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君龄已经痊愈,那便迁出永淳宫,”墨宏儒说道,“若是他独居,还有人被传染,那便是她在诓骗朕,”墨宏儒声音极冷,“按照天祁律法,欺君罔上之徒处以绞刑。”
正文 153。一次警告
“皇上,这万万不可,”这时候御使大夫沈卫方出来反对,“如今永淳宫就好像人间地狱一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一步扩散开来,现在最重要的是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若是十一殿下没有痊愈,便让他出来四处走动,恐会危及他人,若是再伤害到龙体,岂不是趁了刚才那些奸佞之徒的心。”
然而墨宏儒还没说话的时候,墨君衍先开口问道:“那父皇说要将是十一迁居到哪里了?”
“太子殿下,此事非同儿戏,还请太子殿下莫要执意妄为啊!”沈卫方继续说道。
“慎阳宫便不错。”墨宏儒也好像没有听到沈卫方的话。
“还请皇上三思,”沈卫方又说道。
众臣也觉得沈卫方此言有理,只是那些刚才被墨宏儒训斥过的人如今却不敢出来随意说话。
而此时的黎尉源看着这将沈卫方之花置之耳后的父子,也着实有些无奈。
“启禀皇上,御史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此事还要三思而后行,”右相黎尉源出来说话。
“还请皇上三思,”其他人纷纷附和道。
“众位爱卿不必着急,此事并非定下来,不过还在商讨阶段不是吗?”墨宏儒漫不经心说道。
什么还在商讨阶段?
臣虽不如皇上您有着经天纬地之才,但也算是读过书的,皇上,您如今已经和太子殿下具体商讨要让十一殿下迁居何地,这分明是已经决定了啊。
墨宏儒不管他们心中是什么想法,就听他继续说道:“听闻君龄身旁的冉峰与君龄呆了数日并没有感染疮痘之症,皇贵妃亦然,不如便让三人一同住进慎阳宫。若是其中一人得了疮痘之症,又或者十一的疮痘之症继续严重,便是这清浅有意诓骗朕。”
“父皇英明,”墨君衍笑道,“慎阳宫地处偏远,周围也只有一座宫殿,让其他宫人都离远一点便可。”
“皇贵妃身旁没有人照顾,朕亦是不放心,那便让桂嬷嬷随同前往。”
沈卫方还想再劝,但显然此事一成定局。
而黎尉源等人只能皱眉不语,皇上从来都是稳重之人,显然现在这一决定并不妥当,甚至还很冒险。
若是一个不当,疮痘之症危及的便不是一个永淳宫,而是整个皇宫,正是整个天祁了。
长此以往,恐怕天祁是要走前朝因疮痘而险些亡国之路了……
然而此时,分明也是多说无益。
墨宏儒下令,永淳宫的诸位不久后便收到了消息。
众人纷纷看向清浅,想听她的想法,毕竟这里真正懂得医术的也只有她一人。
只见此时的清浅皱着眉头。
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何墨宏儒会突然下这样的旨意,但此事肯定是事关她的。
墨君龄确实已经恢复了,他本身是不会再得疮痘之症。而皇贵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得过疮痘之症,并且已经痊愈,所以她也不会感染。但是冉峰和桂嬷嬷却不一样,如今墨君龄虽已恢复,但是伤口还没有好完全,恐还会传染给别人。
清浅还没开口的时候,墨君龄先说道:“我不走,”
“胡闹,”皇贵妃训斥。
“我没胡闹,清浅姐姐救了我,如今却要让我将她一人留在这永淳宫,我做不到。”
皇贵妃看了清浅一眼,却还是咬牙说道:“她是大夫,自会有法子,你呆在这边只会添乱。”
“我不管,我就不走,我看他们谁敢进来这永淳宫将我带出去。”
如今永淳宫几乎成为死地也确实没人敢进来,便是几次将墨宏儒的旨意闯进来也都是在船只进来,都是负责在永淳宫门口拿供应之物的雪薇传进来的。
墨君龄一向尊敬自己的母妃,自他懂事以来,都不曾能像现在这般忤逆过皇贵妃决定。
偏生现在……
皇贵妃到底不舍得和墨君龄说重话,最终将目光落在清浅身上,希望她能劝一劝墨君龄。
“他今年七岁,这里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皇贵妃是这么对清浅说的。
清浅听在耳中却觉得有些讽刺,只是此时的她却不想和皇贵妃计较。
她没有看皇贵妃,而是伸手按着墨君龄的头,转而对雪薇说道:“让他们再等几日。”
雪薇迟疑地看向皇贵妃。
“清浅!”皇贵妃到底有些气急了。
“或者你想让整个皇宫都不如永淳宫的后尘?或者再连同整个天祁也如此?”清浅看向皇贵妃,清澈若静潭的双眸冷结成冰。
从永淳宫走到慎阳宫,需要穿过大半个皇宫。
疮痘之症并非一定要与患者接触才会被传染,否则永淳宫那些在外伺候、从未接触过墨君龄的人为何会被传染?
如今墨君龄尚未出门便如此,若是墨君龄在半个皇宫中走上一圈,恐怕整个皇宫都会变成人间地狱的。
“龄儿不是好了吗?”皇贵妃问道。
“没看伤口还没结痂好全吗?”清浅说着戳了戳墨君龄的脸,墨君龄脸上红疹虽然不多,到底还是破坏了他的精致。
“痛痛痛,”墨君龄喊道,但却没有拍开清浅的手。
皇贵妃看着急忙将墨君龄拉过来,查看清浅戳过的地方。
“去吧,”清浅对雪薇说道:“就告诉他们,若是皇上不介意这疮痘传染的更快,现在便让墨君龄迁出永淳宫。”
雪薇还是看着皇贵妃,直到她点头,雪薇才转身离开。
而清浅的话传到御书房的时候,沈卫方等人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墨宏儒的一番威慑,还有肖侍郎的事情在前,此时竟也没有人出来,说一句,皇上,您看看,这位清浅分明就是在诓骗您,应该立即将其斩首示众,或者凌迟处死都不为过……诸如此类的话。
这时候,墨宏儒坐在御座上沉默不言,只是此时他眸光微微有暗色沉在眼底。
相反另一边,墨君衍却是漫不经心,似乎早有所料。
“那便再等几日,”墨宏儒说道。
群臣对此亦是没有意见,只是此时他们却还是对另外一件事情有些捉摸不清。
也不知道这太子殿下对这位清浅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若说是重视,偏偏又让清浅进了死地永淳宫,若说是不重视,又偏偏三言两语便将肖侍郎送进刑部大牢,甚至让朝中诸位大臣战战兢兢。
“父皇英明,”墨君衍抱拳微微鞠躬,只是也不知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群臣见此,也纷纷行礼,“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而当墨君衍回太子东宫的时候,倪月等人迎了上去,“殿下,此事如何了?”
让墨君龄迁出永淳宫,住进偏远的慎阳宫的事情,他们也是耳闻了。
只是十一殿下和皇贵妃等人出来,那永淳宫不就是剩下姑娘一人了?
可明明姑娘是为了十一殿下才趟这趟浑水的。
“延后几日,”墨君衍便走进书房便说道。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随后跟着进了书房。
“闫旭,将朝中大臣生平之事给本宫拿来,同时今晚各自送一份到他们手上,”坐在书桌前,墨君衍吩咐道。
他无意皇位,但有人要将他培养成一个有野心之人。
他无意对他们下手,可偏偏有人觉得自己活够了。
既然如此,那便休怪他手下不留情。
“属下这就去,”闫旭闻言,心中一喜,连忙应道。
他先回天祁,主子没下令他便一直没有行动,这段日子这些人可多多少少暗中编排主子的不是。
如今也是时候给他们一个警告了。
虎须摸不得,老虎屁股更摸不得……
老虎屁股?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众人不知道闫旭心中在想什么,而在他离开之后,又提高倪月问道:“殿下,那姑娘怎么办?”
“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不会做。”
倪月等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墨君衍会如此笃定,但是此时的她们也只能选择相信。
相信姑娘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只是外面这些蛀虫,正如主子所言,却是要好好清理一下了。
否则姑娘还在里面忙活,这些人不仅忙不上忙,还净会添乱。
而更重要的是,这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
倪月看了墨君衍一眼。
这人恐怕也只有主子能够解决了。
也就是在墨君衍下令的第二天,此时天还昏沉,未亮。
而众臣已经纷纷起身,然而刚刚起身的他们,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定睛一看,便见他们床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信封。
打开一看,或惊恐万状,或若有所思……
只见信封中将众位大臣的生平意义细述,而有些大臣对心中内容惊恐万分,是因为这封信最浓墨重彩的地方正是他们或贪污,或受贿,或以权谋私……之事。
最不干净的地方写得最是清楚。
就好像写信之人亲身经历一般。
他们越看越心惊,而下一刻他们下意识将信封扔进火炉中烧掉。
因为疮痘之症,他们这段时间便直接宿在宫中,此时这封信送到他们手中,下一次是不是会直接送到皇上手上?
正文 154。回府
这日早朝照常进行,墨君衍也出席其间,但此间总有诡异之感充斥其间。
众人虽然极力掩饰自己心中的情绪,但终究还是被墨宏儒看在眼中。
墨宏儒看了墨君衍一眼,而后开口说道:“左相可是身子不适?”
右相黎尉源闻言眸光一闪,并没有说话,群臣之中有人闻言身子一僵。
而后才听左相说道:“多谢皇上关怀,臣并没有身子不适。”
“那便好,今日左相沉默寡言,朕还担心你是身子不爽利,如今宫中疮痘之症虽然危急,但你们都是朕的肱骨之臣,你们若倒下,这天祁的百年基业恐无人支撑了,”墨宏儒笑着说道,明明面容和蔼,笑容和善,但没说来的一个字都让人觉得意味深长。
“皇上言重,臣等定当为天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众臣跪地。
墨宏儒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众人,最终看向墨君衍,只是此时的墨君衍却眼帘微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并不看墨宏儒,就好像此事根本与他无关。
墨宏儒看着心神依旧不宁的诸位,“诸位也几日未曾回府,今日便回去,明日刚好休沐,诸事改日再议。”
“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磕头谢恩。
“退朝……”司礼太监最后一声才宣告了这场短暂的早朝结束。
而就像墨宏儒所言,众臣确实心神不宁。
看皇上的样子,看来对信封一事并不知情,但是这并不能让他们放心。
只是皇上此时不知道,并不代表以后不知道,他们还是要好好筹谋才是。
而让他们害怕的不仅仅是那信封,还有那神不知鬼不觉将信封送到他们枕边之人。
这一次是送信警告,下一次会不会就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右相府。
黎尉源等人一回来,府中的诸位已经等在门口了。
“父亲,”黎尉源的几位儿媳叫道。
“爷爷,”还有几位孙子辈。
“都回去吧,这边不用守着,”黎尉源对迎上来的众人,而后对他的三位儿子说道,“你们几个和为父来书房。”
黎尉源走在前面,他的三位儿子,各自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孩子一眼,对其点了点头,才跟了上去。
书房中。
“昨晚为父的枕边放了一封信,”黎尉源先开口说道。
黎世徽等人闻言,互看了一眼,也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了上去。
信件被拆开后,对比字迹,分明是一人所为。
黎尉源看了一眼字迹,也没有再翻看下去。
“太子……”黎尉源笑了一下,“和静秋当真不一样。”
他眼神中,话中都带着欣慰和放心。
后宫之中为了皇上的恩宠尚且不折手段,更何况是为了这普天之下人人都想坐一坐的皇位呢?
“父亲也可以放心了,”黎世徽说道。
黎尉源闻言却也没有点头,“太子带回来的这位清浅的身份可调查清楚了?”
“回父亲,这位清浅本是中楚浣衣局的洗衣宫女,后因不堪管事侮辱,半夜逃走,进去当时太子所住的地方,为太子所救,而后便一直跟在太子身边。”
“洗衣宫女?”黎尉源沉吟一声,“若没有过人之处,太子不会将其留在身边的。”
“之前太子说她医术精湛,是不是因为这样?”黎世鸣猜测道。
“可能,但是却也未必,”黎尉源摇头,“只是看近日太子对这女子的态度,恐怕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听闻太子之前在赏春宴说,在场所有的贵女加起来都不如这位清浅一人之重。”
黎尉源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当年为父不同意静秋进宫,想为她另择佳婿,为父还记得当时静秋是这么和为父说的,‘举凡天下男子,皆不如他一人’。”
话刚落,又见黎尉源忍不住一笑,“刚才说两人不像,如今却又说过这般相似的话。”
几人闻言也纷纷叹了一口气,近年来,父亲更时常念叨静秋了。
“那位清浅便也不要再调查了,太子不是不稳重之人,定有他的原因,”黎尉源收回思绪,“以后只要太子的行为举止没有威胁到这天祁的江山社稷、黎明百姓,便随他而去。”
“是,儿子明白,”
几人也知道,父亲对太子还有着不一样的情感,这样的情感是建立在太子是静秋唯一留在这世上的一个想念。
只是就算如此,却也不足以古琴说出这样的话,他们仍然记得当时父亲扶持当今皇上的时候,最时常做的事情便是劝谏皇上。
只要不威胁江山社稷、黎明百姓,便随他而去。
这是极大的信任,也是最高的褒奖。
父亲看人一向准,太子确实不一般!
“好了,此事暂且不说,”黎尉源看向黎世鸣,“回西园看看禹沁可都好了,缺什么直接去库房拿,她是个好孩子。”
“是,儿子替沁儿谢过父亲。”
“我如今也上了岁数,这右相府也不知哪天便不是右相府了,你们兄弟三人不分你我,届时该要互相扶持才是。”
“父亲!”几人纷纷出声。
黎尉源摆了摆手,“都回去吧。”
看着黎尉源日渐苍老的面容,黎氏三兄弟心中只觉得说不出的苦涩。
“儿子告退。”
几人出去,整个书房中只剩下黎尉源一人,而这时候房门被推开,只见伺候了黎尉源几十年的老奴皱升走了进来。
“老爷,喝杯参茶养养神,”皱升将一茶杯放在桌上。
“皱升啊,静秋这一去也有二十年了。”
“是,”皱升应了一声。
“太子如今成长成这般模样,我日后也有脸面下去见月尔和静秋了。”
盛月尔,右相夫人,已故三十年。
话落,便见右相没有再出声。
过了好一会,只见皱升走到一旁的柜子,将其打开,从中拿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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