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狗尾巴草扔到了他身上,不满道:“你赎我又不是没有目的的,我又没白吃你家米饭,调动身上每根毛孔全心全意的帮你讨好慕容祖宗。你在鸳暖阁与我相识时是我的客户,我们是服务与被服务关系,我自然要对你温和友善,百般小心。现在呢,我把慕容王爷当成了我的客户,你是中间商,地位变了,态度也就变了。”
赫北堂摇头,无奈的笑道:“我竟然忘了你有一张利嘴,说不过你。”
我也摇头,“但是你说的没错啊,你是我的恩人。假若有一天暮王爷看烦了我,听烦了故事,叫我扫地出门,我还是要跟着你,做牛做马,做丫鬟做妾。”他赎了我,我就是他的人了,封建社会是这么定义的。
赫北堂认真道:“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需要你当牛做马,更不用你做丫鬟做妾。真有那么一天,我雇你做我家店铺的伙计,就你这三寸不烂之舌,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有你这样的伙计,保准我家生意红火。”
我否认,我也就讲讲故事扯扯歪理,真叫我做销售我还真做不来。
赫北堂收敛笑意,仔细端详了我,又道:“我来是想看看你过得怎样?和暮哥相处的可还融洽?”
我点头:“融洽的很。昨夜我还跳舞给他看呢,顺便灌了他一盆鸡汤。”
“鸡汤?”赫北堂蹙眉“暮哥不喜欢喝那些油腻的东西。”
我讪笑道:“此鸡汤非彼鸡汤,此鸡汤为心灵鸡汤,也就是给他讲讲道理啦。”
“你胆子不小啊,竟然给堂堂的暮王爷讲道理。”赫北堂惊讶。
“你知道的,我胆子向来很大。”讲道理咋了,我还给他讲聊斋呢。“安啦,别大惊小怪的,王爷也是人啊也是需要学习和进步的。况且经过昨夜我的教诲,我相信他对人生肯定会有新的领悟。”
“暮哥虽然面冷,心却很善。我与他朋友多年,他也时常为我着想。我是家中独子,幼年体会不到兄弟姐妹的亲情。十五岁那年认识了暮哥,他体贴照顾我如同兄长,我也尊他为兄长。”
这一点我确实不解,“你家是做生意的,而他却是皇亲国戚,你俩竟能成为朋友,而且这朋友一交就是多年?”
赫北堂笑着望着我,“云儿不明白,官场之争的背后也是需要财力支持的……算啦,跟你说你也不懂。”
我想了想便明了,权势与财富往往都是连带关系。哪个当官的私下不发展点产业?而商贾世家有了权利的支持又能走的更长久。赫北堂说我不懂我也不争辩,有的时候需要装傻,我得保持我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
我既受了赫北堂的恩惠,总要诚心为他办好事。退一万步讲,将来真的有一天我离开暮王府,还要指望赫北堂帮我铺路。“赫公子,你放心,我会按你吩咐好好关照王爷的。”
赫北堂笑着揉了我的头,“这个赫公子叫了很久了,听着生分,换个称呼叫来听听。”
我微笑:“赫北堂。”
赫北堂佯怒:“这般没大没小的。我长你五岁呢,总能换你一句赫哥哥吧?”
我一副吃酸倒了牙的表情:“赫哥哥?我的天太肉麻了,我叫不出口。”
“那就叫赫大哥!”
我勉强开口:“赫……赫大哥……”
赫北堂满意的笑道:“这还差不多。”他抬头看看,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对我道:“我要走了,约了别人一起练武。”
“练舞?”我纳闷。
他看我的表情知道我听岔了,立即解释:“武功的武。”
“哇,你竟然还会武功?”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以为他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武功!?
赫北堂捏捏下巴,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哼,你才知道?告诉你,你赫大哥的本事可大着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武场看看?”
“好啊!我正无聊呢。”听到要去武场看热闹我马上开心起来,早上的烦闷心情一扫而光。
“唉……不行。”赫北堂似想起了什么,但是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今天不能带你去。”
“为什么?你刚才还说带我去呢,怎么突然变卦了?”我瞪他“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武功太差,怕我看到。”
“放屁。”赫北堂啐了一口“我武功差?你去向暮哥打听打听,我在武场的辉煌战绩。”
“既然不是武功差,那是为何不带我去?”
赫北堂心虚的结结巴巴:“那个……嗯,是因为……”
看着他为难的表情我顷刻间明白:“是不是因为我的……出身?你不方便带我去?”
赫北堂怒视我:“说什么呢。我既与你为友,又怎会在乎这个?我从未想过这些。”
我心里温暖,几欲泪盈。他偏头瞥了瞥我,“跟你说,我对你从未有过偏见,即使是暮哥,也是如此。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在交友的态度上观点一致,默契相投。我们识人交友,待人接事,看重的都是人与人之间的诚意情谊,若是在意门第等级,我也不会请你来他府上了。以后不准再乱想,听到没有?”
我想到那日慕容暮来找我,他说我没有礼数不懂廉耻,我竟以为他是嫌弃我的出身,看来也是误会他了。
“云儿,听到没有?我问你话呢。”赫北堂焦急的追问我。我抬头擦了擦眼睛,对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听到了听到了。”有这样的朋友,真的是不枉来古代一趟了。
“你今日是不是心情不好?”赫北堂总算是看穿了。我低着头点了点。他叹气:“罢了,那便带你出去转转吧。只是你记得一件事。”
“什么事?”我呆愣。
“你注意跟我保持距离。”
“哈?”
赫北堂脸色有些尴尬:“柳家三小姐也会去……”
我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你还说跟她没关系?只是普通朋友?只是普通朋友那么紧张?”
他无奈的看看我:“我上次没跟你说清,就是因为怕你在我背后天天拿这个说事。”
“好好好,只要你答应带我出门散心,我都答应。我也不会拿这事取笑你,这你总放心了吧?”为了能出门,我此刻什么话都能允诺,至于以后能不能做到……那就再说咯。
赫北堂听闻我这番话,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7。余杭
所谓的武场,不过是一块空地。黄沙飞扬,暴土扬尘。场边堆摆着刀枪剑斧鞭绳弓叉各种武器。总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武场没有的。
武场内的人也不少,看穿戴应该都是比较有钱势地位的人。但是仔细看看,面容像赫北堂这般好看的却极少,我不禁觉得走在赫北堂旁边很有面子。
武场也不只有男人,还有一些女子立在场边,有的加油助威,有的掩面偷笑。
正在看着,一个柔美温柔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赫哥哥,你来啦?”
我凭着敏锐的八卦第六感嗅到了“JQ”的味道,猛然一转身,身后一个穿着嫩绿色长裙的女子正笑意盈盈的望着我。哦,不对,是望着我旁边的赫北堂,一看到我她马上换上一脸的疑惑与不解,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发问但又没问出来。她身后站着一个个子稍矮同样一身嫩绿的姑娘,衣服颜色和面料却不如她,应该是她的丫鬟。
赫北堂马上引荐道:“卿妹,这位是苏千云苏姑娘……云儿,这位是柳卿柳姑娘。”
柳……柳青???我黑线,她身后那个是不是叫柳红?
柳卿姑娘皮肤细嫩,远山黛眉,秀鼻巧嘴,白皙的净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典雅风采,上身罩着一件浅黄的碎花底嫩绿短衫,下身翠绿软纱长裙。似云端飘落而来的仙女,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纤细冷然。再一打量她的身材,也是窈窕纤长,只一点美中不足,胸有点平……
“苏姑娘?”柳卿笑靥如花,稍一行礼“你好。”
我也点点头,“柳姑娘好柳姑娘好。”
“我似乎长姑娘几岁,不妨唤你千云妹妹可好?”
“好好好。”我一连的叠了好几声。你长得这么漂亮你说什么都好。
赫北堂对我这幅没见过市面的模样很不满意,捂嘴轻咳两声对柳卿道:“云儿就是这般不懂事,卿妹别在意。”
柳卿姑娘咬了下嘴唇,似乎是对赫北堂为我说话有些不高兴。我连忙解释:“柳姐姐柳姐姐,赫大哥是我朋友,待我如妹妹一般,你别误会……”
柳卿脸色一变。额,怎么感觉越描越黑?
“赫哥哥交什么朋友我自然是没权利干涉的。”
哇,这是吃醋了?
我一把将赫北堂推了过去,“你们俩慢慢聊,我随处转转。嘿嘿。”说着一溜烟的跑了。
怪不得赫北堂要我跟他保持距离,原来这个柳三小姐是个大醋缸啊。我不过是站在赫北堂身边,他帮着我说了句话,就能让她如此吃味,要是被她知道我与赫北堂经常畅谈到深夜,她不得宰了我?
百无聊赖的在场子旁边走了两圈,又立在一旁看了场上两个男人拿剑对砍。打了个哈欠,昨晚没睡好,我都困了。再看场内那两个人还在那“嘿”“哈”的来回转圈呢,这什么破武功啊,我这个外行都看不下去了。真想起哄让他们俩下去。正想着,俩人竟然真停了手,其中一人一拱手对另一人道:“王兄,是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对面的王兄也一拱手:“赵兄,承让。”赵兄一转身下场子了,忽的又蹦上来一个人,一拱手:“王兄,我来会会你!”王兄一拱手:“李兄,请。”接着俩人又开始噼里啪啦一通乱砍。
我的天那!这个时代的武功就是这样的吗?跟电视上拍的差距也太大了。我拒绝相信!!
正在悲痛欲绝,听闻身后一个试探的声音喊我:“苏姑娘?”
我一转身,看到身后站了一位玄衣男子,也是剑眉星目,俊朗清逸,他抱着一把剑正疑惑的看着我。我在脑海的记忆中搜寻了一下,认出这是慕容暮身边的贴身侍卫,余杭。他怎么会在这?难道慕容暮也在?
想了半天不知怎么称呼他,叫“壮士”?感觉有点怪怪的,人家明明是侍卫。叫“大哥”?感觉他年纪也不大啊,似乎跟我相仿。直呼姓名?又有点不礼貌。
“果真是你”余杭张望“你一个人来的?”
我没这么大能耐,出了王府我就是两眼一抹黑路痴属性MAX(王府里也一样)。我摇头:“我跟赫北堂一起来的。你呢?暮王爷也在?”
余杭摇头:“我一人来的。赫公子呢?”
他忙着泡妞呢。我道:“赫大哥跟朋友在那边比试呢。”我向后面的方向一指,余杭正好瞅见正和柳卿卿卿我我的赫北堂。余杭脸色一沉:“赫公子还是老样子。”瞧瞧,是我冤枉你吗,人家余杭都知道你什么德行。
“为何你会一人在此处?你不是暮王爷的贴身侍卫吗?”
余杭笑笑,也是蛮帅的,怪不得能在王府屡获一群迷妹。“小的虽是爷的贴身侍卫,总也有轮岗的时候。今日得空便来武场转转,看看有没有高手比试切磋一下。”
我点头,余杭是个敬业的好同志啊,下了班还要用自己的私人时间提升业务水平。不由得为慕容暮感叹,人家是怎么培养出这么杰出的员工的!
余杭似是看穿我的尴尬,直接点明道:“姑娘直呼我姓名就好。”
我摆摆手道:“既是如此,咱们也你我相称吧。”
我随着他围着场子散步,问他道:“余杭,你今年多大了?跟在暮王爷身边好多年了吧?”
余杭道:“我今年十八,跟着爷有十年了。”
妈呀从八岁就跟着慕容暮了?古人也是聪明,知道主仆观念等级思想要从小洗脑。
余杭又补充道:“爷今年二十四岁。”
哈哈哈这个余杭好可爱啊,还懂得自报家门。我故意继续不说话,果然他又自爆道:“我跟着爷这么多年,对爷的脾气秉性十分了解。爷看起来冷漠,其实比谁心都热,若是爷不搭理姑娘,姑娘主动多找爷说两句话,他肯定会理你的。”
所以才养成你主动聊天的习惯吗?慕容暮平时对你是有多爱搭不理啊?心疼余杭一秒钟。
“昨夜姑娘回去后,爷挺开心的。”
我歪头,疑惑道:“此话怎讲?”
余杭不回我,反而笑着问我:“姑娘昨夜与爷说了什么?”
我瞪眼:“你且回我的问题,你怎么看出暮王爷开心的?”
余杭道:“因我许久都没看到爷笑了啊。”
“你说什么?”我的惊讶的揪住余杭的衣服,“你说王爷笑了?千真万确?”
余杭被我吓了一跳,一把推开我的手,边整理衣服边说道:“是千真万确啊,难不成昨儿个姑娘没看到?”
我……原子dan撞地球啊,慕容暮连露个笑脸都这么傲娇,偏偏拣我不在的时候。我哭。
“也难怪。”余杭继续解释“我只是进去帮爷整理书案。爷在一旁发愣,然后不自觉的笑了。”
如此说来不是他故意憋着,只是不经意的流露?我心下迟疑,他是想到了什么才会放松戒备笑出来。一个人的笑并不难得,可是慕容暮的笑如同稀世珍宝,因为少见,才如此难得。
“姑娘究竟与爷讲了什么?”余杭是个好奇宝宝啊。
我坦诚的回他:“我跳了一支舞给他。”
余杭惊讶:“我以为爷不喜歌舞。”
我问道:“余杭,你可知暮王爷的乳娘是在他多大的时候去世的?”
余杭回忆道:“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我刚到府上的时候爷的乳娘就已经不在了。”
我点头,暗暗盘算,也就是说慕容暮的乳娘肯定在他十四岁之前就去世了的。
“原来苏姑娘的舞技果然不俗啊,怪不得赫公子总是赞不绝口的。现如今连王爷看了姑娘的舞蹈也露出笑脸。余杭对苏姑娘真是刮目相看。”
我看着余杭一提到自己的主子就开心的一脸幸福相不自觉的想到了个问题,想到了我就问了:“余杭?”
余杭笑着应我:“怎么了?苏姑娘?”
“你成亲了吗?”
余杭黑线:“……还未娶亲。”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我咧着嘴追问道。
余杭再黑线:“……苏姑娘怎地问这种问题……”
我继续咧嘴:“说说嘛,别害羞呀。”
余杭吭哧:“姑娘快别问了吧?”
“你到底害羞啥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很正常嘛。你长得这么帅,还怕娶不到美娇娘?”
余杭脸一下红了,继续吭哧:“苏……苏姑娘,你又不是媒婆说哪门子的亲啊。再说我如今一心只想伺候好爷,并无其他心思。”
我嗤笑他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好嘛,像你这么杰出的员工慕容暮怎么舍得放你?假若别人不帮你参谋你六十也娶不到老婆!娶亲与争做优秀员工一点也不冲突的,别死脑筋了好吗,难道你也想学你家王爷走禁欲系?”
余杭被我说的惊慌失措,差点哭出声:“我求您了苏姑娘,我真的没这个心思……”
“切,要不是看你帅我才懒得管。”我哼了一声,余杭傻乎乎红着脸喘着气看着我。我瞪他,他脸更红了,几乎要滴出血来……这孩子该不会以为是我看上他了吧?哎,古代的男人真是纯情,像赫北堂那样的太少了。
回身去找赫北堂,见他正与一个男子比试射箭,一旁的绿衣柳卿端庄迎风而立,时而静默,时而又说着什么,赫北堂扭头回应她,她便低头掩面浅笑出声,两人对视满场的飞粉红色小心心。整个比武场都能看出你们在撒狗粮了有木有!
我问余杭:“你看赫北堂的箭术如何?”
余杭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