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安起来……
“怎么了,莫儿?”
我忙摇了摇头。他眼中似乎涌过失落,奇怪地盯了我片刻,突然俯下头来。我慌忙闭上眼睛。他含着我的唇,轻柔的舔吸,如品甘露一般!我全身酥软,无力地拽着他的衣服。
突然,他大力的钳搂着我,发疯似的噬咬起来。嘴唇吃痛,我惊的睁开眼,只见他眼神浊乱,似怒似哀。我心内一凛,想侧头躲开。他却不依,一只手抵在我脑后,张嘴狠狠地咬了下来!顿时,一股血腥味弥散开来!
我彻底呆掉!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不安和狂躁!
为什么?是逆党的事让他烦心?还是因为我?……我捂着鲜红的唇,怔怔地看着他,胸口一丝丝的抽痛……
他抿着唇上的血,用力地闭上眼睛,同时深深吸气。片刻之后,他重新睁开眼睛,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对不起……”
他搂过我,下巴磕在我肩头,似乎还想说什么,终又闭上了嘴。我缓缓摇了摇头,整个人笼罩在说不出来的哀伤之中。他对我的疑虑越来越深了吧!
相恋又相知,相爱又相信,这是多么难的境界!
两人静静相拥,耳边只有车轮的轱辘声,以及侍卫们的马蹄声。
第7章 越关心,越哀痛
次日一早,哥哥给我带话说,爹很好,让我不必记挂,也不用回府!我明白是爹的意思,他希望我做个称职的皇后,而不是利用皇上的宠爱恣意妄为!
上午,紫玉道长给我做了例行诊断。见紫玉道长的神色,我知道自己的病并无起色。
“还是那句话,娘娘当放宽心,不要忧思过度!这是若涵新配的药丸,可与先前的药丸一起服用。”
紫玉道长递给我一个瓶子。我接过药瓶,看着一粒粒晶莹、暗红的药丸,不由地想起若涵在药房专注研究医书的情景。看了我的信,他有没有想开一点?
“这是若涵让我转交给娘娘的。”
紫玉道长打断我的走神,递过来一个锦盒。他走后,我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方丝帕,上面绣着一块玉佩,栩栩如生。旁边写着:“玉碎瓦难全”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细看那玉佩,有些眼熟。我忙找出若涵早前送我的玉佩,果然是同一块!难道这玉佩很不一般?当初他只是当联络信物给我的,我也没多想……
想到我名字中的‘瑾’,我顿时明白了若涵的意思!
伊人如玉,但求玉全!
我一手拿着药瓶,一手攥着丝帕,心里一阵揪结!
大檀可汗回国在即,少不得举行送别宴。本是文武百官都需参加的豪华大宴,可汗却坚持小宴,因此只有皇亲国戚,以及少数与可汗相熟的人参加。齐念敏和罗青烟也在被邀之列。
齐念敏恢复了潇洒不羁的神态,看我的眼神像亲人,像长辈,无比亲切。我心里喜不自禁!
尼娜坚持要留在这,大檀可汗只得依她。
“陛下、娘娘、王爷,尼娜就托付给你们了!”
“可汗放心,在涵王与公主成婚之前,朕会拿她当亲妹妹看待,与八公主一般!”
我也点了点头,虽然心有隐忧。随后将目光投向若涵,期待着他的表态。这一细看,我不由大惊!几日不见,若涵脸色苍白,双眼似有红血丝!他生病了?
若涵迟疑了片刻,也点了点头!尼娜嫣然俏笑,随即担忧地问道:“王爷不舒服吗?”
这份细心、这份关切,任谁都会觉的贴心!若涵却不领情,眉宇间似有愠色。我暗暗着急,看来若涵对尼娜的排斥一时半会消除不了……
尼娜一脸尴尬,可汗既恼又忧。皇上瞪了若涵一眼,打圆场道:“涵王身体不适,还请公主见谅!”
“没关系!”尼娜忧郁地看了涵王一眼。
又一阵把酒闲谈,可汗突然说道:“临别在即,能否再听娘娘弹唱一曲?”
沉思片刻,我点头道:“好。这首,正适合朋友临别之际弹唱!”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唱到一半,突然多了笛子的伴奏。我寻声看去,正是齐念敏!我俩相视一笑,心有戚戚!
一曲唱完,众人都赞词曲古朴、应时应景。齐念敏看着我,‘扑哧’笑出声来!他笑我拿那个世界的东西显摆吧?我朝他扮了个鬼脸,不以为意!
皇上疑惑地问道:“师叔也会唱这首歌?”
“当然会!”齐念敏很是得意。
我心里暗想:哼,以后我只唱90后的歌曲,保管你不会!
“真是难得!皇嫂的歌一向特别,无人会唱!”若轩感叹。
齐念敏诡异地看着我,忍不住朗声大笑!众人虽不解,但见他老顽童一般的品性,也忍俊不禁!我心里暗嗔:这人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来路不明啊!
“娘娘能否再唱一首?就唱那首?”大檀可汗又说道。
我脸上的笑意顿消,瞅了若涵一眼,说道:“这首歌太过哀伤,不适合这种场合,不如换一首欢快的吧?”
“也好。娘娘见谅,本王在车副将家见过这首歌的歌词,因此有些好奇。”
车子巧?他把歌词记了下来?脑中浮现出吉他刚做好的那天,我对着若涵、车子巧、班宿三人边弹边唱的情景。万万想不到,我无意中唱的一首歌,却让若涵和车子巧铭记于心!
“启禀皇上、娘娘,是末将陪可汗去看车子巧的。可汗说,车子巧也算相熟,想去他府上道别。”
见皇上不悦,肖翼解释道。皇上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说道:“既然可汗想听,你就唱吧。朕也好奇,这首歌到底有多哀伤!”
我瞥了瞥若涵,犹豫不决。
若涵颔首道:“皇嫂唱吧!这首歌的确动听!”
推脱不掉,我只好弹唱起来:
是从哪里传来了 马头琴声
仔细听琴声 响了又停了
忽然一根琴弦 断裂的声音
将我从梦中叫醒 梦中叫醒
就从这里剪断吧 不顾伤心
一滴泪落了下来 摔碎了
摔成一串句点 了断了曾经
慢慢等明天来临 明天来临
从今 有关爱的事情
不许 它在我的眼里停
不管 幸福悲伤 离我有多近
就算是 独自照镜 也不行
一曲唱完,屋里鸦雀无声。可汗若有所思,皇上神情复杂,齐念敏也陷入沉思。我正想打破寂静,却见若涵突然倾身,‘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我胸口像被什么紧紧绞着,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王爷!”
众人都惊骇地站了起来!尼娜不顾矜持,奔到若涵身边,试图扶他。若涵推开她的手,身形摇晃地起身说道:“很抱歉,小王身体不适,扰了诸位的雅兴!请皇兄、可汗准我先行告退!”
“若涵,让太医看看!”
皇上看了我一眼,离座往若涵走去。早有太医赶了来,若涵却不让太医近身。
“我没事,一时急火攻心、血不归经而已。皇兄忘了,我懂医术!”
若涵擦去嘴角的血,说得轻描淡写。
“郑太医,给王爷把脉!”皇上不理若涵,命令道。
“启禀皇上,王爷因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再加上哀伤过度,以致血不归经。虽无大碍,但恐怕得悉心调养一阵!”
哀伤过度,以致吐血?我呆呆地坐着,仿佛被抽去灵魂的木偶,慢慢看着若涵的脸在眼前朦胧起来……
他几天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我是不是错了?或许,我不该劝他、不该给他写信、不该过问他的任何事!我的关心,只会让他更哀痛!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别问,这才是我应有的态度!?
“失血过多?若涵,怎么回事?你的手……?”
皇上诧异地说道。我回过神,定睛看去,见若涵的手腕缠着纱布。他受伤了?
“没事,一点小伤!”若涵无所谓地说道。
大檀可汗神色复杂,看了尼娜一眼,建议道:“既然涵王不舒服,宴会到此为止吧,多谢陛下、娘娘款待!”
因为若涵的吐血,宴会草草结束。
当天下午,大檀可汗动身回国。
临行前,他把我叫到一边说道:“小叶,尼娜就拜托你了!希望你把把她当妹妹、当朋友,这样涵王才可能接受她!我不指望涵王真心实意的爱尼娜,能感其诚、纳其意,我就放心了!”
为了让他安心,我慎重说道:“可汗放心,我早把尼娜当妹妹了!我跟你一样,都希望他俩和美、幸福!涵王温文尔雅、重情重义,假以时日,他会接受尼娜的!”
大檀可汗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幽幽叹道:“我能明白涵王的感受!……”
我心里一动,垂眸不语。
“算了,这门亲事是她自己坚持的,再辛苦,也得承受!好在有你,还有郡主、八公主,尼娜不愁没朋友。”他重重吐了口气,换成明快的语气说道,“小叶,后会有期!”
“可汗珍重!后会有期!”
看着大檀可汗的车马渐渐远去,我心里百转千回。真的后会有期吗?下次相见,恐怕是涵王与尼娜的大婚之日吧?那时我是否还活着?即使活着,我也希望后会无期!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有的人,我宁可不曾相识!那样,就不会有痛苦、烦恼,也不会有内疚、负担!大檀可汗是如此,若涵和车子巧呢?
尼娜仍住在行宫的别院,一应排场与若梅一般。她性情与若兮有些相似,因此与若兮、若梅都处得来。这以后,每次若兮、若梅进宫看我,都会叫上尼娜。四个人,两静两动、两文两武,却和谐亲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从皇林回来之后,皇上忙于调查幕后主谋,每天不是与若轩、肖翼等人议事,就是出宫暗访。我说我想去相国寺替爹求福,皇上不让,说过几天陪我一起去。
唉,石云翔该等急了吧?
罗青烟和齐念敏在叶府暂住。青荷每日往返于皇宫与将军府,一来姐弟俩互叙别情,二来替我在爹爹跟前尽孝。爹的身体康复的很好,只是不能再练武。我也放下心来!
第8章 流产之危,雨露均沾
天气一日冷似一日,我搬进了西边的暖阁。里间是卧室,外间有暖榻,空间不大,却温暖舒适。得了闲,我便加紧赶。为了加快速度,我用石墨当铅笔写草稿,再由心湖抄记。
我很喜欢心湖,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难得的是,她聪慧通透、却淡定纯静!她表哥肯定又蠢又瞎又俗,不然怎会放弃这样的女子?!
这日上午,我完成了的初稿。正要去太后那,有女官慌张来禀,说贤妃肚子痛,恐怕要流产。贤妃已有七个月身孕,若是小产,恐怕大人小孩都保不住!
皇上不在,只能由我拿主意!我吩咐人禀告太后,便往贤妃的凌雪宫赶去。
径直进到贤妃的卧室,两个太医心惊胆颤地立在床边,隔着帷帐给贤妃把脉!
“怎么样?”
“这……能不能让微臣看看贤妃娘娘的脸和舌苔?”
这个时候还顾忌什么!我掀开帷帐进到里边,见贤妃挺着肚子,艰难的倚在床头。她嘴唇发白,脸上冷汗淋漓!一个丫环跪在床里边,垂着泪抱着她。
我拉过被子盖过她的身子,命令道:“把帷帐打开!”
两个太医又是一番诊断,抹汗说道:“贤妃娘娘怕是吃了红花一类的食物!”
几个宫女扑通跪下,颤声说道:“启禀皇后娘娘,贤妃娘娘早上只喝了小半碗粥!”
我无暇顾及她们,对太医说道:“该怎么治,你们倒是快点拿主意啊!”
两人面面相视,颤巍巍地说道:“唯今之计,只能尽快让贤妃娘娘吐出胃里的食物。但即使这样,也未必……”
说完,两人又同时抹了一把汗!我看得火大,怒道:“那还不想办法催吐!?”说着,又转头看向侍女,“你家主子平日最讨厌吃什么?”
闻言,在床上抱着贤妃的宫女叫了起来:“香菇!贤妃娘娘最讨厌香菇味!”
我最爱的香菇?居然有人讨厌香菇?看来还真是‘子之佳肴,彼之毒药’!
早有人跑了出去。不一会,那宫女托了一盘干香菇。我接过来凑在贤妃鼻子旁边。果然,她秀眉一拧,俯身呕吐起来!
吐了之后,贤妃似乎不那么难受了。有人端来漱口水、茶水,又有人端来安胎的汤药。一阵忙乱之后,贤妃无力地躺下。太医又上前把了把脉,吐了口气才道:“启禀娘娘,幸好贤妃娘娘吃的不多,又及时吐出。现在没事了!”
众人皆松了口气,我也长舒了口气。
“好,辛苦二位了!从今天开始,本宫将贤妃母子的健康交给你二人,若有差池,本宫定不轻饶!张公公,带两位太医去领赏!”
两人又是汗颜,又是谢恩,这才离去。
“多谢娘娘!”贤妃眼圈微红,挣扎着要下床行礼。
“不用,你躺着吧!”
松懈下来,我只觉全身冷飕飕的。环视一周,见贤妃屋里朴素清冷,虽生了一盆火,仍寒意料峭!
“为何不搬进暖阁?
印象中,各宫各院都有暖阁。
“回禀娘娘,暖阁的轩窗坏了,一直没人修!”
之前抱着贤妃垂泪的宫女说道。
贤妃拽了她一把,说道:“没关系,臣妾不冷!”
我心下明了,直接问那宫女:“你叫什么?暖阁的轩窗什么时候坏的?为何不叫尚寝局的人来修?”
“回娘娘,奴婢叫昔云。轩窗坏了好几个月了,说了几次,尚寝局的人也不理!”
都怪我贪闲,以致后宫无法无度,连身怀龙嗣的一品正妃都被人无视!心里既恼怒又内疚,遂厉声说道:“传尚食局、尚工局的女司!”
不一会,赵女司和姜女司小跑而来,不安的跪下请安。我压下怒火,徐徐说道:“尚食局、尚工局的职责分别是什么?说给本宫听听!”
“回禀娘娘,尚食局主管后宫食饮,包括膳、馐、酝、药。”
“回禀娘娘,尚寝局主管后宫建筑、修护,包括设、舆、苑、灯。”
两人心惊胆战的答道,虽是寒冬,她二人却冷汗冒汗!
不知何时起,后宫的妃嫔、宫人对我要么敬畏有加,要么巴结奉承,丝毫不敢逆我!我很清楚,这不是因为我的皇后之位,而是因为皇上的宠爱!在这后宫之中,只要有了皇上的宠爱,便有了一切!否则,即使是一品正妃,也没人把你放在眼里!
突然有种狐假虎威,不,应该是凤假龙威的感觉!我既觉可笑又觉可哀,先前的怒气也散了大半,语气却不松软:“既然如此,凌雪宫的暖阁轩窗坏了好几月,为何没人来修?”
尚寝局的赵女司忙说:“娘娘恕罪!因多处需要修护,还没来得及……”见我眉头微蹙,她赶紧磕头,“娘娘饶命!奴婢马上让人修!”
“没来得及?贤妃乃一品正妃,又身怀六甲,理应优先!本宫看你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所以才敢怠慢未出世的皇子吧?”
赵女司顿时失色!我还要再说,贤妃艰难起身道:“娘娘,臣妾真的不冷!事情杂多,赵女司一时忙不过来也能理解!”
见她此刻还要替别人说话,我故意说道:“贤妃,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本宫管不着,但你此刻怀着皇上的骨肉,本宫不能不管!”贤妃僵住,垂首不语。
我看向赵女司:“赵女司,你蔑视一品正妃、罔顾皇子,理应乱棍打死!”
赵女司早已面如死灰,磕头如捣蒜!见状,我不忍再扮大灰狼,话锋一转:“念你平日还算尽职,又是初犯,贤妃娘娘也替你求情,这次暂且从轻处罚,只扣你本月俸禄!若还有下次……”我刻意打住。
赵女司大松了口气,颤抖着说道:“谢娘娘开恩!谢贤妃娘娘!奴才绝不敢再犯!奴才即刻让人来修!”
赵女司走后,我看向姜女司:“贤妃娘娘的饮食是哪个厨房负责?”
“回娘娘,是北厨。”姜女司紧张地答道。
皇上、我和太后的宫里有专门的厨房。其余妃嫔的食饮根据方位,分别由东、南、西、北四个厨房负责。
“你去告诉北厨,贤妃娘娘的粥里被人加了红花!本宫不希望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