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转过头，继续道：“其实这个东西很简单，你只要多试几次，习惯后掌握一下腾空的规律就很ok了。”
“那也要感谢你白天这么照顾我，没准接下来还需要你的关照呢。”
博白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习惯性的将身子倚在她坐着的长凳旁边，手想要插在口袋里，穿着古装，下意思试了两次，只好放弃。
“想吃毛血旺。”
想到自己能省顿饭钱，这个主意也不错，于是她道。
“我知道附近一家店，毛血旺是特色！”博白眼前一亮，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顾棠川刚想要答应，就听见十几米开外一阵热闹，紧接着是嘻嘻哈哈的笑声，工作人员开心的鼓舞起来。
之前给顾棠川化妆的小姑娘言言跑过来，双颊红红，带着羞怯的道：“导演说晚上大家一起聚餐，让我来通知你一下。”
“知道了。”
顾棠川看了一眼博白，笑眯眯的答应言言。只见言言的脸更红了，小眼睛眨呀眨，低头不敢看自己，偏偏还要用余光偷偷撇自己。
“靠，挑的什么时间啊！”博白嘀咕一声，郁闷死了，好好的二人晚宴就这么被破坏了。
抬头看了一眼少女，只好狠心放弃今晚的计划，改口道：“那改日一起吃饭好不好？”
顾棠川想着计划赶不上变化，于是随机应变的道：“改日再说。”
博白闷哼了一声，瞅了眼远处被围起来的导演，发出一阵阵叹息。
＊＊＊
饭桌上，剧组里的主要角色全都在场，还有一些工作人员也在，桌子旁边围满了二十人。
顾棠川面无表情的坐在其中，一心准备吃饱肚子，找借口走人。
几乎所有人都在围着导演转，推杯换盏，菜还没上齐全，气氛就开始热烈起来。
“大家以后有事情不方便说的，就私下里找我沟通。”张昊天拍着胸口，举着酒杯，一副当家人的气势。
“导演，我手下的群演也需要您多多照顾啊！”钱雯不愿错过拍马屁的机会，赶忙递上酒杯，和导演的轻轻碰撞了一下。
“好说，你找的人只要符合我的要求，什么都好说。”
张昊天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三分之二，目光似有若无的在桌上扫了一圈，落在顾棠川身上时，多停留了两秒，又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继续和大家打着官腔喝酒。
受气氛熏陶，桌子上的人也开始放松，三三两两拉着旁边的人开始讲话喝酒。谢雅柔气质高冷，又一贯喜欢板着脸，给人难以接近的感觉。大家都自动避让开来，没人敢找她说话。
一时间，谢雅柔身边十分清冷，坐在那里看起来格外孤独。
博白长着一张帅脸，是当红小鲜肉，即便性格骄傲，行为嚣张。仍不断有剧组里的女同志端着酒杯主动搭讪，整个包间里四处弥漫着酒气和嬉笑声。
坐在位置上，谢雅柔一个人呆在角落里，与她情况相同的还有坐在对面的顾棠川，这个女人打一进来就不多言不多语，菜上来就吃，导演讲话就停下来听听，端着一杯果汁，除非必要，连抿都不会抿上一口。
为什么坐在自己正对面？谢雅柔皱了皱眉，心中显然十分不快。
“不是喜欢吃毛血旺吗？多吃点水煮肉。”博白夹了一筷子水煮肉片放到顾棠川的碗里。
米饭上顿时沾上了红油，亮汪汪的色泽。
顾棠川抬头看了他一眼，博白打了个响指，吹了吹额发，十分臭屁的道：“我一直觉得两个味道差不多，都油腻！”
“哦。”
下一秒，只见女孩面无表情的夹了一筷子烧肘子，把皮肉最肥的位置放进他碗里，道：“这个也差不多，吃吧。”
博白：“……”
噢！忽然觉得自己被报复了，这姑娘好像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天真善良？？
谢雅柔眉头越蹙越深，望着满桌的人，怎么觉得连导演都对顾棠川多关注了几分，心头顿时笼罩上乌云。
她也夹了一筷子水煮肉，放在嘴里吃了两口，“啪”的将筷子一把拍在桌子上。
声音十分响亮清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过来。
“水煮肉里怎么放豆芽？让人怎么吃啊！”
她这一番话顿时扰了其它人的兴致，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尴尬都没有说话。
这位女一号看起来就十分高冷，难以尽人，谁都怕一不小心说错话的嘴了人。
张昊天抬起头，扫了眼桌子上的水煮肉，看不出喜怒的道：“你不喜欢吃，可以再点一份。”
谢雅柔此刻觉得谁都是坏人，就连导演都因为刚才多看了顾棠川几眼显得十分讨厌，她闷哼了一声，指向自己面前那盘饼道：“这个饼加了鸡蛋，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说完，她拿起手机，开始低头摆弄起来，浑身散发出“我很屌你不要惹我滚远点”的气场。
众人目光都移到了主位，去看导演的反应。
张昊天似乎被扫了性质，他不悦的挑了挑眉，并没有搭理女一号的意思，低头给自己满上酒。
“好了好了，你还不喜欢吃什么？我让厨师单独给你做一份送来。”
老好人钱雯站出来打圆场，目光细细的在谢雅柔和顾棠川两人身上来回逡巡，暗自揣测发生了什么事。
“吃饱了，谢谢。”
见有人肯哄自己，谢雅柔态度缓和下来，淡淡的道。
“雯姐，上次你说给我找来的几个一米八群演怎么样了？”
张昊天显眼不愿意搭理这个多事的女一号，直接将话题岔开了去。
“有谱有谱，找了八个等着导演您亲自挑选呢。”
钱雯大大咧咧一笑，与导演碰了碰杯子，气氛再度重新热闹起来，有了刚刚那么一出戏，人人都开始在心底暗自揣测起来。
酒过三巡，包房里热气冲天，有人把电视机打开，连上麦克风让大家唱歌狂欢。
顾棠川吃饱了东西，准备找理由离开这里。
她原本就不喜欢参加这样的交际应酬，来参加也是走走场面，过个形式而已。
张昊天已经喝的有点醉了，说话开始吐字不清，他端着酒杯走到顾棠川身边，朝着她敬酒。
“小顾，我这人脾气暴躁，平时喜欢吼你，你，你不要放在心桑。”
一番话断断续续的，舌头还有点打结，伴着浓浓的酒气，和他胖胖的啤酒肚，十分油腻惹人厌恶。
“导演，您严重了。”
当着众人面，顾棠川礼貌的站起身，举杯轻轻碰撞了一下。
下一秒，她的手腕忽然被握住，张昊天的手指不断在她的腕上来回摩擦，他眯着眼，言语也轻佻起来：“不严重，就怕小顾手段不简单，害人于无形。”
顾棠川一愣，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目光也跟着变得敏感而好奇。
害人于无形的帽子扣得是不是太重？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使劲挣了挣，竟没能挣脱开。
张昊天看样子是喝醉了，她注意到对方身子微微晃动，双眼眯成一条缝，却带着针刺般的恨意。不过那双眼睛下乌青一片，比常人要黑很多，这令她不得不想到前一世关于张导身上盛传的黑幕。
“路要多窄啊……又见面了。”
张昊天不撒手，阴阳怪气的笑了两声，指尖不断在她的腕上打转，看样子是喝醉了，身子微微摇晃，不过眼中的怨念显露的格外清晰。
第八十六章 有事相求 （一）
滑腻腻的手指在她手腕上来回打转，顾棠川胃里一阵阵翻滚，她一杯酒泼过去，趁机抽回手，声音极其厌恶的道：“请你自重！”
“啊呸！”
张昊天被泼了一脸酒，整个人恼羞成怒，大着嗓门吼道：“别不是抬举，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烂货！真把自己当小姐了！”
一番动静立即惊动整个包间，所有人纷纷将目光投递过来。
不短关注这里情况的谢雅柔唇角含着嘲讽的笑意，原本还以为这女人早勾搭了导演，没想到在导演这里的关系还没有买通，显然提前得罪了导演。
刚刚来剧组就得罪导演，真是蠢到家了！
博白跟着剧组里妹妹拿着麦克风在电视机前唱歌，也被这一声吼惊住，回头看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就见着张昊天脸颊顺着下巴开始滴水，身上的衬衣上浑浊一片，模样十分狼狈。
在一片惊愕的目光中，顾棠川愤愤拿着包包离去，矮跟皮鞋与地面接触发出踢踏踢踏的响声，经过他面前时还带动了一阵淡淡茉莉花香。
“这……”
博白一时大脑短路，眼看着女人拉开包间大门走了出去。
“真不识抬举！”雯姐一贯喜欢见风使舵，赶忙拿着纸巾主动上前给导演擦拭身上的酒渍，一口一个导演叫的亲切。
“新人不懂规矩，导演我们不和她一般见识。”
雯姐见张昊天脸色黑的可怕，阴沉骇人，尤其是一双眼睑下乌青发黑，像熬了几天几夜即将痨死的病人。
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雯姐赶忙赶走这个念头，笑脸相迎的拉着导演回到位置上坐下来，递上一杯酒，另一只手在桌子下轻轻摸着导演的大腿，笑着道：“导演看你最近一定很辛苦，我敬你一杯。”
张昊天喝醉了酒，脑子一团浆糊，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什么，只隐约记得自己很生气。
看到面前虽然上了年纪，依旧风韵犹存的女人，立马忘了刚才的怒火，骂了声“不识抬举”，又立马接过酒杯，两个人开始谈笑风生。
这一段小小的插曲，周围人并没有放在心想，都以为是导演喝醉了调戏女演员未遂。
不过想到明天剧组还要拍戏，两人还要见面，心理已经开始暗暗期待明天的八卦了。
顾棠川这个女艺人大家在进剧组之前都听说过，一个靠着蹭热搜，走关系快速从十八线跳跃到三线的明星。
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会被导演当众骂？
在场演员和工作人员的心思不言而喻，大家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兴趣浓厚”四个字。
“继续啊，会不会唱《醉酒》这首歌？我找伴奏。”京京看身边的男人拿着麦克风发愣，伸手拉了拉他，娇小两声：“想什么呢，继续玩。”
“哦好。”博白木讷的回过神，眼前的京京长相标致，可比起真正的大演员，姿色就平庸了许多。
也不知道顾棠川会去哪，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她那双会勾人的桃花眼，博白叹了口气，索性扔下麦克风道：“累了去喝水，你自己唱吧。”
说完他大步流星朝着包厢外走去，身后的女生召唤了两声也不回头。
第二天，顾棠川照常来到剧组，刚刚迈进场景，一道道目光纷纷朝着自己投递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容。
她装作恍若未觉，面无表情的朝着试衣间走去，难道她今天的妆容很奇怪？脚下加快了几步，拿了戏服，一个箭步钻进更衣室，关上门，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从包包里掏出镜子照了照，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劲！
衣服也很搭配，看起来都蛮好看的……
犹豫了一下，顾棠川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沈枭，直接发了消息。
“在？”
在楼下买水，准备付款的沈枭刚好掏出手机，就看到了这条信息几乎是秒回道：“在在在。”
“有金融题不会吗？还是哪里看不懂！！！！论文写好了没？？”
他刷刷刷快速的拼出一行字，刚刚按了发送键，下一秒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视频邀请就发了过来。
沈枭大脑瞬间空白，四周看了看，在蒙蔽状态中按下了接听。
“你在做什么？”
少女无瑕的容颜出现在手机屏幕里，今天她勾了眼线，眼尾粗黑浓密，看起来十分有神。
沈枭的心漏掉一个拍子，磕磕巴巴的道：“在在买水。”
“哦，少喝可乐。”
顾棠川随口说道，又把手居高对准自己，问道：“我今天有没有哪里不一样？”
“衣服很好看！！！！”
沈枭十分忠犬的回答，像一只哈巴狗，身后仿佛还有尾巴在来回摇啊摇。
“还有呢？”
“头发！！头发扎起来也不错！！！”沈枭盯着画面，继续认真的点评道。
“其他呢？比如有没有很奇怪的地方？”
顾棠川审视着对方，面容十分冷静，淡淡的道。
“有有有！！！”沈枭从善如流的点头，立即说道，看到视频中女孩皱起眉，他哈哈笑道：“就是你今天特别好看！”
顾棠川：“……”
二话没说挂断电话，顾棠川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照了照，确实没有奇怪的地方，于是她开始安静的换衣服。
道具服装仍旧是古装，不过这次的比较奇怪，紧身紧腰，连裤子都是紧腿习武的那种，衣服是淡金色，上面雕着深棕色的花纹，还搭配了一条金色花纹镶嵌翡翠的带子，用来系在头上。
这种衣服显然是尺码偏小的男装，若不是上辈子演艺经验丰富，顾棠川还真不知道这种服装该怎么穿在身上。
一回生二回熟，早已经穿过几百回的她轻轻松松就套在了身上，然后推门出去，将自己的衣服找个柜子锁起来。
天气已经进入十一月了，试衣间内有空调还算好，除了试衣间就有点愣了，顾棠川缩了缩脖子找到言言，让她给自己上妆。
途中，二人沉默不语，言言年纪不大，脸上藏不住心事，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是有话要说。
“在想什么？”
顾棠川口气放的温柔了些，盯着镜子里的姑娘，显得十分和善。
“没，没什么。”女孩摇了摇头，立即矢口否认。
“恩，剧组里又传了什么闲话？”
孟言双颊“腾”的憋红了，她挣扎了一下，磕磕绊绊的道：“剧组里的人都在说，在说你和女一号不和。”
“哦，说的是事实。”
顾棠川对孟言坦率感到意外，随后一脸淡然递过木梳，示意对方给自己梳头：“还说什么了？”
她和谢雅柔不和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网上粉丝骂战那么厉害，要是还没个人知道，那大家都成傻子了。
“还说，还说导演对你……”
孟言的声音越来越小，目光胆怯的看了看镜子里的少女，少女容颜瓷白，好看的就像橱柜里放着的瓷娃娃，生怕不小心就碎了。
“原来就是因为这。”
顾棠川十分坦然，终于找到早上大家看自己表情奇怪的原因了，她毫不在意的道：“昨晚聚餐你也在，导演喝醉了乱说话。”
“我知道你一定不是那样的人，你很善良！”
孟言语气十分坚定，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说的一脸笃定！
顾棠川来了兴致，饶有趣味的回过头，正视孟言道：“我们不熟，你怎么敢下定论？”
“你的眼睛很纯净，我妈妈说好人的眼睛都纯净。”孟言一本正经的回答。
这个小姑娘普普通通，笑起来时憨乎乎的，那股傻劲儿十分招人喜欢。
“人都是很复杂的，光凭一点是不能轻易下定论的。”顾棠川将头别过去，盯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双乌黑发亮的眸子如死水一般平静，没有半点希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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