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容易被某些吹捧迷惑,但却更相信眼中所见,即使有再多证据,只要他们看见的那面是另一模样,他们就会相信真是那个模样。
金蓁本人的天真,金风所伪装出的“好人”,大约也是因此惑住魔族,他们居然认定出金家是能欺骗能利用的家族。狄衣很想抓着他们嚎,快收手啊!你们玩不过金风的!
金蓁不知道狄衣面目下的心思,她继续表示她是怎麽“相信”她家资金出问题的事。
“要不是受你们家的人邀请,去你们家拜访,我都不知道你们家资金真出了这麽大的问题,连他们热情想招待我的菜色,都只能用……平凡的菜色。你的家人心气太高,直到我受邀去你们家吃过饭,我才能确定你家状况不太好。但我现在已经知道,你有什麽困难请尽管找我,我一定会帮忙你。”
狄衣听她说到理由,她理解金蓁为何误会如此深重。
魔族所做的传统菜色是难吃又难看,与使用食材无关,再贵的材料给了他们,他们依然有本事做得像是难民家常菜。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魔族对於自家传统菜色非常看重,但是魔族的传统菜却又不好吃。
他们最传统的食物,一个是大锅煮,一个是腌制菜叶,再来就是大饼与糕点。所有的菜谱都是从这三种作法演变而来,几乎没有其他的作法。
比如说,魔族过去有所谓的皇室,他们所吃的菜色称为宫廷菜,那麽里面是什麽?十种腌制菜叶,一种发酵饼,五种糕点,没了。而且所谓的五种糕点,本质上都是同一种糕,只是里面包了不同口味的东西而已。
狄衣觉得魔族平民中流行的烤肉都还比较好吃,但魔族人就偏认为宫廷菜是最高级的菜色,於是他们招待客人时,通常都偏向招待如此“高贵”的宫廷菜。
当然也不是所有魔族都不懂人类世界对他们传统菜的看法,狄衣猜测是知情者恰好不在或是将错就错,让金蓁因此对她家产生严重的误会。
钱都骗下去了,她知道她家人不可能愿意还出来,而且钱应该已经拿去使用到他处。魔族没什麽储蓄观念,有钱就会用,他们第一天骗得金蓁投资费,第二天很可能就已花到不知何处。
狄衣很绝望,她只能期望她家人是一时心血来潮,想骗金蓁一次,别是抱着要把金蓁永续利用的心思。“抱歉,为了我家里的事情让你花钱,你没有必要帮我们家的。”
“没关系的,我是用投资方法帮你家里,等你家生意做起後,我会用收利息方式慢慢收回我的本金。你不需要太过担心,我只是与你家互利互住。”金蓁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受骗上当,还单纯以为就是场普通投资。
狄衣心里正在叹息,如果真只是投资我何必担心,我就是知道我家人所说的“投资”是什麽玩意,我才如此担心。
她又与金蓁谈天说地,想办法问出点讯息,之後送走金蓁。
她还是不知道家里让金蓁投资多少,但似乎那些钱全部都是金蓁自己的钱,幸好没用到金家资金,还有救。狄衣决定,要是她与魔族撕破脸後,她还是无法把金蓁妹子的投资费抢回,她就自己分期付款还。
也是因为她,那些人得以成功利用金蓁,她必须负起责任。
她只希望家里人别继续作死,再找金蓁哭穷要钱,要是惊动金风,他一查出整件事情,他们全部人都得玩完。
作者有话要说:
☆、买通人类
相当忧心於家中人计画的狄衣,终於在一次的假日返家中,主动家中的房间内,进行她的偷听大业。幸好她房间没人会想进入,所以直到现在她的家人都还不知道,她房间中有个地方可以听到外头大厅声音,於是她依旧能使用这个角落偷听。
她先是让仆从送餐至屋内,等仆从到达时,她就在那仆从面前装做一副正在练剑模样。她的练剑时间总是不短,因此她也只是藉此行为表示自己短时间不会出来,让他们能安心的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而狄衣觉得自己挺幸运,她家人还真有什麽事情想在家里商量,这就趁着她“练剑”的机会,在家里开起家族会议。
“我们家族在国内的声望,正在水涨船高,这都是大家的努力所造成的结果。在此,我们先敬彼此一杯!”会议之首的人,听着声音就知道他心情好。狄衣觉得理所当然,学院阶级对立,他们应也是在其中挑拨不少,现在的严重对立状况确实值得他们庆祝。
几分钟过去,那人继续说话。“我们扰乱学院的计画,目前已取得巨大的成功,虽然因为考试而造成一点影响,但不要紧,考试本该就会造成这种结果,现在才是我们需要努力的时候。”
他们对於因考试破坏计画这件事,倒是接受很快,狄衣想,这大概与他们国内对考试的风气有关。
人类世界重考试,魔族比人类更胜。这是因魔族的商业垄断严重,他们国家几乎只存在几个巨大的公司,完全没有小公司生存地方。而这几个巨大公司,人人都抢着进入,为了快速筛选人员,所以他们看中学历的高低。
没有好学历,这些公司不给进入,几乎等於找不到好工作。这种观念使得魔族为考试疯狂,他们甚至会在考试前,集体做出五体投地的拜神动作,以求取考试的好运,考出好的学历。
因为有这样的背景,魔族对於被考试干扰计画的事实,显得非常宽容,他们并不为此感到急躁。
“各位都知道,我们之所以挑起学院间人类的斗争,是为了圣物。据我们买通的某个人类所得到的消息指出,圣物目前正放置於学院剑林中,但由於剑林本身危险性大,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准备,才能取得这个宝物。”
狄衣觉得不妙,他们怎麽会现在就知道圣物的正确位置?圣物摆放的位置并没有固定地点,所在位置也只有被挑选过,专门负责看守圣物的使者们知道,理论上是如此。实际操作上来说,还是会有些协助使者的人,在有意无意中知道圣物所在位置。
不管使者们多麽认真去守住秘密,但是还是有人能从使者的各种行动迹象中,猜出圣物大约的可能位置。但是通常来说,这些知情者对组织的忠诚心也很高,他们知道,但是应该是不会说出口?
就在狄衣疑惑的当时,恰好有个魔族对主事人做出质问。“我们既然都能买通个人类告诉我们位置,就不能让他帮忙送出圣物吗?”好问题,狄衣忍不住在心里为此问题叫好,这问题很有机会能顺道解决她的一些疑惑。
“不能。我们所买通的人类,他根本就没有接近圣物所在的资格。他是因某个意外才能知道圣物位置,所以他也没有更多接近来帮忙的资格,我们若想得到圣物,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取得。”
原来如此,狄衣稍稍放心。魔族既然没买通足够重要的人来帮忙,那麽他们恐怕还得花上不少时间去计划怎麽夺取圣物。
毕竟圣物所放置的地方是剑林,所有被学院找来的无主魔术剑安置之处。不安定的无主魔术剑对使者而言已经是危险,对连一个使者都没有的魔族来说,更是极端危险。再加上圣物的功能,原就是强化魔术剑,在还未能确定圣物是如何强化魔术剑之时,贸然前去剑林抢夺圣物是个不够聪明的举动。
也就是说,魔族目前还只能在计画阶段,真要动手,他们还得做出更多准备。
後续就是魔族们讨论怎麽继续学院斗争,有没有可能多买通更多相关人士,还有怎麽用各种不正当手段取得更多资金。狄衣努力听上许久,但是魔族的会议实在太没效率,她听到实在没耐心再听下去後,就停止了偷听计画。
她将仆从们送来的餐点吃光,吃饱後的她想了想,决定去找顾宇聊聊。
她并没特别设定要在那里见面,於是她这回是降落在一片草地中,四周从白天场景直接跳跃成夜晚场景,天空还挂着一轮明月。顾宇没做研究,他正在等她。
狄衣到来,也不是特别要做什麽,就是对未来处境有些迷茫,想找个人聊未来。“我的家人们已经开始对学院动手,但是他们不太可能成功。你觉得我未来会不会因他们受到什麽影响?”
顾宇在她说完後开口,他虽愿意偶尔说些安慰人的话,但他不喜说谎。“这个答案,你心里有数。而且你自己也明白,他们若是计画着找学院动手,肯定会利用你掩护或帮忙。”
实话实说的顾宇,让狄衣的心情更低落,虽说她也知道会这样,但是她就是不想面对事实。
魔族人的计画能力非常烂,他们的计策之所以成功率不低,更多是因为他们善於欺骗隐瞒的民族特质缘故。但是魔族人偏偏对这点没有任何自觉,他们到现在都还认定是自己善於策画,而不是什麽只会以偷鸡摸狗方式解决问题的民族。没有自觉的他们所策划出的计画,根本是个灾难。
“我也是知道这些。算了我也不需要虚假安慰,总之对於现在状况,你有没有什麽好的建议?”狄衣也不是完全没有些许侥幸心态,可是不多,她都知道了自己未来一定会倒楣,当然也就不至於太过乐观。
“我没什麽建议能给你,毕竟我不是人,我对外面世界的了解不够。但你也不需过度担忧,你有能在别国通行的身分证明也有一点积蓄,状况不好就走,你无须执着於完成学业。”
顾宇是不担心狄衣离开家之後,未来会有无法过活的问题。她该有的东西其实都有,钱她也一直都有储蓄,其他的地方,他也还有办法帮忙。他也不过死了几年,世界应没有变化到他完全无法帮忙的地步。
“但是……”由於狄衣过世前,生活范围基本都在病床或是家中,长时间活在过小的世界,导致她不怎麽习惯改变这种事。若是在学院,她还有剧情可以依循着走,要走出去,她反而感到无所适从。
顾宇打断她未完的话,坚定地对她说。“我会一直陪着你,我是你的。”
狄衣听到顾宇对他说这句话,也不是说不感动,但更多是被戳到笑点。怎麽说她也在病床上躺很久,为了打发时间,她各种漫画小说都看过不少。总觉得顾宇说出这句话时,後面还该浮现出什麽百合玫瑰背景似的,然後她还该深情的感动,喊着他名字扑倒在他怀里……不行了想想都要笑疯了。
“……”顾宇觉得,她心情好就好了,至於她脑补出来的莫名情景,他就不跟她说他其实有“看”到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替换
假日在家中的生活,不好不坏,但时常能听见家中有人来来去去。而每当楼下特别吵杂的时候,狄衣会边用磨光石擦剑,边在角落听他们的动静。
不得不说,磨光石真是好东西,她只是花点时间用它擦剑,她就能感觉到顾宇与她的联系正在增强。虽说也不是明确能看出的东西,但是剑灵与使者的联系本就是无形之物,看不见摸不着,但感觉得出来。
她是挺高兴这种变强,但是她也有忧心之事,而这倒是与磨光石无关,却与她擦剑时听到的动静有关。她听见某个与她有些私人恩怨的少女的声音,并且她虽然是个人类,但似乎已经因为对人类世界彻底失望,居然倒向魔族阵营。
事情过了许久,但狄衣对先前曾试图砍杀她的某位少女声音,还是有那麽一点印象。毕竟能奇葩到“想被众所皆知”而真要杀人,还因为她有男性使者身分而要杀她的少女,狄衣也只认得这麽一个。
少女很早就与魔族搭上,这个事情狄衣知道。毕竟她也偷听到过少女来她家的事,她肯定与魔族早有利益关系,她只是不知道她变成真心效忠魔族而已。
狄衣也不知道,少女已经整容整到全世界没人认得出,目前还已经成功“替换”了某个人的身分。她藉此出现在学院的内部,成为学院中唯一真正打入内部,而且是真正效忠於魔族的魔族内应。
当然,虽说她是彻底“替换”了一个人,代替着那人活在学院中,她却也还是受到了某些限制。
比方说她不能随意开招,因为魔术剑人人不同,她的招式自然也一定与原主不同。即使她选择替换的是一个一年级生,但难保她的招式也曾被某人看过,而只要她使出不同招式,就很容易被发现替换的事。
狄衣想,魔族的整容技术果然是开了挂般的强大,不过应该还是有些限制与副作用之类。
毕竟如果整容本身真没有任何问题,魔族人完全可以每人都来搞个偶尔替换,他们就算不是真是使者,但是单纯在某几个时刻混进学院进行扰乱也不是大问题。他们只要保证大多数时间出现的都是正主,学院也很难发现学员曾在某几个时刻被替换过。
他们有如此的技术,却不肯用自己人来做替代,宁可使用比较不稳定的外人,这其实不是件合理的事情。因此狄衣猜测,那一定就是“这件事”会伤害到他们本身,魔族人爱国但是自私,不太会愿意“为国捐躯”。
狄衣继续听大厅中的魔族们说话,却从他们的话语之中,意外发现少女已经深入学院,甚至接近到曲霍的身边。
大厅中的魔族们仍然继续着会议,少女则是正在回报进度。“曲霍虽是废人,但她在使者们与学术界间有极高的声望,而且她为人虽温和,但是对有财有势者偏见较深,是可以利用的对象。”
为加强自己话语可信度,少女还补充说明。“由於曲霍不喜权势,所以在人类间普遍也是有着不错的名声。若能让她表现出自己厌恶贵族支持顾家的态度,我们或许能利用这点,使学院间冲突升温。”
狄衣觉得不太妙,魔族人居然把脑筋动到曲霍头上?曲霍可不擅长阴谋诡计。依据她所知,曲霍年轻时就开始得病,怪病使她生活越加艰困,但却也使她不太会遭遇到勾心斗角的恶意。
其实学术界之间的斗争激烈,学者间为了抢夺名声利益,互斗的心机堪比政治人物。所以若要达到曲霍目前这种高度地位,虽说不一定得做坏事,但是基本的心计是得有的,可曲霍的状况不同。
曲霍的身体状况使她注定不会挡住太多人的利益,而且像她这种身残志坚的学者,一般人根本斗不起她。因为光是做出有点斗争的行动,就可能会遭遇其他人道德上的劝解,这让她在斗争中时常不战而胜,也就造就她相对纯粹的心境。
她的身体给她带来极大的生理麻烦,却也给她不需斗争的生活环境。也因此曲霍不是没有心机,但对恶意方面,她明显比其他人来得薄弱,毕竟她不是很需要玩这种东西。
狄衣觉得有些麻烦,因为曲霍不像是金家有财有势也有自保能力,她是有众多关系,却生理心理上都是没多大自保能力的人。魔族盯上金家,狄衣怕金家把魔族玩残,魔族盯上曲霍,狄衣反而是要怕曲霍被魔族利用殆尽。
“你觉得如何?”狄衣问向理应最了解曲霍的人,顾宇。
“……虽说她可能会被骗,但是不用太过担忧。她就算被欺骗也不会滥用自己权势,这正是她能受到尊敬的原因,魔族可以欺骗她,却无法骗她使用她手中的各种力量。”与狄衣想像不同,顾宇并不是太担心曲霍状况。
“曲霍毕竟声望高,所以许多人都曾想过利用她,不过她行事一向很有底线。她公事私事分得清,所以骗她不难,要让她为他们做事却也没这麽容易。”顾宇冷静地表示,曲霍也没这麽好用的。
狄衣听他这麽说,才比较能放心。“魔族不能用那就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