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那张长椅上,我轻轻靠过去,头倚着他的肩膀,他体贴的替我拉了毯子盖住,又伸手环着我的腰。我低声道:“那你会什么?或者,你可以念首诗词来听听?”
他温柔道:“好。”
他缓缓的念了首词。我也慢慢伸手抱住他的腰。他身上的温度虽然不算温暖但是有好闻的檀香味,蓦然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与一个男人亲近过了。我贪婪的环绕着他,脸颊蹭着他的肩膀,他的发丝与我混在一起,头顶响着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心中萦绕着满满的满足感。
慕容暮发觉我并未听他背诗,反而越发的搂紧他,他反手一把把我抄到面前,俯身下来笑我道:“好啊,这可是你叫我念诗来给你听的,现在又不好好听着。”
他耳边垂下来的发丝蹭的我脸颊痒痒的,我嬉笑道:“谁说没好好听呢?只是突然发现眼前有比诗还要吸引人的东西!”
“你敢说我?”
“那你就不是个东西。”
他佯装生气挠我痒,我笑得直打滚。恋爱中的人智商真是低,一个老梗儿也能玩的这么开心。
笑得停不下来,我连忙求饶。他住了手,双眼盛满了灼热,低着头他轻轻的吻我。我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感受他的唇轻咬我的,他的舌尖撬开了我的唇,只轻点了点我的舌,继而勾住我的舌纠缠着。我感受到他口中的气息,脑中轰隆隆的一片,恍若时间空间都静止了,只剩下他和我。
他轻轻放开我,脸色微醺的红醉,嘴角带着一丝湿润的性感。他的双手抚摸着我的脸,柔声在我耳边蛊惑我:“云儿,能不能答应我,永远也别离开。”
我胸中激荡,满满的仿佛要溢出来,我深深的凝视着他,想把此刻的他刻在脑海里。我坚定的回应他:“我不会离开,不会!”
我知道我是彻底解开了心结,彻底的爱上了他。
没过几天又下雪了。慕容暮带我去看雪景,带我到府外玩,又带我去吃了最喜欢的那家酒楼。 我整个人沉浸在恋情的幸福里无法自拔。那个时候却忽视了慕容暮时常发呆,并且一个人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心事越来越重。
转眼间快到春节了,这是我第一次不再排斥团圆的节日,我把暮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家,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亲人。
年三十的那天,一天的时间我都在花时间打扮自己,换了一件又一件衣裳,总是不满意。秋鸿炼影无可奈何,说每件都很好。可我总觉不够,心里想着再美一些还要再美一些,第一次恨起自己没有倾国倾城之貌。
最后我选了件绯红色的袄子,让炼影帮我梳了个新的发髻,又特意插了慕容暮送我的那只发簪。等啊等啊终于盼到了晚上,可是下人却说慕容暮没有回来。
我一个人失落的坐在桌旁,什么也吃不下。
炼影过来劝我:“姑娘吃一些吧,喝些粥也好。”
秋鸿劝我:“奴婢想着让人去各处问问,可是都不知暮王爷去了何处,赫公子也不在家。”
我呆呆的看着门外,想着他回来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奔过去迎他。可是他总也不来。
未到新年之时我便已经趴在桌上昏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他的声音,感觉到有人在我身边走动,我猛然起身,慕容暮正一脸忧伤的望着我。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睛,他脸上的忧伤不见了,只挂着一个笑脸看我,不知为何,我感觉他的笑是装出来的。
可是这不是做梦,真的是他。我伸手抱住了站在我眼前的他,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身。他不动,任凭我抱着。我将头埋在他衣服上深深的吸了口气,轻声道:“你回来了……”
他伸手摸着我的头:“你等很久了?”过了会儿,他又道:“这簪子,你戴着很好看。”
这个场景让我想到几个月前中秋的夜晚,我正在房里睡觉,他推门而入,说从宫内回来心情不好,还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想想,也许那个时候我就有些对他倾心了。
我吸了吸鼻子,感觉有些鼻塞:“你不开心吗?”
他依旧不动,摸着我头发的那只手也僵住了。我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刚想追问他,他却先开口了:“云儿,倘若我……”
紧接着外面噼里啪啦的一阵鞭炮响与烟花炸开的声音淹没了他的。我抬起头来看他,他一双黑眸深不见底却还是那般的柔情,他拖着我站起来,把我搂在怀里。我知道,此刻便是新年了。
外面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我对着他夸张的动着口型大声道:“新年快乐。”
他也笑着回我:“新年快乐。”
待到外面的声音小了些,我问他:“方才你想说什么?”
他摇头,一张脸又变得轻松起来:“没什么。”
我和他坐下吃了饭。往往他都说“食不言寝不语”,可是在我与他正式在一起之后,我偏爱挑吃饭的时间说话,他总是一副无奈又宠溺的表情回应我。而今日,我却沉默了。
久别重逢的哑巴餐回来了。
吃完了饭我更困了,一个哈欠接着一个的。慕容暮见我这般,宠溺的笑道:“看你困的,去睡吧。”我点了点头,正要走,他又跟了两步上来说道:“我送你回去。”
秋鸿炼影在前面提着灯,我和慕容暮在后面缓步走着。空气中弥散着爆竹的烟火气味,夜空中的不远处偶尔还绽放着烟花,夜风微凉,身上的外衣很厚并不觉得会有多冷,王府内随处都挂着灯笼。我与慕容暮却一路无言。我知道他肯定是有事瞒着我的,却又不敢问。以前的我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关系越亲近,我们彼此之间的心事反而越多了?
他将我送到门外,秋鸿炼影先进了屋去收拾拿热水了。我立在他不远方,伸手去拉了他的手,轻言道:“暮王爷可否教我写字?”
他眉头一挑,好奇道:“怎么想到要学写字?”而后又轻轻揉搓了我的手,道:“以后没人的时候叫我暮哥吧。”
我心里一喜,我早就想换个称呼喊他,今日他主动提起,我便不再犹豫,脱口而出的唤他:“暮哥。”
他很开心的笑了,笑得像个孩子。每每看他这幅样子我总是又欣慰又心酸,就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
“你还没说呢?怎么想起要学写字?”
我解释道:“我的字太丑了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总要学着……能……配得上你。”
他一愣,双眸涌上一股悲凉。我心里一下慌了。他是有事的,我知道。
“你到底怎么了?”我终是忍不住问他。
他摇头,眼眶似有泪水。他紧紧拉过我抱住,低声嘶哑的喊我:“云儿,云儿……”
我很怕,却不敢问了。我的手颤抖着抱住他,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道:“暮哥,不管什么事,我都是在你身边的。还有赫大哥……我们永远都陪着你。”
他不再说话,只是用下巴摩挲着我的耳畔。良久才又开口:“云儿,假使有一天,你会发现我不如你想象的那般好,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一时语塞。他又连忙改口:“我知道的,你会一直在的。”
他拉开我,低头看我,我也看着他。
夜晚中他的双眸似繁星闪烁。今夜我隐约的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24。墨酒
冬天为何如此漫长?
年三十后我数着日子过着,好容易数到十五。可是冬天依旧还在,而且还很长。
假若我生在四季如春的峒国,就不会担心这冬天的寒冷,可是如果生在峒国,便也看不见雪,也不能认识慕容暮了。
年三十后,我就感冒了,连着有几天才好。慕容暮改成隔两天来一次,每次却坐不了多久。我央求他教我写字也是没有时间。他脸上的颜色越来越不好看,我心里不详的感觉也越来越凝重。
想一想,我和他正式在一起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却是聚少离多,越发感觉这个恋爱谈的有些憋屈。
正趴在床上恨恨然,炼影在身后欣喜道:“姑娘,王爷来了。”
我心里开心,嘴上却不满道:“来就来嘛,又不是能待多久,每次不是来一会儿就走了?”
他的脚步声滞在身后,我听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说道:“哦?那我现在就走好了。”
我也不回身,只是挥挥手:“走走走,谁稀罕!”
他一脚跨在我身旁,头斜到我眼前,陪着笑脸道:“怎么?真的生气了?”
我不理他,他一把把我捞起来,我不高兴道:“不要碰我,每次都是仗着你的力气大随便拎我,有没有问人家不愿意呢!”
他依旧还是笑着,哄我道:“好好好,我错了。今天我不走,陪你多待会儿。你不是要学练字?今日我教我。”
一听可以学字,我又来了精神,朝着他“哼”了一声,对秋鸿炼影道:“快研磨!”想了想,又道:“再去拿壶酒,拿两个杯子来。”
慕容暮不解:“拿酒做什么?”
我理直气壮道:“喝了酒比较容易有灵感啊,写字画画都更加得心应手。”
“胡闹,大白天的喝什么酒!?”慕容暮不满的训斥我。我佯装更气朝他嚷嚷:“不让我喝酒,你现在就走!”
他顿时一脸无奈。秋鸿见他不再多言,只道是默认了,转身出去拿酒了。
慕容暮掀起长袍,走到桌案前,问我:“你想写什么?”
我想了想:“先从名字练起吧。”
慕容暮点了点头,很郑重的提起笔来写了我的名字。我探头去看了一眼,嘿,刚劲有力,有点味道,嗯……是酒的味道。
见秋鸿端着酒进来了,我忙上去倒了一杯喝了一口,痛快称赞道:“好喝!冬天就是要喝酒的嘛,暖暖和和的。”
慕容暮在一旁白眼我,我上去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又给他倒了一杯,端起送到他手边:“来嘛,喝一杯。”
他摇头,很不屑的看着我道:“我不喝。你也差不多点到为止。”
我仰头又喝了一杯。这几日我心绪太过憋闷,此刻喝了两杯酒有些释放了自我,疯疯癫癫的劲头又来了,边给自己倒酒边对慕容暮道:“暮哥,我才知道,酒是这么好的东西,两杯下肚我心情好的不得了。来……”我将他的杯子拼命塞到他手里,也不管洒了多少,又举起自己的杯子对着他道:“干杯!”
慕容暮有些气恼:“别喝了!”
我的酒量还是可以的,之前在鸳暖阁锻炼出来的。可这次不知是不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借着微弱的酒劲,开始装模作样了。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忍不住逗他道:“你为什么不喝啊?难不成要跟我喝交杯酒啊?”
他脸色一滞,瞬间变得难看了。我心中也是一滞,他为何这幅表情,难道他听到我说喝交杯酒,心里反悔不想娶我了?
我“呵呵”的佯装笑了两下,心里却很悲怆,正想着举起杯子一饮而尽,他却蓦然伸出胳膊,交叉了我的胳膊。他面上的难看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脸的淡然。我歪了头不解的看着他,他嘴角一勾,仿佛在宣布什么一样的说道:“我愿意喝。”说着手一挥,抬起头一口喝了下去。
我迷茫的看着他,也怔怔的举起手来喝了手里的酒。他像哄孩子一样,扶着我,轻轻从我手中拿了杯子放在桌子上,又柔声细语道:“来,我教你写字。”
他从后面环住了我的身子,大手罩在我的手上,拿着笔轻轻在宣纸上写着。我脑里一阵喧闹,酒的气息,他的气息一股脑的涌来,像一股浪潮冲的我几欲站不稳。定睛望去,纸上又多了一行 我的名字。我微微一笑,侧着头对着他的脸,憧憬的说道:“写你的名字。”
他轻笑,握着我的手又一用力,不一会儿他的名字也腾然跃于纸上。
我看着我们俩的名字并排挨的那么近,心里一暖,嘴上脱口而出:“真好。”
他侧了一些身子看着我,我觉得脸上越来越烧,似是酒劲上来了,胃里也是火辣辣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艳与诱惑在我耳畔响起:“云儿,你真美。你知道,我有多想娶你么?”
我心里震动,手上一松,笔从指尖滑落,滚到纸上,溅了一滩墨迹,正溅到我的名字上。
我很想问他:这个“多想娶”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含着无奈。可是我又不敢问,怕听到什么不想听的回答。我微靠着他身上,听到他胸膛在起伏。他轻呼一口气,带着我的手去拾笔,边说道:“这般不小心。”
我低下头发现衣服上也被溅了墨汁,轻叹道:“衣服弄脏了。”他用扶住我腰的手去搓了一下我的衣角,“叫你不要喝酒你偏不听。笔都拿不住了。”我摇头,我拿不住笔并非喝多了酒。
他又低声道:“还想写什么吗?”
我看着我们并排的名字想了想,想写类似“永远在一起”这类的话,可惜我文学造诣不高,思索了一会儿,最后敲定的回他:“写个人长久吧。”
这次他没有惊讶,也没有不快的尴尬脸色,反而笑得格外的好看,握着我的手蘸了墨汁,又将笔在墨砚旁拭了拭。带着我的手写了起来。
我听着他胸膛的跳动,闻着他身上的檀香味混合着酒味,心驰神往。写好了两个字,“久”字刚划开一撇,门外余杭的声音急匆匆的嚷着:“爷,大事不好了。赫……”余杭跨进门,在看我的一瞬间叫嚷声立刻停住,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我惊道:“可是赫大哥出事了?”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从春节到现在这么久,他都未露面。
余杭看着慕容暮,慕容暮看着我。他迅速放开了我,走出去在门外和余杭小声嘀咕着什么,我努力想去听清,可是什么也听不到。不一会儿,他神色凝重的回来了,带着一丝急切他对我道:“云儿,我有急事要去处理一下。”
我急问道:“是不是赫大哥出事了?”
他摇了摇头:“他没事。你别担心。我先走了,过两日再来看你。”
他说的是“过两日”而不是“今晚”,我心里紧张,直勾勾的盯着他,他见我如此,一把拉我过去,嘴唇吻了我的额头,安抚道:“没事的。等我回来。”
我的眼皮猛然的跳了跳。他头也不回,脚下生风般的奔出了房。余杭看了我一眼,也走了。
慕容暮走后,我失魂落魄,秋鸿炼影进来都不知道。秋鸿给我倒了茶,似是怕打扰我神思,只敢小声试探:“姑娘……喝杯茶解解酒吧。”
我呆愣愣的望着那张宣纸,我的一处名字被墨汁糊了,但是还有一处,只溅到了一点点。我的名字旁边是他的名字,再旁边是没写完的“人长久”。慕容暮,你可知今天是十五的团圆节?
连着等了慕容暮两日,他都没有来。我坐不住,想出去走走,可才踏出院子竟然有人来拦我,说是慕容暮吩咐不让我出去的。我问原因,却是不知道。我叫他们去找他来,又说他不在。
我知道有些事终于不可遏制的发生了。却不知道是什么事,每天浑浑噩噩的。那张没写完的宣纸始终摆在桌案上,没有人再去提笔。
时间不可转的飞逝,转眼已经来到三月中。慕容暮与赫北堂都没有出现过。我被囚禁在院子里,一步也踏不出去。秋鸿炼影也急的不行,整日闹着要出门。我心里虽然焦急,却渐渐喜欢上 这样的日子,有的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般清净的过着,也未尝不是好事。
几天后的一天,我正在房里无聊的跟秋鸿学绣花,余杭人未到声先到,而且是带着极其急切与慌张的语气喊道:“苏姑娘,苏姑娘!”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