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后,她开口道:“那就这件,结账吧。”
“您是刷卡还是付现?”
顺嘴问完这话,店员才反应过来,“抱歉抱歉,等您母亲回来我再帮您结账。”
易夏笑笑,从口袋中摸出一张银行卡给她,“刷卡吧,密码是666888。”
待换好自己衣服从试衣间内走出时,店员已经拎好购物袋在门口等她,接过袋子的同时,易夏忽然说道:“坚持你的梦想吧,你已经快要成功了。”
“什么?”
“没什么。〃易夏摇了摇头;〃就当这是我对你的祝福,谢谢打折,再见!”
从店内而出,易夏趴在栏杆上掏出手机。
在刚刚与这店员的接触中,她意外看到了对方不算遥远的一段未来,画面的地点是在终点年会,而那短暂的片段之中,又恰好有她自己。
相由心生,境随心转。
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决定,也能影响到日后的个人发展。刚刚那店员眼睑尽是疲惫,她担心对方恐生变故,才给予了提醒,最后的那句'再见'不是礼貌,而是提前在打招呼。
登陆终点小说后台,易夏正打算将昨日码好的两个章节传入后台,肩膀却忽然被人拍了拍,“夏夏,你的电话。”
早就感应到易妈妈在自己身后,易夏没有受惊,只是眸中带有疑惑,从她的手中接过电话,刚喂了一声,对面就急切开口。
“大师,求你快来救救我的女儿。”
第12章
只这么一句,易夏就明白了来电之人是谁。
“大叔,你别急,慢点说。”
“好好好。”
虽是答应,可韩旭阳哪能不急。
他昨晚本在一中门口等大师放学,但却意外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在得知女儿因昏迷而被送往急诊室后,只能放弃这边朝医院赶去,半宿的等待,最终却从医生那里换来了一纸病危通知书。
病危通知……
他的渺渺昨天还好好的,甚至于半月前还是一个身体健康的姑娘,怎么就突然病危了?
问医生女儿究竟得了什么病,对方支支吾吾不作回答,只说那是现代医学无法检测出的疑难杂症,话到最后,竟开口让他准备女儿的后事,可就在几天之前,也是这个医生告诉他——患者身体健康,一切并无大碍。
“去他妈的!”事情虽然已过去一夜,但再次提起时,韩旭阳仍旧难掩怒意。
爆完这句粗口,他才想起自己正在与大师通话,于是又连忙解释:“对不起大师,我不是在冲您发火,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他忽然哽咽:“只是渺渺就是我的命啊,她还那么年轻,人生的路才刚刚迈了几步,怎么能就这么没了?我求您来医院救救她,求求您了啊。”
老人机的声音较大,易玲虽然站的不近,可也将电话内容听了个大差不差,对面的声音带着股声嘶力竭,不知不觉间,她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通话仍在继续。
中年大叔说的急切,易夏却因有几处没搞懂,并未对他的请求做出应允。
想了想,提问道:“你女儿昨天出门前状态怎么样?”
“吃了一碗粥,两个包子,饭量比前天大了一点,心情似乎也还不错。”
“那她有和你聊天吗?”
“有,说她们隔一阵就该考试了,还说下午上完大课就回家等我,让我……”
口中的话戛然而止,韩旭阳忽然怔住。
昨日事发突然,赶到医院后,女儿恰在急诊室中抢救,他无从顾及其他,心中除了焦急以外便只剩担忧,此刻回想起来,似乎忽略了许多重要细节。
比如,女儿明明说在家等他,为什么是从外面被送往医院的?
又比如,大晚上的,女儿究竟是出去找了谁?
这么想着,他便将自己的疑惑倾盆说出。
易夏心中渐渐有些明了,“你女儿住在哪家医院?”
这就是要来的意思了。
紧绷的弦有片刻松开,韩旭阳的语气难掩喜意,“第二人民医院,大师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接你。”
“不用了,咱们门口见。”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手中道具不全,因此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到达。”
挂掉电话,易夏将手机递还给易妈妈,见她正板着一张脸,正打算寻个说法解释原由,却听对面忽然开口:“你去吧。”
“欸?”
易玲叹了口气。
十七八岁正是最鲜活的年龄,电话那头男人的一句‘渺渺就是我的命’触动了她,内心挣扎许久,她始终无法说出阻止的话,虽然……她仍害怕那算命先生口中所说的报应。
“大道理妈不懂,可我觉得能救人是好事,待会妈妈就去庙里拜拜,就算老天爷发怒,也不要让它降在你的头上。”隐去了半句话未说,但眸中的坚定已出卖了她的想法。
易夏无奈。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未等她开口,就听对面又再次叮嘱:“但你要记住我说的话,如果到了危机自身安全的程度,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千万不要逞强。”
“对了,你和妈妈互存一下手机号码,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
从商场而出时,易夏手中的购物袋已然不见,在易妈妈强烈的要求之下,新购入的白裙此刻正穿在她的身上,而原本的那身短袖长裤,则是全部归于商场内的垃圾桶。
拦住一辆出租车,十分钟后,她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江汉卿社区医院。
与前日的门可罗雀不同,此时的诊室外排起了长队。
在几位花枝招展大妈的白眼中,易夏渐渐朝门边靠近,也是巧了,刚一抵达门口,就与抬头扶眼镜的老大夫对视。
一看到她,江汉卿明显的一愣,“大师,你怎么来了?”
易夏冲他轻轻点头,“在你这借点东西救人。”
华夏语言极富魅力,一样词往往有数种解法。
门外患者众多,本以为这女孩是来插队,听到两人的对话,才反应过来这原来是个‘专家’啊!虽然有些讶异她的年龄,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么一想,纷纷让出了道。
快速的给面前病人看完了诊,江汉卿歉意的冲众人开口:“大家请稍等片刻,我跟大师谈完,再给大家看病。”
将房门紧闭,再转身时,江汉卿面上不显,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他学艺之时师门就已经落败,在那场浩劫中,祖上传下的东西,值钱点的被师傅丢进井里,不值钱的则是放在屋里等待打砸,紧张形式过后,师徒二人本想进行打捞,可十来年过去,那堆东西早就不知飘到哪去。
师傅故去,唯一留给他的就是那枚沾满锈迹的铃铛,可他学艺不精,只能几十年将其放在一处落灰,直到前日大师看上,他才做主将那东西送出,此刻仔细想想,他的身上已然没什么好东西。
褶皱的脸上漾起一抹疑惑,江汉卿皱眉道:“大师要借什么东西?”
轻轻指了指那天放置符篆的抽屉,易夏笑笑:“我就借点朱砂与符纸。”
“老爷爷你别紧张,跟我说话随意点就好。”
怔了两秒,江汉卿哑然失笑。
他其实充满了矛盾,一方面觉得这小姑娘没什么可怕,另一方面又总忍不住想起她的高超手段,秉承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心中自然有些紧绷。
“好好,我不紧张。”微松了一口气,他朝诊室的隔间走去,半分钟后,手中抱着一只铁盒出来,“都在这了,大师,需要我回避吗?”
将眸光从铁盒转移到老大夫的身上,易夏摇头,“不用的。”
她的手中有三清铃,之所以选择来这里制符,只是为了能使自己多上一重保证,所制符篆较为简单,即使偷学,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从铁盒中将朱砂笔拿出,易夏又在其中抽取一张黄纸,未有什么繁琐的仪式,就开始抬笔在黄纸上写画,一笔落尽,纸间忽然出现一道荧光,三两秒过后,荧光迅速散去,只留下一张添着朱红笔迹的定身符。
看到这幅场面,江汉卿眼皮轻跳,双脚不受控制的向桌前迈去。
他画符时又是上香,又是请神,事先还要净身,净手,净口,净笔,且念完咒法开画之后,连睫毛都不敢动一下,饶是如此,耗费一下午心神,能成功五枚都算是他的运气。
这小姑娘画符就跟画简笔画似的,竟然就这么轻易成功了?
天道不公啊!
第13章
制符一道讲究心无杂念。
虽注意到了老大夫的靠近,可心思转圜不过片刻,易夏便选择将他忽略无视。
朱砂笔从定身符上离去,她从铁盒中再抽出一张黄纸,快速的放置于眼前后,无衔接般的在黄纸上写画了起来。
直到桌上堆了十七八张符篆,易夏才缓缓停笔。
抬头对上老大夫的灼灼目光,她从符篆中选出两张朝前递去,“作为你借我材料的答谢,这是两张平安符请你收好。”
“给我的?”江汉卿有些不敢相信。
平安福虽说只是最普通的一种符篆,可若让他来制,怕也是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且亲眼看完了整个制符过程,毫不夸张的说,他的水平与这小姑娘相比是天差地别。
术士水平不同,所制符篆的效力自然也是不同,这东西若是拿去出售,多得是富商豪客为之一掷千金,他不过是出了些便宜的黄纸与朱砂,这‘答谢’未免有些太重了!
正要开口推辞,却听对面又再次开口:“其中一张你可以随意处置,另一张记得让你孙子随身携带。”
江汉卿面色一僵,心情像是做了过山车般回落。
平安符的效用是为防邪祈福,关键时刻还能御阴挡灾,正常人压根不需要这种护身,逸尘又为什么要随身携带?
想到这里,他颤巍巍的开口:“大师,我孙子是不是又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心中的忐忑显露无疑。
见对面没有接过符篆的意思,易夏将举在半空的手放下,“暂时没有。”
“你也是同门中人,应该知道在紫微十四星中,唯贪狼星、廉贞星、太阳星以及天同星最易犯得桃花煞,我那日与他初见就觉得他犯有煞劫,只是没多久他就晕厥,所以才无从推算而知,今日他来找我,从他与倩倩的对话中,我推算出了他的命宫主星,未防他因此而丧命,所以才先一步对他进行了提醒。”
说话间,强硬的将符篆塞到老大夫手里,“可就怕……哎,英雄难过美人关,所以你记得让他随身带着这平安符,若遇到灵怪作祟,可帮他挡过一劫。” 顿了顿,又补充道:“记得告诉他,修身养性,方能得享天年。”
一番话说得江汉卿有些抬不起头。
修身养性与什么对应?好色纵欲!
对于自家孙子的品性,江汉卿了解的比谁都要清楚,但曾几何时,他也不过是个天真善良的孩子。
转变是从一场事故开始。
高三毕业,逸尘向他要钱说全班组织旅游,他想着机会难得,便为这场出行卜了一挂,不知是因学艺不精,还是因亲友间难窥命数,卦象未测出吉凶祸事,只得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抵不过孙子整日念叨,他最终同意了这场出行,然而未到归来之日,逸尘就满身是血的站到了他的面前。
他也是那时才知道,他的乖孙正在和五楼孙太太家的倩倩谈恋爱,不是学校组织旅游,而是他们自己商量着出去玩。
然而,他们搭车出游的那辆面包车……翻了。
倩倩……死了。
他终究也学过些本事,只是玄学知识甚多,杂凛不清的掺和在一起,他对孙子就更是无法看透,只知孙子面犯桃花,往后将于许多情缘牵扯不清。
果不其然,短短三年,孙子似乎完全转了性子,交往过的女友四肢并用都数不完全,在许多次的视频通话中,他的身边都伴着一个又一个貌美的小姑娘,从不重复,又多有相似。
将心中的话倾吐而出,江汉卿长出一口浊气,“都是我害了他,如果我当时坚持,他也不会变成这么一副样子。”
易夏一直附耳倾听,见他终于陈述完毕,才缓缓抬起了头。
“老先生”,她的语气带着少有的凝重,“我可能将问题想得简单了,你记得将这平安符交给江逸尘,如无意外,我这几天会再过来一趟。”
——
易夏抵达第二人民医院时,门卫室旁的韩旭阳已等了半小时有余。
一看到她,韩旭阳的眸中一亮“大师,你可算来了。”
医生说他渺渺的生命体征在渐渐减弱,他别的不怕,只怕大师还未到来,女儿就已然离世,若是这样,这将成为他一辈子都无法解开的心结。
两人都明白事情的紧急,没有多做寒暄,便相继朝医院内走去。
急诊科的病房在五楼,从电梯而出,韩旭阳正想带着大师去往女儿的病房,面前就被堵上了一层壁垒。
“韩先生,为方便患者能够及时治疗,请您签署一下病危通知书。”
认出了这是女儿的主治医生,韩旭阳心中戾气乍现。
溺水的人,总是急于抓住手中稻草,又总是会以一种焦急的姿态抚平眼前的障碍。
韩旭阳正准备动手将对方推开,却忽然感受到背后被人轻戳,脑中有片刻清明,再回神时,只见身后那道身影已悄然朝楼梯间走去。
稳了稳心神,他面色紧绷的接过文件,忽略了对方指出的签字地点,一板一眼的看起了其中内容。
而与此同时,病房内的易夏已来到了韩渺渺身边。
山根在十二宫中主疾厄宫,面前女孩山根高挺,鼻尖无疤痕残次,即使因年寿见长而体质衰弱,也不该落得如此境地,更何况她正值壮年,理应身强力壮,维持着饱满健康之态。
正想着,眼前的景致忽然转换。
一脸寒酸之相的男人出现于眼前,手持玫瑰,目露癫狂之色。
天眼只能使易夏看到事物的画面,但她略懂唇语,因此从这男人的唇形中分辨出了所说内容。
“渺渺,我是真的爱你,网上都说,自己有一百块,愿意分你九十九块的才是好男人,可我愿意将自己所有的全部给你,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接受我?我究竟哪里不和你的意?”
只这一个片段,画面就再次回转。
易夏唇角轻翘,眸中沾染着不明的意味。
短短的一天时间,她遇见了两处自因缘而起的害人事故,刚刚那男人额间鬓角尽是衰败之相,显然是抑郁不得志,却又自命清高之人。
可让她感到奇异的却并不是这个。
玄门中有正道,自然也有邪道。
以身养鬼是为一种令人诟病的道术,但由于获利甚多,多得是以身犯险之辈,如果她没有看错,那男人养在身边的小鬼,已然快要成型。
第14章
吃,喝,嫖,赌,诈。
与这五行相关者,多喜欢养鬼搏命。
善于控灵的术士以此谋利,‘心想事成’,‘得偿所愿’之类的话往往是他们的标准术语,但若是这东西真的百利而无一害,那他们为何不自己养一个,反而依靠这种损阴亏,伤阴德的事谋取钱财?
原因其实很简单,小鬼以血气为食,在其大成后,豢养者往往逃不过被反噬身亡的下场。
再次扫了床畔上的女孩一眼,易夏倚靠着床边坐下,手刚一搭上女孩的胳膊,就听耳边传来一声疑问。
“你在干什么?”
易夏抬眸看去,首先注意到的不是来人的面貌,而是趴在他背部的那只小鬼。
小鬼通体发黑,双臂环在男人的脖颈,比之刚刚天眼所见,此刻的虚影更为凝实,显然是被血气滋养的异常闲适,鬼气与精力都充盈十足。
心中确认了那道猜测,易夏自唇角牵出一丝笑容,重新将目光对向男人:“床上的是我表姐,我舅舅说她生了大病,所以让我来陪陪她。”
“大哥,你是?”
言下之意让他介绍身份。
陆向其的面上划过一道狐疑,他认识韩渺渺已有半年,倒还从没听她提起过有什么关系不错的表妹,不过一想到两人之间的姻缘纠葛,这道狐疑又瞬时消失。
眸光微不可查的变暗了许多,他将手中的保温杯放于桌上,边将盖子掀开,边回答道:“我是你表姐的男朋友。”
话音刚落,就察觉到侧旁投来数道毫不掩饰的目光。
从小到大,陆向其收获过无数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