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儿,我以后一定补上!”
他覆在我耳边,暧昧地轻语,热热的呵气。
见他恢复了以前的不正经,我既羞又喜,心里竟甜丝丝的。
皇上早朝后,我在芸隐居的院子里闲逛。我很喜欢这。没有金碧辉煌,没有君王帝后;只有清雅淳朴,只有普通夫妻间的恩爱缠绵。
几经生死,我好像看开了。不再去想一夫一妻、还是后宫三千。只要他心里有我,其它的何必计较太多?
听到御书房那边有动静,我心里一喜,忙跑了去。
“漓……若涵!”
以为是皇上下朝了,不想却是若涵。
“小……皇嫂!”他脸上有些不自在,“我找皇兄有事。”
“你等一会,皇上快回来了。”
我突然间也尴尬起来。沉默了半响,我主动说道:“若涵,你不必自责。花似雪的死跟你们毫无关系!况且,如今我已想通……”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怜惜和寂落。
“小瑾……以后记得为自己着想!”顿了一下,他看向别处,“师父说的对,爱的太重、太执着,对对方来说也是负担、伤害……小瑾,你放心,我和尼娜会幸福的!”
说完,他定定地看着我,像是承诺,像是决心。
“若涵……我们都要幸福!”
热泪盈眶,我已不知该说什么。
“瑾儿……若涵!”
门口传来皇上的声音。
我忙抹了泪,心里忐忑:他不会又多心吧?偷偷瞄了一眼,见他脸色正常,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我放下心来。同时又有些失落和疑惑:为什么他突然间这么信任我?从不问我之前为何执意离开,也从未谈及若涵送我玉佩的事。
现在的皇上,沉稳了许多,心事也重了很多。依然百般宠爱我,却夹带着些许不安。突然很怀念以前的他:醋劲满天飞,青涩而真纯!
唉,我这是怎么啦?他信任我是好事啊,干嘛还东想西想!难怪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皇上,若涵有事找你!”
我看向若涵,示意他直说。
他却为难地瞅了我一眼,并不开口。奇怪的是,皇上似乎知道他的来意,转向我道:“瑾儿,你先回芸隐居。”
我乖乖地离开御书房,心里却忿忿不平:怎么什么事都瞒着我?感觉自己跟个废物似的,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什么都不用操心!
下午,叶莫差人传信:石云翔和小莲从西域赶回来了!清道长正在配药,马上就能给若轩解毒。
我喜不自禁,拉着皇上去了端王府。
一番忙乱,若轩悠悠转醒。
“皇兄,明王就是日月天尊!”
据说,这是若轩醒来的第一句话。
看着窗外云卷云舒,我心道:梦中一日,世间千年。短短的四十天,发生了多少事!
开心的,痛苦的;逝去的,新生的;人生在世,重要的是活在当下,珍惜现在吧。
老王妃、青荷等人自是喜极而泣!端王府上下一片喜气。若瑶、若霆也差人来问候。我想,他们暂时不好意思来吧。毕竟,明王是他们的亲哥哥;毕竟,若轩是被明王害的。
此刻的明王府该是冷冷清清吧!如今明王在逃,皇上革了他的勋爵,明王府暂归若霆名下。明王妃和水玥挪至一僻静小院,暂时不让见任何人。
生在帝王家,真的有很多无奈!想到两岁的水玥,我心里感叹万千。
不过,明王之事唯一的贡献是:朝廷欲废除‘连坐’、‘诛九族’等制度,目前正在商议当中。其实早该废除的。比如这次,欲杀我的是明王,舍命救我的是桃花男。都是一家兄弟,该如何赏、罚?
千谢万谢,端王爷亲自送清道长出府。刚到大门,一年近中年、丰姿绰绰的女人提剑朝清道长刺来。
“清黎,还我女儿来!”
青烟忙制住她,怒斥道:“虚瑛,你害我师伯被擒,害他经脉尽断、生命垂危,居然还敢来捣乱!”
这女的就是虚医姑!?原来,当初日月神教就是以虚医姑为诱饵,才擒住了齐枫。想来,他二人必有一段爱恨情仇、缠绵揪结的故事吧!
只是,虚医姑何以认识清道长?又为何向他索还女儿?
“是他害死了我女儿!是他害死了我和枫哥的女儿!”
虚医姑声泪俱下。
我后来得知,当初虚医姑将‘西域追魂散’给日月神教,一是被迫,二就是想引清道长露面。因为她知道,除了虚家的人,唯一能解此毒的就是清道长了!
“阿瑛,小莲没死!”
清道长神色复杂,全不似往常淡定。原来小莲是齐枫和虚医姑的女儿!
我暗忖:看来清道长对虚医姑的感情很不一般。突然想起,那次初见齐念敏,清道长似乎愣了一下,可能差点把齐念敏认作齐枫了!
“没死?她在哪?”虚医姑脸上转喜。
“……我带你去看她。”
两人走后,我和皇上面面相觑。齐枫那么冷峻的一个人,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情事。
第6章 产子,被掳
回宫的马车上,皇上突然道:“你和叶莫的身份已经清楚,石云翔该露面了吧?”
我暗惊:他已经猜到是石云翔将我和叶莫掉包的?
见我迟疑,他又道:“你放心。我只是有事问他,不会把他怎样的。他是不是和清道长在一起?”
我点了点头。思忖了半刻,我将清道长与霞云谷的事全都告诉了他。同时暗下决心:从今往后,除了自己的病,我什么都不瞒他!
“这么说,这一年来,叶莫和石云翔都藏身于霞云谷?沈御风是不是也在那?”他若有所思道。
“嗯,沈御风至今昏迷未醒。漓,沈继风……”
不等我说完,他将我抱至他腿上,下巴轻抵着我的肩。
“沈继风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瑾儿,这些事都交给我,你好好养着身子。”他似乎忧心忡忡。
唉,什么叫母凭子贵,我现在切身感受到了!
“这么闲着,会闲出病来的。”我撅嘴道,“对了,漓,上次说要增设科技部,可行吗?”
在皇林狩猎时跟他提的。这两个月发生的事太多,一时没顾得上。
“嗯,很好。从火枪、火炮的成效可以推测:未来的军事国力将以技术为重。我准备以朝廷名义办一所书院,以传授自然科学、技术为重,文史战略为辅。”
“真的?太好了!”我喜不自禁地搂着他的脖子,“漓,我想把我的生日贺礼都捐出来,应该够建一座书院了吧!”
实在不够,还有那个前朝宝藏呢!等年后闲下来,一定把八卦玉佩好好研究一番!
“看你急的!”他含笑看着我,“已是年底,怎么也得年后再议。如今若轩醒了,我打算将这事交给他。瑾儿,我不反对你插手,但不要累着了!”
“不会不会!”
我边说边往他怀里腻着。想想现在,再想想数日前,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样的离别,我再也不要品尝!自己痛苦不说,也害皇上担心、痛心。
活一天,我就和皇上快乐一天;活一年,快乐一年;活一辈子,快乐一辈子!
“瑾儿……”
他双臂圈着我,眼神迷离而深邃,深情而哀伤,如痴如醉、如怨如泣!
或许,经历了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人就会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吧!就像皇上这样。
临近除夕。宫中早已一派喜庆忙碌,大搞卫生、挂万寿灯、贴桃符、放炮仗等等。皇上更是忙碌。虽然宫殿早已封印,不必再早朝,但又是祭灶、祭祖,又是写福、赐福,又是赏荷包、赐年礼。
“看看,歪了没?”
皇上站在梯子上,往华西宫的正门贴‘福’字。
这‘福’字是他亲手所写,亲手涂的丹砂、绘的金云龙花纹,又亲手贴在门上。用他的话说:瑾儿,朕乃天子,能赐福苍生,朕要让你第一个得到赐福!
虽然不信这些,但见他说得恳切,我心里暖流横溢。
到了除夕,事更多了。接神、踩岁、赐外藩王公爵大臣的筵宴大礼。沐德厅那边热闹非凡,乐舞、杂技、百戏等,不胜细数。我因近日害喜厉害,全身乏顿,给太后行了辞岁礼便回宫休息了。
晚上的家宴。
照例,皇上应与所有后妃一起用膳。家宴摆在乾宁宫。我的宴桌在皇上左边,余者按品级左右两排摆放。每人跟前各色点心、小菜齐备。
因见不得油腥,我跟前只小半碗黄米粥、几品咸菜、两碟酸梅青果。皇上离我近,怕我闻到油腥作呕,也跟着我喝粥吃咸菜。我心里暗叹:人家过年都是大鱼大肉,我俩倒好,清粥配咸菜!
席间不见贤妃和兰妃,我有些疑惑:贤妃待产,不能来很正常,兰妃怎么没来?疑惑归疑惑,我也没多问。
苏妃等人一一上前敬茶贺年。我少不得一一还礼,一折腾,只觉头重、恶心。
“怎么啦?是不是想吐?我送你回屋歇着。”
皇上扶着我的肩,着急地问道,全然不顾满座妃嫔的目光。
“没事。”
我示意他回自己的座位。大过年的,总不能中途撤席吧!
正在这时,凌雪宫的昔云慌忙来禀:贤妃要生了!
本来皇上去就行的,昔云说贤妃想见我一面。于是两人同去。
来到凌雪宫,贤妃咬着帕子,额头豆大的汗珠,痛苦地晃着头。两个壮实的嬷嬷一左一右按着她的胳膊。
“启禀皇上,贤妃娘娘怕是难产!”虽是寒冬,稳婆却满头大汗。
“娘娘!”
不等皇上说话,贤妃急切地叫我。我忙凑上前去。
“娘娘,如果臣妾熬不过这关,恳请娘娘好好照顾臣妾的孩子!臣妾来世自当衔草接环,报娘娘大恩!”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贤妃希望我来。
“你不会有事的!”我鼻子一酸。
“求娘娘答应!”她恳切地看着我。
“不行!我不能答应!贤妃,别人再好,终于不是亲娘。既然你把它带到这个世上来,就当尽一个母亲的责任。你知不知道没有娘亲的孩子有多可怜?”
说话间,我想起自己的经历,眼角不由湿了。
“……我会尽力的。”贤妃咬了咬牙。
之后,皇上被请了出去。为了让贤妃安心,我坚持在里面陪着,边给她擦汗,边鼓励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贤妃哭叫得嗓子发哑,孩子却迟迟不肯出来。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稳婆既喜又慌:“出来了出来了,是皇子!怎么没哭?”
我忙凑过去,见小孩的脸涨得发紫,似乎呼吸不畅。我猛地想到:以前在电视剧里看过,小孩刚出生可能会因为喉咙有痰而窒息。
“我来!”
我顾不得多想,忙凑上嘴用力吸着。
“哇……”
一声清亮的啼哭让所有人欢喜不已。我却一阵恶心,‘哇’地吐了起来。屋里更乱成一片,皇上也冲了进来!
“瑾儿!”
“我没事,快去看看贤妃和孩子。”
床边,皇上抱着简单包裹的婴儿,贤妃脸色苍白,含泪笑着。
“皇上,我们的孩子……”
“嗯,我们的孩子。辛苦你了,好好休息……”
看着一家三口温馨的场面,我心里虽有些酸意,但更多的是安慰。悄悄从屋里退出来,我站在院子的走廊边,伸展疲乏酸胀的四肢,呼吸着子夜的清冷空气。
院里宫灯辉煌,宫女、公公们来来往往地忙碌着。
“娘娘请用茶!”
一宫女端了茶过来。
我点了点头,伸手欲接,她却突然拽着我的胳膊,低声道:“别出声!乖乖跟我走,不然我一脚踹掉你肚里的孩子!”
我心里暗惊。她的手硬如铁钳,显然是习武之人。就算出声求救,也势必保不住孩子……
我咬了咬牙,说道:“好,你别乱来,我跟你走!”
沿着走廊拐了个弯,便出了众人的视线。她立刻点了我的穴,挟着我跃过院墙。只觉耳边风声呼呼,腰被她夹得生疼。我心里暗暗祈祷:宝宝,忍一忍,一定要争气!
七拐八拐,又翻过院墙,进了一间华丽的屋子。我被扔在床上。门口,两个熟悉的身影徐徐走过来。一个是苏妃,一个是裘园!她俩怎么勾搭在一起?
苏妃没看我,只对那宫女说道:“小丰,辛苦了!那边有御厨给我准备的参汤,你喝了吧!”
“多谢娘娘!”
被唤作‘小丰’的宫女将桌上的汤一饮而尽。
我暗暗纳闷:苏妃对小丰的态度好奇怪,不像主仆,反倒像相互利用、制约的关系!
见小丰喝了汤,苏妃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眼睛转向我:“娘娘,没想到吧?”
她脸上从容而得意。裘园则愤恨地瞪着我。
早该想到的!从她设陷阱让我误会皇上,我就觉得她不简单。突然后悔不迭,该早点告诉皇上的……
苏妃在床边坐下,裘园则居高临下地站着。我既不能动又不能言,只能无助地撇开眼睛,心里喊道:漓,快救我!快救我们的孩子!
“啧啧,这张脸,我见犹怜哪!”
苏妃说着,长长的指甲在我脸上划着。一阵刺痛,我不由地咬牙蹙眉。
“娘娘,尊主交待过,不能伤她!”小丰阻止苏妃道。
尊主?难道是明王?
“我哪点比你差?为什么他们个个钟情于你!”
苏妃斜了小丰一眼,脸上的怒意令人不寒而栗,手指则用力捏着我的下颌。我顾不得疼,心里暗忖:个个钟情于我!除了皇上,她还指谁?明王?难道她是日月神教在宫里的内应?
“娘娘!”小丰上前按住苏妃的手,“伤了她,没法跟尊主交待!”
苏妃恼怒地扬手,不屑地说道:“闭嘴!什么狗屁尊主,不过是丧家之犬!为了一个女人毁了半生心血,他活该!”
“黎苏,你闭嘴!不准你辱骂尊主!”
小丰严词厉色,欲上前制住苏妃的手。岂料,还没碰到苏妃,她突然脸色一变,身子歪倒在地,嘴里惊道:“你!你在汤里放了什么?”
“没什么,就加了一点鹤顶红。”苏妃说地轻描淡写。
“你……”
虽看不到倒在地上的小丰,但听她声音微弱,显然命在旦夕!我心里益发恐慌,苏妃如此歹毒,不知会怎么对我?
第7章 裘园反水
但见苏妃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小丰,嘴角挂着优雅的笑。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在欣赏歌舞、字画!
只听得地上的挣扎声愈渐微弱,我的心彻底坠入冰窟……
“接下来轮到你了!”苏妃脸上仍带着笑,故意沉吟了半刻,“娘娘想怎么死呢?跟她一样?”
“不能便宜了这个狐狸精!”
裘园费力地踢开地上的小丰,逼上前来。
我心里忿忿不已:我打小本分乖巧,连男性朋友都没几个,居然被人骂作狐狸精!?皇上不要你,干嘛怪在我头上!真是气死我啦!
“我当然不会让你痛快地死!”苏妃说着,解开了我的哑穴,然后将手放在我的小腹,“这里有孩子了吧?”
“不要!”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本能地叫道。脑子里则转着:没想到苏妃居然懂武功!
“呵呵,不用紧张,皇上还没来,我再让它多活片刻。”
她不紧不慢地说着,脸上笑容灿烂!
我全身直颤,胸口早紧张得透不过气来。终于见识到什么叫笑面魔心!
“苏妃,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当初你伙同惠妃诬陷我,我没有追究;你故意造谣让我误会皇上,我也没深究;还有,那张威胁信笺也是你搞的鬼吧?”
“不错,信笺的确是我让幽兰夹在你书里的。”苏妃很是得意,随即眼神冷冽起来,“你是没得罪我。但是,你不该进宫,不该同时占了两个男人的心!”
我身边的内奸居然是幽兰?我平时待她不差啊!知道她父亲病重,我总是给她双份的打赏。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她平日尽忠尽职,居然……
两个男人?苏妃指的是皇上和明王吧?难道她跟明王有什么瓜葛?
我脑子飞速转着,口中软言道:“皇上对我好不假,但明王对我绝不是你想的那样!在邢州时,他几次欲置我于死地,若不是有人舍命相救,我早就死在他手中了!”
脑中闪过桃花男的模样,我不禁悲从中来:桃花男,你舍命救我,奈何我命薄,如今又在鬼门关打转……
“他要是早狠下心,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苏妃先是怒其不争,旋即哀怨而愤然,“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