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在网路游戏中,她的朋友如果是因财富招来杀身之祸,她会为他报仇。但要是因为他朋友先杀人或先欺骗人获利,而招来杀身之祸,她就不会插手这件事。
“理由”是很重要的事情,而她想知道的,是秦煌当时非杀少女父亲不可的“真实理由”,她觉得最少这两人都该知道这个真实,才能真正决定是否自己该赌上性命。
狄衣不认为少女所知道的理由是真实的,因为秦煌没承认。
以秦煌的想法来说,为了什麽杀人都不是不能说的事情,善恶在她眼里不值一提。那麽她会没说真正理由的原因,一种是因为她忘记,另外一种嘛……
狄衣走到两方人马中心,让本来以燃起战火的双方暂时停止动作,她面向秦煌提出请求。
“很抱歉打扰你们的战斗。”她并不太过接近秦煌,但是她微低下头,做出无意攻击的姿态。“我听见你们所有的对话,但是我不认为你秦煌会是那样做的人。一个宝物,我不认为你除了杀人外,没有别的方式能到手。”
“我请求你告诉我,你杀人的真正理由是什麽?至少我希望能让她们明白真实,她们拼上命所做的事情是因为什麽原因?”狄衣低声下气,真心向秦煌请求。
想要一个心高气傲的家伙开口解释,逼问是最差的方式,反而是真心诚意的请求,容易让对方愿意帮忙解答。
她们这两人没做到的正是这点。少女是以受害者身分出现质问,安瑟是以保护无辜民众的身分做出攻击,可能在因此而不爽的秦煌,一生气就不愿意说理由了。她只是弄出某个契机,试图让秦煌改变做法而已。
秦煌看狄衣如此请求於她,倒是有些改变想法。原本她最初一时之间没想起“韦褶”是谁,但在少女开始说那一堆她要杀她的理由後,她就回想起这人是谁。
因为当时她是处决一批而非单一个,那个“韦褶”也就只是其中一位,还是因为这“韦褶”死前还闹了点事,她才能回想起这人。
她记起归记起,但是她不爽说,而对於“韦褶”友人所说出的谎话,她也不想纠正。少女怎麽想都与她无关,杀了她不杀她都不是件事,安瑟出来抵抗她那也不重要,她没有想解释的那点闲心。
不过,既然狄衣拜托了她,她终於起了那点闲心,愿意说明整件事情的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
☆、种族主义
终於不闹脾气愿意说故事的秦煌,说了一个与少女版本完全不同的真相。
少女的那位富商父亲“韦褶”,虽然是以商人团身分到国外,但他主业不是真正的买卖,而是夥同当地人对别国人下手的高利贷商人。他专以高利贷迫害平民百姓,藉此赚取非正常的大笔金钱。
当时国内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为一时疏忽,就此被害得家破人亡。而在他们那团夥犯下越来越多案子後,这件事终於引来秦煌手下官员的注意,他向秦煌上奏此事。
秦煌命令手下官员查案,查出了这整个团夥,她为警惕本国民众不可犯下此罪,就把那批人全斩首示众。团夥里面有老人小孩不懂事的青少年,可她一个都没放过,自然也就不会放过区区外国人的那位富商。
因为整件事牵扯人数过多,所以那时有很多人找关系想办法求情。但真正能找上她本人去求的人并不多,少女的那位父亲就是其中一位。
那位富商“韦褶”撒大钱,请他自己国家的贵族们出面协调说情,暗示只要放过他,钱财等都可以商量。但是,他在自己国家无往不利的撒钱,却在秦煌这踢到铁板。
秦煌不要说理会暗示,她连居中协调的贵族面子都不给,甚至在那贵族觉得自己没面子而言词激烈时,狠狠教训对方,丝毫不理对方国家为此可能的举动。
最後,少女的那位富商父亲还是没逃过死劫,乾脆俐落的就被斩首。不过那时与那人同时入境的其他商人却没参予高利贷一事,秦煌查出他们就是与犯人有点交情没犯案,所以才放其他人回国。
因为那位富商牵扯出来的事情比他人多了那麽点,所以秦煌才能对他有印象,若不是如此,她才不会记得她下令斩首过的无数罪人们的名字。
“你说谎!”少女听到自己父亲被秦煌说成如此的人,她完全不相信。
“想指责朕说谎?你还没有让朕说谎的本事,愚蠢。”秦煌可不是因为少女说真相,所以也没管少女信不信任,她无须理会少女的心情,罪者馀孽与她无关。
安瑟不说话,她相信但也不知说什麽好。她能相信的原因不是因相信秦煌人品,而是因她没有必要骗她。
少女无论有什麽理由,她都是先刀刃相对的那个人,被秦煌打合情合理,就算死人她也算咎由自取。秦煌不需要编故事都有理由可以把少女打个半死,欺骗意义不大,而且秦煌也很少有那闲心这麽费工想个繁复的理由骗人。
可是若秦煌所说的才是真相,那她的出手就很可笑。
在她自己的国家中,放高利贷也是罪恶。秦煌最多能算是处罚过重,但她却不能算是做错事,少女的复仇实际上也是不分青红皂白了。少女对秦煌还可说是为父,她这出手算什麽?她一开始就不该帮忙的。
安瑟收回剑,她骑虎难下,想要道歉又说不太出口,身为一国高贵的公主,她还是第一次陷入如此窘境。
还想报仇的少女发觉安瑟的动摇,她相当慌张,虽说她开始时是自己提剑想杀秦煌,但是打到现在,她也明白没帮手她不可能成事。安瑟若是不帮她,她连杀伤秦煌的机会都不会有,她与她实力差得还是太多了。
少女想到等待报仇的那些难熬时光,又想到敌人卑鄙想窜改事实,她战斗也不顾了,转而向安瑟哭诉说起她的想法。“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他温和善良,对家人对邻居都很好,还会不定时帮助些孤寡贫困的老人小孩,他不可能做得出这种事!”
安瑟被少女一哭闹,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思考方式不对,也许秦煌其实是骗她的?不过,她还在想时,一旁的秦煌大笑出声。
“你说你父亲做不出这种事?”她利眼一盯少女气恼的脸,满怀恶意的补充其他部分。“那个蠢货只是不把国外人当人,他对自家国人当然好,因为在他眼中,外国人都不是与他同等的人!”
秦煌才说到这,狄衣就懂了,原来是个种族至高主义者,怪不得听着那麽精分。
“你那父亲,还在死前大喊低贱的种族没教养,不能杀高贵的他。还失态的喊叫自己不可能死於这些没开化人手中,他不能死之类的。你没办法想像他会做出这种事?你与你父亲是同种人,你不在乎我国人的问题,只认为我不该宰杀你那父亲。”
秦煌对这点可是极度不满,虽然她不像柳桢般真心爱着民众,但那是她的人,别国人也别想动!
安瑟听完秦煌所说内容,她更是觉得自己不该帮少女,本就是为保护本国人而战的她其实很认同秦煌心态,就是这样她才更不该帮少女。
少女还想说她父亲多好多好,但安瑟心灰意冷不想帮忙,事情没有她最初想得那麽简单,她该做的顶多是保住少女的命,其他事情她全然没理由出手。
虽然两边都没有给出证据,但是她也认为秦煌的说法“自作孽不可活”的可能性较高,对於少女所说的,她没办法再度相信。
少女不论再怎麽哀求,安瑟都不愿意再出手。她深恨起那秦煌的巧言令色,迷惑安瑟迷惑到她不再愿意帮她。少女还是不相信,自己爸爸人那麽好,怎麽可能去害人?
但还在当观众的狄衣看现在场内状况,总算是比较能安心,安瑟不出手,秦煌又因看少女哭丧脸而心情转好,保持如此情况下她不需出手也不会死人,这真是再好不过。
但狄衣还是高兴过早,她才刚朝外走出几步,少女就很勇敢地继续着她的作死。
少女眼神阴郁,发现自己很难报仇的她,绝望到说起些咒骂般的话语。“像你这样好命的人,怎麽能懂我们这些平凡人的心情?”
她的声音粗哑刺耳,沉浸於自己的悲惨中,但她却没注意到当她说“好命”的同时,秦煌发出的强烈杀意。
“你这种没心的人,就该像我那样永失所爱的亲近之人,我诅咒你也是这样的命运!”少女就像发泄般,说出恶毒的咒骂之语,这句话却带来她料想不到的状况。
“歼灭。”淡淡一句话从秦煌口中说出,狄衣迅速握剑打飞少女,才让少女避开这一击之力。
狄衣眼见少女所在那块被秦煌招式轰过,寸草不生,她极度感谢顾宇的及时变化与自己还不错的临场反应,才成功使少女能逃过此劫。
可是她也没时间感谢了,少女那句话踩到秦煌雷点,想保住她的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别出手,朕还不想做无谓杀生,死一个就够了。”面带寒霜,秦煌的剑直指少女。“去死。”她再度抬起剑,朝向那处挥去。“歼灭。”
少女才被狄衣莫名打退,此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幸好她身旁的安瑟拉开少女,才使少女再度逃过此劫。
狄衣实在没法,只好冲到秦煌面前,提剑面对她。
“你想做什麽?”虽说被人提剑相对,但秦煌也没在狄衣身上感觉出打斗意愿,因为还算有点交情,所以秦煌选择多问那麽一句。
“对不起……能不能请你别杀了她?你要打她出气可以,拜托不要开招杀她。”狄衣强撑着表面镇定,心理却不是那麽淡定。
她没料到少女会去踩秦煌这个雷点,事到如今做什麽都晚,求不杀就是个大难题。相较之下,让少女多受点皮肉之苦也无所谓,别死人就好。
“让开。”秦煌没与狄衣纠缠,再一次提剑,狄衣只好也挥剑相对於她,秦煌为闪避狄衣那打得不慢不快的一击,不得已的生生止住招式发动。
安瑟立即就抓着少女跑人,她对少女会自愿跑离已不抱希望,为了不看到自己国家民众就这样死去,她也只好亲自拖人离开。虽然少女一直在作死,但狄衣安瑟都不希望看到有人死亡,所以她们只能自己行动。
留下来的狄衣举剑,她必须要拖延时间,不求胜只求能拖住人。
秦煌虽相当易怒,但是冷静时是理性的人,撑过她发脾气的那段时间,她才会以理性判断事情。她之所以是暴君,还能在王位上撑到自己的退休,就是因为她虽然时常暴虐无道,但理性时却也能保证民众有安定生活,才能让民众恐惧她但却不会想推翻她。
因此,狄衣相信只要她能撑过那段秦煌暴怒时刻,她就不会浪费时间去追少女,毕竟少女最多嘴贱,但还没能真正有本事危害於她。
“你真以为朕不敢对你动手?”秦煌挑眉,她虽是与狄衣有点交情,但是对方也未免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不,我绝对没那麽想。”狄衣把剑握得更牢,她有把握的只有秦煌不会杀她,但不对阻挡她的她动手,那是不可能的事。秦煌光是愿意与她多说几句,那都是天大的恩情,她绝对没敢想过自己能有那种重要性。
作者有话要说:
☆、宽宏大量
不能理解为什麽明知打不赢她,狄衣却还要为个不相干的人挡在她面前,可是虽说如此,秦煌她也不是太讨厌这个行为。她让她想起那人,唯一敢在她坐拥天下时,当面劝诫她不要胡乱杀戮的那人。
为了她能让她想起他这件事,秦煌决定把狄衣打退就好,反正她也有这个实力。虽然可能免不了让她受点伤,但她不会伤到她无法治疗,顶多砍到她无法阻挡她去路。
秦煌脚重重一踏,瞬间就到狄衣面前,毫不留情的往她握剑之手砍去。狄衣差点无法反应过来,但最终还是险之又险偏移过剑,手臂被割出一道极浅的长痕。
可不知为什麽,秦煌并没继续连锁攻击,她退离几步,却也不是为了开招。
狄衣感到相当迷惑,秦煌不想杀她是她本就预料过的事,但是没趁她重心不稳时攻击,那就有诡异了。她是做好心里准备才与秦煌战斗,她却没对她开招,仅以剑技对付她?
不知道对方到底为什麽善心大发,狄衣反不太敢立即抢攻,秦煌却在这时开口。
“朕心情不错,所以承诺不对你开招。但是,那不代表朕不攻击,若是不想再战,你最好就别再出手。”她没有用什麽特别讽刺的语调说话,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狄衣剑技不错,但是她不但体能不好,而且也很明显的没与人真生死格斗过。虽说在与她同龄中的人她能是强者,但是想对付她还是不够,秦煌挺喜欢她的性子,所以也不太想真把她打成重伤。
“……抱歉我们还是继续。”狄衣也知道她这行为简直不识好歹,但她也没办法,秦煌既然说她不想与她战斗要她闪,那言下之意就是她还是要去杀人,她还是不能放她走。
“明白,多说无益。”秦煌也不气,狄衣越是这样就越像那人性子,她才不会为此觉得不高兴。
她也不再说话,挥剑刺去,在狄衣以剑抵剑防守那击後,灵活的顺着双方力劲转移剑之重心,砍伤狄衣的左腿。
“呜!”狄衣闷哼,她腿虽没被砍断,但也被砍得不轻,可秦煌又再度将剑转回攻击。“铿锵!”双剑交击,秦煌转而以力破巧,用力量降伏狄衣的剑,使狄衣胸前被划出一道大伤。
狄衣情急之下,将剑刺向秦煌一时间移不到剑的正面,才让秦煌退开一步,她趁机也退几步,才算稍解目前的不利状况。
“你打不过朕。”秦煌只说这句,狄衣也早知道,可是她现在才明白,她们差距有多大。用力用技都赢不过她,甚至也拖不住她,只要她想,她现在就能打倒她离去。
发现自己是如此吃力,她现在心情更像是不甘示弱,不想认自己没用,连拖住秦煌脚步也做不到,於是她又上前战斗。
秦煌继续战斗,她时而用技转劲,时而用力降技,比起认真的生死决战,她多了点玩心。但她那对手狄衣也不过度气恼於如此状况,这还算中她下怀。
虽然狄衣有点不甘心只能这样,不过如此一来,秦煌也是被她拖住,她还能藉此与强者战斗,认清自己的无力,然後再去变得更强。
而越是战斗,气氛就越是紧绷,打到兴起的秦煌,逐渐不自觉的将技与力增强,让狄衣被打得退无可退。
狄衣也不放弃,她并没表现出自己的体力不支,只是继续撑着全力战斗。可是体力不足的狄衣,还是因为过度消耗体力而发生意外,她们两剑相击时,狄衣手突发性酸麻,剑滑落於她手中。
秦煌却因没料到会出状况,一时收不了手,就在那剑要往无法防御的狄衣胸口砍下时,秦的剑却“自行”偏移,导致结果虽还是砍伤狄衣,但非原本能预料的重伤。
秦煌却在同时突然莫名其妙停手,她将剑垂下不动,狄衣完全不能理解发生何事。就她所知,秦煌可不是会因伤就内疚停手,更何况她也没怎麽大伤她,这是怎麽了?
她眼睛看着秦煌,看向她手中滴血的剑,却看到某件奇怪的事,她揉了揉眼。她又在看一次秦煌的剑,她才确定自己没看错,她的剑真的变钝了。
可是她再回去看秦煌本人,她居然也不生气自己剑的“自做主张”,相反的,她看着还很……高兴?她小心的靠近秦煌,虽然对方心情大好,但她还是必须要理解状况才好。
她还没开口秦煌又先说话,心花怒放的声音,彰显她此刻的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