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们怕个什么,何况他胡天福的艳事多了,敢做就敢当,但没有事,谁也别想把脏水泼在他身上。
他的话引起周遭一片哗然,胡天福就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将脑袋扭在一边,斜角上仰,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而阮秋雨却在东方祉那像是要杀人的眼神逼视下头都不敢抬。
芮央看了半天好戏,这才暗暗地偏头看了看杵在一边,“老实巴交”的客栈掌柜白奇。白奇与芮央的目光相对,心领神会地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子,笑得有些无辜。
说来,也是活该阮秋雨倒霉,人不作死就不会死得这么快。
芮央到底是个心思纯良的人,自幼受君山雪的影响,做不出太龌龊的事。她既没给阮秋雨下药,也没唆使人去劫色,只不过是得到阮秋雨和东方祉有约的消息,便抢先弄走了东方祉,并通知白奇,随便安排个人,“误闯”阮秋雨的房间。
原本不过就是吓一吓阮秋雨,再让客栈里的伙计们将事情张扬起来,给她一个难堪,挑拨一下她和东方祉的关系罢了。谁知,芮央没有去害她,她自己非要作死。
那胡天福素来爱酒,在寿宴上美酒勾起了馋虫,却又怕喝醉了在人家寿宴上发酒疯。于是,下得山来,胡天福点了坛好酒,喝了个痛快。半醉时,来了个热心的小二,扶着他回房。
一条长长的走道,一个个房门本就差不多,夜色中房号看着十分吃力模糊,更何况胡天福是一双醉眼。他根本懒得看房号,走着走着,那伙计撒了手,说了句:“客官歇着,小的去忙了。”便一溜烟地走了。
胡天福估摸着小二太忙,既然停在这里,想必这里就到了,其实,他的房间应该还在前面一个才是。
胡天福一进门,便有一个温软的身子缠了上来,抱着他又亲又啃,他伸手一摸,天啊,这滑腻的身子上根本就没有几片布。
起初,他还有过一个闪念,想要点灯看一看是哪里来的狐狸精这样勾人,但是受不住阮秋雨急不可耐的攻势,脑袋里的想法被酒精和欲·望一搅和,全都成了浆糊。
胡天福本就是百花丛中过的情场高手,在阮秋雨的主动之下,自然而然地迎合上去,嘴上吮吸勾缠,手下揉捏挑·逗,让本就情·火高涨的阮秋雨也化成了一滩浆糊。
阮秋雨也曾想过,怎的今日东方祉变得这样有手段,然而此时的她,智商已经所剩无几,欲·仙·欲·死之时,谁还会嫌对方技术太好?于是沉浸于享受中,纵情地扭动。
直到事情都做了一半,胡天福忘情之中开始满嘴溜着脏话,又哼又嚎,阮秋雨才惊觉这人不对劲。她一脚将身上的人蹬了下去,光着跑下床来点灯,一看见跌坐在地上光溜溜的胡天福,直吓得花容失色。
胡天福还没尽兴,突然让她踹下了床,也不知道咋回事,仍在不满地嚷着:“小美人儿,发什么神经呢?这好好儿的……”说完,他跳起来,像个白斩鸡似地向着阮秋雨扑了过来。
这个时候,别试图要和他讲道理,他的脑子,已经完全被那一件事占领了高地。更何况,点了灯,胡天福清清楚楚地看见阮秋雨那一·丝·不·挂的身子,还泛着未退的粉红,上面星星点点地布满了方才欢·爱的痕迹。
这样视觉的冲击,让他急吼吼地搂住阮秋雨,不顾她的反抗,几乎就要用强。
阮秋雨到底是云华宫的朱雀使,虽然打不过芮央,武功却也不差,反抗无效,自然动起手来。胡天福被她勾得火起,却没头没脑地从床上推下来,此时又要挨打,怎能忍气吞声?两人恼羞成怒,各自一边胡乱地套着衣服一边打了起来。
高手过招,动静也不小,屋子里摔得碎的东西全碎了,能垮的也垮了个精光。这动静在夜里格外引人注意,尤其附近住的都是些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
反正已经闹大了,二人干脆破罐子破摔,非要打个你死我活,从楼上客房一路打到了楼下的大堂里。
芮央没想到,自己开了个头,阮秋雨便将这一场大戏发挥得这样淋漓尽致,如今这效果,已经完全超出了预期,根本不用自己和白奇再去费什么脑筋。
白奇看见阮秋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江淮面前诉苦,也连忙凑了上去,一把拉住江淮的衣袖,嚎得比阮秋雨还要大声。
“各位大侠大叔大婶子大姑娘们啊!你们给评评理啊……”白奇那看起来老实端正的五官此刻全扭在了一起,心痛得无与伦比,“小店是小本经营,养家糊口而已,一向遵纪守法、按时纳税、童叟无欺、价格自律,可是你们看看啊,如今砸了我的店,让我和几个伙伴怎么活下去……”
芮央瞠目结舌地看着白奇这超凡的演技,天地良心,这段可绝对不是她导演的,他这是为芮央办了事,还不忘心疼凌冽的银子,果然年度十佳下属。
江淮脸上挂不住,自诩名门正派,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丑事,正觉颜面扫地,又来个索赔的。他被白奇嚎得心烦意乱,胡乱从怀中摸出几两银子来,塞在白奇的手中。
白奇却还不走,一边把弄着那几两银子,一边哼哼唧唧:“还说什么名门大派,这些银子够什么使的,如今物价飞涨,这楼上楼下的,可不是只够买几张桌子面儿……”
江淮身为云华门师叔辈的人物,向来清高,让他这般奚落,只想快些给钱打发了他,再不想与这市侩商人多说一句。奈何身上摸了摸,都是夜里慌忙下山的,并不曾多带银子。
好在身边的东方祉乖觉,连忙又掏了些银子,白奇这才满意。
芮央以为白奇的戏该唱完了,谁知他又腆着脸皮颠到了胡天福的面前,嬉皮笑脸地说道:“我说,这祸也不是一人惹的,你看人家云华宫这气度,天福帮料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芮央几乎要笑喷,这人真够贪心的,居然还想要双份。在场之人皆是自诩正派人士,纷纷不耻于白奇这般拼命占便宜的居心,然而胡天福还真就吃这一套,不肯被云华宫比下去。
他气鼓鼓地掏出一锭金子,大气地往白奇手中一放,口中骂道:“他娘的,老子今日就是被这妖艳贱货给害的!”
“你骂谁呢!你再骂试试看!”阮秋雨被骂,再次忍不住地跳了起来,“明明是你进了我的房间,你还血口喷人!”
“骂的就是你!明明是你勾·引我在先,你见男人就扑!”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副德行,你以为我会稀罕你?我……”阮秋雨话未说完,已冷不丁地被东方祉点了哑穴,阮秋雨转过头来看向东方祉,其实他想做的不仅仅是让她不能说话。方才,他的眼中分明有杀机闪现,让阮秋雨打了个冷战。
东方祉怕阮秋雨口不择言之下会说出她约的人其实是他,不论阮秋雨后面要说的话到底是什么,他都不想再冒险。
阮秋雨怔怔地看着东方祉,江淮也不解其意,倒是芮央上前打了个圆场:“师叔,多说无益,平白让旁人看了笑话,不如将师妹交于我带回,等天亮后,再交由师父发落吧。”
江淮点了点头,向胡天福说道:“云华宫下弟子犯了错,我等自当带回去惩处,胡帮主若是还有异议,只管上山理论。就此别过!”
胡天福冷哼一声,也不再纠缠。东方祉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方才芮央为自己圆场,忧的是,阮秋雨若是在君山雪手中受了责罚,会不会连累自己。
☆、第一百二十三章随君入魔
闹了这样一场; 几人回山时; 已近四更天。
众人各回各门,阮秋雨被交由芮央来看管。江淮临去前还不耻地向着阮秋雨叹道:“当初叫你下山接待宾客,你说怕行事不周; 丢了师门的脸面。如今可好; 师门的脸面,果然是让你丢尽了!”真是语重心长,痛心疾首。
阮秋雨的哑穴仍封着,说不得话; 只能垂头丧气地低着头。
芮央见东方祉仍自踌躇着不肯离去,明知道他是担心阮秋雨的嘴不严实,却故作不知地宽慰道:“师兄放心; 明日辰时,我自会带师妹去向师父请罪,师父他自有公断。此时,我也乏了; 都早些回去歇息吧。”
芮央此话意在让东方祉知道; 她这会儿回去只会歇息,不会去找阮秋雨问话; 若她所料不差,东方祉定会在辰时之前,再来青龙门见阮秋雨,与她事先套好话。
果然,东主祉放心地点头道:“师妹辛苦; 早些歇了吧。明日一早,我来陪你一道去见师父。”
“好!”芮央答应得极爽快,她巧笑嫣然,全当阮秋雨是空气一般,又再叮嘱了一句,“那师兄可早些来,莫让央央久等哦。”期盼之心殷殷,让东方祉愣了愣,若不是实在没什么心情,他倒想留下来再聊上几句。
阮秋雨自觉受了莫大的委屈,此时却见他二人语气如此亲昵,气得将十指捏得发青。她虽说是让胡天福占了便宜,可事情的起源,还不是因为东方祉失约么?如今他将自己摘得干净,却对她横眉冷对,实在是让人寒心。
阮秋雨这一夜注定了无眠,出了这样的事,再如何没心没肺也是睡不着的。天亮时,她正迷迷糊糊有些倦意,只听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芮央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
芮央伸手一拂,便为她解了穴,阮秋雨正欲道声谢,一抬头对上芮央的眸子,竟带着一抹让她极为陌生的冷笑。芮央虽然是清冷惯了,但她的冷从来只是清高,而她此刻的冷,带着轻蔑、嘲讽和一丝高深莫测的寒意。
“别人的未婚夫和陌生男子,哪个滋味更好些呢?我的阮师妹。”芮央一句话,让阮秋雨从头到脚凉了个彻底。
“你,你……”阮秋雨怔怔地盯着芮央,脑子里在高速地转动,芮央笑看着她呆若木鸡的样子,想起自己那一世被她背后暗算时的惊诧。那时候自己有多痛,都会还的,现在留着阮秋雨的命,只是为了让她再多痛一点,让她痛了之后,能把另一条恶狗也咬死。
“颜芮央,原来你早就知道师兄他喜欢的是我,所以,你报复我,陷害我!难怪你那么好心把十九派来给我使唤,其实是你派在我身边的奸细!”阮秋雨忍不住地叫了起来,被欺骗的滋味不好受,哪怕她自己对芮央也从来没有真诚过。
“你说东方祉他喜欢的是你?”芮央差一点就要笑出声来,不知道阮秋雨到底是真蠢还是自欺欺人,“他只是睡了你,可他想要娶的人,一直都是我。我真为你感到悲哀,即将要被弃如敝履却不自知,还在妄谈什么喜欢。”
芮央的心中泛起一阵凉意,虽然东方祉一直想娶的人是她,可她又何尝不悲哀。幸亏这一世,她早早地看穿了他的真面目,有了自己真心所爱。
阮秋雨双目有些失神,她抑制不住地咆哮起来:“谁说他会对我弃如敝履?我告诉你,我与他已经好了多年,我不信,不信他一点不念旧情!”
“旧情?”芮央冷冷地说道,“你如今身子已经算不得干净,你觉得他还会念旧情?他有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并不是非你不可,你觉得他还会念旧情?他日后是要做掌门的人,自然容不得自己的历史有任何的污点可让他人诟病,你觉得他还会念旧情?”
阮秋雨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她想起东方祉封了她的哑穴,想起东方祉当时看她的时候,眼中的怒火和杀气,她知道,芮央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芮央眼中如极地之冰的寒意和她的话语,再次戳中阮秋雨的心:“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会在继任掌门之前,将那些捏着他把柄,他日能对他构成威胁之人,全、都、杀、光!”
当芮央一字一顿地说完最后那四个字,阮秋雨快要疯了,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芮央说的,好像仅仅只是她和东方祉私会的小事,可是她自己心知肚明,她所捏着的把柄,远远不止这个,还有易洪的一条人命!
她知道东方祉那些阴暗的过去,她甚至是他的帮凶,芮央说得对,若有一日东方祉继掌门位,芮央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而她,阮秋雨,却是他的威胁、他的眼中钉、他最不愿正视的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阮秋雨强撑着已经崩塌的自信,咬牙回敬道:“你就不怕我去告诉师父和东方祉,这次的事,是你陷害我,你根本不是他们想像中的那样清高,你害人的手段,也下作得很!”
“你觉得,有人会信你么?”芮央轻蔑的扯了扯嘴角,“就算知道又如何,兴许,东方祉反倒觉得,我这样在意他,高兴还来不及。你别忘了,我才是他的未婚妻,我就算真的是争风吃醋,言行过激,仍是值得人同情的。何况,我何曾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你与胡天福上床,是我逼的么?”
阮秋雨终于双目失神地跌坐在地,芮央却不再说下去。她看了看窗外,旭日东升,红日青竹的背景之下,一只漂亮的黄鹂凌空飞来,在窗前转了两圈后,终于扑腾着鲜丽的翅膀落在了窗棂上。
芮央轻笑,时间算得刚刚好!这只黄鹂的到来,是十九在告诉她,该来的人,都快要来了。那么,唱戏的人,也该登场了。
她淡淡地向着阮秋雨说了句:“咱们走吧,该去见师父了。”说完率先走出了屋子。
阮秋雨默默地跟在芮央的身后,出青龙门,必经一片寂静的竹林。她虽然亦步亦趋地跟着,淡淡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但她的内心远没有她的步伐显露出来的平静。
芮央也没有回头,她知道,此时身后跟着的,并非温驯的,任人宰割的羔羊,阮秋雨一直是条毒蛇,总会在人猝不及防的时候,吐出信子,露出尖牙。就如,上一世那样。
果然,当二人走入竹林之中,前后不见人迹时,阮秋雨突然从芮央的身后偷袭,芮央感觉到内力的流动,飞身闪避。竟然还是那一世,她偷袭自己的一招“含沙射影”。
阮秋雨一击不中,已经足下轻点施展轻功,绕到了芮央的背后,等芮央再一转身,惊诧地发现,已不见了阮秋雨的踪迹。
她能感觉到,阮秋雨并没有走远,她仍在附近,可是芮央看不见她,却隐隐听见有什么虚幻飘忽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入她的耳中。
那声音虽小,却极为刺耳,像是一种非人类发出的声音,听得人心头酸涩战栗。声音越来越嘈杂,带着绵里藏针似的内力,激得她血气翻涌,全身无力。
芮央知道这是什么,这便是能让武功高强的易洪师兄死在阮秋雨手中的那一招“杯弓蛇影”,它是揭开事实真相的关键。那一世,阮秋雨想要对凌冽用这一招,东方祉制止了她,却还是被君山雪看出了端倪,这一世,她不能再让凌冽涉险,便只能用自己来引她出手了。
芮央御气抵抗,血气翻涌更甚。相持之间,一人飞身而来,翻手一掌,芮央只听见一声惨叫,阮秋雨不知从何处现身,扑倒在地。她面色白得像雪一般,瞪着东方祉许久,终于忍不住“哇”地喷出一大口血来。
东方祉落在芮央身边,一把扶住了她,“杯弓蛇影”已破,她仍是好半天平静不了内息。芮央心中暗惊,这禁术果然厉害,难怪阮秋雨要偷着学。方才她被幻声所困,竟然看不出阮秋雨所在之处,此招若是没有旁观者来破解,只怕被困之人必死无疑。
东方祉在阮秋雨的怒视下平静得如一潭毫无波澜的深水,因为他没得选择,这一掌,他非出不可。并且,若不是江淮也在旁边看着,他方才所出的,恐怕不是重重的一掌,而是一个致命的杀招。
不错,江淮也在,芮央算好的看戏之人,除了东方祉,还有江淮,此时,他冷冷地看着重伤的阮秋雨,已经明白了事态的严重,却一直不发一语。
且先不论阮秋雨和颜芮央这两个女子如今在东方祉的心中孰轻孰重,于名,芮央是他的未婚妻,于理,阮秋雨用的这一招“杯弓蛇影”乃是云华宫禁术,一经发现便是大罪,何况,它还牵扯着东方祉避之不及的那一段不光彩的往事。
于名于理,东方祉此时只能舍阮秋雨,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