王妃之位！
“心湖……”
沈瑾不由的心疼：这丫头，为了给我解围，把话说得这么死，难道她真的打定主意不嫁人？
“果然有气性！”太后又是呵呵一笑，定定地看着沈瑾，“不愧是你调教出来的丫头！”
“母后过奖！”沈瑾不再谦逊，只想结束这个话题。
柳茵梦却突然插道：“以曲姑娘的才貌，不可能永远屈居宫女吧？对了，听说端王府的世子夫人以前就是娘娘的贴身侍女？”
沈瑾心里着恼，面上仍是平静如水：“柳姑娘初到京城，又足不出户，信息却如此灵通，真是令人佩服！不过，人和人之间讲究缘分！有缘的人，即使身份有差，仍能喜结良缘；如果无缘，就算机关算尽，最终也是竹篮打水！”
柳茵梦脸上一僵，一时没接话。
“是哀家告诉她的。”太后笑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柳姑娘未卜先知呢！”
沈瑾仍是和善的语气，却话中有话。
说起来，沈瑾的性子是吃软不吃硬。以前，太后待她如亲女，因此她也拿太后当亲生母亲看待，满心想着让太后称心如意。正因如此，她才因为不能怀孕而内疚、自责。
如今，她见太后丝毫不念旧情，甚至百般刁难自己及身边的人，气性便上来了！气性一上来，心里的内疚和压力反倒跑地无影无踪！
太后端着茶，没答话，心里暗思：她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仗着有皇上撑腰，她已经没把我这太后放在眼里了！
柳茵梦瞅了太后一眼，有些尴尬地说道：“姐姐见笑！茵梦口没遮拦，还请姐姐别放在心上！”
“怎么会？”
沈瑾笑道，心里却一阵鸡皮疙瘩：脸皮真厚，还不是皇上的妃子呢，居然‘姐姐、姐姐’地叫得这么甜！
顿了一下，沈瑾朝心湖说道：“到了读书时间了！心湖，你带公主、皇子们去书房。”
“是，娘娘！”
水嫣等人向太后行了礼，跟着心湖离去。
太后看着四个孙儿的背影，笑着对沈瑾说道：“难为你了！四个小孩都亲力亲为的抚养、教导，而且还教得这么好！”
“母后过奖！这是臣妾的本分！”
支走了心湖和几个孩子，沈瑾更加踏实。
太后抿了口茶，又道：“漓儿说的对，就算儿孙满堂，如果皆是鼠牛之辈，也没什么可欢喜的；相反，如果都是水靖、念雪这样的人中龙凤，再多几个也不嫌多！”
“他们还小，禁不起母后如此夸奖！”
沈瑾仍笑着敷衍道。心里自思：看来，皇上曾因子嗣问题与太后争辩过，他必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想来，太后说服不了皇上，是以来找我！且看她怎么说！
果然，太后放下茶杯，亲密地拉着沈瑾的手：“也只有你才能教出这么出众的孩子！哀家昨个还跟漓儿说呢，以后不管谁生了皇子，都该交给你来教养。只是，怕是要你辛苦些了！”
说来说去，还是想让皇上再纳妃、再宠幸别的女人！沈瑾轻轻一笑，顺着太后的意说道：“母后抬举我了！不辛苦，只要是皇上的孩子，我都会义不容辞地照顾。”
“真的？”太后故作欣喜，“这么说，你也希望皇上再要孩子？”
“这个自然，多子多福嘛！”
沈瑾面上仍是微笑。
太后先是一喜，随即故意叹道：“唉，如今后宫大空，四个一品正妃之位空了三个！皇上更是夜夜留宿华西宫……小瑾呀，你该劝劝皇上！”
“皇上怕后宫不宁，是以不肯再封。关于留宿……臣妾也劝过皇上，可皇上不听，还说：‘我们是夫妻，就该天天守在一起！’母后也知道，皇上脾气倔，劝多了，还跟我置气。所以臣妾也不敢多说！还是母后劝比较合适！”
沈瑾平静地应对，心里暗道：我脑子秀逗了，才会劝皇上宠幸别的女人！
闻言，太后盯了沈瑾片刻，心里更是生气：我都承诺不管谁生的皇子都归她教养，她居然还不松口！真是个刁钻之辈！
见媳妇毫不松口，太后不再多说，略略坐了会便离开了！
沈瑾看着太后的背影，暗叹：从此，婆媳间怕是难有宁日了……
两日后，西刹的国主抵京。
若漓携沈瑾、以及文武百官在金銮殿接受西刹国王的觐见。
大红的地毯上，西刹国王威严地走上前来，身后跟着两个十岁左右、碧眼卷发的小男孩，还有一年轻女子。
看到那女子，大眼睛、深酒窝、娇俏大方，沈瑾顿时呆住！
第10章 疑团重重
居然跟尼娜长得一模一样！
沈瑾立即想到三年前将自己骗至小树林的女子，还有两个月前在茶楼看见的女子。怎么会有三个跟尼娜如此形似的女人？
是同一个人吗？不太可能！一个在柔然出现，一个在楚蓟的京都，一个与西刹国王在一起。
且不说沈瑾和若漓的震惊，群臣中有半数见过尼娜，因此，那个酷似尼娜的女子的出现立即招来数道惊诧的目光！
西刹国王三十来岁的年纪，长得孔武粗犷，一双眼睛如鹰似豹，令人不寒而栗！行了朝拜之礼，他扫视了一圈，鹰眸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
“这两个是本王的儿子，大的叫瓦西里，小的叫卓希；这是本王的结拜义妹，叫云裳。”说到这，西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