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是他国人。槿国几乎都是异教徒,原来如此……”嫁来鸢国许久,安瑟当然知道鸢国人对外国人有多歧视。若被掳走的人是槿国异教徒,属於神的力量就不会介入审判。所以他才会自己动手,他才必须自己解决。
狄衣却是感觉有异,那人母亲是“槿国人”?怎麽会是槿国,她若是真是人类,就不应是“槿国人”。
“槿国”,事实上是魔族人对外虚构的国家,所以若她真是普通人类,不可能自称“槿国”。会自称“槿国人”,其实都是混迹在人类中的魔族,那人的母亲,应该也是个魔族。
狄衣可不会认为魔族与人类交合生子,会是因为“爱”。魔族人类互相歧视已久,依照两方所受的敌对教育,他们要真正相恋的机率太低,低到她无法先相信这个奇迹。
何况那人母亲自称“槿国人”,这等於暗示所有魔族她正混迹人类,她是可以“利用”的人。所以,若她真爱自己家庭,她就该伪装别国人,而不是自称“槿国人”。
魔族与人类就外表几乎没差异,她若是不想被魔族发现自己背叛魔族,或是必须夹杂於魔族与人类间烦恼,她完全可以选择伪装成人类,而要是她真伪装自己是人类,说实话,连魔族自己都很难认出她其实是魔族。自称“槿国人”,其实也就是暗示自己可以当间谍,狄衣实在无法相信她是无意为之。
而任何人类的争端与魔族出现牵扯,一般都不是意外。
狄衣开始怀疑那个“槿国母亲”,虽说有些对她不公,但她还是没办法认为这只是巧合,“她”只是运气不好,才“恰好”成为争端的导火线。
作者有话要说:
☆、辱骂贵族
“吾虽明白他的委屈,但却依然必须将他送上法庭。”听完一切的安瑟,却又再度举起剑。
“你不明白,若是放任此一特例,平民逃过法律制裁的这一事实,将使贵族们不愿再遵从法律。法律是鸢国唯一能和平走向平权的希望,吾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法律,造就特例的存在。”
安瑟其实不是不能明白平民有多委屈,但是就算如此,她也不能放任他逃过制裁。贵族们不会遵守连平民都能逃脱的法律,所以无论有任何理由,她都必须维护法律的威严。这是身为贵族的她,认为自己应当要做的事。
牧贞却也举起剑,她见过太多不懂法而蒙冤的平民,所以她从不信赖法律,她更信赖自己的判断。“虽然很对不起你这位公主,但余从不相信法律。即使你用剑指向余,余也不会改变余的想法。”
她平静的说完这段话,却将剑举起,高至头顶。“但是,你告诉了余你坚持的理由,余无法知晓对错,所以余要交由神来决定。”
“神啊,请赐予您忠实信徒恩泽,“信念”!”牧贞高呼,她周围立即出现如屏障般的光芒,环绕於在她的四周。“这是神赐予余的力量,无论时间多少,只要你打破它,余就认可你的行动为“正确”。”
她站在光辉的中央,对安瑟说话。“只要你能将余的“信念”击破,余就认可你的想法,余虽不会把人抓到你面前,却也不会继续协助他。”
安瑟眼睛盯向光幕,她知道牧贞的这个招式。当年,牧贞即将在敌国被火活活烧死时,就是因为觉醒了此招,所以她活了下来。牧贞的“信念”是防御的光圈,在她的光圈内,甚至连火都能隔绝。
但她必须击破她的招式,她一旦成功,牧贞就不会再藏匿那个平民。而失去牧贞的保护,她才能找到那个平民,维护回法律的威严。旁观的狄衣知道,这将是两人物理意义上的信念对决。
牧贞的招式“信念”,如同招式名一样,是个因信念而存在的光圈防护罩。她的信念越是坚定,防御就会越强,所以打破它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靠物理力量强硬打破,一种就是使她信念动摇。
不过,安瑟应该是不能用後者方式解决,她与牧贞就是信念不合,牧贞才会开招对付她。事到如今,安瑟仅能以前者方式,也就是硬拚的方式解决。
可是若要硬拚,安瑟却没有招式能用,不是没有,是没有用。安瑟的招式“不屈”打正攻击的敌方好用,但对静止的敌方用处不大。毕竟“不屈”是强制让对方无法行动的招式,对於静止的敌方来说,这招可说是完全无效。
於是狄衣就见到安瑟拿着剑,一剑一剑的砍着防护罩,她看了几分钟後就移开眼,这场面实在有些无聊。
狄衣回头将目光移回同来的顾游与秦煌,才发现这里不知何时,多了第三个“人”。“你好。”秦苏向狄衣打招呼。
她难得见到秦苏又被秦煌放出,而似乎秦苏刚才还在与顾游谈天说地。现在他与她打完招呼之後,他又回去与顾游继续说话。顾游正与秦苏谈话谈得正高兴,他顺口就问出了这个问题。“如果是你,能不能打赢这场战斗?”
“我的力量取决於主人……”秦煌听到这个称呼,一点都不高兴地瞪过来。“……秦煌,必须是使者要有足够的能力,我才会有足够的力量。秦煌绝对有能力打破防护罩,现在若是她上场,她必能打赢这场战斗。”
秦苏说法与狄衣自己的认知相同,现在场上若是秦煌,她大概不到几秒就能了结此事。秦煌不管是能力或是信念,都比安瑟强上许多,虽说她时常不理会他人意见,但她也有足以配得上这个性的实力。
目前场上如果是秦煌,牧贞的“信念”应该是打不赢秦煌的“歼灭”,毕竟秦煌就是以攻击力出名的使者,想挡下她攻击可说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秦煌心情好,居然也愿意给眼前战斗做个点评。“那什麽公主,看就知道打不赢。牧贞的“信念”威力,主要靠的是她的信仰之类的东西,对方如果无法先说服她,她的招式威力会因信念而变更强。朕不开招也还有机会用剑强行砍破,但那女的很明显战斗方式几乎是仰赖自己招式存在,招式没用她也没用了。”
果然,狄衣等人看她们战斗,看到狄衣等人自己都吃完整顿饭,安瑟砍到挥剑威力显然降低,牧贞却还是毫无疲累迹象。
不想放弃的安瑟,怎麽样都不甘心,但是在不断地砍劈下,她的剑却发出有些奇异的嗡鸣声。她突然站直,闭上眼。“我并不喜欢代替她,不过我不喜欢被这样使用。这是我能用出的最强技能,虽说勉强发动对身体可能会有损伤,不过我不管了。“无尽武装”!”
闭着眼的安瑟发动招式,狄衣讶异,她知道安瑟能习得这招,但是就剧情来说,以安瑟目前水平是应该还学不到。
每个使者其实都有不只一个的招式,但是想要更多招式,就只能自己练自己领悟。本来是如此,安瑟之前表现也间接证明她使不出招式,可是原来实际上还有这种事?
安瑟喊出“无尽武装”,招式还真发动,凭空出现了一堆武器,往牧贞处撞去。
狄衣看过动画中演出的“无尽武装”使用时画面,所以也知道“无尽武装”是怎样的招式。那是个能强制招唤各式武器攻敌的招式,武器多少与攻击威力,完全取决於使者的强大程度。
安瑟本质不强,所以招出的武器似乎不太结实,她指挥所有武器攻去,但所有武器都被打碎。“意料之中不行,不过我总算可以休息了……”安瑟说完,人就昏了过去。
牧贞解除自己的招式,又将安瑟抱起,朝着某个方向离去。
狄衣看完整场战斗,也没心情继续练剑,因为她很在意她们争吵的源头。由於知道自己未来可能的悲惨下场,狄衣现在对魔族有点神经过敏,看到人类争执源头有魔族,狄衣就无法以平常心面对。
魔族想做什麽,魔族有什麽目标,狄衣从来不是能知道的那个人,但在未来剧情中,她却是得为此付出代价的那个人。她很担心,她会不会在不知不觉间,又走上动画中的那个未来。
在这之後看似无事,狄衣很平常的继续学院生活,但这整天牧贞与安瑟都没回教室上课。心情不太安稳的狄衣,早早就上床睡觉。
但在隔天,学院的气氛却有了极大转变。
狄衣如往常般去学院内餐厅吃饭,但才刚走进餐厅内,她就听见一个高傲的声音。“你们这些平民,也敢私下辱骂贵族?”她看见那人穿着鸢国贵族的服饰,责骂起她眼前的那桌人,她知道大概又是贵族欺凌平民的戏码。
但另她意外的发展出现,一桌的鸢国平民不但气愤的望向那名贵族,还有个人怒到站起回嘴。“贵族乱杀人讲不得?有本事不要做,做了怕人说?你们这些贵族就是烂货,有本事也像昨天那样,出兵杀不遵从你们的人啊!”
站起回嘴的人并没被阻止,狄衣觉得非常不对劲。
鸢国由於地位差距问题,平民对贵族一般采息事宁人态度,虽说现在贵族比较少去欺凌平民,但是当他们想玩弄平民时,平民也不会想去反抗。但不知发生了什麽事,一天内地位冲突就变得如此严重,平民们极端仇视贵族,到达了不愿忍让的地步。
“你敢这样说,信不信我把你家人抓去关!”那名大小姐似乎没有发现平民态度中的隐藏问题,她继续耀武扬威的叫嚣,狄衣只见到那桌的平民有几个站起,神情不愉。
狄衣很想请某贵族看看气氛,但是来不及,她的作死技术太高,没人能阻挡她的作死。“平民们就要懂本分,你们的命与我们不同。我们贵族杀你一人又怎麽样?你们也不看看自己是甚麽身分,怎麽能与我们的命相提并论?”
亲眼见到全桌人站起,狄衣移动到角落,低调的叫了份早餐开吃。她不觉得自己需要救她,连提醒都不需要,那个大小姐真是欠人教训。
可是当狄衣在角落里坐下,她身旁的那桌人居然快速收桌上食物,其中一人低声与朋友说句话,她们就双双离开。狄衣只听见“……贵族……”的话语声,但从语调上来看,她们说得肯定不是好话。
在学院内顶着贵族身分生活的狄衣,因此事而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感。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升
等狄衣到教室上课,她立即就发现到不好预感成真了。她看见不少人对她露出厌恶目光,看她几眼後转头私语,内容多数是怒骂贵族的狠毒,她们怨恨对象不是特定贵族,而开始上升全体贵族,即使不是鸢国贵族也一样。
安瑟正在此时回到教室,满面愁容,相较於昨天打斗时的精神,她今天的神情简直可说是憔悴。
牧贞也在上课铃响的前几分钟内,踏着点来到教室。不知道发生了甚麽事情,她整个人气势有如出韒之剑,尖锐而锋利。她沉默地待在自己座位,有些疲累的休息着。
而学院的师长却迟迟不到,过去十几分钟,才有一个人匆匆来教室,宣布今天这堂课自习。狄衣一点也不会为不上课高兴,相反的,事情能影响到师长间的出席,这可绝非好兆头。
狄衣见安瑟一听到自习消息,转头就离开教室,而她背後有几个人跟了上去。
牧贞似乎本想跟着过去,但她却被几个人阻挡住,虽然她们明显战胜不了她,但她们却也不打算让剑出韒,她们只是与牧贞说着话,不愿让她离去。
“牧贞大人,您不需要帮助她,她不过是那些卑鄙贵族的领头羊,支持腐败贵族的奢侈公主。”“我们明白您宅心仁厚,但这次您不该帮助她。我们知道您正为保护无助平民而努力,所以您更不该帮助她这个只懂宴会玩乐的公主陛下。”
牧贞因为信仰,从不将剑指向手无寸铁之人,她们就是知道所以不攻击不防御。她们越是保持住无防御状态,牧贞就越不好出手,她们的目的也就等於达成。
看见牧贞无法脱身正着急的狄衣,决定帮忙她也帮忙安瑟一把,反正安瑟也算她朋友,帮个忙也不为过。狄衣向牧贞挥手示意,也不管她懂不懂自己的意思,她就去追安瑟了。
从安瑟离开到狄衣追出的时间并不长,再加上安瑟背後那些人挺显眼,所以狄衣顺利追到了後头。
安瑟边走边思考,她现在很懊悔,自己还是想得太天真。
贵族们比她想像中更没耐性也更傲慢,他们发现牧贞的人隐藏平民并且拒绝交出之後,他们就越过皇室的意愿,直接军队出兵攻击与事件有关的平民。
他们所用的军队,是他们自己私养的私兵,皇室虽名义上有调度权,但实质上并没有控制的真正权力。所以在贵族们决定出手後,各个贵族立即就有能力从自己领地上集结私兵,於是很快他们就成军,并找上了好几处平民们众多的城镇,对事件相关平民进行攻击。
但毕竟贵族的私兵不是真正的军人,他们没有纪律也不懂何谓适可而止,因而私兵一用,立即四处血流成河。私兵不但遵从贵族命令到处攻打,还以找人名义,烧杀掠夺无辜平民。
无辜平民们大量死去,平民害怕愤怒。最终,牧贞终为保护平民,而领自己的人出手镇压贵族。
在她一夜间打倒某个使用私兵的大贵族,将他们整家人绑起,并宣言要攻击所有出兵贵族後,贵族们才惶恐的退去私兵。但是私兵们虽退却,他们所造成的伤害毁坏与人命,却是无法挽回。
仅仅过了一天,贵族私兵作为就使安瑟的计画付诸流水。如今鸢国平民已将所有贵族都视为敌人,他们害怕贵族的同时,也疯狂的仇视着贵族。
安瑟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麽,平民开始反抗敌视贵族,而贵族还满脑子要报复平民,回复他们往日被敬畏的荣光。
安瑟清楚知道,贵族的没落是必然,早在贵族们因为一点贵族问题而与敌国贵族争吵,甚至为此引发两国大战的时候,平民就不再理会高高在上的贵族们了。
牧贞等平民英雄的出现保住了国家,却也使贵族地位逐渐低落,安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想藉这次事件挽回点什麽,她只知道,国家阶层间的内斗不会轻易结束。
安瑟一无所觉的走到一棵树下,她背後的那些人出现,将她团团包围,狄衣则是走到她们一群人的背後。“你们是来找吾的人。”安瑟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确认。
包围安瑟的人们,脸上都有着某种怨愤。
“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贵族,我妹妹疯了!”“我家全毁……但我妈却不要我回去,她操劳一辈子才买到的我家房子,却因为你们,我家就这样毁掉!”“我哥哥再也不会对我说话。我才不要什麽钱,我只要犯人去死!贵族根本不该存在於鸢国!”
面对众多仇恨她的眼神,安瑟沉默拔出剑。“……不屈。”安瑟的招式定住所有敌方,但安瑟却无意再度攻击,她离开包围她的人们,安静的往其他地方走去。
狄衣想了想,还是跟上去。虽然看起来安瑟目前实力不错,但是狄衣记得她其实很希望受平民认可,她并不是只想当贵族们心中的公主。可惜她现在清楚认知到,她在平民间依旧只是个与其他贵族没两样的贵族,她心情必定很沮丧。
她是知道安瑟之所以被平民这样认为,她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但苟求一个出生就锦衣玉食的公主,接受无数贵族所教授的贵族教育之後,还能理解怎麽当个平民也能爱戴的贵族,是个很没意义的行为。
狄衣不想责备她,但也不想对她的事情插手,这种事情她必须自己解决才有用,作为朋友她能帮她保护她,却不能代她思考与做决定。
安瑟又走到某棵树下,但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