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躺了许久,直到他情绪平复下来。我试探道:“饿不饿,我去把鱼炖上?”
他摇了摇头,不肯松手。
“可是,我好饿!”
我嘟嘴说道。因为照顾他,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他突然大笑起来!
“小瑾,我发现你蛮有母性的!”
我白了他一眼,心里却很欢喜:看他这样,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傍晚,天空飘起雪来。一片片晶莹,在空中悠然旋转,漫不经心地飘荡触地。我和桃花男相偎坐在洞口,静静地欣赏着,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和他。那种宁静、那种依赖,与爱情无关,却永远地刻在了我心里……
次日醒来,整个山谷银装素裹。
“小瑾,快扶我!”
两人踩着厚厚的雪,漫无目的、却又刻意地留下一个个脚印。
“是不是很美?”
桃花男一脸满足。我笑着点头,心里却涌上一丝遗憾:雪中漫步,多浪漫的一刻!可惜身边却不是皇上……
“小瑾!”
桃花男突然唤道,同时带着我跃到小溪对岸的小树林。
“你不想好了!瘸着腿还乱用轻功!”
我忍不住抱怨。他咧嘴一笑:“白雪作飞花。你不觉得这片桃树林很漂亮吗?”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确实很漂亮……”我松开桃花男的胳膊,走到林中,“桃花男,这些真是桃树吗?来年春暖花开,你往这一站,便是‘人面桃花相映红’。不如,我们把这叫做桃花谷吧,哈哈~”
他先是咬牙瞪我,随即若有所思地说道:“桃花谷,桃花男,看来,我与这山谷有缘……”
我心头一颤,随即将脑中隐约不祥的预感甩开。
“你放心,既然水能流出山谷,我们自然也能出去。”我指了指小溪下游,“可以顺着小溪游出去。”
“那石壁少说也有百丈厚,谁能潜水那么久?”桃花男白了我一眼。
“小溪与石壁之间有一定缝隙,到时在嘴里含一根空心杆,用以换气。”
“再说吧!一辈子住在这桃花谷,也不错!”
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似乎不大情愿离开这。
也是,就算要潜水离开,也得等天气暖和起来。到那时,我还活着吗?还能看到来年的‘桃花笑春风’吗?我默默地往树林深处走去。
突然一个趔趄,我被什么绊得往前扑去。
“小瑾!”
桃花男一声惊呼,飞身接住我。回过神,见厚厚的雪被下隐约躺着一个人。
扒开雪,桃花男瞪大了眼睛:“任奕寒!”
第24章 牺牲太大
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半响才道:“他、他还活着吗?”
“还有气!”
桃花男说着,将满身是雪的任奕寒扛在肩上,‘嗖’地跃到小溪对岸。我疑惑地捡起地上发黄的书。
“难道是武功秘笈?”顾不上多想,我朝对岸大叫,“喂,桃花男,等等我,我过不去!”
桃花男回过头,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将任奕寒放在地上,飞身过来接我。
“你的腿好了?”
我突然发现,他健步如飞,哪像崴了脚的人?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露馅了,打哈哈道:“嘿嘿,昨天就好了!谁让你这么笨?我可是练武的人!”
他放下我,将任奕寒扶进山洞。我咬牙跟在他身后,嘴里念叨:没人性,腿明明好了,还支使我干这干那,昨晚还不停地逼我给他唱歌!
又是灌热汤,又是搓手搓脚,一番忙乱,任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却迟迟未醒。
“很奇怪,他明明受过重创,但内力却无比浑厚,只是不受控制。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桃花男疑惑道。
“你看看这个。在他旁边找到的。”
我把那本递了过去。
“?”桃花男大吃一惊,“我听师祖提过。好像是内功秘笈,能医治内伤、起死回生,寻常人修习,也能大幅提高内力……”
桃花男思索地看着任,突然作恍然大悟状:“我明白了!这应该是两位前辈之物。任奕寒身受重伤、跌下悬崖,凑巧发现这本书,是以治好了内伤。只是,他修炼得过于急切,以致走火入魔,昏迷在树林。”
“那怎么办?”
“凉拌!看他的造化了,也许什么事都没有,也许一辈子疯疯癫癫。你在这照顾他,我去抓鱼。”
桃花男说着,往外走去。我坐在床边,给任奕寒擦了擦脸。看着满脸胡子拉碴的任奕寒,麦色皮肤,高鼻梁,深眼窝,脸盘轮廓分明,我心里说不出是喜是悲。虽是初见,但他和叶莫、皇上、我,四人的命运早已纠缠在一起。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由于下雪,饭桌上除了鱼还是鱼:烤鱼、鱼汤。
“怎么办,喂不下去!”
任奕寒昏迷不醒,根本吃不进东西。
“没办法,只能嘴对嘴喂了!”桃花男说道。
“啊?那你喂吧!你俩都是男的。”
“就因为都是男的,才不能让我喂啊!想想都恶心,我可没那种爱好!”桃花男瞪了我一眼。
算了,救命要紧,管不了那么多了!想到这,我含了口鱼汤,俯下身。
“诶,还是我来吧!”桃花男拉开我,“算我倒霉!”
我暗自窃笑。
之后,桃花男也开始修习,并以自己的内功帮任奕寒调息内力。就这么过了几天,地上的雪化了大半。任却一直没醒。但桃花男说,他的脉息平缓了许多,不似之前絮乱。
这日上午,桃花男要出去猎山鸡、野兔。用他的话说:“再继续吃鱼,我都要变成猫了!”
火上炖着鱼汤。洞内炊烟缭绕、热气蒸腾,洞外寒风凛凛、溪水哗哗。这一切,都是我一直向往的田园生活。只是……突然想起一句歌词:山风溪水,篝篝炊烟,热汤木桌,缺了谁?
此刻,皇上在做什么?有没有彻底清除日月神教?
“小叶子!是你吗?”
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我先是一颤,随即狂喜地转过身。
“任奕寒!”
“小叶子……”
他用力地搂着我,泛蓝的眼眸中溢着深情,脸紧紧地磨蹭我的脸颊。我被胡子扎得叫苦不迭,忙抵着他:“胡子!”
他有些尴尬地放开我,突然拔出剑来,‘刷刷刷’,脸上立即干净了。我的嘴张成O型:原来剑还能这么用!
扔了剑,他又抱住我:“小叶子,你去哪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等等,有点不对劲!他把我当作叶莫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说找我找得很辛苦?
“任奕寒,我们现在在哪?”我试探道。
“这是哪?”他突然拧着眉,似乎很难受,“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哐当!难道他也失忆了?天哪,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我不管在哪,只要找到了你就好!”
他又抱紧我,不肯再松手。唉,这下怎么办?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叶莫。想跟他解释都难……
“喂,你干嘛?快放开她!”
桃花男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一把拉开我,一拳打了过去。
“啊!”
我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阻住桃花男,便见任奕寒绷着脸,‘呼’地制住桃花男的手腕,一个反转,便将桃花男的胳膊反扣在背后。
“哎哎~”
桃花男疼得大叫。
“任奕寒,不要!他是我朋友!”我忙叫道。
任迟疑地放开桃花男,脸色异常冷峻,还带着些许戒备。我心里暗想:看来,任奕寒平日定是冷酷无比,只有对叶莫才有温情。
桃花男龇牙咧嘴地摸着自己的手腕,愤愤不平地说道:“真是白眼狼!早知不该救你!”
“你救过我?我根本不认识你!”任冷冰冰地说道。
“要不是我把你从雪地背回来,你早冻死了!还有啊,她不是叶莫,她叫小瑾,只不过跟叶莫长得很像而已。你不准对她动手动脚!”桃花男瞪着任。
我忙拽了拽桃花男:“他失忆了……”
我还没说完,任突然抓过我的双肩,仔细打量我:“不是叶莫?明明是!”
也好,乘机跟他解释清楚好了。想到这,我说道:“我真的不是叶莫。我叫沈瑾,跟叶莫长得一模一样而已。”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他犹疑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看看你的左肩!”
他想确认我左肩有没有伤疤?完了,这下说不清了……
“你放开她!她不懂武功,左肩也没有剑伤,她不是叶莫!”
桃花男急了,上前欲拉开任奕寒的手。任神色冷厉,反手一掌,将桃花男打出一丈开外。
“不要!好了好了,我是叶莫,刚才跟你开玩笑的!”我试图稳住他。
他却双目冷冽,一只胳膊钳住我,另一只手‘哗’地拽开我的衣领。
“还想骗我,明明有疤!”
我抓住领口,心里既无奈又恼怒:气死我了!这些臭男人一个比一个野蛮!欺负我不懂武功,是吧!下辈子,我一定要认真习武,看谁再敢这么对我!
“小瑾?你左肩明明没有疤的?”
这次轮到桃花男大跌眼镜了!
“3个月前是没有,后来被柔然国王砍了一刀,是以有了!”我咬牙白了他一眼。
“难怪那次生日宴上,你似乎不怕我揭穿你……”他恍然大悟。
我嘟着嘴,低头将衣服理好。
“小叶子?你生气了?”任奕寒突然变了副面孔,内疚而紧张地看着我,“你散失武功了?你是不是失忆了,所以不记得自己是叶莫?”
老天,救救我吧!我要疯了!
“我不是叶莫!肩头有疤只是巧合!”我大吼道。
“不可能!小叶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他突然捧着头,似乎痛苦不堪。
我慌了神,顾不上生气,忙扶着他:“任奕寒,你怎么啦?你别急,我刚才跟你开玩笑。我只是失去了武功……”
“小叶子……”他用力抱住我,“不要再离开我,我好怕再也找不到你……”
“好、好,我们再也不分开!”
我轻轻抚着他的背,朝桃花男使了个眼色。他气鼓鼓的,又不好再说什么。
之后,我把所有的事大致给任奕寒说了一遍。他似懂非懂地点头。只是,丝毫不能提‘我不是叶莫’这几个字,否则,他就发狂。唉,只能盼着他快点恢复正常了……
就这样,三人住了下来。白天,他俩一同修习。桃花男的内力大增,但跟任比,还是差了一大截。晚上,我和任睡床,桃花男则被赶到地上。桃花男愤愤不平地嘀咕:“白眼狼!早知道不该救你!亏我牺牲那么大……气死我啦!”
想到桃花花嘴对嘴喂任奕寒吃东西的情景,我笑翻在地。
又过了几天。算起来,我们在这谷底已有半个月了。
这期间,我没再晕倒,也没再吐血,只是特别容易累。我心里既喜又不安:毕竟是不同的时间轨道,我已经摸不透自己的身体状况了。
这天清早,花和任照常去练武。我则在山洞里做饭。
突然听到外面有打斗声。难道有人闯入山谷?我疑惑而悬心地往外走。
“小瑾,快出来!”还没走出山洞,便见桃花男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快去阻止任奕寒,他要杀车子巧!”
车子巧?他也掉下悬崖来了?
我忙跑了去。只见任和车正飞上飞下打个不停!旁边,一个几米见方、瘪了的大布袋静静躺在那。
“任奕寒,快停下,他是我朋友!”
“小瑾!”
看到我,车子巧大喜。两人终于住了手。
车子巧冲过来熊抱着我,喜极而泣:“小瑾……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我越过车子巧的肩,见桃花男撅着嘴偏开头,任奕寒则目露寒光。
第25章 一战定天下
“车子巧,你怎么下来的?”我忙推开他,指了指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
他立刻兴奋起来,捡起那边的大布袋,自豪地说道:“这是我改造的天灯,能带两人上天。”
仔细看了看他手里的原始热气球:半米见方的轻质薄板与不透气的布料组成封闭的气囊,薄板下方装有燃料及点火装置。
这么说,我们能离开这了?要离开吗?不离开肯定不行,我总不能把花和任拖在这闭塞的谷底。可是,出去以后,怎么面对皇上和叶莫?再说了,叶和任双双失忆……我看着任奕寒和桃花男,犹豫不决。
“其实留在这也不错。不过,看你的决定吧!”桃花男平静地说道。
任奕寒也道:“小叶子,你定吧!”
车子巧有些急了:“小瑾,皇上和日月神教即将一场硬仗。兰前辈说,只有皇上与叶姑娘联手,才能赢武狂王。可是,如今皇上……”
“皇上怎么啦?”我的心陡然上提。
“得知你坠崖,皇上当即吐血。这几天,皇上像变了个人似的,若不是叶姑娘,他恐怕支持不到现在……”
我心头一搅,紧紧地咬着唇。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皇上、小瑾、叶姑娘?”任奕寒一头雾水。
我看着任,心道:也罢,有的事,总得面对!
借助热气球回到飞天崖,齐念敏与一个仙风道骨、长须鹤发的老者等在那。
“师祖!”桃花男惊喜地叫道。
原来,那老者正是齐枫、齐念敏的师父——兰缘,也是桃花男的师祖。
“小瑾,都怪我,没好好照顾你……”齐念敏神色复杂,颇是自责。
“干爹……”
“就是她?”兰缘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和齐念敏,“果然相像。或许不是巧合……”
他是指我和齐念敏的穿越不是巧合?
从兰前辈口中得知,桃花男的确是睿亲王之子。当年,兰缘既是宰辅,又拜为太傅,传授先帝和睿亲王文韬武略。论天资,睿亲王稍胜一筹,只是,他自恃过高,未免有些骄纵浮躁。
“这就是为何太祖皇帝决定将皇位传与先帝。”兰缘看向桃花男,“由于没能登上帝位,你爹自暴自弃、整日出入烟花柳巷,最后郁郁而终。你大哥心有不甘,是以暗中成立日月神教,意图篡位。”
桃花男从身世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忿然道:“哼,我才不要这样的大哥!狼子野心、禽兽不如!若不是我轻功了得,又侥幸抓住了峭壁上的青藤,我和小瑾早已粉身碎骨!”
闻言,兰缘似乎想到了什么,出神地望着悬崖,悲戚中夹杂着惊疑。良久,他迟疑地问道:“悬崖底下有没有……其它人?或者……骨骸?”
我心里一动:难道谷底的两具骷髅是兰缘的故人?
“有。我们在山洞发现两具骷髅,一男一女。”桃花男说着,拿出那本,“还有这本书。”
兰缘突然激动起来,颤抖地接过书,似是自言自语:“这么说,他们当时没死?”
“师祖,你认识住在谷底的两人?山洞里一应用品俱全,他们应该住了很多年。”桃花男道。
“那就好,那就好……”兰缘突然泪流满面,“馨儿,我总算不欠你了……”
馨儿?难道是谷底的女前辈?皇上曾说,师祖曾遭遇过什么变故,从此心灰意冷、行踪飘忽。看来,兰前辈与谷底的一男一女关系颇不简单!
或许,每个人背后都有一段故事,每个人心里都藏有一份深情!即使事隔多年,即便年老至此,思之仍是感怀万千、老泪潸然……
半响,兰缘突然疑道:“既然一直在谷底,武狂王如何习得?难道……”
他突然顿住了口,然后缓缓摇头,似乎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武狂王也会?”桃花男恍然大悟,“难怪内功深不见底!”
兰缘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不仅会,而且是登峰造极!如今,只有皇上与小叶联手,方有机会!不过,以皇上目前的状况……”
他微叹了口气,神色忧虑。
“难道连师祖都打不过武狂王?”桃花男惊道。
“我已三十几年不曾练武……”兰缘看了悬崖一眼,岔开话题,“走吧。”
几人往邢州赶去。路上得知,由于人质获救,又有了秦玉昔的那份资料,朝廷势如破竹,几天之内便清剿了日月神教所有分堂。只是,先是齐枫被擒,几日前,涵王、尼娜、若兮也落入明王手中。明王以此要挟,要与皇上公平地一较高下。如果皇上输了,便自动退位。
“这怎么可以?皇上怎会答应?”
我心急如焚。明王那般人品,如果让他登基,后果不堪设想!
“大家都劝皇上不要答应,可他一意孤行……”车子巧道,“比武就在今日。”
“其实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