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天色,应该还来得及去一趟冷宫。
长乐走至一半,临时改变路线,反身朝着冷宫的方向走去。
没想到,竟在半路上遇见了刚从皇帝御书房议事离开的贤王。
对于这个三皇兄,长乐几乎对他没什么印象,关系也不怎么亲密,从小到大,两人见面的次数,十根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长乐见过三皇兄。”虽然彼此生疏得紧,但她还是规规矩矩向贤王行了一礼。
贤王点头以作回应,原以为一切到此为止,贤王接受了她的问安后,就会离开,谁知,紫色的人影,竟然在她面前站定。
她不解抬头,对上贤王浅淡的瞳眸。
他在笑,可长乐却无端觉得害怕。
“三皇兄?”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一小步。
察觉出她的小动作,贤王却只当没有看见:“几个月不见,惜月出落得越发俏丽了。”
长乐低下头,不做回应。
人人都说太子哥哥性情阴鸷凉薄,可在她看来,这位三哥哥,比太子哥哥要冷酷可怕多了。
贤王轻笑了一声,语声越发温软:“惜月可是怕我?”
垂着脑袋,摇了摇头。
贤王又是一笑:“还说不怕我,怎么?我长得很可怕吗?竟叫你怕成这样。”
长乐还是低首摇头。
“听说,淑妃娘娘要认你做女儿?”
“嗯。”不知三哥哥问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不过这也不是需要隐瞒的事,长乐老实点了点头。
贤王轻轻一叹,带着一丝怜悯道:“你可知父皇的用意?”
她先是摇头,而后又用力点了两下头。
“契丹人要求与我大晋联姻,适龄嫁娶的公主,只有长平、昭宁、昭阳以及……你。”
是啊,这件事,她早知道了。
“长乐。”贤王悠然朝前迈了一步,抬手抚了抚她的发旋:“你想嫁去契丹吗?”
长乐猛地抬头,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暴露了她的心思。
看出她眸中的惧意,贤王微笑道:“一旦你认了淑妃做母妃,你就是几位公主当中,身份最尊贵的,这一点,你可明白?”
“三皇兄想说什么?”长乐不傻,知道贤王绝不会无缘无故与她攀谈这些。
贤王收回手,“我知道,你喜欢苏家那小子。”
“我没……”长乐下意识想要否决。
贤王却从袖中取出一只精巧的瓷瓶递给她:“既然喜欢,就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况且,契丹的汗王已经五十多岁了,你难道真想给一个老头子做大妃?”见长乐眼中流露出害怕和排斥,贤王笑意加深,拉过她的手,将瓷瓶塞到她的手中,温言道:“这是情醉,它可以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长乐呆呆看着掌心的瓷瓶,明明想要立刻扔掉,却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与其叫做情醉,不如唤作情殇。”贤王与她错肩而过:“惜月,别辜负了本王的一番心意。”
第212章 庆祝升官
在东宫养伤的这段日子,苏墨钰几乎胖了一圈,原本腰上一点肉都捏不出来,现在竟然能揪起一小撮,她简直怨念死了。
容蓟却说这样不错,大有继续把她往胖里喂的架势,为了避免自己长成两百斤的大胖子,她要立刻、马上、赶快离开东宫。
正巧,这时皇帝的圣旨也到了,不但为她洗脱了私吞军饷的嫌疑,还提拔她为新一任的兵部尚书。
朝中自然有人不服,大晋朝开国百年来,从未有人在她这个年纪,便任职兵部尚书的。
但反对归反对,朝中也有不少人表示支持,随便拿出几个功绩,就足以堵上那些反对之人的嘴巴。
最终,苏墨钰晋升兵部尚书一事,就这样尘埃落定了。
上朝的第一天,平日里交好的几个同僚,非要为她庆祝升官,连席位都订好了,她眼见推辞不成,只好应下。
傍晚下值后,刚走出官署大门,就见一辆马车稳稳停在了她的面前。
本以为是苏府来接自己的马车,可仔细一看马车上的标识,她不禁怔了怔。
将军府?
正纳闷时,马车的车帘被掀开,透过车窗,一头红发无比显眼:“苏墨钰,上车。”
她看向窗口的阎烈洲:“这是什么意思啊?”
阎烈洲索性从马车上跳下:“接你去天香居。”
“不用麻烦你了。”
“走吧。”他颇有绅士风度地替她撩开车帘:“咱们顺路。”
她奇道:“你也去?”
“当然。”他笑道:“这种好事怎么能少了我。”
苏墨钰看着他,这种说辞,也只有他自己才信。
见她一瞬不瞬盯着自己,阎烈洲不由得难为情起来:“你、你干嘛老是盯着我瞧?”
她不但没有收回视线,反而朝前走了两步,与他面对面:“说,到底怎么回事?”
阎烈洲不擅长说谎,被她这么盯着,早就破功了,摸摸鼻尖,妥协道:“是太子嘱托我,让我陪你一起去的。”
就知道!
“他不方便出席,可又担心你的伤势,正好,我跟是户部的王大人是老熟人了,就答应让我也一起去凑个热闹。”他上下打量她两眼,问:“你的伤势如何了?不行的话,就别勉强了。”
“没事。”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示意自己已经完全康复:“那伤看着吓人,其实没那么严重。”
当时的具体情况,阎烈洲并不清楚,所以并未怀疑她的话:“康复就好,那天……”他小心地问:“你不会怪我把真相告诉太子吧。”
说起这事就来气,虽然那天的情形的确很凶险,但还是有选择余地的,不一定非要把自己女儿身的秘密透露给容蓟。
她揉揉太阳穴,想责怨两句,但看到阎烈洲内疚不已的表情时,即将出口的话又变成了安慰:“我怎么会怪你,你拼上了性命帮我,要不是你,我和容蓟都活不到今天。”她拍拍他的肩,顺便借力登上马车:“想那么多做什么?来来,快上车,我在宫里闷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乐呵乐呵了。”
阎烈洲扶着她坐好后,才弯身钻进车厢。
车厢内,苏墨钰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他:“你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紧?”她记得,那天阎烈洲似乎也受了很重的伤。
“那点小伤,无足挂齿。”他满不在乎道。
不是说大话,是真的不在乎,他在战场上受的伤,可比那天的严重多了,最厉害的一次,胸骨都被敌人的长枪贯穿,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半个月后,又是生龙活虎了。
这些苏墨钰自然不知道,不过看他的样子,实在太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契丹请求割地联姻的事,你……知道吗?”这事她本来不想提,免得闹心,可不提不代表不存在,说实话,这事她其实还是很在意的。
阎烈洲点点头,声音有些沉肃:“知道,前两****跟皇上请命出征,但皇上拒绝了。”他垮着肩,很是沮丧。
这个结果,她早就猜到了,阎烈洲这颗棋子,放在身边浪费了,搁在边塞又不放心,皇帝估计也很为难。
“先这么着吧,契丹顶多也就嚣张一时,若非投鼠忌器,又怎会提出割地和亲的条件?”她单手支额,分析道:“皇上迟早要派你前往边塞出征,胡人之乱,只靠几个没经验的将军,是解决不了的,只不过,皇上暂时不想动用武力而已,就是苦了那位和亲的公主……”不管是长乐还是长平,一旦走上和亲这条路,今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可同情归同情,可怜归可怜,这一次,自己也是黔驴技穷,没法力挽狂澜了。
“不把胡人彻底赶出大晋的边界,这场战争永远都不会结束!” 阎烈洲的语声中,有着压抑的艰涩和愤怒:“我曾经俘虏过一个契丹奸细,拷问了他三天三夜,都没有拷问出任何消息,到第四天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面对死亡,我在他眼中看不到半点恐惧,临死前他对我说,为了他敬仰的民族,爱戴的汗王,以及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他甘愿献出自己最宝贵的生命,更可怕的是,抱有他这般想法的人,不仅仅只有契丹的士兵,包括他们的百姓,甚至是孩童,都准备随时随地为国牺牲。”他深吸口气,口吻说不出是赞赏还是畏惧:“这样的一个民族,实在是太可怕了,哪怕是微乎其微的机会,他们都会牢牢抓住。”
这种事,她第一次听说,虽然好奇,却也没有深谈,掀开车帘朝外看了眼,马上就要到天香居了,她笑着转移话题:“你酒量怎么样?今天来的那几位大人,听说个个都是千杯不醉的主儿,醉了不要紧,说胡话可就糟了。”
成功转移了阎烈洲的注意,他自信道:“放心,以前冬天打仗的时候,为了取暖,几大坛子的烈酒下肚,照样上战场杀敌。”
那就好,就怕他来个酒后吐真言,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天香居门口早有人在等候,她才刚步下马车,就被一群人簇拥着上了二楼。
“小心点,小心点……苏尚书身上有伤……”阎烈洲就跟守在明星身边的保镖一样,手忙脚乱地帮她隔离热情过度的粉丝,一个不小心,脸上被人抓了一把,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第213章 阎少将被挑逗
人群中的苏墨钰朝他露出一抹安心的笑意,告诉他不用担心。
这一个个的,包括容蓟在内,真把她当瓷娃娃了,稍微一碰就碎。
这便是她不想公开女儿身的原因,似乎不论容蓟还是阎烈洲,当知道自己是女子时,待她的态度,就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其实完全没必要如此,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没有谁规定,女人一定要受到男人的照顾,前世数十年的卧底生涯,她从来没有依靠过任何人,种种残酷的现实告诉她,在这个世上,只有强者与弱者的区分,没有男人与女人的区别。
来到天香居最大的一间厢房,里面已经置了好几桌席面,一看这阵仗,她被吓了一跳,莫不是整个兵部的官员,今个儿全都到齐了吧?
在最中央的圆桌前坐下,立马有人凑过来跟她套近乎,这种场面她见多了,倒是不觉得拘谨。
没说几句话,阎烈洲就插了进来,隔绝了那些人讨好的目光:“苏尚书伤势未愈,你们都体谅点。”
苏墨钰看着他挡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躯,忍不住偷笑起来。
也不知容蓟是怎么跟他交代的,从下马车开始,这家伙就一副护雏老鹰的架势,这么一尊大佛往跟前一杵,瞪着眼,板着脸,那些人还真的不敢再过来了。
苏墨钰拽了拽他的衣摆:“没事,你别紧张嘛。”
阎烈洲转过身来道:“要是觉得累,就跟我说一声,我送你回府。”
她嘴角一抽,这才刚来就要回府,这家伙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构成的。
“真的没事。”她轻轻吁气,颇有些无奈,阎烈洲这家伙是个死脑筋,容蓟大概就是看上了他这一点,才特意派他来陪着自己。
仔细觑了觑她的脸色,见她面色红润,并无不适,这才放下心来。
众人落座后,厢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苏墨钰以为是哪个迟到的官员,谁知竟然是几名怀抱各式乐器的******。
几人先是走到苏墨钰面前,盈盈下拜,弱柳扶风的模样,着实惹人怜爱。
她愣了好半天,才恍然反应过来。
天香居不同于一般的酒楼,之所以达官显贵们喜欢到这里来饮酒作乐,便是因为,天香居打着酒楼饭庄的名号,实际上,也做一些不太光明的香艳生意,典型的挂羊头卖狗肉。
这种事情,她在现代见得多了,故而也不觉得有何奇怪。
倒是阎烈洲,脸上和眼底,都写满了不解,侧过脸小声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斜睨他一眼,心道,这家伙还真的单纯的可爱。
“大概是诸位大人,觉得气氛枯燥,所以让这几位姑娘来给我们唱唱曲、奏奏乐,活跃活跃氛围吧。”这么说也不算瞎掰,那几个******虽是风尘中人,但关键要看客人的目的是什么,如果真的只是听听曲,调节一下气氛,倒也不算过界,而若是有人心怀淫意,那这件事就得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待了。
这么一说,阎烈洲还真就信了,他盯着其中一名怀抱琵琶的姑娘,“倒是挺好听的。”
苏墨钰点点头:“嗯,是挺好听的。”但比起她一品居的姑娘,就差远了。
“这几日婉清胃口不好,总是吃不下东西,改明儿,我也找几个伶人去给婉清解闷。”他觉得这是个好法子:“或许这样,她就能开心一些,多吃点东西。”
苏墨钰看他一眼,作为兄长,阎烈洲的确是个好哥哥,只可惜,阎婉清太不懂得满足了。
她没有多问,阎婉清怀孕的事情,她早就已经知道,包括她服用寒性药物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都什么时候了,还做着太子妃的美梦。
人可以有愿望,却不能有奢望,看清自己,比看清别人要难得多。
阎婉清势必要在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苏大人。”有人端着酒杯走过来,看了阎烈洲一眼,大概是被他的威慑力所震,没有走得太近,只在离苏墨钰两步远的距离停下,高举起手中酒杯:“恭喜大人升迁兵部尚书,下官敬大人一杯。”
苏墨钰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那人刚退下,又有人端着酒杯迎上,“下官预祝大人前途似锦,步步高升。”
“承你吉言。”
“大人,下官不才,今后还望大人多多指点提携。”
“好说好说。”
“大人……”
看着排起长队,挨个向自己敬酒的官员,苏墨钰哭笑不得。心中虽极为不耐,却还是将那些人或祝福或讨好或赞誉的话听完了。
这时,那个被阎烈洲称赞琵琶弹得不错的姑娘,忽而站起身,身姿娇软,扭着纤细的水蛇腰,朝着苏墨钰走了过来。
女子身上有股甜腻的魅香,她不喜欢太浓重的气味,却并未出声将那姑娘赶走。
不喜欢是一回事,厌恶又是另一回事,只要这女子不太过分,她就给她留点尊严。
“无事孜煎,万回千度,怎忍分离……”女子边唱,便将馥郁柔软的身子靠向苏墨钰,软嫩的柔荑,也搭上了苏墨钰的脖颈。
她不动声色,早就知道事态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她才不信,那几位大人请了这些伶人来,真的只是为了给大家唱小曲的。
“……单枕不解灯灰意,双臂轻舞抚玉桃……”原本正常的曲子,也开始朝着邪淫的方向发展。
阎烈洲虽然没接触过这些,但也能听得出来,顿时,一张蜜色的脸庞,涨得通红。
那姑娘挑逗苏墨钰半晌,不见她有任何反应,心下沮丧,只好转而将目标改为阎烈洲。
“往来许多酣战,俏人儿求饶……郎,奴身酥骨散……”那姑娘像是被抽了脊骨一般,身子一软,就倒在了阎烈洲的怀里,倒下去的瞬间,原本就松散的衣衫,骤然从肩头话落,露出了半边香艳。
阎烈洲被骇了一跳,手足无措地想要将那女子推开,无奈对方玉臂长舒,死死缠在他的腰间,怎么都推不开。
“苏墨钰,帮、帮我。”阎烈洲没辙了,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苏墨钰。
第214章 入戏
苏墨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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