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花落尽待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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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花落尽待君归-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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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寒。我觉得一场乱世,又不远了啊……”灵素祖师叹了口气说道“我答应你不惩罚亦萱,我就当不知道这事。你不必为她担心。”
“谢师父!”亦城又惊又喜,对灵素祖师行礼谢道。
“你莫先慌着谢我,亦萱心不在此,总有一天还是会离开这里的。亦城,师父平日里对你最是严厉,你受罚的次数也最多,你别怪师父……”鹤发童颜的老人偏过头去,眼中有着复杂的情感“玉不琢,不成器……”
“弟子岂敢。”亦城不知道师父为何突然对自己说这些。
“为师还有一件事要托付于你,你可愿意?”灵素祖师抚须说道。
“敢问师父所托何事,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弟子万死不辞。”亦城受宠若惊,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
“你起来,待我细细说与你。”灵素祖师扶起他,带他进入内室。
几炷香的功夫过去,内室中模模糊糊的交谈声终于停了下来。
“亦城,我方才说的话你可都明白了?”灵素祖师问道,一听就知道此事一定非比寻常。
“回师父,弟子明白了,”亦城恭敬说道,神情严肃“弟子一定谨遵师父教诲,完成师父所托,不辱师门。”
“有你这句话,为师就可以放心了,”灵素祖师抬起头看看外面微微发亮的天色,有些欣慰的说道“天快亮了,你去通知师兄弟们在厅堂集合吧。”
“是,师父。”亦城说着,行礼快步退出门去。
“铛--铛--铛--”悠长而响亮的钟声传遍了撷枫观,睡眼惺忪的弟子们不知出了什么事,纷纷起床,穿衣,快步赶往厅堂。
灵素祖师和亦城一同现身之时,厅堂里已经站满了人,弟子们猜测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座下一片窃窃私语之声。
“肃静,”灵素祖师一拍折扇,堂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为师今日早早将你们召集在此,是有事要交代于你们。前几日引水钵之事,我已经调查清楚,那引水钵实为外人偷拿借用,与亦城无关。只因他昨日不忍看诸位同门受戒尺之苦,才顶罪承认。你们不要对他心存误会之意。”
座下弟子闻言,纷纷抬起头看着站在师父旁边的亦城,目光中充满敬佩感激之情。而那亦萱眼中,更是隐隐含着不一般的情感。
“为师有事,将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在我远游期间,我已将撷枫观之事全权托付于亦城,你们要听从他的安排,就像见到师父一样,”灵素祖师抚须说道,严肃的神情让任何人都感到有些不安“任何人不得违背他的指令,你们可都明白了?”
“明白了,师父。”座下弟子齐齐抱拳言道。
“好了,没别的事了,你们回去吧。”灵素祖师说道,背过手,径自走出了厅堂。
亦城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师父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回过神来,正待回房,却被一个清凌凌的声音叫住。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一回头,站在身后的人正是亦萱。她眼中有着惊喜感谢之意,却还有着另一重他看不懂的神情。
“亦萱,你不必担心了,师父不会怪罪于你,”亦城说道,声音如平日里一般温暖,眼中却抑藏着隐隐的忧愁“这其中的缘由,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到了适当的时候,我会跟你说的。”
“哦……那,那谢谢师兄了……对了,这个,这是你晚上掉的东西……”说着,粉面通红,将一物塞在亦城手中,快步跑开了。
亦城奇怪的看着小师妹害羞的样子,而低头看见手上的东西,脸也是一红。
正是那条还沾着他血迹的帕子,只不过右下角展翅欲飞的蝴蝶,已经从一只变成了两只。一白一蓝,于花草中翩然飞舞,追逐嬉戏。
亦城握着那条帕子,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如春风一般,清新而温暖。
夜半,三更已过,思绪万千的亦城依旧没有入睡。闭着眼,模模糊糊地,眼前仿佛浮现出自己在撷枫观这十一年的种种场景。
道教和佛教都有着做早课的安排,而撷枫观后来虽然专工术法,追根溯源,却也属于道教的一个分支形成。因此灵素祖师规定早课的传统不能改变,每日早早起来监督弟子们做早课,教规甚严。
所谓早课,在撷枫观也被成为早会,规程极其严谨,有不少弟子都暗暗觉得这早会繁琐不堪,而对生性简单的亦城来说尤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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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师徒扇(四)
早课先上殿登坛,钟鼓三通,道众上殿登坛。器齐鸣,敬香供水,咏唱《澄清韵》,叩拜常清常静天尊,咏唱《吊挂》。边敬香供水,边唱《香供养》。向常清常静天尊敬香供水后,咏唱《提纲》。敬香供水毕,念咒用以净心安神。
后讽诵四经以闻经悟道。
再诵十二诰以呼唤诸神悟道,从最高尊神三清开始,逐一呼唤诸神,叩头礼拜。
祝愿诸尊神,咏唱《中堂赞》。
向十方诸神忏悔,吟唱《邱祖忏文》。
赞颂诸天诸帝,咏唱《小赞》。
礼拜三清天常,念唱《灵官咒》、《土地咒》、《结经偈》。
再次叩拜三清,咏唱最后一道韵腔《三皈依》。
最后器管弦齐鸣,鼓三通,早课结束,道众恭肃下坛出殿。
这就是撷枫观所有弟子每日寅丑之间必须完成的功课,任何偷懒、无故缺席之人,都会受到灵素祖师狠狠的惩罚。
一日,又到了做早课的时间,睡眼惺忪的弟子们齐聚殿中坛上。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分明。朱雀玄武,侍卫我真。急急如律令……”
“呃啊--”亦城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动了动身子,在虔诚念咒的众弟子中显得格外显眼。
“啪--”一记戒尺打来,吃痛的亦城抬头一看,师父正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怒色。
“你看看所有人都在安心念咒,你偏偏如此不守规矩,成何体统!”灵素祖师训斥道。
“师父,弟子错了。”亦城赶紧说道,避免挨更多戒尺。
“去,到旁边去,白鹤亮翅,站桩,嘴上念经不能耽误,一个时辰不许动,敢动一下……”灵素祖师说着,拍了一下手中的“戒尺”警告道“就再挨我三十戒尺。”
“是。”亦城说着,吐吐舌头站到一边,屈膝,左脚向前上半步,脚尖点地,左手平放掌心向下与腰平齐,右臂举起做亮翅状,手过头顶,做出撷枫观弟子基本功太极拳中“白鹤亮翅”之势。
正在讽诵的弟子们看到亦城受罚的样子,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怕若是忍不住笑出来,下一个受罚的,肯定就是自己了。
弟子们念经的声音悠扬动听,在撷枫观上空久久回响。
半个时辰过去,亦城瞥了一眼,见师父没看着自己,心存侥幸地将膝盖微微直起,动了动右胳膊,来稍稍缓和站桩时久给他带来的酸麻感。
谁知刚动一下,一记戒尺猛然打来,正打在他右腿膝盖正后方的腘窝处。亦城腿一软,一下子单膝重重跪在坚硬的地上。一阵疼痛自右膝传来,他不禁咬了咬牙,眉头一皱。
“我怎么说的,一个时辰不许动,”灵素祖师厉声说道“别以为我看不见,你一举一动我都看的清清楚楚,别想跟我这耍小聪明!继续站桩,还有半个时辰!”
亦城咬牙低头,一动不动,似乎根本没听见师父方才的话。
“亦城,你没听见么?去继续站着。”灵素祖师加强了语气,话语中满是怒气。
“师父,每天做早课有什么用,那些老掉牙的经文天天念能念出什么东西?弟子不明白。”亦城说着,不卑不亢,完全不理会师父的怒火。
“仅拿八咒而言,净心咒以除杂念,明心智,净灵台。净口咒以净口业,涤荡口中秽气,通真达道。净身咒以净化身体,排三毒,滤浊气。”
“安土地神咒为行地界法事之基础。净天地神咒为‘天人感应’能量之来源。祝香神咒可使心灵辟邪。”
“玄蕴咒可与各路神仙结缘。金光神咒最是重要,乃修仙之必经之路,”灵素祖师抚须慨然说道“你还未入道,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尽是无用之功?”
亦城想了想,竟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器管弦齐鸣,鼓三通,师徒辩论间,不知不觉已到了早课结束之时。
见亦城再无多言,灵素祖师长叹一声,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没有再惩罚这名出言驳斥自己的弟子,转身带领众人肃然走下高坛,白衣飘举若雪,恍如隔世仙人。
亦城遥遥地跟着他们走出了大殿,心里感到有些沮丧。
那日正午,刚与同门用过午膳的他垂着头往自己的房中走,早上磕在地上的右膝已经变得青紫发肿,还在隐隐作痛。
“师兄,”一个同门师弟朝他跑过来,递给他一盒外敷的伤痛药“这个是师父让我给你的。”
“啊?”亦城有些奇怪,自己早晨还和师父起了争执,怎么现在师父又给自己送药了“师父给我的……伤痛药?”
看见他不敢相信的表情,小师弟笑了起来“哎呀,师父可不是记仇的人。刀子嘴,豆腐心,这点师兄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气早就消了。还念着你那一跪膝盖伤着呢。”
……
七年之后再想起来,亦城仿佛还置身于那个场面,他对着眼前的一片黑暗,不好意思地笑了,而今自己对师傅,只有感谢和理解。
突然听见细微的声音,侧耳细听,确是轻轻悄悄的脚步声,亦城从床上坐起,推开窗子,轻身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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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师徒扇(五)
灵素祖师刚刚跨出内院的门,停下脚步转身,在如洗的月光下看着自己用心经营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心中有多少不舍,也不得不因皇上密诏离开此地。
想来战争将即,一场乱世又至,兔死狗烹,皇帝向来是个过河拆桥的老儿,这一去,不论他听不听自己劝说,不论本国是胜是负,自己估计多半是再也回不来了。
只是这观中的一干弟子着实让他放心不下,他若死于非命,又怕他们为自己寻仇招致祸端。若让他们得知这密诏一事,头脑一热杀到皇宫去,更是十有八九要送命。
想到这时,无奈、不舍和悲壮一起涌上心头,灵素祖师长叹一声,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在明澈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晶莹。
不过把这事都交代给了亦城,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这弟子虽说素来自由不羁,但对忠义二字是最最看重的。断不会有不顾师兄弟独自脱身的心思。
正想的出神,只听周围风声有异,心中一紧,左手捏了个剑诀头也不回的向声音的来处扫去,只听得树丛中簌簌作响,其中人立即避开他的攻击,同时脱口喊出。
“师父。”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灵素祖师诧异看去,却见一身蓝衣的亦萱从树影后闪了出来,这才知刚才躲在其中的人一定正是这个丫头。
灵素祖师急忙拭干了脸上的泪,掩饰自己的情绪,又板起脸来说道“亦萱,这大半夜的,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快回自己屋子里睡觉去。”
这亦萱本是因为半夜睡不着觉,想到外面来走走,走累了回去自然就该睡着了。不成想刚走到外院,就看见了师父,生怕被师傅发现又要惩罚自己,便躲了起来。看到师父表情有些忧愁,猜他心中肯定有事,想再看得分明些,却发出了声响。
“师父,你这背着包袱……当真是要去远游么?”亦萱并不回房,只看着他问道。
“是啊,”灵素祖师说道,又恢复了往日的语气“今天早上不是都与你们说了。”
“那师父为什么回头看这里还会流泪呢,”亦萱追问道“是不是您这一去……就不打算回来了……?”
“怎么可能呢。”灵素祖师心里一惊,心想这丫头果然聪明,却依旧否认。
“师父你就别骗我了,你是要丢下我们不管么?是不是还是因为那引水钵的事情生气?”亦萱急急地说道“引水钵是我拿去的,我是去救一个帮过我的姐姐。师父不是教导过我们要知恩图报么。假如师傅还怪罪弟子,弟子离开这里就是了……”
“亦萱,”灵素祖师打断女弟子的话“别多想了,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为师也该走了……你们好好听亦城的话,别再惹出什么事来。还有,今天晚上的事,不要跟别人说起。”说着转身离去,不顾亦萱的不解追问。
亦萱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师父独自远去的背影,那身影被月华镀上一重银色的光辉,他走得白衣若雪,恍如隔世仙人。
“亦萱,走吧。”忽然听到亦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回头一看,师兄正站在离自己一步远的地方。
“亦城师兄,师傅他是不是……是不是这一去就再也不回来了?”亦萱怯怯地问道。
“他还是想回来的。”清冷的月光下,亦城仰头看着那一轮银镜说道。
人已遥遥,薄霜轻扫。明月无愁,钟鼓杳杳。
亦城回到房中,想着师父交代自己的话,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师父屋内的香炉上焚着来自天竺国的奇香,眼前弥漫着香雾,让这个场景显得有些神秘。
“亦城,你可知九州西南边境之地最近几年出了个听风阁?”灵素祖师问道。
“知道。听说那阁主池寒瑛是个来历神秘的女子,从不亲自出阁做任务。手下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专以用毒和蛊术见长。”亦城答道。
“正是,那你有没有听过听风阁中第一杀手,追影?”
“听人说过,那个杀手不是苗疆本地的女子,似乎是池寒瑛特意从中原带回来的。”
“杀人磨剑,且需十年。为师觉得追影‘一生只杀三个人’的任务,马上就要去做了……”
“可是师父,她这任务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么?”亦城不解地问道,不知道一向不问武林是非争夺的师父为什么突然与自己说这些。
“与我们当是没有直接关系。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武林若是动乱,我们怎么可能不受牵连?我觉得追影这三个任务要杀的目标,定不是寻常人物,或许就是中原武林的那几大支柱。不然你想想,一个精心训练培养的杀手,怎么可能只完成三个任务就放她走?听风阁若要夺取中原武林权位,必要寻个中原的杀手来培养。我觉得她特意带了追影回来,大概就是因为如此。我也让亦柠卜算过,其结果,与我想的一样。世间当有风云起。”
“师父,那我们要联络中原的听泉斋,古月堂,摘星楼和凝霜居么?”
“不必了,不说现在通知他们已经来不及,况且这些恩恩怨怨也不是我们能阻止的。各安天命吧,但这一来,中原武林早已蛰伏的各派势力必将趁此夺权。中原若是酿成大乱,这九州江湖的太平日子,也不剩下几天了,”灵素祖师皱着眉头说道,露出担忧的表情“到时候,我们撷枫观就全靠你来维持,你可愿意?”

第十章 师徒扇(六)
“我?”亦城问道,感到无比诧异“可是师父,你……”
“那个时候,我估计不在这里,也管不了许多。皇上从前几月开始,就不断地派人给我下密诏,传我进宫,我实在是推脱不掉,又怕他一怒牵连到撷枫观……”白发长髯的老者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明日就动身,去了之后,生死难卜。所以必须现在找个人来代替我管理这里的事情。”
“皇上的密诏?”亦城诧异更甚,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召师父进宫,师父又为什么说这一去生死难卜。
“是,如今邻国女帝刚刚即位不久,国内各种不服势力蠢蠢欲动,而那女帝正是我国圣上的二女儿。皇上想乘机收了那国家,自然不能让自己女儿接手的政权被倾覆。而你可明白觊觎这女帝当政国家的人不少,除了国中的王侯将相,外面的各国君主也都眼巴巴地瞅着这块肥肉,”灵素祖师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九州各地,招兵买马,全在暗里进行着。这外表看似和谐的局面,马上就要维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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