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感觉到处处都是杀气!
“谢护卫,你的腿,好像在抖。”
“……”害怕的时候抖一抖不是很正常的嘛!
“谢护卫……”
“我说你这人,是属唐僧的吗?”谢未未故作镇定地说道,“这个时候别说话,别把人引来了!”
方琏微叹了一下,声音轻得几乎成了耳语:“八戒,我是想说,有脚步声过来了。”
谢未未一愣,还真有!
这小破屋里躲的地方都没有,还四面豁风,方才不过是仗着巷子里黑灯瞎火的,空屋又多,才能挨了这么久。
谢未未两条腿抖得频率更高了些,像自带了小马达。然而,当刺客冲进来的时候,她又挺身而出,抱起一块废弃的门板挡在了自己和方琏的面前。
“别怕,有我保护你……”话没说完,一道闪电般的白光从门板中间闪过,身前的门板便只剩下了半截。
好快的剑!谢未未一边将手中的半截门板向刺客砸去,一边高喊:“快跑!”
两人如丧家之犬,慌不择路。方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老实告诉我,你怎么……当上这个护卫的?相府中……的护卫,从来就没出过废柴。”
“我废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废柴了?我就算是被砍死,也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嗷”一声!当凌厉的剑气再次从身后袭来时,谢未未一把推开方琏,而自己推开他的那只手臂上顿时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横流。
谢未未再也不想说话了,好的没灵过,坏的全灵,别特么把自己咒死了,那才叫悲催。
方琏见状,大喊着:“等一下!”那刺客大约是见这二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竟当真停了手。
方琏用商量的语气对黑衣人说道:“你是来杀我的,把我的命拿去就是了,放他走吧,此事与他无关。”
“不行,我不走!”谢未未突然豪迈起来,可是下一句话,便让方琏哭笑不得,“我这样走了,这个月定然拿不到工钱。”
“你是耗子给猫当三陪——挣钱不要命吗?”方琏叹道,“我不想平白连累你一条命,你可别后悔。”
“等一等,我后悔了……真后悔了,”谢未未边说边迈开了腿,“黄泉路上你好走,不送了。”
方琏正要感慨人情冷暖,谢未未却出其不意地对着黑衣人出手了,原来,她不过是借着说话的机会,悄悄地向刺客靠近了几步。
可是,哪里这样容易得手,那刺客反应极快,一手将她挡开,另一手已经给了她当胸一掌。与此同时,他突然后退半步,双手捧着眼睛,发出一声惨叫。
谢未未当然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因此,方才那一击不过是声东击西,在她挨下那当胸一掌时,她一边喷着血,一边将另一只手中早已捏好的粉末奋力向他撒去。
就在刺客捂着眼睛嚎叫的那一刻,谢未未拔出匕首,扑了上去。不要命地一顿猛扎,不是他死便是我亡,谢未未的嘴角不停地往外溢着血,手上一刀一刀地捅下去。
直到对方全然没了气,身体已经快变成个筛子,谢未未还在茫然地扎着,方琏一把扶住她的双肩,说着:“够了够了,他已经死了。”
谢未未这才气一松,两眼一黑,一头倒了下去。
☆、第九十七章假凤真凰
迷陷在黑暗的宁静中; 谢未未一顿好睡。背上没有硌人的瓦片; 头顶没有呼呼的冷风,身上没有趴着肉乎乎的长乐,这一觉睡得不好太惬意哦。
这床又大又软; 鼻间缭绕着说不出名字的熏香; 极是受用。谢未左一翻,右一侧,再加屈体、团身前空翻……这个还是算了,太累了。
就在谢未未感觉到脖子上突然一紧的时候; 她条件反射地大叫着:“有刺客!”一个鲤鱼打挺!哎妈,伤口好痛。
只听得一个女子甜美的笑声:“公子瞧瞧,您刚刚还在为她担心; 她这便醒了。”
谢未未晃了晃头,睁了睁朦胧的睡眼,便看见方琏正坐在自己的榻边,两手抓着正要为她掖紧的被子; 一脸尴尬。
旁边那女子向着方琏行礼说道:“她既醒了; 如月这就去把药端来。”说着便出了房。
方琏这才语带歉然地对谢未未说道:“我不过是见你睡觉实在不安稳,想帮你盖盖被子; 没想到吵醒你了。身上的伤,感觉可好些了么?”
“哈,放心,陆婆婆说我是只打不死的小强……”谢未未说着,突然又住了嘴。他方才问起伤势; 她这才感觉到,身上的伤都处理过了,衣服换过了,而且,解了束胸……
谢未未呆愣着有些发窘,方琏见她的样子,已经明白了过来,他轻声垂眸:“你是个姑娘家,怎不早说?你不必担心,近身照顾你的事,我皆是叫如月来做的。”
“哦,多谢你和如月姑娘。”
“该道谢的人是我才对,你于我可是救命之恩。”方琏好奇地问道,“对了,你最后撒的是一包什么东西?”
谢未未笑得有些狡黠:“胡椒粉。哈哈,小爷我……姑娘我上回吃荷叶鸡没用完的,一直带在身上没舍得丢呢。”
方琏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眸子里都像是撒满了星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要女扮男装留在相府?我知道,相府的护卫从来不收女子,你……是为了明兄吗?”
谢未未愣了愣,看来也没别的说辞,只能将好色进行到底了。她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勉强装出副害羞的样子来:“谁叫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一表人材、风流倜傥,哪个女子不爱呢?”说完自己都要吐。
方琏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难道你看见他说要去风雅楼,就在后面唱什么‘死了都要爱’,原来是醋了,心中难过。”说完,竟露出几分同情和酸涩的神情来。
什么鬼!这真是自己撒的谎,厚着脸皮也得圆回来。幸亏此时如月端着药进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让谢未未如释重负,暗暗舒了口气。
一碗苦药下肚,谢未未的脸都绿了,肚子里直冒苦水。方琏看着她的表情,善解人意地问道:“想必你也饿了,今天已经叫厨房给你做了海参粥备着,你看你还想吃些什么,尽管吩咐如月去厨房说一声便好。哦,荷叶鸡,还有什么?”
这个方公子果然是记性又好又贴心,谢未未的眼睛亮了:“梅花香饼、玫瑰酥、水晶蒸饺、如意糕、松子酥酪、富贵包……额,我会不会要求的太多?”
“不多,你救了我的命,只是要些吃的,我家还是吃得起的。”他转身向如月吩咐着,“还不去叫厨房备下。”
如月一直拿帕子掩嘴偷笑,此时连忙去了,方琏也起身道:“时辰尚早,你再歇一会儿,我便不打扰你了。丞相府中,我已差人去支会过了,你只管安心养伤。”
明城璟是在次日的晌午过后到的方府,他一听说方琏遇刺,便感觉事情不简单,同方琏在书房聊了一会儿,便说要过来接谢未未回府。
彼时,谢未未正靠在床上,觊觎着桌上一笼热气腾腾的水晶蒸饺。如月这个丫头,现在已经多么了解她睡醒就吃,吃了再睡的生活习性,可是,就不能再贴心地把东西放近一点儿吗?
谢未未为了觅食下了床,也不知道是伤重体弱还是睡得太多腿软,才走了两步便“啪”一下,扑倒在地。她绝望地抬头看了看桌上香气四溢的蒸饺,我的天,就差一点点!
谢未未这一摔,明城璟和方琏听见声响,立即加快两步,推门而入,看见了她这副悲壮的姿态。
明城璟刚想笑,便看见方琏脸色一沉,抢先一步将谢未未从地上抱了起来。谢未未本就比一般男子生得娇小些,此时被方琏抱着,身体自然地向他怀内倾着,头便快要靠上他的肩头。
明城璟看着这样子,突然便觉得笑不出来了,莫名地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了一下,心里闷闷的。
方琏将她轻轻地放在榻上,便转身去桌上取了那笼水晶蒸饺,回到她身边来,一边用玉箸夹着,一边轻言细语:“你定是饿了,下回我叫如月守着你吃了再离开。你小心些,这蒸饺里面的汤汁多,热的时候最是烫口。”
谢未未胡乱吹了几下,“嗷呜”就是一口,还真是有些烫。
明城璟越看越觉得不是滋味:“我来你府上多次了,为何你从没请我吃过这水晶蒸饺?”
方琏有些无语,夹起一个蒸饺说道:“张嘴。”
“你为何不提醒我这蒸饺里面的汤汁多,热的时候会烫口……嗷!你想烫死我啊!”明城璟说不出的烦躁,一个是自己的护卫,一个是自己多年的好友,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反倒成了个外人。
“你一个大男人,非要这般娇气么!”方琏帮谢未未端着蒸饺,看她吃得欢,也有些喜形于色,过了一会儿,想到明城璟还在旁边杵着,便说道:“你也看见了,未未现在伤还没好,不如让她留下养好了伤再回去也不迟。”
“未未?”明城璟心里直嘀咕,方琏这小子是不是抽风了,居然对个护卫这样粘乎,而且还是个男护卫。想到这儿,他心里“咯噔”了一下,那日在风雅楼,谢未未说过她好色……难不成,他俩这么快好上了?!
明城璟心中像是有一万只小蜜蜂在“嗡嗡嗡”,他断定,自己之所以会感觉不舒服,那是因为义愤填膺,绝不能眼看着自己多年的好友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
于是,他黑着脸向谢未未问了句:“你的伤几时得好?”
谢未未吃着东西有些口齿不清:“嗯……你会扣我工钱吗?如果要扣钱,我现在就可以回去!不过,我腿发软,伤口疼,暂时,上不了房……”
明城璟看着她明显憔悴苍白的脸色,和乱蓬蓬的头发,忽觉心头一软,却仍是硬着心肠说道:“那你明日……后日回府吧,我叫展瑜来接你。上不了房可以做别的,主要是,主要是长乐问起你,你不在府中,他太过闹人。”
说完,明城璟不由拒绝地离开了。
谢未未按时回了丞相府,回府那日,第一个特意赶来迎接她的,是长乐。长乐是云慧牵着来的,几日不见,她似乎是病得更重了,圆脸上毫无血色,倒比谢未未这个重伤初癒的人看起来还要憔悴,风一吹,仿佛便要倒了一般。
长乐老远看见谢未未,松了云慧的手便直奔而来。不过两岁的孩子,跑得原就不大稳,何况长乐是个典型的大头娃娃,脚下稍稍一绊,便失了平衡。
谢未未一个箭步冲上去,又当了回人肉垫子,长乐摔倒在谢未未的身上,亲热地抱着她的脖子,在她的脸上“吧唧”了一下,奶声奶气地唤了声:“哥哥,你可回来了。”
谢未未用一只手搂住长乐,看他笑得灿烂,知道他是没摔着,便也微笑着与他顶了顶额,逗得长乐“咯咯”直笑。
长乐这一摔,周围的下人们都呼啦啦地围了上来。云慧见长乐没事,松了口气,却发现谢未未半天爬不起来。
接谢未未回府的展瑜过来扶了一把,触手之处尽是滑腻,这才发现她臂上的伤口早就崩裂了,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流。
云慧看见她那只血淋淋的手,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又很快镇定下来说道:“多谢你刚才一心护着长乐,赶紧先去止了血才好。”
展瑜认同地点点头:“我来帮你包扎吧。”
谢未未想了想,自己如今女扮男装,展瑜来包扎实在多有不便。在方府时,如月是知道自己原是个女子,可是现在,若是拒绝了展瑜再刻意找个丫头来,却像是居心叵测,于是干脆说道:“不必了,我自己回去上药。”
谢未未独自回了房,自己止了血上了药,却是不大好包扎,只剩一只手,缠起来不大方便,正慢慢折腾着,有人叩门。
明城璟听展瑜回了话,便想着过来瞧瞧,没想到一进门,正见谢未未笨手笨脚地给自己包扎伤口。他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从谢未未手上接过缠了一半的纱布:“怎不叫人过来帮忙?”
谢未未不好说,是因为男的女的都不合适,只得随口敷衍着:“我,不太喜欢别人碰我。”
明城璟手上顿了顿,一边接着包扎,一边轻声地说道:“那正好,反正我早就碰过了。”
☆、第九十八章假凤真凰
明城璟一句“那正好; 反正我早就碰过了。”让谢未未这样的话痨竟然一下子没接上话来。
气氛变得很宁静; 半晌,明城璟方才打破这宁静说道:“又是内伤又是外伤的,没想到你这个废柴护卫; 还真是英勇。”
“意思是……给我加钱吗?”谢未未此时是一心钻在钱眼里; 思维和明城璟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明城璟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都得了方府好吃好喝的照顾,连方琏都亲自喂你吃东西了,你还惦记钱?”
谢未未心中有些混乱,好吃好喝和钱; 不矛盾啊。
明城璟决定好好教育一下谢未未:“人家方琏是方家三代单传,至今还没成家。你说说你呆在方府这么些日子,打扰人家不说; 那孤男寡……那两个男的总是共处一室,多有不便!”
谢未未越听越糊涂:“那个,方公子他是个谦谦君子,我们虽然偶尔共处一室; 但是他是不会占我便宜的。”
“拜托!我是在担心你占他的便宜!”
谢未未一头雾水:“你到底啥意思?”
明城璟振振有词地说道:“我知道你好色; 可是好色也要有原则啊,也要遵守先来后到是不是?你不是先好色我的吗?那; 你就祸害我好了,反正我立场坚定,可是方琏他万一要是立场不坚定,喜欢上你,岂不是被你害死了?”
“喂; 喜欢上我怎么了?喜欢上我是件多可怕的事?会死人吗?”
“会生不如死。”
“你走开!”谢未未气鼓鼓地将明城璟推出门去,用力地关了门。
太欺负人了,是男的,被当成洪水猛兽,是女的又能怎样?他心里有一个,府中住着一个,还有一个儿子。
纵使我有千万般的好,他也看不到,因为他根本没有一双爱我的眼睛。苍天啊,来之前为什么没有先备上一本攻略手册?
这两日,谢未未伤没好,被免去了夜间当值的差事,只在白天陪长乐玩一玩。因为体力不支,爬树下水这些勾当都做不来,只得又安安分分地陪着长乐玩了几天泥巴。这回,只是坐着用泥巴捏小人儿玩。
好容易挨到身上的伤好了许多,这天的天气也不错,谢未未便带了长乐去后园中晒太阳,她从带长乐的奶娘口中得知,云慧这几日病体沉重,已经卧床不起了。
长乐这般大的年纪,是不懂得生离死别的,只是欢天喜地地在阳光下撒着欢,谢未未面对着一棵大树站着,和长乐玩一二三木头人,长乐总也玩不腻。
这一次,谢未未嘴里叫着“一二三木头人”,一个猛回头,便撞上了一个素衣纤纤的怀抱。方琏一把扶住差点站立不稳的谢未未,轻笑道:“看来,恢复得还真不错。”
不远处,长乐的奶娘来了,打了个招呼,便将长乐抱去吃饭和午睡了。
谢未未道:“你怎么来了?是来找公子的?”
方琏点点头:“他在丞相大人的书房中说话,让我等他一会儿。我是特意来后园找你的。”
他抬起手来,手中提着个食盒,他将食盒在谢未未的面前晃了晃:“这是如月托我带给你的,全是你爱吃的东西。”
谢未未欢呼了一声:“太谢谢你和如月了!”说着打开食盒便要伸手去抓,方琏一巴掌拍开她的手说道:“是不是刚玩了泥巴的手?”
谢未未怏怏地收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方琏却笑着从盒子里取出一双筷子来递给她:“往后别总对我说谢字,你救了我的命……”
“我知道,我救了你的命,又没叫你以身相许,只是要些吃的,你家还是吃得起的,对吧?可我也不能总吃你的啊。”
“嗯,也不是不可以……”
“嗯?”
方琏温和地笑了笑:“我是说,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
谢未未张大了正忙着嚼东西的嘴愣了愣,然后故作镇定地“哦”了一声,想从大树边离开,方琏却没有让路的意思。
他轻声叹息:“未未,我想了许久,有些话还是不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