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钰目的已经达成,懒得跟他们一起去凑热闹,闲来无事,骑着一匹马,在林子外围闲逛起来。
想到上回春猎发生的事,她一直都提着一颗心,始终不敢放松警惕。
既然那批追杀自己的人不是容蓟派来的,也不是方氏母子雇的杀手,那这个人,一定掩藏得极深,不是可以轻易找出来的。
如今,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方氏,容蓟,端王,贤王,宁王。
可排除方氏和容蓟,端王已死,查无对证,贤王若要杀自己,就不会等到那个时候才动手,难道是宁王?
可自己跟宁王无冤无仇的,他何必要大费周章派人来杀自己?
又或者,是阎婉清?
这姑娘看上去温婉贤淑,手段可不温柔。
想曹cao曹cao到,对面的灌木丛后,传来一声娇斥:“都是废物,本小姐好不容易找到的猎物,都叫你们给吓走了!”
苏墨钰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调转马头,正欲离开,阎婉清却追了过来:“苏侍郎,你今日的表现,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不如我们比比看,谁猎的猎物最多,输的那个人,必须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第133章 闯祸
“没兴趣。”苏墨钰懒懒看了她一眼,调转马头便要走。
“苏侍郎可是怕了?”阎婉清在身后说道。
连点头都懒得点,苏墨钰不理她,继续朝前走。
“之前看苏侍郎勇猛无畏,当是什么大英雄,原来竟连我这样的闺阁女儿都害怕,哪里还是什么英雄,明明就是狗熊。”
阎婉清故意把话说得很难听,就是为了激起苏墨钰的好胜心。
哪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连个女子都不如?阎婉清以为这一回,苏墨钰肯定会同意,谁知她压根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一下,阎婉清是真的怒了。
“苏墨钰,再往前一步,便是你的死期。”
身后传来某种奇怪的声音,像是弓弦被拉开的嘎吱声。
她下意识顿了一下,就这一顿,脑后猛地传来凌冽的破空声,随即一支羽箭擦着自己的脸颊飞了过去。
心口猛地一缩。
她难得会当众发火,但这一箭,却将她所有的怒火都勾了起来。
“阎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她转过头,目光冷冷盯着正弯弓搭箭的阎婉清。
“本小姐说了,再往前一步,就是你的死期。”
锋利的箭尖直对着自己,她相信,只要自己说个不字,阎婉清手中的这支羽箭,便会毫不犹豫朝自己射来。
她目光微转,周围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经过,而阎婉清身边,又跟着四五个阎家的家仆,自己在这里跟她动手,显然很不明智,她若真的杀了自己,只需一句林中树木繁多,误以为是猎物失手错杀,便可搪塞过去。
快速一番思索,她决定暂且还是不要跟阎婉清起冲突,这个女人,骄横跋扈惯了,会做出什么样的疯事,她还真猜不出来。
“阎小姐想怎么比?”
阎婉清得意一笑,将手中弓箭放下:“看一炷香时间内,谁猎杀的猎物最多,如果能猎到云豹之类的凶猛猎物,那就比谁的猎物体型更大。”
苏墨钰皱眉,这个条件怎么听,怎么对自己不利,可那也没办法,主动权在阎婉清手里,自然是她想怎样便怎样。
为什么一直都没人过来,现在只要有其他人在场,自己就可以推掉这场毫无意义的比试。
阎婉清看出她在拖延时间,不想再等:“现在就开始吧。”她对一旁的家仆道:“点香。”
香燃起的瞬间,阎婉清便打马而出,同时留下一句嘲讽:“苏侍郎如果胆小,就留在外围好了,免得被野兽攻击,无辜惨死。”
她就是胆小,那又怎样?
阎婉清出身于将门世家,以往这样的春猎也参加过不少,想必阎将军也曾手把手教过她打猎,至于自己,压根就没接触过这玩意。
拿自己最擅长的,与别人的短板相比,是最幼稚的行为。
不知阎婉清哪里来的优越感。
从马背后拿起长弓,拉起弓弦拭了拭,弓很重,弦也很紧,尝试着射出一箭,结果射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
一声嗤笑,两名留下监督她的阎家家仆轻蔑地看着她,丝毫不掩饰脸上的不屑。
她也不尴尬,反正怎么都是个输,她也不打算再比,索性收了弓,开始骑着马闲逛起来。
不愧是皇家猎场,草木繁茂,土壤肥沃,高山流水,风景独美。
只是闲逛这会儿时间,就有不少的野/鸡野兔还有狐狸之类的小型动物出没,由此看来,阎婉清应该收获颇丰。
估摸着时间应该到了,她便调转马头,开始往回走。
这时,一道白色的影子突然从前方草丛快速穿了过去,她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就又听见一阵马蹄声。
“快,给本小姐抓住那只白狼!”
苏墨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阎婉清正驾马朝着白影跑去的方向急追,一边追一边弯弓搭箭,可惜她并不擅长在奔跑中的马背上射箭,故而几箭射出去都射空了。
不过那道白影也被一群家仆给围住,怎么都跑不掉了。
白影发出哀伤的叫声,眼看自己被逼到绝境,躲在一棵树后瑟瑟发抖。
苏墨钰这才看清楚,原来那是一只白色的幼狼,看体型大小,大概也就一个月左右。
她忽地想到什么,连忙冲那边已经举起弓,眼看着就要射出去的阎婉清道:“阎小姐,这只幼狼不能杀!”
阎婉清哪里肯听她的,瞄准那只狼,手下一松,咄的一声,箭矢射的有些偏,竟然插在了白狼躲的那棵树上。
阎婉清有些气急败坏,又抽出一根羽箭,将弓弦拉到极致。
苏墨钰有些急了,连忙策马赶过去,“阎小姐,不可!”
阎婉清刚要将箭射出,没想到却被苏墨钰给拦下来,她气得大叫:“你干什么?本小姐做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苏墨钰一边阻止她继续弯弓搭箭,一边解释:“那是一只幼狼,幼狼不会单独出来觅食,故而母狼肯定在附近,阎小姐若是不想被狼群围攻,还是不要任性的好。”
阎婉清恶狠狠瞪她一眼,“苏墨钰,没看出来,你竟然是个这么龌龊的人,比不过本小姐,就开始拿这种无稽之谈吓唬本小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无能?”她猛地一夹马腹,朝前冲了几步,接着举起弓箭,对准那只无路可逃的小狼崽,一箭射出。
“嗷——”的一声惨叫,白色的幼狼被一箭射穿身体,牢牢钉在了地上。
“哼,小畜生想跑?没门!”阎婉清翻身下马,将那只被射死的白狼幼仔提起来,正准备拴在马上,林中突然想起一声凄厉的狼嚎,令人毛骨悚然。
苏墨钰心道不妙,猛地抓紧了缰绳。
胯/下的马匹似乎也受到了惊吓,不但不往前,反而一个劲地退后。
阎婉清也有些害怕,惊慌失措地躲在那几个家仆身后,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同时林子周围,开始发出沙沙的响声,灌木丛中,时不时可看到来回穿梭的灰色影子。有几道影子已显出了原形,赫然是一匹匹体型硕大的狼。
苏墨钰当机立断,喊了句:“冲出去!”没有任何办法,再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阎婉清已经完全没了主张,情急之下,只能听从苏墨钰的指挥。
用力挥动马鞭,紧跟在苏墨钰身后,往狼群最少的方向冲去。
为避免马匹受惊而将自己甩下马背,苏墨钰一把扯下/身上的外衫,套在马头上,同时拿马鞭狠狠抽了一下马股,马匹吃痛,撒开四蹄,奋力狂奔。
有几个家仆因为跑得慢,被狼群追上,一阵惨叫声,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瞬间就被狼群扯成了一片片。
苏墨钰不敢回头,这个时候回头也是没用的,只有尽快跑出狼群的攻击范围。
她专门朝地势复杂的方向跑,周旋了一阵,好不容易将狼群甩开,谁料有一只却始终锲而不舍地跟着自己,与她并排奔跑。
正为该怎样甩掉这只意志力超级顽强的猛兽时,那只狼猛地用力一蹬后腿,竟朝着马背上的苏墨钰扑了过来。
血盆大口近在咫尺,几乎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下意识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在锋利獠牙即将咬上她的咽喉前,用力朝前一挥。
“噗”地一声,滚烫的鲜血洒了满脸。
受伤的狼哀鸣一声,重重跌了下去。
苏墨钰不敢怠慢,更加用力地夹了一下马腹,前方是一片空阔地,隐约已经可以看见排成整齐队伍的皇家卫队。
马匹越跑越快,眼看就要冲到那一群侍卫当中,苏墨钰用力拉扯缰绳,马匹却怎么都无法收势。
糟了!
如果停不下来,她很有可能会被皇家侍卫当做擅闯者乱箭射死。
驯服了赤雪,逃出了狼口,她可不想最后死得这么窝囊。
“前方何人,速速下马!”侍卫长远远瞧见一道黑影,风驰电掣般朝着保护范围内冲来,立刻高声大喊。
她也想下马啊,可这个样子怎么下?坐下的马匹已经开始不听使唤,大概是被刚才那只朝自己扑来的狼给吓坏了。
侍卫长见她始终不肯下马,反而速度越来越快,当机立断,下令所有侍卫架起长弓,一溜的弓箭齐刷刷地对准了苏墨钰。
靠!
这下自己要被射成马蜂窝了!
正犹豫该不该赌一把跳马时,身后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扭头一看,竟然是阎烈洲。
他身下骑着赤雪,满头红发与汗血宝马的鬃毛一同飞扬在空中,如一团烈烈火焰。
此时此刻的阎烈洲,在苏墨钰眼中,就如从熊熊火焰中走出的上古战神,充满了霸气的力量感,好似天地都因他无上的力量而震颤起来。
不愧是万众挑一的绝世名驹,几下就追上了苏墨钰。
阎烈洲在狂风中怒吼:“抓住我的手!”
抓住他的手?
苏墨钰衡量了一下两匹马之间的距离,在急速的狂奔中,要从这匹马跳到另一匹马上,这怎么可能?
在那样强大的惯性下,需要对方有多强悍的臂力才能做到啊!
“苏墨钰,来不及了!”阎烈洲声如惊雷,震得耳膜都嗡嗡作响。
第134章 暴露
眼看就要穿过最后的区域,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立着的一排旗子。
一旦越过那排旗子,守在对面的皇家侍卫便会毫不犹豫地齐齐放箭,届时,等待她的下场只有一个,便是万箭穿心。
咬咬牙,左右都是死,赌一把吧!
身体往一侧倾了倾,牢牢握住阎烈洲的手,用力一蹬马镫。
身体腾空的瞬间,她便被一股大力扯着往赤雪的背上而去,同时腰间一紧,回过神来后,她已经稳稳坐在了阎烈洲的身前。
“怎么回事?”阎烈洲下了马,看着一身狼狈,满头满脸都是血的苏墨钰,狠狠皱起了眉头。
这时,紧跟在后面的阎婉清也赶了过来。
阎婉清亦是鬓发散乱,不过比起苏墨钰来还是要好很多,至少她没有被狼血淋头。
危险过去后,苏墨钰这才觉得难受起来,抹了把脸上的血,连连干呕。
“清儿,你来说!”见她这幅模样,阎烈洲于是将严厉的目光转向了阎婉清。
阎婉清脸色惨白,死死咬着唇,不回答阎烈洲的话,却盯着苏墨钰看。
为了面子,她自然不会实话实说,但该怎么说,她还没想好,再说还有苏墨钰在场,谁知道她会不会在哥哥面前告自己一状。
苏墨钰干呕了一阵,这才直起身子,摆摆手:“我和阎小姐在林子里遇见狼群了,死了不少人,才好不容易逃出来。”
“狼群?”阎烈洲表示怀疑:“狼群一般不会在白天出来觅食,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准!猜得真准!
苏墨钰似笑非笑地看向阎婉清,姑娘,这回你自己来解释吧,没有常识性的话,我是说不出来的。
阎婉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委屈道:“我……我原本在抓捕野兔,结果不小心……不小心射杀了一只狼崽……”
阎烈洲眉睫一跳,将锐利的视线投向阎婉清骑的那匹马,“真是胡闹!”那是一只雪白色的幼狼,看体型,应该才处于学习捕食的阶段,这个时候,母狼通常会一直跟着。
狼群是母系社会,母狼的凝聚力非常强,护崽的母狼更为可怕,招惹了带着幼崽出来捕食的母狼,还能活着回来,不得不说他们的运气实在是好。
“行了,这件事暂且揭过,以后你给我老实些。”教训了阎婉清后,阎烈洲又将目光转向苏墨钰:“赶紧去换身衣裳吧,瞧你这一头的血,看着怪吓人的。”
苏墨钰这会儿也是身心俱疲,双腿发软,连站着都极为勉强,“那我就先走了,皇上要是问起来,你帮我告个假。”
“我送你回去吧。”看她走路的姿势,都有些摇摇晃晃,阎烈洲实在不放心。
“没事。”她将他推开:“就是被吓到了,围猎还没结束,你赶紧去吧。”虽然阎烈洲没有明说过,但她知道他想要拿到第一。
踟蹰了一下,他转向自己的妹妹:“你陪着苏侍郎一起回去,小心照看他。”
阎婉清撇撇嘴,凭什么要让自己照看他?但想到刚才发生的事,一阵心虚,不敢再有异议。
回营帐的途中,阎婉清态度虽然依旧恶劣,不过却没有再提比试结果的事情。
是啊,她敢提么?
差点小命不保,这会儿心里估计还在后怕呢。
就是可惜了那几个跟她一起出来的家仆,一共六人,只有一个逃了出来,其余的全部葬身狼腹。
带着一身的血回来,刚在随行太医诊治下缓过来的淑妃见状,险些又晕厥过去,苏墨钰好说歹说,才让淑妃相信自己没有受伤,身上的血不过是杀了一头鹿,不小心被喷溅上去的。
被吓到的不止淑妃,还有竹青。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身的血?啊,您不会是受伤了吧!天呐,我就说吧,少爷你不该去打什么猎,就您这比姑娘家还娇弱的身子,一口就能叫野兽给吞了!”
小样!不愧是自己身边的侍童,说起话来那个损,都要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我现在想一口吞了你!”苏墨钰狠狠敲了敲竹青的脑袋,自己都长得跟豆芽菜似的,还好意思说她?“赶紧去烧热水,少爷我要沐浴!”抬起胳膊,左闻闻右闻闻,自己都差点吐了。
“少爷,您看您带上我,是不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要是没有我,谁给您烧水呢?”竹青开始夸耀起来。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实在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苏墨钰赶紧打发竹青去给自己烧水。
鉴于她现在的身份是朝廷三品大员,那些侍卫宫人也不敢苛待她,浴桶、胰子、皂荚,沐浴用的东西应有尽有。
褪下/身上的衣物,将身子完全沉浸在热水中,寒凉苍白的肌肤立刻泛起淡淡的粉色,如珍珠般娇嫩晶莹。
她将脑袋靠上浴桶,舒服得叹了出来。
大概是真的累了,她就这样半靠着浴桶,昏昏欲睡起来。
隐隐约约,她好似听到了脚步声,以为是竹青,眼也不睁道:“水放在屏风外就行了。”没有她的命令,竹青是不敢进来的。
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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