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胜负。不过后来,那仙子触犯天条,被帝座剔了仙骨压在了东海之底,永世不得翻身。'
'居然有这等事?'龙池闻言不禁一阵神思恍惚,内心的一角也被莫名扯得生疼,'那她是犯了怎样的天条?竟被处以如此之重的刑罚?'
'这就不知了,不过,既然罗铃被压在了东海之底,怕是不会出来。所以,此罗铃便非彼罗铃了'
一时相对无话,也就各自散去。只是一个若隐若离的影子从龙池的脑中一闪而过,便再也不见痕迹。
城内接二连三又死了好几个男人,尸体皆是面带诡异的笑容。龙池与解神一同去看过几个,妖气所侵僵寒而死。
'一连都是青年男子死亡,却不见女子、老人和孩童,怕是事有蹊跷。'解神皱眉看着眼前被抬走的男子,语气也变得严肃,'是采阳补阴之术啊!'
龙池闻言略一点头,却并不言语。只是那看着尸体的眼神,平添了一分深色。
'呀~真是可怜,居然一夜之间死了这么多人。'
突闻一声娇叹,龙池怒而回身,却不料罗铃并不躲闪,手便生生停在了袖口。
轻笑一声,罗铃美目微动,指着那臂上的手道:'青天白日的,道长如此抓着奴家,怕是不妥。'
'这些人即便不是因你而死,但也跟你脱不了干系,你还是速速招认,免得给自己难堪。'龙池说的严肃,却听得罗铃一阵苦笑,这个一本正经的傻道士……
'道长此言奴家就不爱听了,若这些凡夫俗子的死与异类有关,那道长较其他凡人而言,与奴家同是异类。怎得道长就不说这些人的死也与道长脱不了干系?'顿了顿,笑意散去,语气也变得有些忧伤,'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别人的死与他人无干,却还硬要把罪名扣到别人头上。三百多年了,道长还真是一点也不曾改变。'
'什么意思?你认识我?'
'那夜落花翻飞,奴家开口唤道长一声龙池水君,自是认得。'
'你是……'
'奴家罗铃,道长好差的记性。'
悬空,隐了身形的黑无常与陀铃前后而立。前者看的是罗铃,而后者看的却是龙池。
'照这么下去,恐怕过不了太久,这座城池便会成为一座空城了。'黑无常不带任何感情的开口说道,收回的目光扫向一旁的陀铃,'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取这么多青年男子的精血?'
'呵,俗话说,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无常爷,你怎知这些男子就是被我所害?'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微顿,陀铃目光紧盯龙池,继而说道:'那位龙池水君可不是什么善茬,我怎能白白丢上自己的修为。更何况,我还有我要等的人呢。'
'罗铃是谁?'
突如其来的问话,愣了陀铃,但也只是片刻,便又神色淡然。
'谁知道呢?无常爷掌管生死薄,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何苦来问我'
落花翻飞,思绪也被拉至了远方……
也是这样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红衣的女子随风而舞,有人轻赞一声好,如一汪春水流入心田,拨动了情丝。
又有谁黯然而去,不见痕迹不见影踪……
'这么多年了,总是能躲则躲,但再怎样自欺欺人,也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我想,那一天应该不会太远了……'
黑无常闻言一怔,眯眼扫过陀铃那绝色倾城的容颜。他想,他应该很了解她,但现在,似乎又并不了解。'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要背着我做点什么?'顿了顿,'不管怎样,你是我所管辖的鬼魂,若出了什么事端,我也……'
'我不过一介孤魂野鬼,能干什么?'陀铃勾起嘴角,笑容花一般绽放,墨色的眸子不似往日的平静,却如夜晚的星辰,让人难以琢磨。
黑无常见状摇了摇头,便跟她一起笑开,'我在想,你要等的那个人,若是现在便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会不会杀了他?'
'何出此言?'
'你现在是鬼啊,人鬼殊途,难不成,你还能看着他跟别人成亲去?'
似乎不曾预料到他会答得如此直白,陀铃的脸上快速地闪过一丝异色,却逃不开黑无常的双眼:'你哪里是在等你爱的人,你是在等着报复吧?'
张口欲言,却被黑无常先声而出,'不过,你应该很快就会找到他了。'
'是么……那你,不恭喜我吗?'陀铃失笑出声,却失了往日的痴痴傻傻。
'恭喜'黑无常语气淡漠,夹杂着些许怜悯,'不过……罢了,你的爱恨,总要由你去了结。'
客栈老板的儿子时年八岁,自前日出门归来之后便一直高烧不退。大夫请了几个,汤药也喝几副,但却总不见好。
龙池与解神立在门外,隔着厚重的门窗用天眼看去。却见那个孩童全身僵硬,面色惨白,周遭还隐隐笼罩着一层淡紫色的光晕。
'妖气所侵'解神直白的道出实情。后者闻言点了点头,却并不作声。
龙池不明白,这一连几日被妖气所侵而亡的均是青壮男子,很明显是在采阳补阴之术。话说这采阳补阴之术并不需要女人、老人以及孩童,可是如今,怎么却连孩童都不能幸免?
还是说……这其中另有蹊跷?是那妖孽不单单只需要采阳补阴之术?还是另有别的妖孽也在此一同作乱?
一时之间,千头万绪,竟也理不出一个所以。
正皱眉苦思,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敲门。放眼看去,却见一位红衣女子正礼数拘谨的扣着那个孩童的房门。
'是她?'两个声音同时发出,龙池与解神不禁对视一眼。这个时候这种状况,她来做什么?
双双立刻隐了身形跃上房檐,屋内所有情景尽收眼底。
却见罗铃被客栈夫妇请到床边,伸手轻抚了一下孩子的额头。随即,从身上取下一根银针正中孩童眉心,顿时周遭紫晕迅速散去,只听孩童'啊—'的一声,竟有了些许神丝。
屋檐上的两人见状皆是一怔,要知这个孩童已经病入膏肓,若是唤作龙池或解神其中一个救治,少说也得花上三天三夜的功夫。而眼前这个女子,居然只用了一根银针便将孩童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高深的修为,实在是让人震惊。
'看来她的修为,还在你我之上。'解神说得平淡,眉头却深深皱起。
龙池闻言并不作声,只是依然死死的盯着屋内。内心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堵的胸口发闷。
罗铃一直在室内留到了傍晚,孩子的病情也已无大碍。感恩的客栈夫妇一路将罗铃送至门口,解神与龙池亦在暗处尾随。
夜深霜重,原本就诡异的街道显得分外凄凉。罗铃一身红衣独自走在路上,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是一条通往地狱之门的修罗路。
'两位神君已跟随罗铃多时,何不现身一见?'罗铃突然停住脚步却并未转身,语气飘渺如同幻音。龙池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他好像在什么地方也听到过同样的声音。
'罗铃姑娘,冒昧了。'一道华晕闪过,如同星落九天,龙池与解神齐齐出现在了罗铃的面前。后者见状不禁淡淡一笑,嘴角眉梢亦带着说不尽的风情,'二位公子客气,其实,奴家引二位公子到此,也是因为有事想跟龙池水君说,只是不知解神星君可否……'
话锋一顿,罗铃那双妩媚的眸子别有深意的看向一旁的解神。
'如此,在下便先行告辞。'与龙池对视一眼,又对着罗铃略一作揖,解神才就地遁去。
于是,空旷的街道只剩了晃晃的两个人影。解神离去之后,罗铃却意外的不再说话。
背对着龙池,无故刮来几道古怪的风,带着浓烈的妖气。草叶沙沙,自带一股腥咸的味道从叶尖划过。然后,微凉微凉的扑在人面之上,便展开一片回忆……
龙池好像看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男子坐在落花窗边,一旁的女子安睡在床榻。男子轻抚过女子的面颊,而那过分苍白的面色说明女子已不是生人。
那是一具没有心脏的女尸……
龙池眉心一震,眼前的景象却变得模糊,再定睛看去,已经变回了方才的街道。
'幻术'龙池直白的说出方才法术,目光亦落在罗铃那张容貌倾城的面上。
月光很淡很微弱,落在罗铃那艳红的身上,仿若嫡仙。
'这并非幻术,却恰是你的心境。'轻启朱唇,罗铃说的不带一丝感情,'人有六道轮回,可照出前世今生。可仙,却只能照出尘封往事。人若一世不顺,转世投胎之后,便可忘却前尘。而仙,若有不想记起之事,却只能将心尘封,故而,看开看破者升神道,为天神。沉沦迷惑者坠地狱,为邪魔。'
'为何……要跟我说这些?'龙池脸色一暗,似是不喜欢罗铃这种拐弯抹角的风格。
'龙池水君,你可知道邪神天罡?'
'如何?'
'你曾经说过,天地之大唯有邪神天罡可以救你心爱之人,而你,亦愿意为此将身心一同堕落。'
'什么意思?'
'在这个世上,从来都不存在公平。同样是犯下滔天大罪,有的被神咒封印永世不得超生。而有的,却将记忆一消,只受一世凡尘之劫。'罗铃说的含糊,却声声带着指责。龙池闻言脸色更暗,寒霜的宝剑出鞘冷声逼问:'你是谁?究竟是什么人?'
'呵,你不该问我是谁,你应该问你自己是谁,当你记起你自己时,自然也会知道了我是何人了。'罗铃轻蔑的看着剑锋,不躲不闪,任凭冷冽再近一寸。
'那方才的镜像……'
'是你的前世。'嘴角微微勾起,罗铃的笑容如花一般绽放,'你果然……无心……'
一阵玄风划过,在龙池出手之前,罗铃已经消失在了原地。漫天飞花怜夜色,声音亦空洞起来,'龙池水君,你很痛恨那个祸乱人间的妖孽吗?殊不知,你比她凶狠何止千百倍!当年将身心一同交付邪神的你,再看看现在的一身正气,你都不觉得讽刺吗?'
'放肆!!'劈剑挥去,雷鸣声起,电光如射,顷刻间便将漫天的云雾打得烟消云散。
'哈哈哈哈哈~'声笑如泣,躲在烟雾之后的罗铃急急退避,'你真的以为,有哪个妖孽修为高到可以祸乱整个城池吗?难道,天上的神君真的会放任这样一座妖气四侵的城池不管吗?你以为,这里的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吗?龙池水君,你简直太天真了……'
'什么……'一阵眩晕,龙池不禁踉跄的退后一步,眼前不再是凄凉诡异的街道。火海四起,多少无辜的百姓仓皇而逃。忽然,一个犹如修罗的身影手握刺刀迎面走来,所到之处血流成河,男人的哀嚎声,女人的尖叫声,孩童的啼哭声……
'不……住手……住手!!'猛的一震,四周瞬间恢复了平静。龙池睁开眼睛,一片落花缓缓打在了肩头。口中一阵腥咸,鲜血便瞬间喷出。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排斥,似有什么在复苏,却又被极力的压制。
'阿铃!我要娶你为妻!'
'你爱的人,真的是我吗?'
'是,你是我的希望,我的未来,我的一切'
'龙池……龙池……龙池……'
是谁?这个声音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阿铃?'喃喃自语,却又被自己吓了一跳。龙池紧锁双眉,这一瞬间,他好像记起了许多事情,却又好像什么事情也不记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章
回到客栈已是深夜,客栈的墙上铺满了大片大片的碧绿色爬山虎,风一吹,绿叶微动,给人带来无限的惆怅……
'那妖孽跟你说了何事?'身后,解神缓步而来。
'没……'龙池转身看了他一眼,言辞闪烁的转开了话题,'解神你说,前世的记忆若已忘却,可还能找回?'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一向习惯了龙池的寡言,解神对他突然反常的态度不禁在意,'若是凡人,太上老君处有一面宝镜,可以照出前世今生。但若是仙魔,只要记忆一经封印,怕是再也寻不回来。'顿了顿,终是有些经不住奇怪的看了龙池一眼,'若说别人也就罢了,怎得你这个龙池水君也会关心这些?三百年来,你我历游凡间奉帝座神旨斩妖除魔,可从未见过你这般模样。'
'都已经三百年了吗……'龙池闻言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惆怅,低喃着将视线转向那墨色的天空。这样的天空,没有月亮亦没有星星,漆黑而又空旷,就像是那空荡荡的内心,说不出为何,却总一种不能被填满的空虚。
罗铃说,他曾将身心交付邪神,但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他甚至不明白,这世间会有怎样的事情,能将他逼到邪神的身边。
可是……尽管如此,他的内心依然开始动摇,到底是他的定力不够,还是罗铃的幻术太过逼真……
'解神,你可知道邪神天罡?'
此言一出,解神不禁怔了一下。要知道龙池水君向来都是一身正气,莫说邪神,就是地府里的冥主,他都不愿与之来往。可怎的今时今日……'知道是知道'解神说的模棱两可,见龙池并没有附和的意思,便继续开口说道:'一千年前,邪神天罡与帝座在禁海一战,败后元神四散,灰飞烟灭而终。'
'那你可还记得,他是为何要向帝座宣战?'
'这……为何要问这些?'
'因为三百年前的记忆,我都没有。'
'龙池,可是那妖孽跟你说了什么?帝座不是曾说过,你之所以没有三百年前的记忆,都是因为当年仙魔交战你受了重伤所致,你怎么如今……'
'我没有怀疑帝座的话,我只是想知道一些关于邪神天罡的事情。也罢,是我反常,害你担心了。'夜风微凉,吹起便是惆怅。龙池并不觉得罗铃的话只是哄骗别人的花言巧语。妖去哄骗仙?呵,这种老鼠主动招惹猫的事情,若不是真有隐情,除非她疯了……
客栈老板的儿子已经痊愈,一个人在院子里玩的开心。龙池站在石阶上对他挥了挥手,小家伙便很乖巧的跑了过来。昨日在房梁上听到客栈老板唤他二宝,大抵,这便是他的名字吧。
龙池疼爱的抚了抚孩子额前的碎发,放柔了声音对他轻轻问道:'二宝可是你的名字?'
孩子闻言点了点头,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质。
淡淡一笑,龙池觉得内心的一角浮起了一丝不经意的温柔。都说世间最真最纯当属孩童,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二宝,你可不可以告诉叔叔,在你生病之前可去过何处?'龙池问的小心,天真的孩子歪著脑袋认真思索,半晌,才用那稚嫩的童音说道:'小丫说,城南的野草地里长出了一朵五色花,我们不信,就跟着一起去看了看。'顿了顿,小小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也孩子气般的抱怨着,'小丫骗人,我们去了之后,根本就没有什么五色花。叔叔叔叔,你说骗人就不是好孩子对吗?'
天真的孩童抬着白净的小脸,长长的拉着龙池的衣角,带着一点点任性的表情。
'这……'向来博古通今的龙池却被一句童言问的沉默了。曾经因为执念,他发誓要为世间斩妖除魔,他私心的将妖魔归为恶类。可如今,也是因为妖魔,他的内心却有了一丝动摇。这算是……自欺欺人吗?
轻叹口气,龙池对上那双纯真的眼睛,淡淡的解释道:'也许,小丫是真的看到了,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大家才错过了那朵五色花。'
孩子们的问题,大人们一般都是搪塞,谁也不会深究谁也不会计较。但龙池依然思量着用了两个也许,因为,这话像是说给孩子,也像说给他自己。
天色灰蒙蒙的压抑着,龙池一人徘徊在城南。这里的野草有半米之高,若不仔细的走,会被不知名的石头绊住。
'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