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刚才所说的话,或许也是一场赌博。
只是,不论是胜还是负,他都不会好受的……
“一切听姑娘安排,瑾之全力配合。”云瑾之说道。
“那便多谢殿下了,”清浅没有意外,又听她说道,“如此我便不打扰殿下了,明日便将丸药送来。”
清浅对云瑾之微微点头,便转身离开。
而不久后,看着再次空无一人的书房,云瑾之哑然失笑。
却又见他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眸比往常更加深邃……
而清浅不管此时的云瑾之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她除了三皇子府,便有人在外面等着她。
看着对面一容貌普通的男子,清浅微笑。
“师傅,”温炀叫道。
“不回府中看一下?”两人亦步亦趋,完全融入百姓之中。
清浅这么一说,温炀心中一动,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
“待来日。”
如今前去,也只是远远看着,不能相认,便是再见亲人伤心的模样,徒添悲伤罢了。
待他们完成所有事情之后,他再负荆请罪。
见温炀这么说,清浅也没有再劝。
只希望一切顺利,这日也能够早日到来。
也正如温炀所想,便是过了一个多月,此时的兵部尚书府依旧笼罩在悲伤之中。
“小妹,”兵部尚书府大公子温嵘走了进来,便见兵部尚书府四小姐温柔正在书桌前。
桌上放着一本书,近看便知是名家的书法,而温柔手中正拿着一根毛笔,此时她的眉头皱成一团,能夹死蚊虫。
“大哥,”见温嵘走进来,温柔急忙起身,“大哥快来瞧瞧,为什么我总写不好。”
温嵘走过去,待看见宣纸上的温柔的字迹,只觉得心疼不已,“小妹不必如此的,”温嵘摸了摸温柔的头。
自家父亲母亲一直以来都希望小妹能够成为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可偏偏小妹一看书就犯困,一拿笔就头疼,其他的更不必说,只要一碰就嚷嚷着要命要命。
可自从三弟走了之后,为了讨父亲母亲开心,小妹便是开始学习她最不喜欢的东西。
“挺有意思的,”温柔拿起自己刚才的大作,炫耀着说道:“三哥你看,我写的,厉害吧。”
“厉害,”偏偏三妹还是一个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人。
“来,大哥教你……”
而此时另一边,温勇和其夫人席氏此时正在自己房间中。
就算不用细看,两人比以往看着要苍老许多。
温勇四十岁的人,如今头发却是白了大半,而席氏也算保养得当,毕竟也不到四十的人,只是曾经一头乌黑的头发如今却有诸多白发掺杂期间。
温勇为席氏篦发,看着她头上的白发,心疼不已。
从昏黄的镜子中隐约看见温勇的神态,却见席氏拿起桌上的簪子问道:“夫君觉得这个簪子如何,我带着可好看?”
夫君,席氏已经是许久未曾这般称呼过了,如今咋一听,只觉得恍如当年他们新婚之时。
温勇将簪子接过来,插在席氏的头上,“夫人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
席氏一笑,微微低头靠近镜子,想瞧得更清楚一些,“确实不错,夫君给我梳的头也好看。”
听到席氏的话,温勇觉得心中熨帖,而此时另一边武场中的温泽则是一连沉默地在练剑。
若是仔细看便是这剑法正是当时温炀在府中之时,常常练的。
温泽沉静,寡言,年长温炀三岁。
府中武学天赋最高的其实的温泽,但是他低调,不喜张扬,所以在外头所有人都说温府三公子天资聪颖,少年成名。
而温炀最厉害的剑法,其实还是温泽当年交给他的,当时温炀不过五岁,而温泽八岁。
而后,温泽武学天赋高,学的又杂,而温炀则是在这套剑法上精益求精,只是如今却是没有人能够继续将这套剑法练到极致了。
温泽一遍遍地舞着,那双黑黝黝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底……
没有人能知道此时的温泽究竟在想什么,但是慢慢地却见他手中的剑法慢慢变成杀招,其气势之可怕,恐清浅看到都不禁会侧目。
此时另一边,温嵘教导了一会,便有人来寻他,他嘱咐温柔不可太累后,才离开。
而在温嵘离开后,整个房间中便只剩下温柔一人,看见自己那狗爬一样的字,温柔叹气。
却是抬头看着某一个方向,却是抹了一把脸,继续埋头苦练……
而此时另一边的清浅和温炀两人,才堪堪回到了瑞王府。
他们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而在清浅去三皇子之前,便已经回来瑞王府报过平安了。
听到声音,原本在看书的云修然,抬头看去。
看见来人,云修然那双淡雅如雾的双眸此时像是缀着星光一般,“苍姐姐。”
清浅走了进来,而跟在她身后的温炀也出现在云修然眼前。
此时温炀带着人皮面具,云修然没有认出他,此时却是用着戒备的眼神看着温炀。
之前清浅回来瑞王府,温炀没有跟来,而是带着叶牧等人去安置,所以也未曾了云修然见过面。
此时的云修然和冬狩之时完全不一样。
首先当时的云修然看起来十分瘦弱,便是感觉一阵风便能将他吹跑,如今整个了高了许多,甚至已经超过了清浅,而整个人虽然不算健硕,然而如今的云修然也不过十四,带着少年的修长却不瘦弱。
而更重要的是,当时在冬狩包括冬狩之后的御书房之中,他所见过的云修然不过是一个怯懦失势的无用世子,绝不会用这样的眼神审视着他。
此时云修然的双眸明明平静无波,甚至笼罩着一层雾气,然而显然那层雾气中带着锐光。
他是在戒备这他,同时也是在警告他……
正文 170。云瑾之病危
看着互相审视的两人,清浅哑然失笑。
只见她伸手想和从前一般摸一摸云修然的脑袋,却是在伸手之时才发现,原来不过两个多月,小然已经这般高了……
似乎察觉清浅的异样,不经意间云修然已然将他的头颅微微低下,让清浅触手可及。
清浅清澈若静潭的眼眸划过温柔之色,而她的手已经放在云修然的头上,轻轻抚摸。
随后听她介绍道:“这是温炀。”
见清浅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温炀也觉得讶异。
而闻言,云修然看着温炀时,眼神中的戒备也少了许多。
只见他对温炀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感激,“当日冬狩和御书房,多谢。”
“无碍,”温炀摆手摇头。
而这时,清浅往旁边看了看,没有看到自己要找的人,便开口问云修然,“阎云呢?”
而就在清浅话落,云修然还没有回答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暗处,或者说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
依旧是平静无波的脸,还有平静无波的眼,只有那微微眨动的睫毛,表明了他此时……激动的心情?
“阎云,好久未见,”清浅对阎云笑着说道。
阎云点了点头。
“之前离开京都之时,我答应过你,等我回来就将治好你的嗓子,如今是履约的时候了,”清浅笑着说道。
闻言,阎云睫毛微微眨动,只见他慢慢向清浅走去,待站到清浅面前,才对清浅伸出了自己的手。
清浅也不客气,抓住他的手腕开始把脉,随后又说:“张嘴。”
阎云依言而行,却忘了自己和清浅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
如今的阎云十八岁,比温炀年长一岁,也比温炀还要高。
两人之间差着一个头的距离,阎云张嘴,清浅抬眸也只能看到了阎云的下巴。
“低头,”清浅无奈说道。
阎云合上嘴,低头疑惑看着清浅。
而这时,清浅直接一把扯住阎云的衣领,往下拉。
“张嘴,”清浅再次说道。
闻言,阎云下意识张嘴。
只是此时的阎云那平静无波的脸庞还有眼眸,第一次发呆……
就是在清浅查看完喉咙的伤势之后,阎云重新合上嘴,然而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却依旧盯着清浅继续发呆……
而就在清浅打算和阎云探讨他喉咙的伤情的时候,阎云转头直接走了,留下不明所以的清浅,还有双眸带着异色的云修然和温炀两人。
苍姐姐(师傅)真彪悍!
所以她做了什么了吗?
清浅伸手直接给了两人脑袋一人一下,“我去配药了,你们随意。”
清浅离开后,房间里面的两人,互看一眼,都带着无奈。
“有一事不明。”温炀说道。
“但说无妨。”
“如今你这模样,皇上不怀疑?”
“他一直都怀疑着不是吗?”
父亲、姐姐的死,不都是帝心多疑,疑而未解。
故而,杀!
温炀明白,没有再说。
恐之前他想得还太简单了,只是如今他和师傅都是为了一件事情在努力。
扳倒皇上!
他一方面是为了帮师傅,而另一方面……
也是时候改变温府的困境了。
皇上的走狗,多么难听的称号。
这天过后,也就是在清浅回来第二天。
云瑾之照常参加早朝,而他面色并未见异样,也一如往常沉默寡言。
当然他平常也甚少发言,除非云耀天问他。而唯一一次主动说话,便是在乡阳道沦陷之时,他请求前往边关。
而最后的结果是,他被关了禁闭。
今日早朝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在退朝之后,云瑾之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而这也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三皇子身子自小身子不算好,时不时头疼脑热,也实属正常。
听到云瑾之的咳嗽声,另外两位皇子,也就是大皇子云涵之和二皇子云轩之走过来关心了几句,才离开。
而在云瑾之回府的时候,在他进入书房之际,书房桌上摆放了好几个瓷瓶,压在瓶子下面还有一张纸条。
云瑾之走过去,拿起一看,纸条上面是熟悉的字体,大约就是嘱咐他如何用药等。
而这正是清浅在她上早朝之时送过来的。
云瑾之打开瓷瓶,取出两颗服下,而后将桌上的瓷瓶都收好,才坐下,这稍稍感觉好了一点。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清浅,正在为阎云医治喉咙。
阎云在跟随墨君衍之前,饱受折磨。
一张脸是没有什么问题,然而清浅在为其针灸之时,分明是看到他已经下面的肌肤伤痕累累。
清浅医术精湛,又在军中十年,是最懂得什么样的兵器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而最后又会留下什么样的疤痕。
如今,只一眼,便知阎云身上这些疤痕,曾经必然是深而见骨的伤……
清浅知道,却没有说。
恍若未觉。
只一心做着手头的工作。
以往的磨难已经过去,只是日后,不准任何人再欺负。
又过一日,云瑾之照常上早朝,只是今日脸色似乎不算太好,便是坐在金銮宝座上的云耀天也格外关照地看了几眼。
而这日早朝过后,云瑾之还跪在地上恭送云耀天离开。
而在云耀天真正走出视野之后,云瑾之却是直接跪着咳了好几声。
而此时已经站起身来的二皇子,看着咳得似乎喘不过气来的云瑾之说道:“三弟身子依旧这般不济事,前不久才风寒了半个月,如今却又染病,不如请明了父皇,在府中好好休息。”
云瑾之慢慢起身,稍稍缓过气来,才说道:“谢二皇兄关心。”
而此时一旁的云涵之,看了两人一眼,再见旁边的大臣,也跟着关心了几句。
一番虚伪的嘘寒问暖才算是结束。
随之而来的是,云瑾之越来越差的脸色,还有阎云日益康复的嗓子。
直到清浅回到京都的第七天,阎云嗓子已经大见起色,声音也不似往常那般沙哑难听,而云瑾之终于告病在府中了。
紧随其后的是太医院的诊治,然而……
“瑾之的病如何了?”云耀天问道。
太医院副院使彭澄直接跪在地上,“回禀皇上,恕微臣才疏学浅,今给三殿下诊治,却没有查出什么。”
“没查出什么?”皇上皱眉。
“皇上莫要误会,微臣查探过三殿下的脉搏,三殿下的脉象极其混乱,实属异常,但这样的脉象微臣却是不曾见过的。”
云耀天看着战战兢兢的彭澄一眼,随即吩咐道:“让太医院的太医都过去瞧瞧,一定好治好瑾之。”
“是,”彭澄急忙应道,自以为度过了难关。
然而下一刻,云耀天一双虎目带冷光,“希望你们莫要让朕失望才是。”
这太医闻言身子一抖,却不得不磕头应是,“臣等定当全力以赴。”
也就彭澄退下去不久后,太医院的太医们几乎要将三皇子府挤满。
然而,这治病也并非三个臭皮匠,真的顶得上一个诸葛亮。
整整一日过后,云瑾之的病情并没有得到任何进展。
为了不负云耀天所托,他们甚至去了二皇子府,将太医院院首章太医也直接请了过来。
然而,依旧如此。
脉象混乱,查无所查。
而不过两天后,原本还能下床的云瑾之,如今却只能躺在床上,看了愁眉苦脸的太医一次又一次给自己把脉。
然后让他喝下一碗又一碗苦涩的汤药。
直到两天后,云瑾之问到药味便呕吐不止,整个人也直接消瘦了一大圈。
而另一边,也就这短短几天中,阎云的嗓子已经好了许多,但也不算大好。若是这么容易,以阎云的医术早就能将自己的嗓子治好了。
阎云的嗓子,是曾被人灌了热油的……
他能活下来可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
只是虽然没有大好,但毕竟看到了效果,而只是如此,一向呆得像块木头的阎云也比往常要生动了许多。
虽然他依旧面无无波,眼神也依旧黑漆漆的……
而另一边,云瑾之闻到药味便呕吐不止,太医院们的所有太医当真是束手无策了。
如今这种状况便是连下药都不成了。
而他们也只能进宫告饶,祈求一线生机……
“皇上,臣等已经将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了,可……”众人磕头。
“砰,”的一声,云耀天震怒,“若是没有法子,朕养你们这个太医院有何用处?”
太医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然而他们也只能跪着,三皇子的病情实在诡异,他们当真是从未见过……
一时间整个御书房几乎死气沉沉。
就在众人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就听云耀天喊道:“福景善。”
“奴才在。”
“传朕旨意,若是谁能救瑾之一命,朕便赏黄金万两,兼任太医院副院使。”
太医院副院使,从五品官职。
整个太医院,院首一名,即正院使章太医,五品官;副院使一名,即彭澄,从五品官。另院判三名,正六品官,御医十人,其余不入流的医士数十人。
而按照太医院吏目,包括御医及之上共十五人,而这唯一空缺下来的位置,正是这副院使之位。而这个位置也正是其余院判和御医一直在争取的位置。
正文 171。皇榜
而如今,他们一直在争取的位置竟要被一无名小卒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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