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滕氏看的挪不开眼。
因为看的太入迷,滕氏嘴里分泌过度的唾液也顺着嘴角流出来逗不曾察觉。
这般赤、裸的目光让霍泰楠微感不适,他淡淡说道:“坐吧。”
滕氏跟没听到一般,只怔怔地看着霍泰楠,最后还是霍泰环狠狠地拉了她一把。
回过神的滕氏抹了下嘴,自认为娇羞地埋下了头,说道:“谢谢大哥。”
这一声大哥,听得霍泰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坐在他身边的楚良娆心里也是不悦,大庭广众的就发骚,当她是什么玩意?
霍泰环也觉得丢人,只得忙忙地把话题说到了正道上,说道:“郡马,不知那件事……”
“找你来便是说这事。”霍泰楠才说一句,就又被滕氏打断,她用手揪着衣袖,用浓重的鼻音说道,“大哥,给你添麻烦了,真是过意不去呢。”
这动作,若是换了小姑娘来做,自是娇羞可人,可让一脸刻薄相的滕氏做出来却是变了味,霍泰楠只觉得自己跟吃了绿头苍蝇一般反胃。
皱起眉头,霍泰楠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吩咐道:“来人,带这位太太出去用些点心。”
“大哥,我在这里用就好,奴家可以给您斟茶倒水。”
就在滕氏浪的层出不穷的时候,一直不做声的楚良娆冷冷地说道:“出去!”
“大嫂,奴家有什么做错了么,您为何要这般凶奴家?”滕氏故作委屈地抹着眼,“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说着,她又冲霍泰楠抛媚眼,“大哥,您可要替奴家做主啊。”
饶是霍泰楠,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等不知廉耻的人。
打量着霍泰楠的脸色,又是后悔又是郁闷的霍泰环别无他法,只得狠狠地抽了滕氏一记耳光。滕氏被打习惯性地叉腰撒泼,但下一秒她意识到霍泰楠看着,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嚷着耍起了无赖。
滕氏这一闹,楚良娆可算是明白夏氏怎么会要这一个儿媳了,除了长相差距,这滕氏完全就是夏氏的翻版么。
霍泰环也不给滕氏机会,直接让人把滕氏拖了出去。
即便如此,滕氏的哭骂声还是传了进来,霍泰环满头大汗,连连告饶。
“言归正传。”霍泰楠面无表情地说道,“这其一便是你买官的事。”
霍泰环眨了下眼,胡乱用手背抹了把脸,期盼不已地看向霍泰楠。
“你可知,买官在本朝是死罪?”霍泰楠问道。
脸色一白,霍泰环脸上的肉都在哆嗦:“大哥,您在说玩笑话吧,我们俩兄弟……”
霍泰楠并不打算听他拉家常,说道:“其二,便是我们的关系。”顿了顿,他对莫青略一点头,“请人进来。”
莫青略一点头,转身便带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进来。
看着老者,霍泰环心头便觉不妙,看看霍泰楠,他问道:“族长您怎么来了?”
族长也没搭理霍泰环,只行了个礼,随即就按吩咐坐到了一边当听众。霍泰楠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分家是大事,小辈不敢妄为,所以特意请来长辈看着。”说着,他冲族长拱了拱手,“今日便由族长定夺。”“分家?”霍泰环一下就跳了起来,不敢置信地问道,“什么分家?”
☆、387 就要坑熟
才嚷一句,霍泰环就自动歇了声,他实在不该质疑,以霍泰楠现在的身家,便是分家也够他过下半辈子了。再则他母亲被抬为正室,他也是嫡出,按大周律法,理应平分家产。
想到这,霍泰环不禁咕咚咽了口口水,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可不等他兴奋上头,霍泰环便打消了他的念想,说道:“当初父亲过世的时候,夏氏还只是姨娘,所以这家产,按例你只能得一成。”
这是事实,可霍泰环却是不甘愿,瞥一眼似闭目养神的族长,他鼓起勇气说道:“族长,您评评理,我娘好歹也当了正室,那我也是嫡出,凭什么让我分的比庶出还少?”
“这事你也不必问过族长,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因为你娘改嫁,族谱上已经没有她的名字。念你是霍家骨肉,才没有给你去名。”霍泰楠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这一点,想必你是知道的。”
霍泰环一阵语噎,这事还是夏氏改嫁后主动提的,她还想把自己的名字也记在人家名下,可奈何她当了这么多年的续弦都没能成功,不曾想这倒是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额头上又冒出汗,霍泰环顾不上擦,只想着有总比没有强,便嘟囔着说道:“便是这样,也不该才一成啊……”
霍泰楠问道:“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思索一番,霍泰环伸出四根手指,说道:“四成。”
“呵。”霍泰楠轻笑一声,毫不遮掩眼里的鄙夷说道,“我劝你一句,贪得无厌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霍泰环额头上的汗冒的更多了,他咬咬牙,好不容易才说道:“一成便一成吧。”霍泰环自我安慰道:若是自己省着点花,这府里一成的家产应该也够他在地方横行了。
得了这句话,霍泰楠对族长说道:“族长,劳烦您了。”
老族长抿了抿干瘪的嘴唇,从怀里掏出一本账本来,手指在嘴里蘸了一下,他哆嗦着翻开来,说道:“你们父亲当初离世的时候留有良田千亩,金银杂项共计一万两。”
听到竟有此般身家,霍泰环忍不住又咽了口口水,但他却还是不知足,打断道:“不是现在才分家,按理就该分现在的财产才够公平。”
微眯起眼,老族长说道:“你不知道规矩,老夫不怪你。”
咬咬牙,霍泰环身上又蒙上一层戾气:“胡说八道的老东西。”
似乎早料到霍泰环会有不满,霍泰楠从莫青手上接过一本摊开的大周律,直接扔到了霍泰环身上。
霍泰环大字都不识几个,哪里知道这上面写着什么,只得拿起来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眼。
即便如此,他也知道霍泰楠说的应该不会有假,心口不由生闷。但很快,他又想着,横竖父亲过世的时候家产还够丰厚,若是一成也够他再去贿赂一下买官的人,若是自己也当了官,那又何愁生计?
心里盘算好,霍泰环再度坐下身。
“都听清楚了吧?”族长颤巍巍地合上账本,塞回怀里,说道,“当初你们父亲便是担心如此,特意把账本送到了老夫这来,倒是不曾想如今派上了用处。”
霍泰环有几分听不明白,既然要分家就干脆地分了,扯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看向霍泰环,族长的眼里闪过精光:“当初郡马离家早,家产还未过手,便被夏氏收入囊中当了自己的嫁妆。”
心里咯噔一下,察觉不妙的霍泰环说道:“我娘是正室,我爹没了,那些财产自然是她来管着,这有什么好说的?”
族长咂巴了下嘴,说道:“夏氏若是能守着,这些钱财自是她的,但她既然改嫁,就应该原物奉还。”
霍泰环又被噎住,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律法上的东西,他只知道他若是再想不出办法,只怕他一分钱分不到还得赔上不少。
果不其然,稍后族长便说道:“按理,你,应该讲原来那九成交还给你大哥。”
“我,我不分家!”霍泰环又坐起身,“谁说要分家了?”
霍泰楠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说道,“方才你不是挺积极的么?”
一时间,霍泰环脸上就跟开了染坊似得,他晃着头,说道:“我不分家,我从来没说过要分家,大哥,您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你别忘记了,我今天找你来,不是跟你商量,只是通知你。”霍泰楠慢慢地说道,“懂了么?”
明明是平淡无奇的语调,却让霍泰环出了一身冷汗,他兀自坚持道:“我不分家,不分家。”
见霍泰环还不死心,霍泰楠提醒道:“族长,您可知按大周律这买官应该是怎么处罚?”
“自是斩首示众。”族长答道。
“哦……”霍泰楠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随即看向霍泰环,“可听清楚了?”
“你威胁我?”霍泰环咬紧牙关,牙齿咯咯作响。
“是又如何?”霍泰楠轻笑一声,说道,“想来一时半刻你也筹不到那么多钱,我给你一周的时间,若是一周以后,你还没把该给的给了,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霍泰环捏紧拳头,双目发红:“你!”
“你也别想起别的心思。”霍泰楠淡淡说道,“我会找人看着你。”
被一再刺激的霍泰环大喝一声,做出饿虎扑食的架势喊道:“混蛋!我跟你拼了!”
早料到此招的霍泰楠手一动,原本桌上的茶盏便似暗器一般飞出,直接打在了霍泰环的膝盖上。“嘭”的一声巨响,霍泰环便倒在了地上,捂着膝盖直喊痛。
见问题解决了,楚良娆很是轻松愉快地善后:“来人,把二位送出去。”
霍泰环一脸不信,喊道:“郡主!怎么连你也……”“我怎么?”楚良娆微微偏头,一脸天真,“我是不是太善良了?那还是扔出去吧!”这一下,霍泰环几乎内伤,他本以为楚良娆看上去那么温柔,按理是不招惹她,她会帮着说话才是,哪想她竟是个火上浇油的主!
☆、388 夫妻反目
霍泰环心里怎么想,楚良娆自是不会在意,既然霍泰楠都把分家的态度摆明了,那何必要再看他们的颜面。而且她对滕氏这种还没搞清楚关系就觊觎自家宅子和男人的人早就没了忍耐,所以她丝毫没有罪恶感。
霍泰环借着体型的便利奋力挣扎了几下,竟是把人给挣脱了,莫青见状便出了手,三下两下就把霍泰环擒住。到底是当兵的人,这一出手自是把霍泰环制住了,未免他再口出狂言,莫青还没忘记用塞了他的嘴。
见霍泰环被押了出来,滕氏有几分搞不清状况,上前就要撒泼:“你们都瞎了不成,这可是郡马的亲弟弟!还不快放手!”
寻常小厮是按不住霍泰环,可要抓一个滕氏却是轻而易举。
滕氏被擒住手,又气又怕,浑身都哆嗦起来,见人就吐口水,看上去与市井泼妇无疑。
好容易将这两个闹腾的夫妇给押出府,莫青直接让命当面关了门,任滕氏在外骂天喊地也不为动摇。
扯着嗓子骂了两声,滕氏便觉得嗓子里都冒烟了,她掐着霍泰环骂道:“你个没心眼的,怎么好端端的就被赶出来了?”
吃痛的霍泰环冷冷抽了口气,正想发作,却又想到自己还得靠滕氏的嫁妆来还钱,当下也就忍了下来。可是他面上却是装出一副严厉的模样,呵斥道:“你还有脸说我,要不是你这恶妇心图不轨,为夫怎么会被赶出来?”
自知理亏的滕氏呐呐地说道:“什么心图不轨?”
“你还装傻充愣,当着郡主的面你还丢人现眼,为夫的脸真是被你给丢光了!”霍泰环心里拿定主意,决定把所有的麻烦都归咎到楚良娆头上,便说道,“郡主为此大发雷霆,为夫好说歹说她都没消气,只怕事情麻烦了!”
咽了口口水,滕氏有几分半信半疑,说道:“那般娇滴滴的小娘子风一吹都倒,能发多大的火,你可别当老娘是好糊弄的。”
“说你这妇人没见识你还不听。”霍泰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抬手拍身上的灰,“你也不去京都打听打听,凡是跟宁安郡主作对的能有几个讨了好?况且她跟殷华公主关系亲密,这要惹了她,那就是冒犯皇家,你知不知道这可是能诛九族的死罪!”
霍泰环编的像模像样,当真把滕氏吓得不轻,她抓着霍泰环说道:“这、这可怎么是好?”
沉着脸,霍泰环摇摇头:“眼下也只有破财消灾了。”
一听说要拿钱,滕氏又来了几分精神,说道:“都是亲戚,谈钱多伤感情?不如就送点看着大气的礼,这女人么,哄一哄就好了。”
“说的容易,人可是郡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霍泰环嘟囔着,没敢说自己已经被分家还赔了钱的事实。
慌乱的滕氏也顾不上霍泰环的脸色,想了想,又道:“不如就拜托大哥吧,宁安郡主再有脾气,那也不过是一介妇人,有大哥出面管着,定然能够平息这事的。”
到了这个时候,滕氏还不忘惦记霍泰楠,霍泰环不禁气笑了:“你这妇人,当真是厚颜无耻。”
滕氏脸色也变了,冲着霍泰环又啐了一口,“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就挂在了霍泰环衣袍上。
忍着恶心,霍泰环用帕子拭去,倒是没跟滕氏计较,只道:“天色也不早了,还是先回客栈里歇息再从长计议。”
滕氏有几分不舍,抬眼看看紧闭的大门说道:“好歹也该留人用个午膳,这大嫂当真是没规矩,这要在我娘家,定是要被赶出去的。”
霍泰环嗤笑一声,暗道:不过是个旁支,连家族本家都没见过,还天天把娘家挂在嘴边。要真是滕氏女,只怕这时候自己的事早就解决了,何至于被霍泰楠给讹了这么大一笔。
想到那么大一笔数目,霍泰环心情不禁跌倒谷底。
以滕氏雁过拔毛的性子,要她心甘情愿掏出嫁妆只怕不易。
心里盘算一番,霍泰环觉得滕氏的嫁妆应是够的,至于这钱用光了该怎么办,霍泰环却是没了主意。如今夏氏也没多少银钱傍身,故而才会被这个媳妇拘着管着。
想着,霍泰环便起了逃走的心思。
天色渐晚,滕氏骂骂咧咧地跟在霍泰环身后回了客栈,一路上都在骂大嫂的不是,若是让人知道她口头的大嫂便是宁安郡主,想必客栈掌柜会毫不犹豫地把二位送出客栈。
“娘子想必也累了吧,先喝口水,为夫去让小二备些热食来。”
滕氏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说道:“去吧,再让打些热水来。”
霍泰环应了一声,先让小二备了吃的,随即就又走出了客栈,去了一趟临近的药店。
得知霍泰环买的是那等不入流的药,药店老板说什么都不卖,霍泰环索性噗通一下跪在了人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说自己多么不幸,娶了一房母老虎,结果搞得夜不能寐,所以才想买点药帮着入睡。
这一番哭闹倒是博得了几分同情,最终霍泰环也成功买到了药。
等回到客栈,天也是全黑了,霍泰环端上小二备好的酒菜上了楼,进屋前还不忘往酒里添料。做完这些,他狠狠吸了几口凉气来平静心绪。
推开门便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敢情是滕氏在沐浴,霍泰环习惯性地轻关上房门,却听里面发出一阵让人胡思乱想的低吟:“大哥,大哥,我是你的弟妹,你怎么可以,嗯……”
霍泰环以为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当下火冒三丈,一把就扯开了遮挡的屏风,却见除了浴桶里的滕氏,哪里有第二个人在。滕氏大惊失色,尖叫一声,她抓起帕子来遮住了身子:“你个死鬼,怎么连个声都不发?”霍泰环仔细查看了一番,见并没别人,但还是没忍住怒火,狠狠地扇了滕氏一个耳光:“你这荡妇!居然能做出这等龌龊事!”
☆、389 携款私逃
“你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拼命!”滕氏伸出五指狠狠挠了霍泰环一把,在他脸上留下几道血迹。
霍泰环吃痛,又予以还击。
两个人热火朝天地打了起来,直到店小二来询问,才纷纷歇了功夫。
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霍泰环也冷静下来,试想能坐拥楚良娆那等美人,霍泰楠哪里会对滕氏正眼相待,方才自己理应当没听见的,横竖他也不想伺候这女人了。
抬手倒了一杯酒,霍泰环装出内疚的样子,说道:“娘子,为夫下手重了,是为夫的不是,来喝了这杯酒,便当是为夫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