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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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悍-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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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长得好,脾性文采也不错,十五岁了,身边却干干净净,连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就冲这最后一点,听说许多闺中少女都默默地思慕着她呢!
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句话里两个“这样”,杨皇后却不糊涂,叹息道:“谁说不是呢!我就是因为不相信李景这样知礼出众的孩子,会做出这等失德毁礼的事情来,所以才想要问一问你的。怎么,看样子,李三姑娘并没有登门向你求救啊?”
寿阳公主摇摇头,不解地问道:“不过是死了一个小丫鬟的事情,用得着李魏紫向我求救吗?”
即便是闹出来了,只管找个借口遮掩过去就行了。
世上最易也是最多人无缘无故“消失”的地方就是后宫,寿阳公主自小见得多了,并不觉这有什么难处理的。
杨皇后一看寿阳公主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便将听来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听说这次闹腾得很厉害,中山伯夫人崔氏觉得李景如此不敬祖先,欺凌弱女,致人大年下的自尽以明志,实在是失德败坏,难以胜任世子之位,正请求中山伯上书剥夺李景的世子封号呢。”
寿阳公主蹙眉道:“竟然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吗……那个崔氏,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杨皇后听寿阳公主这么说,诧异扬眉:“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对他们家的情况有所了解啊。”
“也算不上是了解,不过是听李魏紫随口提过两句,我又根据常理猜度的罢了。”寿阳公主不甚在意地摇摇头,说,“继室嫌弃先头夫人留下的孩子阻了她和子女的路,于是就设法搬来这绊脚石,这不是世态人情嘛!”
杨皇后笑笑,说:“那看来,这次崔氏可没怎么给你留面呢!”
李魏紫怎么说也在寿阳公主面前伺候过几年,且当时还很得寿阳公主的喜欢,眼下归家还不足一年,崔氏就如此迫不及待,大年下的就发作,可见对于寿阳公主并没有多少顾忌。
寿阳公主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说:“她给不给我留面子,我在乎吗?李魏紫不来求我更好,清官难断家务事,事情闹得这么大,我就是有心帮他们姐弟俩一把,也要顾忌着名声。”
所以说,李魏紫是个聪慧的可人儿,知道在这种情势下,她即便是以公主之尊,也不好轻易替李景抹平这件事情,便缄默不言。
博得了她的好感,多留一分情面,才能在事无可解的时候,成功地求得她出手帮忙。
寿阳公主并不觉得李魏紫这样的“心计”有什么不好,反而她很欣赏李魏紫的隐忍坚强和知进退。
寿阳公主很快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看分茶的宫女动作纤巧熟练,如行云流水一般,清泠山泉遇上雨前龙井,茶汤清亮,香味清雅宜人,不由地眯起眼睛,细嗅茶香,轻吟道:“二月山家谷雨天,半坡芳茗露华鲜。春醒酒病兼消渴,惜取新芽旋摘煎。”
对面正要举杯轻啜的杨皇后,闻言动作一顿,哀怜地苦笑一声。
已故的驸马林樨,最爱的便是这雨前龙井,还曾经手书唐昭宗时户部侍郎陆希声这首《茗坡》以明志趣喜好。
寿阳公主原本不爱味道清芬宜人的绿茶,嫌其味道寡淡,成亲之前,她一直爱喝的都是味道醇厚浓郁的普洱茶。
大概是爱屋及乌,和林驸马成亲之后,寿阳公主在喜好和口味上都慢慢地向林驸马靠拢。到了现在,雨前龙井已经成了寿阳公主唯一仅饮的茶品。
杨皇后觉得,寿阳公主与其说是喜欢这雨前龙井的清淡绵长,倒不如说是在借此怀念已故的驸马林樨。
杨皇后默了默,小心开口劝道:“林驸马也走了许久了,你还年轻,难道就没有想过再……”
杨皇后还没有说完,就被寿阳公主给抢断了:“还是皇嫂宫里的雨前龙井最好喝,比我公主府的都要好!可见是皇兄待您极好,将最好的茶,最好的茶博士都给了您!”
说罢,端起茶盏,仰头一饮而尽。
喝工夫茶要小口慢品,哪里有如此牛饮的!
杨皇后明知寿阳公主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只得无奈就此打住。
她这个小姑子啊,性子可不是一般的执拗,只要是她认准的事情,任谁劝都没有用。


第八十五章 拳头硬才是硬道理!(二更)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天气融和。
按照惯例,京城每年都会举办灯会,各式各样的花灯挂满街市,站在高楼上俯视,如一条条彩灯汇聚的河流,在夜色下流淌浮动,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种如梦似幻的丽景当中,与星光璀璨的夜空遥相辉映。
今年自然也如此。
白氏如今虽然不在呕吐,然而嗜睡的症状却一直都没有缓解,身子又日渐沉重,便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冯淑嘉重生一世,一心想要改变前世阖家覆亡的悲剧,揣着沉甸甸的心事,对于这些过眼繁华,也着实没有什么兴趣。
可冯援却很激动,从几天前就一直喊着“花灯”,很想要去街上看一看。
白氏的意思是,让张护院亲自带着冯援去看就好了。
冯淑嘉却不忍心,想着汾阳王如今得势时日尚浅,很多私下里的小动作还没有来得及做,而她又人手不足,有心早早地防备也不好下手,便收拾好心情,主动请缨,正月十五那天带冯援一起去街上看花灯。
“只是要留母亲一个人在家,怪孤单的,我总觉得心中内疚。”冯淑嘉拉着白氏的手,不忍地说道。
老天给她幸运重新陪伴母亲左右,她一刻也不想浪费。
白氏心底暖暖的,笑道:“母亲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你们一直陪在身边。倒是母亲很歉疚,不能亲自带你们出去玩了呢!”
像武安侯府这样的人家,在东直大街上观灯彩棚里都有提前预留好的位子,除了自家的护卫,还有官府派人维持秩序,并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
但是想到一双儿女身边有个长辈照料总是好的,白氏便写了一封信给李达的夫人,让她十五那天帮忙照看一点两个孩子。
李夫人当即便爽快地写信应了下来。
等到正月十五这天,冯援从下晌开始便闹着要去上街观灯,天一刚擦黑,饭还没来得及吃两口呢,他就抓着冯淑嘉的手,一个劲儿地外头拽。
白氏见状,轻轻地摇摇头,道:“这孩子,还真是欺软怕硬,蹬鼻子上脸了!以前怎么不见他有胆子在你面前撒泼耍混?”
冯淑嘉笑着打岔:“母亲您这是说援弟,还是说我呢?”
冯援以前不敢在她面前撒泼耍混,还不是因为她没有一点长姐的友爱和大度,事事欺负冯援,把他给吓怕了!
小孩子嘛,眼皮子最是活泛了,知道什么人能“欺负”,什么人不能“得罪”。
白氏忍不住喷笑而出,指着冯淑嘉笑道:“你就惯着吧!”
说是这样说,但是她知道冯淑嘉对于冯援的关爱向来是很有理智和分寸的,如若事关原则,她绝不会溺爱妥协。
别的不说,就单说冯援如今不过才一岁一个多月,就已经能自己吃饭,就能用语言表达简单的诉求,这和冯淑嘉的用心教导是密不可分的。
冯淑嘉对冯援的教导,那真的是严慈相济,煞费苦心。
“援弟吃饱了吗?没吃饱的话可没有力气观花灯!除非你愿意像个小姑娘似的,到时候躲在彩棚里偷吃点心。”冯淑嘉故意激将。
冯援果然中招,立刻埋头又吃了两只汤圆,喝了一小碗甜酿粥,并不少佐菜。
等吃过晚饭,洗漱整理妥当,姐弟二人别过白氏,一人提着一盏鲤鱼花灯,由丫鬟婆子簇拥着去了前院。
张护院早就分派好护卫的人手,亲自率领他们在那里候着呢。
马车也早已经套好,看见他们姐弟过来,车夫立刻放好脚凳,躬身立在一旁。
冯淑嘉扫了一眼,见护卫中有几个眼熟的,正是那日护送冯淑颖回乡,却让冯淑颖成功和李景私奔的护卫当中的几个。
看来,这几个人是经受过张护院的考验,继续留下来察用的了。
张护院亲自护送他们姐弟俩上了马车,然后瞅空极快而轻地和冯淑嘉道了声谢。
冯淑嘉轻轻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身后的马车帘子已经被采露放下,阻断外间的一切。
那些护卫,按照的白氏的意思,是全部都要责罚一番,撵出去府的。
冯淑嘉却觉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那些护卫不知道白氏送走冯淑颖的意图,没有防备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会在京城之外的密林与人合伙私奔,还让装扮成她的念春和他们兜圈子,争取出逃的时间,这也情有可原。
更何况,李景为了保证冯淑颖的顺利脱身,可是请了不少江湖草莽相帮,打的是私奔不成,就强行劫人的主意。所以哪怕他们追上了冯淑颖,也未必有把握打胜这一场恶战,将冯淑颖给抢回来。
于是冯淑嘉向白氏建议,不如让张护院对他们小惩大诫一番,趁机披沙沥金,赶走那些混日子的人,留下真正忠心而得用的人。
这些留下的人得了宽赦,自然会知恩图报,成为武安侯府像张护院一样忠心可靠的存在。
敌人太强大,单凭计谋如何扳倒求胜?有时候,拳头硬,比什么都有用!
白氏没有想到冯淑嘉还有这份远见,思索片刻之后,便同意了,将事情交托给张护院去办。
那些护卫都是张护院当初亲自挑选出来的,都是他信任倚赖的兄弟,听白氏这么说,张护院顿时激动抱拳,替那些兄弟答谢。
“先别忙着答谢,也得要他们肯争气,先经受过考验再说。”白氏对此并不乐观,又说,“而且,对他们容情的是嘉儿,依照我的意思,他们犯下这样的大错,合该撵出府去才是!”
儿女大了,总要有待他们忠心耿耿的人,白氏要让这些人明白,他们是受了谁的恩惠。
张护院一愣,又忙说:“姑娘要谢,夫人也要谢。夫人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心尽力,为候府选出真正忠心而可用的人的!”
张护院说到做到,几天之后,就将通过考验的护院的名单交给白氏,让白氏进行第二次把关遴选。至于那些没通过考验的,他自有办法封住他们的嘴,让他们乖乖请辞。


第八十六章 春到人间人似玉(三更)
“算了,张护院的忠心和能力,我还是相信的。”白氏瞟了一眼名单,吩咐道,“不过,即便是他们通过了考验,一时之间也无法再回到原先的位子上去。这么着吧,先让他们守着外院,负责候府最外层的治安。至于何时调回来,还要看他们的表现。”
“多谢夫人信任,也多谢夫人宽容他们。”张护院抱拳立誓,“属下保证,他们一定会洗心革面,成为武安侯府坚固的盾牌与锋利的长矛的!”
白氏听着张护院乱用成语,无奈地扶额叹道:“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交托给你了。侯爷将他的妻儿家小都交付给你照看,希望你不要再辜负侯爷的信任!”
张护院想起冯淑颖之事,一脸愧色,单膝跪地,郑重应诺。
待张护院走了,白氏和腊梅叹息:“就这样一个粗糙的汉子,也不知道珍珠那么文秀才情的姑娘家,是怎么看上的……这两人怎么看都不登对嘛……”
腊梅抿唇低笑,心想,这还不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
原本,白氏也没有打算让这些护卫立刻就担负起护卫冯淑嘉和冯援姐弟俩的重任的,然而冯淑嘉却说,最好的原谅,就是重新委以重任,而且她相信张护院的能力。
白氏默然沉思良久,才将张护院招来吩咐,那些经过开眼留下来的护卫可以在正月十五花灯节随同保护冯淑嘉和冯援姐弟俩,但是张护院一定要亲自盯着才行。
张护院当时就高兴的喜色难禁,连连道谢。
“别谢我。”白氏无奈地笑道,“这次,还是嘉儿的意思。她觉得,这样才算是真正的原谅,也才能真正地考验他们!”
张护院明显一愣,旋即激动地抱拳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女!那次绝地突围之后,侯爷也是这样和我们这几个幸存的兄弟说的!”
那时候,他们对着昏迷了三天三夜的冯异,自觉没能护住主将,让冯异差点殒命疆场,自请调离,任一个普通的马前卒。
然而冯异醒来之后,却拼尽全力握住他们的手,如同他们都还是小卒子时一样,眉宇坚毅,沉声道:“兄弟齐心,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等冯异伤好之后,又亲自选定他们为急先锋,如同以前任何时候一样,和他们并肩作战。
那时候,他们内心激荡着兄弟情义,悍不畏死,,一路强势碾压西凉,令敌人望风溃散。
听张护院提起许久未见的冯异,白氏明显瞬间失神了一下,也无心再应酬,挥手让张护院退下。
……
马车辚辚,一路驶向东直大街,那里是每年观花灯最为热闹的地方,官府的花灯彩楼也设在那里。
冯淑嘉透过帘隙,看着马车两旁那些通过张护院考验的人,不期然想起已经不在的念春,不由地轻叹一声。
今生,念春生命的花火,比前世燃烧得还要短暂。
白氏能容下失职的护卫和婆子,却不能容下帮凶念春。毕竟,只差一点,李景就能带着冯淑颖潜回京城,掣肘武安侯府。
“姐姐,看!姐姐,看!”冯援欢快的呼声打断了冯淑嘉的感伤,她顺着冯援指的方向看过去时,就见街市上花灯璀璨,三三两两游人如织,不似仙阙,胜似仙阙。
“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满街珠翠游村女,沸地笙歌赛社神。不展芳尊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冯淑嘉感叹,被眼前的丽景所震撼。
说起来,她也有十多年没有看过花灯了。今日再见,真是恍如隔世。
不,是真正的隔世。
一切,已经重新来过!
冯淑嘉唇角轻扬,大方地探出头去,指点街上的花灯给冯援看:“金莲灯、玉楼灯,见一片珠玑……秀才灯,揖让进止,存孔孟之遗……刘海灯,背金蟾,戏吞至宝……骆驼灯、青狮灯,驮无价之奇珍,咆咆哮哮……七手八脚螃蟹灯,倒戏清波;巨口髯鲇灯鱼,平吞绿藻。”
听得冯援连连咋舌惊叹。
就是采露等人也赞叹不已:“姑娘对于这些花灯如此熟稔,不知道的,还以为姑娘是个制作花灯的巧娘呢!”
她可不就是亲自制作过花灯吗!
在前世最为艰苦的那段岁月,她为了吃一口饱饭,好有力气继续追查所谓“武安侯通敌叛国”的真相,什么辛苦的营生都做过。
眼底一瞬间闪过一丝阴霾,然而在听到冯援的拍手欢呼时,又如春山上的冰雪瞬间笑容,全化作了溶溶的春水,温柔而轻快。
今生不是前世,武安侯抄家灭族的悲剧,也一定不会再次发生!
正在说话,外头响起李夫人的声音:“马车里的可是大侄女?”
冯淑嘉连忙喝停马车,掀开帘子,就见李夫人着一身绛紫披风,含笑立在马车一旁,身边跟着的是一身浅朱披风的韩氏,和一身桃粉镶兔毛儿披风的李娇容。
“伯母,嫂子,娇容。”冯淑嘉一面笑着招呼,一面跳下马车。
冯援也被采露抱了下来,姐弟俩和李夫人等人见礼之后,冯淑嘉见三人似是步行而来,诧异地问道,“伯母,你们没有乘坐马车过来吗?”
韩氏笑道:“是乘坐马车来的,不过东直大街每年元宵节的花灯会都人山人海、花海灯潮的,马车可不方便进出。母亲怕你们姐弟俩不知道,特地在这街口等着呢!”
冯淑嘉恍然,还真是这么个情况,她真是许久不来元宵节花灯会,都不记得了呢!
“多谢伯母!”冯淑嘉笑着道了谢,吩咐车夫自己去寻地儿停放马车。
韩氏见状,吩咐自家护卫带着武安侯府的车夫去停车。
“今日观灯的人多,停放车马的地方不好寻,还是让他领路吧,免得你们一番好找。”韩氏笑道。
“多谢嫂子!”冯淑嘉笑着道谢。
冯援年纪太小,冯淑嘉怕他受不得累了,又担心人来人往的容易走散,便叮嘱何妈妈抱紧他,和众人一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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