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两个婢女是被分入柏怀院伺候的婢女,两人虽然不是近身伺候云瑾之的,但是柏怀远本来就没什么婢女,她们一直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而此时的孟总管只是看了她们一眼,而这两人见此急忙低头,不敢多言,但是她们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从她们那根本就藏不住的眼神便能知其全部。
而此时房间的清浅便是也听到了她们的说话声,但是她却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左右不过是一群上不的台面的东西,她们能做的不就是在背后嚼人舌根?
只是今天最后对云瑾之所说的这话还是她冲动了。
正文 083。云瑾之的决定
而此时的兵部尚书府。
“老爷,这是怎么了?”兵部尚书府夫人席氏看着坐在膳桌前却不动碗筷,且面色沉重的温勇问道。
旁边的众人闻言纷纷看向温勇。
温勇才最终叹了一口气,将今日早朝的事情说了出来。
“狗屁神煌,胆敢来冒犯中楚,看女儿不杀他一个片甲不留。”温柔闻言直接拍案而起,却直接被温勇一个眼神给蔫了,只得重新坐下噘嘴闷闷不乐。
一旁浑身冒着冷气的温泽见此伸手摸了摸温柔,以示安慰。
要说这温泽虽然也关心家人,但他也几乎很少和家人有肢体接触,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要不是温柔他们都知道他的性子,恐怕都要怀疑这人和自己是不是敌人了。
当然对于这样的温泽,若是每次他出手,便是能将炸毛的温柔安抚下来,就像现在这样,原本蔫了的温柔,此时已经眯着眼用脑袋蹭了蹭温泽放在自己头顶的手。
二哥虽然为人冷冰冰的,但其实很温柔的。
“父亲,恕儿子直言,如今乡阳道想来已经沦陷了。”说话之人是身形极其魁梧的大哥温嵘。
“我也知道如此,可是自从云郡主去世之后,朝中便没有拿得出手的将领,为父若不去,难道要让这边关数十万百姓就这样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不管吗?”
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下来。
朝中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将领,这兵部尚书温勇虽然看样子是个文官,看是实际上却是个勇猛的将领,也曾上战争奋勇杀敌,若不是温室一脉的最终宿命让他不得不回京述职,此时他的成就恐怕也是整个中楚数一数二的将军。
可是如今他手握京都守备军的军权,皇上便不可能会让她领兵出征,便是他要放弃手中对于守备军的军权,皇上一事不允许的。
所以这是一个死结。
而一直沉默不与的温炀则有点事不关己地埋头吃饭。
旁人看都他这样子只以为他还没有完全走出婚期定下的阴霾,也没有责怪他。
而且在兵部尚书府,一直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用膳用膳,”温勇看了温炀一眼,也拿起了碗筷,对众人说道。
而此时另一边的戴右相则坐在书房中,只见轻扣桌面不知道在想写什么,而他的旁边则是古军师。
“右相大人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古军师开口问道。
右相闻言一笑,“不过是觉得有人自不量力而已。”
“右相是指?”古军师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右相得出了结论?”
所以这真正被右相更加看重之人是谁?
“还要等明日。”戴右相拿起茶杯小饮一口,世故沉着的双眸寒光闪过。
而在第二天早朝的时候。
“不知今日各位爱卿们得出结论没?”云耀天漫不经心看着底下众位大臣。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却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如今不用想便知乡阳道已经沦陷,而且神煌军队骁勇善战之名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只有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出去接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然而这世上便是偏偏有傻子的存在,便见沉默不与的云瑾之站了出来。
而在他站出来的时候,与其一起站在前面的云轩之和云涵之则眼眸微垂了一下,即刻间便将自己的情绪隐没在眼底,不为人知。
“瑾之身子一直不好,今日也不好好休息。”然而便是在云瑾之开口之前,云耀天先开口了。
而这句话分明就是带着警告,警告云瑾之三思而后行。
然而云瑾之却是直接跪地,像是没有听出云耀天话中的意思,也没有看到云耀天警告的眼神,只听云瑾之说道:“父皇,乡阳道被破,北部边关数十万百姓必定苦不堪言,儿臣虽无能,但儿臣自请去边关,还请父皇答应儿臣。”
话落,整个大殿陷入诡异的静谧之中,便是所有人都将自己的气息都放轻了。
“看来瑾之的身子确实还未好。”云耀天看着云瑾之说道:“是要好好养一段时间了。”
“父皇……”云瑾之抬头看去,便见此时高高坐在金龙宝座上之人正以一种冷漠到骨子里的眼神看着他。
云瑾之一愣,却还是继续说下去,“还请父皇答应儿臣,”随后又是一个重重的响头。
“常总管。”云耀天叫了一声。
“奴才在。”
“将三皇子待下去,然后分太医院的太医好好看看,这一病不仅不见好,还越来越严重。”
“渣。”常明志闻言走下去,走到云瑾之旁边,将地上的而云瑾之搀扶起来,“殿下,让奴才来扶您。”
一向温润像是没有任何棱角的云瑾之,却是在此时直接挥开常明志要搀扶自己的手,然后自己站起身来,最后看了金龙宝座上的云耀天一眼,随后抱拳深深一鞠躬,“儿臣告退。”
对此众人自是低着头颅,而云瑾之则自那一鞠躬后便一直挺直着脊背,双眸更是目视前方,慢慢一步步坚定走出这金銮殿。
而这一走便不是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便是金龙宝座上额云耀天,看着这样的云瑾之威严的虎目也是眸光不断闪烁,随后便听他说道:“退朝!”然后甩袖离开。
生出这样的事端,便是他似乎也没有再议论下去的心情,然而他真正的想法却是没有人能够知道的。
“殿下,您这又是何必。”而在走出金銮殿好远之后,一旁的常明志终于开口了。
云瑾之闻言停步转头看了常明志一眼,便是没有再说话。
常明志看着云瑾之离去的背影,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转身而离开,而他此去的方向便是太医院。
“三弟,昨日父皇不让你开口便是不想你开口,却不想你过了一日却没想明白。”而在常明志离开之后,云瑾之身后传来云轩之的声音。
云瑾之停下脚步,看着走向自己的云轩之。
而云轩之走到云瑾之面前的时候,却是直接说了一句,“三弟还是这般不自量力。”眼神带着轻蔑和讥讽。
“想问二哥一句,这百姓对于你来说是什么?”
云轩之没想到云瑾之会问他这样的一个问题,先是一愣却最终只是嘲讽道:“不知三弟竟然天真至此!”
而后也不管云瑾之的反应,直接离开。
而云瑾之则是站在原地,不管已经离开的云轩之,而是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云涵之,“大哥呢?”
云涵之顿步,“不知三弟说的是什么。”却也不再停留。
云瑾之站在原地也不过一会,最终叹了一口气,然后离开,但是那双温柔的双眸中分明写着满满的失望。
而在云瑾之回到三皇子府书房的时候,此时清浅依旧坐在里面,见他进来后手中的茶杯也没放下,“不知三皇子今日是赌输了还是赌赢了?”
“姑娘不知一清二楚吗?何必还要再来问一次。”云瑾之涩然一笑,随后坐到清浅的对面。
清浅为其斟了一杯茶,递到云瑾之面前,“看来殿下是输得一败涂地。”
“姑娘!”云瑾之叫了一声,示意清浅不要再继续说了。
“那日京都大牢,我便问过一次‘殿下的选择’,时至今日,我不得不再问一次,‘殿下的选择可还如当日那般?’”清浅双眸定定得看着自己对面的云瑾之。
云瑾之看着清浅的双眸,最终点了点头,“是!”
他知道他父皇是不会让他出京的,但他最终还是想赌一把,而最终的结果却是残忍地告诉自己他赌输了,而大哥和二哥的话也在明明白白告诉他,他们根本不把百姓看在眼里。
这样的人若是他日为君,百姓又该如何自处?
自云郡主出葬那日,他和仇心姑娘接触也不过几次。
一次是她告诉自己母妃的难产是人为,而第二次便是百花盛会的事情,至于第三次便是在京都大牢中,她来问自己关于皇位的答案。
他给了,可说到底他心中还是报以一定的期待,若是他父皇还是他的两位皇兄对着中楚的百姓能够有一份善念,他便会违约。
可最终……
如今他已经别无选择了不是吗?
“那还请殿下他日不要再突然以身犯险,做这等明知会输的赌博才是。”清浅为自己已经空了的茶杯倒满茶水。
“姑娘说话总是这般直接。”云瑾之笑道。
“若不直接,我怕他日我不知会落个什么下场。”清浅抬头看着云瑾之的眼睛说道:“外患往往不可怕,可怕的是内忧不是吗?”
清浅这话一语双关,云瑾之也明白他所说的话。
“姑娘说的是。”云瑾之拿起那杯清浅为他所斟的茶水,一口喝下,“只是不知道姑娘现在需要瑾之做些什么?”
“殿下此时只要好好养好自己的身子即可,至于其他的事情……”清浅停顿,便见她站起身来,“我自会为殿下效力的。”
清浅话落,便是要再次离开,而这时云瑾之确实开口了,“姑娘若是凡事都瞒着瑾之,瑾之如何知道这内忧不是姑娘自己呢?”
正文 084。要不要拜师?
清浅闻言一笑,“殿下也是个不懂拐弯了。”
而后清浅则继续往外走,直到走到门口才听她的声音继续传来,“我所要做的事情,殿下明日便知了。”
便是在这天晚上,兵部尚书府温炀的房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姑娘你来了。”温炀看着来人,也没有很惊讶,像是很平常地打了一个招呼。
清浅也不客套,走过去坐到温炀旁边,然后一手抽过他手中的书,翻看了几下,随后又扔给他。
温炀一时间也抓不准清浅的目的,便是沉默地看着他。
“乡阳道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有没有什么想法?”清浅问道。
“我能有什么想法。”温炀闻言,心不在焉地左右翻了翻手里的书。
“想不想去将神煌杀个片甲不留?”清浅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温炀手中的书。
“我是当朝准驸马。”温炀提醒道。
“如果你不是,我还不会来找你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温炀停下翻书的动作,抬头看向清浅。
“当朝驸马不能在朝为官,所以便是你取得多大的战功也不会成为威胁,”清浅看着温炀一笑,“你说呢?”
温炀沉默,而后便见他将手上的书放在桌上,“可我不过纸上谈兵。”
这不是自卑,只是道出了一个事实。
他虽然武功很是不错,也熟读兵书,但并没有真的上过上场,所以不过只是一场纸上谈兵,而真正的战场绝对会比书上所说还要复杂千万倍。
“这不是还有我吗?”清浅淡定一笑。
“你?”温炀转头一看。
“怎么不信?”
温炀直接点了点头,“你虽然武功高,但这兵书说不定读得还没有我多了。”
“孙子曰: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清浅继续说着。
而温炀却是下意识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书,他刚才几次心不在焉的翻页其实都还是停留在最初那页,而清浅此时所念的便是那页的内容。
而刚才这人接触自己手中的书也不过就在刚才不过几息之间,便是看完也是来不及的,更不要说看一眼便能够背下来,所以这人肯定是事先便知道的。
“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
“好了。”温炀示意清浅停下来。
清浅便也停下,转头看向温炀挑眉笑道:“怎么样?这兵法我多少还是懂一点的。”
“可是这不过是纸上谈兵有什么用?”
“那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清浅眸光陡然犀利,这一刻清浅的身后似有千军万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而下一刻,清浅陡然一笑,只见她抬手拍了拍温炀的脑袋,便听她说道:“要不要拜师?”
温炀没想到清浅转换话题会那么快,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快叫师傅,叫了就带你上战场杀敌。”清浅又拍了拍温炀的脑袋,像哄骗小孩子一样说道。
温炀这时才反应过来,察觉到在自己头上作妖的手,伸手便想拍开。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清浅的手的时候,便被清浅一把抓住,掰到背后。
清浅对着温炀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笑而不语。
温炀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然后可怜兮兮又有点不甘不愿地屈服了,“师傅。”
“乖。”清浅放开温炀的手,甚是欣慰地拍了拍温炀的脑袋。
温炀撇了撇嘴,便也没有反驳。
“明天记得去金銮请命。”清浅也不打算多做逗留,“具体怎么说你心里也有数的。”
“是。”温炀应下。
清浅起身准备离开,然而清浅不过走出两步的时候,温炀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师傅,你……”
温炀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才将后面的话完整问出来,“是谁?”
清浅脚步一顿,“我只是你的师傅,记住这一点便够了。”
温炀没有再说话,而清浅也直接离开。
而在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兵部尚书温勇要去上早朝的时候。
“父亲,今天我和您一起进宫。”温炀已经整装待发。
“炀儿,这不是儿戏。”温勇便是一眼便知道温炀的打算,很不赞同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爹爹,儿子两个月后便会成为一个‘囚犯’了,求父亲让儿子就这么任性一回。”温炀对温勇深深鞠了一个躬。
而这时兵部尚书夫人席氏也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温炀的脊背,随后便听她对温勇说道:“便让他去吧。”
温炀还是弓着腰,听到席氏的话,身子微微一颤,便是自然放在两侧的双手也不自觉紧握成拳。
温勇见此,最终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一下温炀的肩膀,然后转身说道:“走吧。”
“多谢父亲,多谢母亲。”温炀又深深鞠了两个躬,才起身跟了上去。
而他身后的席氏则是看着父子两离开的背影,双眸带着不安,而此时温柔走了过来,扶住席氏,“娘,三哥不会有事的。”
“希望吧。”席氏深深叹了一口气。
……而另一边已经上了马车的温室父子俩。
“炀儿,战场风云变化,一不小心便会丧命,你可是考虑好了?”温勇语气微沉。
“是。”温炀重重点了点头。
温勇见此却是不再说话,只是这一刻似乎觉得他一下了老了好几岁一般,便是坐在他对面的温炀看着也觉得眼眶微热。
温炀急忙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他深怕自己会因为多看一眼而却步……
一时间整个马车内都安静了下来,而大约过了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