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平原县那三间铺子,都买下来了?”张梓芯面露喜悦,忙不迭把眼神看向茶几边,那一摞的地契。
“还不止呢。”夏振涛面上满满的喜悦说:“这一次属下选的三间铺子里,两间是姑娘您看重的。还有另外一间铺子,虽然不是原先那间在闹市的铺子,但是却是个百年老字号点心铺子。”
“那铺子有三层楼,且还有偌大的地窖,后面的院子也是两进两出的院落。只因为这一代的子孙经营不善,欠下了巨额赌债,不得不买了祖上的铺子还债。我去查过了,情况属实。”
“不错。”张梓芯点点头说:“这样一来,三家铺子不在一起,可以开三家酒肆。有地窖和两进院子的那家可以作为伙计们的住所,以及储存酒的仓库。”
“姑娘说得在理,当时奴才看了,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把这家铺子买了。”夏振涛松了一口气,原本还以为东家会责怪他自作主张呢。
“夏师傅一路幸苦了,先回去歇息吧。这几日待相公他们回来了,我们还要去给酒肆装修,到时候少不得还要忙呢。”张梓芯只是粗略看了一眼那地契,还有专门绘制的三家铺子房子格局图,便心生满意。
“是,姑娘。”夏振涛这几天在平原县到处奔波,也的确是累了。好在当初他走镖的时候,走南闯北,练就了一番与人打交道的好本领,着实免去了许多的麻烦。
“姑娘,翎州府的表少爷来信。”吟欢拿着信函,在外面喊道。
“进来吧。”张梓芯眸光一闪,她给关元勇去信也有个半个多月,如今科考都过去了,他的回信姗姗来迟。
看起来他还真的不怎么可靠,估摸着就像她家相公分析的那样子,可能还真的不是真正的关元勇。
不过他们当初商议着给他去信,要的只是他那个名满天下的大儒师傅的名头,来吓唬下县丞蒋寂泽,说起来没抱什么希望。
“姑娘,送信的是镇上面一家老字号的成衣铺子的伙计,奴才打听过了,那铺子的伙计旺财的意思是那家铺子,似乎是关家的产业。”吟欢恭敬地将信函递过去,又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一的禀报。
张梓芯拆开信函看了一遍,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直接将其丢到了案几上说:“嗯,让夏师傅派人,暗中注意着那家铺子的动静。”
“是,姑娘。”吟欢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翌日,张梓芯正在书房里画着酒肆的装修图,就听到外面传来吟欢惊喜地呼喊声:“姑娘,公子他们回来了——”
“墨哥回来了!”张梓芯直接将刚沾了墨汁的毛笔丢下,也不去笔尖弄花了刚画好的设计图纸,整了整衣裳下摆,不无激动地说:“秦桑、秦梓,快看看,我今天的妆容没什么不妥当吧?”
秦桑好笑的看着张梓芯嘴角边的墨渍,正欲指出来,被秦梓和吟霜嘻嘻笑着,一左一右拉住了手。
“姑娘,您这样子,简直是再好不过了!”秦梓争抢着回答,同时和吟霜对视一眼,露出一个意会的眼神说。
丹朱捂着嘴偷偷地乐,干咳一声说:“姑娘,公子这会儿估摸着已经快到了!”
“芯妹!”正说着话呢,季子墨的声音便从外面传来,伴随着熟悉的脚步声,越走越近。
张梓芯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忽而就加剧,整个人有点手足无措的矗立在原地,直直地看着那一抹身影渐行渐近。
“墨哥,你回来啦?”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张梓芯故作轻松的向他走了几步,笑颜如花的说。
秦桑几个丫头见状,立刻嘘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季子墨看着思念了半个多月的人儿,此时她就在眼前,那么的青春靓丽,俏皮活泼,唇角裂开浅弧,两只可爱的梨涡若隐若现。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她嘴角处那点墨渍,不过也因为那墨渍,让她更凭添了一股子人间的烟火气息。
不然,他还真的担心这般的人儿,哪天化仙飞上天际!
抬起手,季子墨将她嘴角边的墨渍擦拭。孰料那墨渍非但没有擦拭干净,反而被他那么一下,弄得晕染成了一颗黑痣!
“额——”季子墨有点儿尴尬,惭愧地看向张梓芯。“芯妹,对不起,我——”
张梓芯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之中,冷不防听到他道歉,登时眸光一沉,脱口而出:“为什么说对不起?难不成你真的在外面采野花了?”
第103章 想吃你亲自烙的玉米饼
“咳咳,不是!”季子墨闻言差点儿一个趔趄摔倒,他怎么可能会寻花问柳?他这么严于律己之人,身上还背负着滔天的血海深仇,怎么会染上那些陋习?
“那是什么?你被暗算了?还是考得不好?”张梓芯心下略松,抿唇安慰着说:“考不好没关系,你临行前我不是说了吗?这次不行三年之后咱们再试一次,或者你不愿意科考也没事,跟着我一起开酒肆也不赖。”
“大不了,我们就先假意和关元勇交好,借着他攀上那位名满天下的帝师翎大儒呗。”张梓芯眯着眼睛一笑,摇了摇他的手臂道。
“想多了。”季子墨浅浅一笑,抬手在她鼻尖点了点说:“我有东西给你。”语毕,从身上张梓芯特地给他缝制的单肩布包中掏出一沓的地契、房契,递过去说:“喏,这些你先收着。待什么时候去荷州府了,可以用得到。”
“咦,是旺铺的地契!哇,还有一座庄园!”张梓芯歪着脑袋拿过去翻了看,登时膛目结舌:“墨哥,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我肚子饿了,你去给我做那个玉米烙饼吧!”蓦地,季子墨忽然握住她的双手,眸光柔和,里面露出一些追忆说:“我记得爹去世那段时间,玉米烙饼每天都在吃,但是却很是香脆。”
听到他这么说,张梓芯也禁不住心跟着柔软起来。
恍若又回到了当初她穿过来的日子,那时候季老三家一贫如洗,穷得掉渣。还要靠着隔壁的莲花婶接济,背负着外债……
然而不可否认,那段时日却又是最安静和充实的。
他们每天都在忙碌着,用自己的双手努力为这个家做些什么。
“好,你想吃,我这就去给你做。”张梓芯回过神来,发现脸颊有点湿漉漉的,原来不知不觉,她竟然哭了。
季子墨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叹息一声,转身跟着出去,回了自己的屋子命开阳、星昭他们伺候自己沐浴更衣。
张梓芯再次踏入厨房中,可把里面忙着张罗着大鱼大肉丰盛的午餐的一众婆子、丫鬟们吓了一跳。
“姑娘,这厨房里油烟味重,您怎的进来了?”说话的是廖婆婆,这个廖婆婆是风允杰的老子娘,为人有点胆怯木讷。不过胜在心善,且手脚麻利做事勤快。
上一次曹婆婆被大、小姚氏欺负,杨婆婆气得处置了那么多人,就是看她嘴巴牢靠又老实,临时把她拨过去守院门。
风允杰是原先福威镖局中的自由之人,因为家里头闹饥荒,便加入了镖局。跟着夏振涛走南闯北,互相救过对方的性命,惺惺相惜。
最后风允杰加入了福威镖局,成了镖局里唯一的外姓分堂主。
夏振涛怜惜他老子娘独自在家里无人问事,便在镖局给他分拨了院子,将他老子娘接了过去。
当初福威镖局天降横祸,风允杰和老子娘廖婆婆原本有机会离开,他们却感念着夏振涛的恩情,执意留下来同甘共苦。
这两个月通过杨婆婆的考察,发现廖婆婆厨艺不错,且因为她不善于交际,便把她分在了厨房里,让她在厨房里做个管事婆婆。
别说,廖婆婆在厨房里倒是如鱼得水,把厨房管得面面俱到。甭管是上工的村民们的吃食和解渴的酸梅汁、绿豆汤,还是主人家的吃食,那一日三餐外加茶水、点心,安排的妥妥当当,真的是挑不出刺来。
“廖婆婆你们忙,不用顾忌着我。”张梓芯摆摆手,让厨房里的众人不用拘束,只是让他们给自己腾出来两个灶,命两个丫头、婆子帮着自己洗菜、摘菜,添柴火。
自己则看了一眼厨房里的食材,将烙玉米饼的材料拿出来,认真的和面。
厨房里的粗使丫头、婆子们,还有掌勺的娘子们一开始还挺胆怯,以为东家娘子是过来监督自己,一个个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孰料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们看着东家娘子认真的和面、擀面,在玉米面里面添加白面、鸡蛋、发酵粉以及适量的白糖搅匀。
然后用擀面杖将和好的面团逐个擀成巴掌大小的椭圆形面饼,娴熟地在油锅里烙,一只只金灿灿的玉米饼子一个接一个放到了青花瓷的盆里,看上去诱人又赏心悦目。
张梓芯却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琢磨了一下,将另一只灶掀开,看着里面已经煮熟了的玉米,将其捞出来。
吩咐两个丫头帮自己把玉米粒掰下来,用煮玉米的水将其沾湿,倒入适当的淀粉让每颗玉米粒充分的裹上粉。
而后将其倒入锅子里,用锅铲压平,吩咐丫头们将柴火拿出一些,保持着中火用锅铲上下左右晃动,确认没有粘锅后,倒入适量的油炸一会。
待玉米粒炸得酥脆,便将其捞上来,放在沥盆上沥油。
沥油过程中,张梓芯开始用花生、芝麻、红豆、豌豆、鸡蛋等,煮了一大盅甜汤。考虑到季子墨到底是男子,不喜甜食,便略微放了点白糖入味。
张梓芯将一盘玉米饼、一盘玉米烙以及甜汤放进了食盒中,又将两碟现调制的酸菜放进去,看着多出来的吃食,笑着说:“辛苦各位了,这剩下的你们分着吃吧。”
“多谢东家娘子!”廖婆婆带头,和众人齐声福了福身,恭送着张梓芯离开。
这段时间所有的人都受到杨婆婆的训导,这规矩礼数方面,别说,还真的学得有板有眼,宛若大户人家的奴仆们。
张梓芯出了厨房,竟然看到季子墨身边的开阳,等候在一进的远门处。
“夫人,公子说您若是回来了,直接去他的书房找他。”开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张梓芯手中的食盒,心道公子说得不错,夫人这一次亲自下厨,怎么也不会单单给他烙几张玉米饼子了事。
“嗯。”张梓芯点点头,抿唇问:“墨哥还没有歇着吗?”
“公子说要等着吃夫人亲手做的吃食呢。”开阳眼珠子一转,小声说:“夫人,不过奴才看得清楚,公子接连打了好几个呵欠呢。这一路上公子归心似箭,原本三天的路程,愣是不到两天就赶回来!”
第104章 鸩毒产地
张梓芯闻言一怔,眸光里有一抹感动一闪而逝。她也不晓得什么原因,那一刻,她就是能够猜得到,季子墨应该是急着回来见她!
发现自己这个想法之后,张梓芯有点儿羞涩的红了脸颊。
未免被开阳瞧出来,她干咳一声,随口问:“你们在荷州府,可是出去瞧瞧了?那边的风土人情怎么样?民众们都喜欢什么吃食?哦,还有,可去酒肆里瞧一瞧了?”
开阳禁不住腹诽,公子还真的料事如神。瞧瞧吧,那时候石先生、两位刘少爷们都紧张的看着书,研究前几年的秋闱试题,就只有他们家公子不急不忙的,每天跑出去逛大街。
还专门挑着有酒肆的街道去逛,每一次都要去附近的茶馆喝茶,听那些个去茶馆的人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
然后还专门去每个酒肆,去了就像是真正的品酒师一般,让人家酒肆的掌柜把酒肆中招牌酒搬出来,挨个的品评。
亏得他一直跟着公子,知晓家里头懂酒之人乃夫人。否则的话,还真能被公子那一套套唬住。
但是公子就是那般的能人,连续光顾了好几个酒肆,每个酒肆的掌柜都恭敬地称呼他为大师,临走的时候非但不收分文,还要送上两坛招牌的酒。
就这样公子连续十天跑出去酒肆忽悠人,租赁的院子里那些各大酒肆的招牌酒都堆满了半间酒窖。
第十一天开始公子不再外出,换成了岳先生外出访友,且每次出门都会带上酒窖中两坛的好酒。
“夫人,公子还真的出去逛街了,而且专门捡着那些酒肆去逛。您不知道,公子呀,可厉害着呢!”开阳见张梓芯问话,噼里啪啦把季子墨在荷州府做得事情,哪怕是洗个脸漱口的鸡毛蒜皮的事情也倒竹筒一样说出来。
到了书房的外面,夏若辉和星昭都守在外面,看到张梓芯都统一地见礼道:“夫人。”
张梓芯应了一声,开阳也识趣地停住了脚步,和星昭咬耳朵。
夏若辉看了一眼二人说悄悄话的样子,冰块的脸上出现一抹龟裂,眼角抽了抽,别开眼,眼不见为净。
张梓芯迈进了书房中,一眼就看到季子墨拿着一本游记,斜躺在贵妃榻上。
听到脚步声他从书本上抬起头来,见到是张梓芯,眸子里的温柔和浅浅的笑意登时变得浓厚起来。
“终于做好了,我都饿得眼冒金星了。”季子墨随意地将游记扔到了旁边的茶几上,下了贵妃榻,忙伸出手接过食盒。
张梓芯帮着他将食盒里的吃食一一的取出来,放到了饭桌上,看着他双眼放光,一副三天三夜没吃东西的样子,大快朵颐,禁不住唇角上扬。
若说她这个便宜相公的样貌,她一早就发现实在不是乡下人家该有的好样貌。哪怕是大快朵颐的吃东西的样子,举手投足间依然不乏天生的贵气,还有若有似无的优雅。
双手托腮看着眼前之人,张梓芯思索着,这么优质的男子,又是她家相公。不看白不看,而且两人这段时间说实话聚少离多,相聚的时候也是如往常兄妹之间那样相处,实在是没什么感情进展。
这可不妙啊!
她既然死了心要在这个古代安定下来,又不准备换个相公,那可是要赶紧地抓住时机,把这个优质相公赶紧地调教成忠犬才是。
张梓芯可不乐意将来他们什么都有了,她家相公却如这个时代的男子一样,认为三妻四妾乃常事!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不在家的时候,可有什么为难之事?”季子墨连续吃了好几张玉米饼子,整个玉米烙也吃得差不多,这才放缓了速度,喝了点花生汤,抬眸看向张梓芯询问道。
其实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有情报堂的人向他回报。
只是他还是想要听张梓芯亲口跟他叙说,他喜欢她信任自己,跟自己分享遇到的每一件事情的喜悦。
张梓芯见他吃得差不多了,抿唇把这段时间自己做出的准备,还有夏振涛派出去注意鲁记木作坊以及县丞府动静的事情,都一一说了。
最后又把祠堂里关押之人,莫名其妙被毒打又在弥留之际灌下鸩毒的事情说了出来。
“墨哥,我怀疑,这件事情的背后,是不是有酒都那边的贵人参与?”张梓芯说到这里,终于是不再掩饰自己的担忧和忌惮说:“听刘叔祖提及,那鸩毒乃宫廷御用的毒,专门赐死宫中犯了不可饶恕罪过的宫妃或者皇亲国戚。”
“可如今我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杏花村,竟有人把这种毒用在了微不足道的村民身上,我总感觉,有什么大阴谋在酝酿。”
“鸩毒的确是宫廷御用的毒,不过大家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鸩毒虽然是御用,却并非皇家专门调制。鸩鸟产自岭南,岭南是异姓王橙郡王的封邑。那鸩毒自古以来,便是岭南的调香世家花家所制。”
“鸩鸟这种以毒蛇为食的罪恶之鸟,也只有花家有专门的饲养方法。因此,鸩毒绝对是出自花家无疑。”
季子墨抿唇,眸子里闪过一抹凝重说:“如今看来,应该是花家不愿意龟缩在岭南,想要向外扩张花家的产业。就是不知道,橙郡王是否知晓花家的算计。”
“墨哥,可是为何花家的人,偏偏害死老李头他们?他们只是没什么身份背景的百姓,而且都是意图煽动民心,对我的酒作坊造成慌乱的恶民,就等着招供出幕后指使,送官呢!”张梓芯皱着眉头,感觉事情越来越棘手。
“花家身为千百年的调香世家,之所以屹立不倒,是因为他们家族都有药人。”季子墨幽幽地吐出这个惊天秘闻,看着张梓芯忽然惨白的脸色,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