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岚眯着眼睛,将一碗云吞吃的连汤都不剩,因为吃的急,额头上沁出微微的汗珠,唇瓣也被烫的发红,莹润的大眼睛水汪汪的,配合上乖巧宜人的模样,越发的惹人怜惜,惹得云吞摊位的老板又给她盛了一勺云吞过去。
“谢谢老板。”小云吞真不错,待会儿买一份给大白带过去尝尝。
望海楼上,外面重兵把守,越景玄带着人走上二楼,简单的寒暄之后,就百无聊赖的听着众人的恭维。如今,他的身体没有了问题,很多事情都可以放手去做,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几乎对在场的所有人都多多少少都动了刀。
又喝下一杯昝渊的敬酒,越景玄将视线投向窗外。他早就下过命令,让人在城内种上金盏菊,只等着花期到来,就带云岚回来一赏盛景。可是没想到,金盏菊开了,云岚却没有了踪迹。
忽然,他眼前恍惚一闪,仿佛在人群中看到了拿到熟悉的身影。
看到越景玄猛地站起来,天枢连忙上前:“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越景玄没有理会他,直接从窗户一跃而下,衣袖翻飞犹如天神一般落在了大街上。
他看了看刚刚的云吞摊位,那里空无一人,分明什么人都没有。
街上的百姓被他刚刚的身手惊呆了,纷纷小声的议论,有些认出他身份的人,忙不失迭的后退。
天枢和天璇赶过来;“主子?”
越景玄敛下眼眸,胸口还在不停的起伏,冲天的喜悦和巨大的失落转化的太快,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觉得呼吸困难:“我刚刚……”
“主子,许是眼花了。”这段时日,主子的情绪一直紧绷着,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回去吧。”回到楼上,越景玄仍旧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道多少次,他会在夜晚突然睁开眼睛,希望云岚能够突然出现,告诉他,只是一场噩梦,他会在回到房间的时候,在门口站一会儿,希望她打开房门,吓自己一跳……他不信佛、不信命,现在却带起了佛珠,抄起了经文,希望我佛慈悲,能够将云岚送回他身旁。
李元洲的大嗓门突然响起:“昝城主,你这就不厚道了,我们隆城本就是山穷水恶,粮食都不够吃,可没有那么多东西调拨出来赈济灾民。”
“李城主,隆城良马如云,草原广阔,怎么到了你口中,就变成了穷山恶水?再者说,如今,王爷和朝廷争天下,需要的正是民心,赈济灾民理所应当,你怎么能视而不见?”
“你别说得好听自己不出血吧?”李元洲满眼怀疑,“你们这些文人,就是嘴上功夫厉害,实际上肚子里一包坏水,王爷要和朝廷打仗,我们隆城要贡献良马,王爷要打仗,我们隆城要出钱赈济灾民,那你昭通出什么?就出你一张嘴皮子?”
昝渊面色发黑,他知道李元洲是个粗人,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将话说的这么难听:“李城主,什么叫你们隆城,我们昭通?云南五州,都是王爷的封地,你我忝居城主之位,报效的还是王爷,怎么能够分彼此?”
“嗯,既然不分彼此,那你就将昭通所有钱财拿出来赈济灾民嘛,我第一个服你!”
“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恬不知耻……”
越景玄眉心一皱,手中的酒盏重重放下,发出一声闷响。
李元洲和昝渊同时停住了话头。
越景玄一起平淡,周身的气势却压迫人心:“今日是重阳佳节,本不应该讨论这些政事,但眼前情况危急,能定下的今日就定下。旱情严重,百姓遭难,万万人流离失所,便是倾云南五州之力,能救助的人也有限,出钱赈灾可解一时之急,不是长久之计。”
“还是王爷英明。”李元洲瞪了一眼昝渊,满脸都是不服气。
昝渊站出来:“王爷,云南受灾最轻,许多百姓都在往云南聚集,若是将他们都拒之门外,恐对王爷大业不利。”
“那就招兵吧。”越景玄轻飘飘的说出一句话。
招兵?
“云南人口并不算多,而且,兵力较为分散,如今情况危急,兵力不足难以成事,灾民中,有家人一起的,出壮丁一人,可让两个家人入城,独身一人的,青壮年可直接成兵,老弱妇幼可入军需处,帮助准备军资粮草,得一口饭吃也能保证饿不死。”
李元洲听得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点头:“王爷英明啊!”
就像昝渊所说的,如果不赈济灾民,那势必会丧失民心,让百姓以为王爷和朝廷一样,都是残暴不仁的。若是赈济灾民,那么多人源源不断的涌入云南,光是拖就能拖垮他们。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越景玄眼神轻扫,将诸人的神色收入眼中:“诸位觉得此法如何?”
“王爷思虑周全,此法甚好。”
“是,既达到了赈济灾民的目的,又补充了兵源,不错,不错。”
听到所有人都赞同,越景玄点点头:“方法是好,但只靠本王,财力、粮食等都难以支撑,那就请诸位商量一下,看捐献出多少财帛、物资合适吧。”
众人心中咯噔一声,不是让他们自己招兵,而是捐了银子让王爷去招?这不是拿钱给别人做嫁衣吗?
在听到这个主意的时候,他们都自觉挺美,因为他们坐拥五州之地,可身边蓄养的兵将并不多,这一次以兵代赈就是扩充他们实力的最佳时机,那些灾民都是被逼到没有活路的,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定然感恩戴德,这样的兵士无形中多了许多忠诚,可以说是一举数得。
只是,还没等他们盘算好,越景玄就拿出了一柄刀,明晃晃的要从他们身上割肉,来肥自己。
越景玄端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听着众人嗡嗡的议论声,垂着眼眸你耐心的等着众人的商议结果。
天枢等人面无表情的站在越景玄身后。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似乎发生了一点冲突,天枢连忙下去处理。不多会儿就上来:“回禀王爷,刚刚有人要从酒楼离开,遇侍卫阻拦之后反抗,已经被就地斩杀!”
越景玄淡淡的点点头:“好。”
议论声骤然一静,就地斩杀,这不是有人闹事,这是王爷故意的杀鸡儆猴,而他们就是那些被警告的猴子,告诉他们,如果不能让王爷满意,那么他们也会被就地斩杀!
“王爷,老臣家道中落,族中弟子不争气,只能拿出白银五十万两,请王爷不要嫌弃。”坐在最角落的一个老者站起身,颤巍巍的说道。
他是孙家人,几十年前,家族中出过一任云南总督,将孙家提升到了一等家族的地位,可如今,王爷入主云南,光是总督就搞死了五个,孙家子孙不争气,早已经将所剩不多的家底败落,孙家早已经泯灭,也不知道他今年是跟着谁来的。
正在思考拿出多少合适的人看到他,一口老血哽在喉头,把孙家拆巴拆巴全都卖了,也卖不出五十万两吧,再说了,你一个败落的孙家,敢拿出五十万两白银,他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月清寒第二个站起来:“王爷,月氏族人少,不能和几个城主和大世家相比,但清寒愿意尽微薄之力,愿意献上白银两百万两。”
两百万两,已经可以说是倾月氏全族之力了。月清寒这是孤注一掷,将全部的身价都拿来支持自己的心上人。
昝渊不动声色的沉了沉面容,眼中闪过意思阴婺,月清寒的这一招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以后,王爷登临大宝,月清寒和昝黎一样,都是要进入后宫的。而他们历来的表现,就是以后后宫女子位份高低的筹码。如果今日,他不支持越景玄,或者送上的银两少于月清寒,那么以后,昝黎就要比月清寒少几分底气。
孙家进献的五十万两,给在场的众人画了下一个最低的标杆,毕竟,他们自认都是比孙家要强的,若是送的比他少了,家族的颜面何存?
月清寒进献的两百万两,就是给其他有女儿的家族一个信号,想要让自己的女儿飞上枝头,就不要吝啬将其打造成一只金凤凰。
不论如何,都是越景玄得利。
☆、第211章 调戏民女
越景玄开口:“七彩琉璃河灯,共十盏,如今孙家一盏、月氏一盏,其他的奖赏给诚心之人。”
倾全族之力,只换来一盏河灯?哪怕这个河灯是七彩琉璃所造,那也太过吃亏了!众人纷纷思量,昝渊却站了出来:“属下代表昭通献上白银八百万两,以尽绵薄之力,赈济灾民,为王爷分忧。”
“属下李元洲代表隆城……”
“属下良宥代表御溪城……”
“……”
一个个城主率先站了出来,以昝渊献出的八百万两银子为标准,纷纷表明忠心。
越景玄挥了挥手,玉衡立刻将几个城主的名字登记造册,天权送上河灯。
眼看河灯已经只剩下三盏,其他的大家族族长们坐不住了,他们不敢出声和五个城主抢夺,但是不能被其他人压下去吧?大家族之中,竞争交锋更加激烈,八百万两银子他们拿不出来,但是一二百万凑一凑的话还是有希望的。
天枢心中暗暗感叹,幸好这些大家族注重脸面,不然也不可能用三盏琉璃河灯,为主子换来这么多银子。
昝渊面上带笑,心中却已经阴沉一片,痛恨那些人不懂得进退。一盏河灯而已,值得你们拼命争抢?昭通城内的几个家族,他是了解的,他们报上去的银两数,已经可以说是很高了,他们难道就不知道保存一点实力?
越景玄淡淡的坐着,等到所有人都捐献完银两登记入册之后,他才点头示意天权。
天权并没有按照谁捐献的银两多就给谁琉璃花灯的规矩,而是挑选出一个一等家族余家,两个三等家族钱家和魏家。
其他人的脸色顿时难堪起来,钱家和魏家并不富裕,仅仅捐献出十万两银子,凭什么将七彩琉璃灯给他们?
“可是觉得本王如此分配不公平?”越景玄扫了一遍众人,眼神清淡如水。
“属下不敢。”口中说着不敢,但是语气却很是不好,有些人甚至满脸的愤愤不平。
越景玄冷淡的勾了勾唇角,手中的茶盏微微偏了偏:“有些人有一壶茶,却只给奉上本王一盏,有些人只有一盏茶,却不顾自己的干渴,全部端到了本王面前。心意虽少,但是情谊无价。”
下面的人统统变了脸色,只有钱家和魏家的家主满脸激动。十万两白银已经是整个家族的极限,他们只是想搏一搏,没想到,竟然真的让王爷注意到了!
越景玄看向两人的方向,视线微微缓和:“和朝廷相比,云南势单力薄,所有应该更加精诚团结,你们待本王真心,今后本王定然也会真诚以待。”
“是,多谢王爷。”
不少人悔得肠子的都青了,后悔自己心疼一点银两。那些没有得到琉璃河灯的一等家族族长们,心中却感觉阵阵惶恐。王爷能够衡量出谁尽了全力,谁没有尽全力,那岂不是,在场所有家族的身家,他都是清楚的?
第一批是七彩琉璃河灯,第二批河灯也很精致,只是材质上已经换成了木质,再往后,就是纸质的。分到河灯的众人也不敢多话,生怕引得越景玄不满。
越景玄饮了口茶:“现在距离放河灯还要一段时间,诸位先饮酒把欢,本王身体不适,到旁边去休息一下。”
“恭送王爷。”
等到越景玄离开,李元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用手指捅了捅旁边的周秉:“王爷可真是黑啊!”
周秉连忙向旁边挪了挪以示避嫌。李元洲却不让他得逞,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你说王爷是真的知道我们这些人的身家吗?”早知道,就多献上一些了,反正他是完全忠于王爷的,多点少点无所谓嘛!
“我怎么知道。”
“王爷肯定知道,你看看刚刚那些人的脸色,都变绿了。”
“呵呵。”周秉不想和李元洲继续胡扯,没看到一旁的昝渊,脸都要紫了吗,可李元洲却拉住他不放,“你来看看,那个温老头,胡子都揪掉一大把了,平日里总瞧不起我这个粗人,现在怎么样,被王爷收拾了吧?”
周秉抽了抽唇角,趁着李元洲不注意,将袖子抽出来直接转头和一旁的段琪聊天去了。
李元洲嘿嘿一笑,自斟自饮、自得其乐:王爷这招走的真是妙啊,那些人的性子,稍微闻到腥味,就已经在盘算着咬下一口肉来要怎么吃,如今每个人送上那么多银子,不知道会怎么记着这份功劳,时刻想方设法的让王爷回报。
如今好了,王爷最后一手,点破了他们没有尽全力的事实,他们现在肯定是盘算着怎么挽回在王爷心中的形象,至于挟恩图报,先把好印象赚足了再说吧。
慕云岚吃完云吞,就看到被侍卫保卫严密的望海楼,心中很是好奇,趁着去给大白买烤鸡的功夫,围着望海楼转了一圈,趁着一阵骚乱的时候,下了点让人神色恍惚的迷药,趁人不备上了楼。
楼内倒是安静,她避开人,循着香味来到一个房间,这里似乎是专门用来放置准备好的菜肴的,她看中其中一个格外精美的食盒,不由得打开闻了闻:“好香……”
食盒中是药膳,都是上等补气养血的好东西,她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人,立刻随意起来,偷偷地挨个盘子里夹一点品尝,一刻钟之后,不由得揉揉肚子,小云吞吃的太饱了,现在这么多好东西,竟然一点也吃不下了:“太可惜了……”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连忙跃上房梁,将自己的身形隐匿起来。
天枢进来提了那个格外精美的食盒,转身上了楼。
慕云岚不太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唇:自己每样尝了一点,应该看不出来吧,要不要去看看?
回到楼上,天枢将菜肴摆出来:“主子,这些东西都是天权开了单子,让人做的,能够帮您调养身体,您用一些吧。”
“嗯。”越景玄走到桌边,看到桌上的东西,眉心立刻皱起来,“谁动过这些饭菜?”
什么?天枢立刻上前,那银针挨个测毒,结果都显示无毒,正当他要亲自品尝的时候,越景玄心头狠狠地一跳,他不由自主的起身,心脏砰砰的乱跳,仿佛在催促着他快点去做些什么,一阵阵焦躁让他万分难受。
“我……谁?”越景玄拿起手边的银筷,对着窗户射出去。
“呼!”两根银筷贴着自己的面颊钉入墙面,入墙两寸,尾端还在不停的颤抖。慕云岚脸色一白,这个人的武功竟然比师兄还要好,不好,快走!
她转身就要向楼下跑,窗户却已经被人打开,还未等她运起轻功,就感觉腰间一紧,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身后的人略微用力,她不由自主的从窗外被抱入了房间,跌入一个满是冷香的怀抱。
越景玄心头发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能死死地将人抱住,不让她有一丝一毫挣脱的可能。
“喂,你放手,好痛!”
越景玄却丝毫不放松,死死地将人抱在怀里,颤抖了半晌,才呢喃出两个字:“云岚……”
低沉的声音犹如金声振玉,听在耳边便有一股微微的酥麻感,更特别的是他身上的那股冷香,似冰如雪,似梅花冒冰雪盛放,不浓烈,却一点点沁人心脾,让她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云岚,你到哪里去了,你可知道,我一直在找你?”越景玄心情激荡,眼中似有泪痕溢出,可他却不愿意眨眼睛,生怕一眨眼,发现眼前的人又是自己的幻觉。
慕云岚回过神来,一把将越景玄推开,左手袖剑已经悄悄地花落手中,右手捏着银针随即准备:“你是谁啊,大庭广众之下,也敢调戏民女?”
越景玄伸手要去抱她,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一柄袖剑贴着他的手臂斩下,将他的半截衣袖斩落。
慕云岚微微抬着下巴,满眼都是张扬的厉色:“在敢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
“王妃,这是王爷啊,难道您……您不记得了吗?”
王妃?王爷?
慕云岚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着越景玄。眼前的男子身型颀长,一身白衣、玉冠束发,面容不同于师兄的美丽,而是另外一种俊逸如雕刻般的英气,尤其是一双眼睛,犹如夜空一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