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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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人-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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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碧清带着绿茵上门来,却见照人家的大门紧闭,门上一把锁。
  春明娘正好下园子里看火,瞧见她俩便告知沈家人到作坊榨油去了。
  碧清微笑着问道:“婶子可知作坊咋走?”跟着照人她们混熟了,她说话也习惯带着乡音。
  春明娘还以一笑,瞧着俩小姑娘娇气的样儿,劝道:“顺着这条路直走,上个坡瞧见两座矮房子,那便是了。还是莫去哩,这天冷得很。”
  碧清道不碍事的,谢过春明娘后,就跟绿茵往水库方向走。
  走了一段,绿茵有些担心:“小姐,使得么?也不知有多远,迷路了怎么办?”
  碧清笑着轻摇了摇头,迷路倒是不担心,从这里望去,就能瞧见水库的高坝了。
  绿茵顺着小姐指的方向瞧了瞧,果然见到小姐说的水坝,她有些兴奋起来,小脸被冷风刮得红扑扑的,头发也在风中乱飘。
  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山坡,果然见两座矮房子在水坝下,两人喜得脚上的步子都加快了。到得坝下后,见多道白色的大水柱从坝中倾泻而下,咆哮如雷,水花溅得河两岸的枯败草木摇晃不定。
  绿茵瞧着坝下的两架大水车,惊叹道:“小姐,你看,好大的水车哟。”
  碧清只见绿茵嘴巴一张一合,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略想了会儿便了然了,拉拉她的衣裳,示意去作坊那边。
  今儿作坊里热闹着呢,学堂休沐,照地楚延和小海都来了。沈丘山也请了楚延爹小海爹和春明爹来帮忙,这样做事儿也快些,待他们家榨油时再帮着换工。春云兄弟和大海也来了。
  一帮大小男子汉踩茶饼的的踩茶饼,榨油的榨油,好不热闹。
  章氏在火灶边蒸茶粉,照人则在石磨旁添茶籽,她正对门口,见两道小脑袋杵门口外,她唤过二哥,愉悦地出了门来,“你们咋来了?”
  碧清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柔声笑道:“这么久不见你,所以今儿来你家找你了,不曾想你们都来作坊这边了。”
  照人瞧了瞧里面一屋子的“男人”,让碧清她们等等,便进去了。
  章氏听完闺女的话,笑道:“娘也要回家做午饭了哩,咱一块走吧。”
  安排好作坊里的事儿,出得门来时,章氏瞧着碧清打趣道:“碧清丫头可是晓得婶子家今儿人多,给婶子家帮忙做饭来了?”
  碧清很喜爱章氏这爱慈又和善的性子,也不嫌她身上又灰又脏,搂过她另一边胳膊,调皮地眨眨眼:“来婶子家讨饭吃哩,婶子莫嫌我贪嘴才好。”
  章氏宠溺地瞧了瞧左右各一边的两个娃儿,高兴地合不拢嘴,要是她有一双闺女那多好,“好好,咱回去杀一只大鸡,做几样你们没吃过的菜给你们尝尝。”
  

第三十四章 贵客

 *没有收藏,也没有推荐,泪奔。*
  照天送货进城的第二日早上,他带着两位贵客回来了。
  此二人正是王掌柜和他的一个近身随从。
  沈丘山夫妇忙热情地将二位迎进屋内,屋里烧了火盆,上罩可收放的四方大桌子,桌子上又罩着照人特别绣制的紫色桌套,这样美观不说,也更保暖。
  章氏在罩桌摆上茶水瓜子果儿,王老爷笑着在同色绣垫的椅子上坐下,连道客气客气,其视线在屋内打量了一番,布置虽不似富贵人家般精致贵气,却也不似一般农户家里简单单调,倒别有一番随意的雅味。最后他终发现了其中的妙处,原都是绣套绣画屏风布置出来的韵味,他不禁向沈丘山赞道:“兄弟家里倒是布置得别有一番味道。”
  沈丘山听得这话,喜得脸上开花,“老爷过赞了,这不过是小女无事绣着玩的,不想往屋里一摆倒是有些样子。”
  照人在房里听闻王老爷来了,知王老爷是为着种扁草的事儿来的,她找了身二哥的衣裳换上,又将头发束成男子的发式,这才出得堂屋来。
  “王老爷,一路辛苦了。”她笑问道,然后在罩桌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落落大方,丝毫瞧不出平时娇养的小模样儿。
  王老爷还记得“他”,当时那般狡慧伶俐地样儿可是让他印象极深。上下瞧了“他”一会子,他笑道:“几月不见,小小兄弟见长了。”
  沈丘山打开了话唠子,赞同道:“可不是么,老爷你说这娃子长得可真快,三天两头一个样儿,做爹娘的天天瞧着倒觉不出啥来,亲戚隔一阵子瞧着就说,嗳,咱家的娃儿又长高了……”
  照人见爹还有继续嗑唠下去的架势,忙笑着打岔:“爹,瞧你说的,王老爷瞧着爷爷都做了,懂得怕是比你多哩。”
  王老爷抚了抚须,笑看着这和美的一家人,另一个娃儿似乎没见过,又关问了照地几句。
  沈家“父子”几个陪着王老爷聊了会儿,秦家和池家登上门来了。
  陈家若大一艘商船停在村里的渡口,一路又有村人瞧见照天领着位穿着华贵的老爷回来,他们都猜这位老爷定是来头不小,消息在这没有秘密的村子里传得极快,没多久秦家和池家就得到消息,于是便来沈家拜会这位老爷,探探虚实。
  沈丘山夫妇见村里有名的富家老爷少爷都到家里来了,有些意外之惊,忙端凳子倒茶水。
  池老爷和秦老爷本以为屋里寒碜又邋遢,进得来后发现格外舒适暖和,瞧着也不似想象中的鄙陋。
  大人们说着话,半大的几个男娃便坐在边上听,并不出声。
  当池容赫发现穿着照地衣裳的照人后,他一脸见了鬼的样子,眼睛突得老大,张了张嘴终究未揭穿。
  照人瞧着他那模样,心里好笑,又打量了番秦家少爷,跟她大哥一般的年纪,玉面,不苟言笑,心思深,瞧着不大好相处的样子。
  当秦家和池家了解到王老爷背后的陈家商号后,较之前更为热络,不想这王老爷如此水深,这陈家商号遍布大周各个州县,谁不愿巴拢来着。
  秦老爷意味不明地瞅了眼沈丘山,你家倒是好运气,攀上富贵门了。
  沈丘山夫妇留饭,两位老爷推迟,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后,各自带着自家的公子爷心满意足地去了。
  兄妹三个帮着章氏将午饭上摆桌,又斟上酒后,便依次坐下,章氏到伙房里吃饭去了。
  王老爷瞅着瓷杯里淡黄色的酒液,浅啜了一口后双目一亮,连道:“好酒,香醇扑鼻,闻着似有桂花香。”
  沈丘山也饮了一口,回味了一下,笑道:“这是小女在中秋时节采摘鲜桂花酿制的,老爷若喜欢便奉上一坛。”
  王老爷笑着收下了。
  席间,谈起茶油的话题,沈丘山告知茶油都榨出来了,十亩林地的茶籽榨了两千斤茶油。
  照天坐在王老爷的另一边,见他似要擦嘴,便递了桌上半湿温热的巾帕给他,笑道:“王老爷用这个,是新的,我们家吃饭都会摆上干净的巾帕用来擦拭的。”这开始是妹妹的习惯,后来连着家里人都有了这样的习惯,他不禁眼含笑意地瞧了录妹一眼。
  一家子似乎并没有诸多规矩的样子,却又样样周到有礼,连用饭擦拭的巾帕都备好了,跟一般的农户人家甚是不一样,想到此,他心里的好感增了几分,接过来擦了擦有些油腻的嘴,笑道:“这菜饭着实丰盛,弟妹的厨艺也好,让我享了不少口福。”
  接着,又说下午便安排人将茶油搬到渡口的船上去,又说要去看沈家种扁草的地方。
  用完午饭后,王老爷让跟来的随从安排船上的仆从来搬运茶油后,便与照天兄妹三个去看扁草种植的地方。
  沈丘山自是留在家中与王老爷的随从封靖布置茶油的事儿了。
  村人见沈家的茶油一桶桶地装在牛车里往渡口运,一伙人忙凑上前,拉了个运油桶的仆从问是咋回事。
  那仆从瞧了这些人一眼,得意地道:“沈家的茶油我们收购了。”
  那些已经榨了油的人家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立马上沈丘山家讨路子去了,而那些茶籽还没榨油的人则垂足顿胸起来,后悔家里的茶籽咋不早些榨。
  照天兄妹仨领着王老爷顺小河走进了青山岭两山山脚之间的大坳子里,这小河正是从青山岭一带的深山流出来的。
  照天指着小河两边草地上铺着极易吸潮的黑云母钾长片麻岩,道:“这便是我们种植扁草的地儿了。”
  王老爷在坳子里转了一会儿,发现这个坳子非常宽阔,铺岩石的地儿只占了一小部分。此处乔木多而不密,山间泉水流经之地气候必定湿润,地上可见枯败的苔藓,是极适宜扁草生长的,他赞同地点了点头。
  照天又接着说道:“扁草所需的基肥家中已收集的差不多了,只等来年开春泡种种植。”
  王老爷思索了一会子,“此片山可是你家的?”
  照天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瞧了瞧妹妹,见妹妹微摇头,也向王老爷摇了摇头。
  王老爷神色严肃,“这扁草珍贵,非等闲条件才能种植出来,只因珍稀所以我才有此想法,这片山不是你家的话,你们最好买好下来,若非如此,往后必定惹来争议。”
  他话说得很含蓄,照天三兄妹却是听得出其中的道道来,见利眼开的人到处皆有,往后这扁草种植出来了,必定会有村人来相争,若购置下来属于私有,那就另当别论了。
  照天想了会道:“等明年开春时再作商议,如将扁草种子催芽成功,那种植就不是难事儿了,到时定当把山买下来。”
  照人她赞赏地瞧了大哥一眼,对于这两片山上分布不少的桐子树,她又另有所想。
  回来的路上,王老爷将一些前人种植的经验说与他们听,最后才说道:“扁草难得,这种子也难得,我家老爷弄到这东西实属不易,虽希望你们能将它们种植出来,但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古今多少人想将它们种植出来都失败了,可见这扁草实难养活的。”
  照天三兄妹将王老爷的话一一谨记在心。
 

第三十五章 香獐子

 待他们回来时,家门口围了一大群人,顿时有些傻眼,不明是咋回事。
  沈丘山忙走出人群迎了过来,悄声地跟他们说明情况。
  三兄妹听罢皱起了眉头,王老爷倒仍是笑面不变。
  先前吵嚷说笑的人见王老爷来了,立时安静下来。虽说他们希望王老爷收自家的茶油,但这些人毕竟都是憨厚的乡村人,只静等他说话,倒没有围拢上来。
  照人怕人认出她,让二哥掩护着回屋了,大伙都把注意力放在王老爷身上,倒没有注意到她。
  王老爷扫视了一番人群,缓缓笑道:“我知乡亲们的意思,不过我们的船已装满货了,各位乡亲们着实抱歉。”
  说完,他抱拳向大家拱了拱手。
  大伙听完都有些失望,原以为这次能将茶油都卖出去,却不想还是没法子。
  青山岭村附近的几个村子,家家户户都近有十来亩的茶油林,这茶油在镇里也就不稀奇了,往年这茶油能卖一半出去就不错了,如今村里来了个老爷,本以为今年能全部出手得些银钱哩。
  都摇摇头,正待要走,突然听得一个年轻后生问道:“老爷,下次啥时候来?”大伙又停下来,满脸希冀地瞧着眉目和善的王老爷。
  王老爷有些为难,这个还真不好说,在沈家采收的两千多斤还没出手,他怎好承诺,只得笑着答道:“这个还真说不准,下次要来的话,我定会开大货船来,将大家的茶油都收走。”
  这下,大家高兴起来,有了期待和想望总还是好的,都满意地去了。
  王老爷进屋烤了会火又与沈家父子聊了会便要走了,章氏忙将一坛桂花酒和一些家里的土产装好,让王老爷的随从带上。
  除了照人,一家人将王老爷送到渡口,待船向县城方向驶去才返得家来。
  晚饭后,照天将王老爷交给他的扁草种子拿出来,一个褐色的小布袋子装着大约二两种子。
  章氏瞧了会小布袋子里的粉末状种子,抬头道:“这事咱不可宣扬,不然可得会沾腥子哩。”
  沈丘山也难得严肃起来,“他娘,没有不透风的墙哩,这事儿别人迟早会晓得的。”
  “等他们晓得的时候,咱已经种出来了,咱将山买下来,难道咱在自个的山上种东西还怕别人来抢。”
  第二日,秦家开始在村里采收茶油,村人都用木桶装着茶油往秦家挑。
  秦老爷与秦少爷正站在院门口,瞧着乡民把油送进院子里。
  秦老爷脸上满是得意地神情,他言传身教地对秦少爷道:“卯儿,做生意呢就要讲究眼光,这“生财有道”的道理你还得多多琢磨多多历练啊。”
  不待秦少爷答话,他就两手背在身后,昂首阔步入了院里。
  茶油榨了就无啥事了,照人便见天儿的做冬衣,因伙房里烧火太灰,还有锅黑,容易弄脏布料,她便在坐着堂屋里,缝一会儿她就将冰冷的双手伸进紫色的绣花桌罩下暖一暖,待暖和了又伸出来缝制。
  屋外寒风凛冽,枯叶被风刮得打旋到处跑,屋前屋后除了几棵桂树和杉树还是青绿的,其它的树皆光秃秃的。今儿虽有些太阳,但那点微弱地阳光哪抵得住这刮得人脸子生疼的大风,外面照样寒颤颤的。
  缝了会儿,感觉脖子有些酸痛,她用冰凉凉的伸进衣襟里揉揉脖颈,揉了会儿手就不想出来了,衣襟里暖着呢。
  左手捂热了,右手也伸进去捂一会儿,烤火哪有贴肤暖。
  从外回来的章氏推开门,一股冷风顿时扑进来,照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走在后面的沈丘山将大门关上,满脸高兴,“闺女,过些天咱村要唱戏哩,到时爹带你去看个热闹。”
  唱戏?她心中一喜,她还没看过唱戏哩,前世里在剧院里倒是看过几回,但那些戏剧早已失了原味,并不能有贴切的感同身受之情,哪怕如今街头卖艺的戏班子都比那些有滋味儿。
  “村里可是有啥喜事?”最近不逢节日,若不是有重大庆贺的喜事哪会请戏,随便一个不入流的戏班子要价也不便宜哩。
  沈丘山坐到桌边,手脚伸进桌底取暖,将桌罩搁在手胳膊和大腿上,他呵呵笑道:“刘家的少爷这几日就要办喜事,刘老爷请了县城有名的戏班子来村里唱戏,想来是好大的排场哩。”
  章氏也靠拢炎盆坐下,向往道:“等咱家有钱了,三个娃儿成亲也请个大戏子班子来村里唱一出,大家都热闹热闹。”
  沈丘山忙应和道,对,要热闹热闹。
  许久不见照天来堂屋,他便问道:“你大哥哩?吃过早饭就没见着他了。”
  照人正琢磨着手上的针法,嘴里应着:“怕是去田地里了罢。”
  章氏搓了搓有些暖和的手,“午饭想吃啥菜?”
  沈丘山不甚在意地道:“吃啥都行。”
  照人补充了一句:“娘,熬个汤吧,天冷,喝个热汤暖暖胃。”
  “嗳!”章氏应了一声就去伙房做晌午饭了。
  午饭过后,照天才回来,扛回了一头香獐子。照人瞧着那小鹿般可爱又灵性的东西,喜欢极了,忙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它那对竖得直登登的耳朵。
  那香獐子睁着两只纯净的眼睛盯着她瞧,起先抗拒了下,见她似乎没有恶意,便不再动荡,却是胆怯的将身子缩成一团。
  照天笑道:“我捡着它的时候,它正躺在一块大石上晒太阳,腿受了很重的伤似走不动。”
  早上他进坳子里去堪查山形,心想如果要买山的话,得先瞧好了有个成算才行。他从坳子里上了山,不成想就看到了这头獐子,着实是他运气好,也是它命好,前儿没去,昨儿没去,偏今儿一去就捡到了它。若他今儿没去,这香獐子怕不是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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