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关弟,这件事不着急,不如请关弟与我同回?”季子睿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要把关元勇拐去自己家中。
“不用了,表弟媳已经在准备晚膳。”关元勇不客气地回绝。
季子睿面色很是尴尬,干咳一声又说:“那——”
“抱歉啊大堂哥,我们家的境况您清楚的,实在是腾不出多余的吃食款待您和子灵妹子。”张梓芯翻个白眼,都撕破脸皮了,这人还敢厚颜无耻提出留下来吃饭,她真测量他的脸皮,是不是堪比城墙那么厚。
季子睿面色涨红,实在想不到张梓芯这个平素胆怯,一言不发的丫头,竟然敢这么利索直接开口拒绝!
“你这个贱——”季子灵往素欺负原主习惯了,闻言憋不住,张口就要骂人。
季子睿忙狠狠地瞪了一眼,季子墨也是眸光凌厉地看过去,吓得季子灵愣是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咳咳,那关弟,一会用了晚膳,我来接你回我们家住下吧?”季子睿虽然不甘心,却不能继续厚颜无耻,硬拉着留下。
只是他今天的目的,就是和关元勇攀上关系,所以既然不能让他去自己家中用膳,却可以留宿!
“子墨啊,不是当大哥的瞧不上你家,实在是你家中房屋有限,恐腾不出空屋招待关弟。”季子睿说到这里,眼睛里分明透着一股,就你家那几间破茅草屋,你好意思出言留关家少爷住下来?
“不用麻烦了,我们少爷斤村子的时候,已经答应这几日在里正家借住。”诗才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番话,语气里掩饰不住鄙视。
众人脸色都很精彩,季子睿的脸色几乎是五颜六色。
好吧,他是没法与里正这样德高望重的一村之长相争的。
一场闹剧落幕,张梓芯抓紧时间进了庖房,开始张罗着做饭。
用过饭之后,关元勇和书童告辞,驾着马车去了里正家中。
季子墨去西屋查看傻娘和妹妹,张梓芯去地窖里检查了下酿酒的坛子,发现密封良好,没有透气,也没有老鼠什么的破坏,放了心。
一夜好眠,翌日,张梓芯早早地做了早饭,关元勇才进院门,外面就又传来了马车轱辘声。
“季兄——”下了马车,庄宗泽就扯开嗓子喊人。
“庄少爷。”张梓芯正在晾晒衣服,忙将人请进了堂屋。
庄宗泽进了堂屋,看到桌子上的吃食,立刻食指大动地说:“看来我来得刚巧,可以大饱口福了。”
“少爷,您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吃过了吗?”跟在庄宗泽身后的小厮闻言,立刻不厚道的拆穿他。
庄宗泽面色黑沉,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厮说:“去去去,本少爷来的路上又消化了,不行吗?”
“呵呵,农家菜色,庄兄不嫌弃就好。”季子墨请了庄宗泽入座,又介绍说:“这位是我的表哥关元勇。”
顿了下,又转向关元勇说:“表哥,这位是平原县回春堂的少东家,也是我的同窗庄宗泽。”
“庄兄好!”
“关兄好!”
两人起身抱拳,看着对方,都不由自主产生了好感。
至于庄宗泽身边的小厮,则凑到诗才身边,小声地唠嗑说:“你家公子一看就是君子风范,伺候起来肯定很轻松。哎,不像我家公子,阴晴不定的,都不知道下一刻他想要你做什么。”
诗才闻言抿唇浅笑:“看样子,你家公子很是厚道。如若不然,你怎么敢随便非议主子爷?”
小厮闻言面上止不住的笑意,挠着头说:“你还真说对了!我们家少爷呀,心地善良,嗯,反正是不愧回春堂医者仁心这个美誉。别说我们做奴才的,哪怕是……”
后面是一连串的巴拉巴拉,也亏的诗才是读书人,有涵养,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反而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用了早饭,庄宗泽和小厮先去了内室,给针灸做准备。
关元勇则掏出一封信函,递过去说:“表弟,原本昨日就想着给你,结果出了变故一时忘了这茬。”
季子墨接过去,看着上面书写的举荐信三个,单是从字体就能看出大家之风。
心下一动,季子墨有些感激地说:“关表哥,这是出自大儒之手的推举吧?”
“老师听闻家中还有考取功名的兄弟们,便主动写了推举信。”关元勇把推举信推到自己老师的头上,足可见,是一个低调内敛之人。
“多谢关表哥。”季子墨郑重地将推举信放心怀中,作了一揖道:“因为今日是我针灸,不得空闲,就不多留表哥在家了。”
“无妨,我和诗才真准备去一趟镇上,采买些物什。”关元勇拱了拱手,与诗才出了季家,上了自家的马车。
“公子,要去里正家说一声吗?”诗才挥舞着马鞭,驾着马车轱辘轱辘在村子的小泥路上行驶,一边问。
“不必,出门之前,我和里正伯伯说过了从表哥家出来,会直接去镇上。”关元勇坐在马车里,半眯着眼睛,眸子里看不出情绪的说。
季家堂屋内室之中,庄宗泽一边帮着季子墨针灸一边凝重地说:“你那个表哥,给我的感觉,嗯,很奇怪。”
这话虽然没有避着他的小厮,但是季子墨却没有异议,反而皱着眉头说:“我还是三岁的时候见过表哥一次,那时候那么小,也没什么印象。况且那时候他也才五岁,而且之后便随着大儒离开,这么多年一直未曾回来。”
第39章 头七
“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托人送些土特产过来。至于关家那边,这些年基本上是断了往来。”季子墨这么说的时候,面色更加暗沉。
“少爷,奴才注意到,那名书童是个武功高手。他的指腹有茧,一看就是惯常握剑。虽然他极力用一身书卷之气掩饰周身的锋芒和血腥,但是奴才仔细观察,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那名小厮也就是和诗才套近乎的小厮。
季子墨闻言面色更加疑惑,不解地说:“或许关元勇他,也并不知晓身边的书童,是个绝世高手?”
“独影曾经是杀手堂排名第一的杀手,他的判断不会错。”庄宗泽先是肯定独影的话,同时抿唇道:“你都说和他十几年没见过,又怎么确定他是否是真正的关元勇?再者,哪怕与大儒避世学艺,也不可能十数年不归家吧?”庄宗泽头头是道地说着。
季子墨抿唇,半晌,叹息一声说:“看他给我的推举信字体,出自傲风大儒之手。依着你的推测,是不是傲风大儒其人,也掺了一脚此事?”
“或许嘛,大儒也是被隐瞒之人呢?”庄宗泽小声地嘀咕一句,摇摇头说:“一切还是待孤影那边查证过后,再做决断。”
“只能如此。”季子墨又道:“这几年我的人设伏,不便出去活动,多亏了你的人在周旋。”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庄宗泽撇撇嘴说:“从我家爷爷上了你娘,额的贼船,我们庄家呀,就和你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是我提醒你啊,当初那丫头的身份我虽然几经周折掩盖了痕迹,但是有心查还是能够追查出来的。”
“酒都那边的张家,有动静了?”季子墨问出这一句,忽然又嘘了一声。
“墨哥,我将午饭做好了,放蒸笼上热着。一会你针灸完了,和庄少爷端出来吃就可以,野菜不多了,我去山脚下挖一些。”外面传来张梓芯的声音。
“好。”季子墨应了一声,就听到脚步声远去。
张梓芯和季子墨说了一声,又进去西屋看了看傻娘和妹妹,给小丫头喂了奶粉,换了尿布,这才背上了竹筐出了院子。
估摸着这几天在平原县定的那几口大坛子会运到,张梓芯挖好了野菜,又前去山上看了那几棵毛樱桃、桑葚树,着重去看了上次新发现的山竹树。
确认没有别的村民摘了这三种果子,张梓芯微微地庆幸着,便发觉有点不对劲。
她记得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天气虽然有点小热,却是那种很舒服的。
但是上了山,会明显感觉到温度有所增加!
难不成这山上的温度,比山下的高?
背着一竹筐的野菜回去后,庄宗泽已经离开,季子墨正坐在院子里,拿着竹藤编制着家具。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流逝,直到季三爹头七这天。
堂屋里头晚上就被装饰出了灵堂,季三爹的牌位面前有只香炉,上面插着香。
关元勇买了一些仙鹤啊、轿子呀、衣物等物什,准备等守灵第二日,全数拉到墓地那边烧了。
季子睿那日回去之后,很不乐意地告诫家里人,务必要在季三爹头七那日过去。
就连在镇上的季家树也回来了,还有被打得半死的季子智,休养了几天恢复了大半。原本就是皮外伤,季子智人高马大身体倍儿棒,恢复的很快。
为了让关元勇对自家有个好印象,季子睿这几天还去了钱家村,将媳妇小钱氏给接了回来。
“连个茶水都不准备,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只是人多是非也多,大伯娘钱金钗进来,就磨刀霍霍向张梓芯找茬。
张梓芯闻言心里面不齿,面上却应了一声说:“是我的疏忽,大伯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泡茶。”
其实她想说的是,还给你泡茶,直接给你上马尿!
原本张梓芯对这个极品渣亲大伯娘就万分不待见,当看到她今天的衣着,更是不齿。
好歹今日是季家安的头七,偏这钱金钗作为长嫂竟穿着一件酱红色的麻布上衣,下面着深绿色的阔腿裤,足蹬一双纳底棉麻布的绣花鞋。
鞋面上绣着葱翠的竹叶,与她的衣裳格格不入。
但是这一身的装束,可谓是花红柳绿!
加上她面相刻薄,唇角微微地翘起,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嘲讽笑意,让张梓芯产生分分秒秒想要冲上去撕了她嘴巴的冲动。
至于人高马大的二伯娘赵家娥,则掩着嘴巴,一副看好戏好热闹的姿态。
在钱金钗身边另一名妇人,长得倒是妩媚动人,穿着白色的纱布拽地裙,梳着单螺髻,一只白玉莲花簪别在左边的发髻,看上去简直是楚楚可人,又透着一股子妖娆。
这便是季子墨的堂嫂钱玉莹,又是其大伯娘钱金钗娘家的亲侄女。
“辛苦三弟妹了。”钱玉莹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捂住心口做西施捧心状,娇滴滴地说。
那声音那语气,张梓芯砸吧着嘴,真想给她一句‘菇凉别作了,就你这模样不作还看得过去,作起来分分秒秒寒碜胃口啊!’
“不辛苦,再辛苦也没有大堂嫂您辛苦!”丢下这句话,张梓芯不去看钱玉莹那乍然间阴沉的脸色,转身出了灵堂。
能不幸苦嘛,在她公爹入土那日,就是这个表里不一阴险的女人绊了原主一脚,让其磕到了墓碑上一命呜呼!
这个害人精,早晚,张梓芯决定要给她好看!
先不说张梓芯在庖房里泡茶,关元勇进了灵堂之后,便做了个令众人膛目结舌的举动。
“小舅舅,不孝外甥关元勇来晚了!”关元勇焚香后,并没有作揖离开,而是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向季三爹的牌位磕了三个响头!
季子睿和面上还有些淤青的季子智面色一变,很是不善地瞪着关元勇的背影。
该死的,他这么一拜,岂不是他们兄弟二人都要跪拜!
“啊呀,这当外甥的如此有孝心,行了这么大的礼呐!”赵家娥就是个悍妇,唯恐天下不乱,见状,立刻故意寒碜地看向钱金钗道:“大嫂呀,我看两个大侄子论亲疏,可是比外甥要亲近多呀!”
钱金钗恨得咬牙,但是她与赵家娥素来明争暗斗,哪怕这次因着关元勇而不得不让两个儿子给季老三那个没出息的行跪拜之礼,却也不会让赵家娥凭白看笑话!
眼珠一转,钱金钗就捏着帕子,一副惋惜地说:“是啊二弟妹!你这不当娘是不知道当年的心呐!虽然这两个小子儿时泼皮顽劣,但是如今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尤其是在长辈的故去的时候,总能够挑起肩头的重担,好歹让我这个做娘的有些安慰呀!”
第40章 泼妇干架
赵春娥立刻面色一变,她之所以嫁给季家兴做继室,一来是因为她年纪大了又不能生养,二来她那悍妇、丑妇的传闻十里八村声名远播。
偏偏她又是个不死心,喜欢俊俏哥的,一拖再拖把自己熬成了老姑婆。
季家兴当初是被桃花村的富农关涛招赘成婿,关涛早年丧妻,只留下一个身娇体弱的闺女关想容。
唯恐娶的继室虐待闺女,关涛愣是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把女儿拉扯大。
女儿到了要嫁人的芳龄,他又担心女儿嫁入婆家受到婆婆折腾、夫君不喜,索性招赘上门。
季家兴是三兄弟中最俊俏的一个,加上自小识了点字,立刻将那关想容迷得一颗芳心全数丢在他身上。
两人成亲后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还生下了儿子关元勇。只可惜好景不长,关想容本就身子孱弱,生了孩子更是元气大伤,缠绵病榻三载多,终撒手人寰。
关涛伤心白发人送黑发人,又发现这个女婿竟然早就和同村的赵春娥勾搭,还将其养做外室!
哪怕为了关家的荣华富贵,季家兴暂时和赵家娥断了往来,又和府中的丫鬟勾搭上,还起了谋财害命的心思,被关涛一怒之下将其赶出了关家。
季家兴回到季家之后,颓废了一段日子,又很快地和赵春娥勾搭上,并成了亲,自此过上了整日里被赵春娥这个悍妇欺压的苦逼日子。
成亲至今十三载,赵家娥一直不曾有喜,请了郎中才知晓她不能生养!只可惜为时已晚,季家兴只能含泪隐忍。
如今钱金钗这一番话,可不是戳心窝?
没有子女傍身,这是赵家娥心中的痛楚,任何人窥探不得!
“你这个尖嘴巴的婆娘,就是欠收拾!”赵家娥也不考虑今天是季三爹头七,直接扑上去,对着钱金钗左右开弓,打耳光。
这个突然的动作将屋子里的人都震住了,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赵家娥壮硕,扑过去直接将矮小精瘦的钱金钗扑倒在地,整个人一屁股坐她身上,打了十几个耳光,又扯着她的头发道:“瞧你那一脸的刻薄相,能生又怎么样?还不是生了三个没用的货?老大跟你男人一个样,穷酸,烂泥扶不上墙!老二是个人人喊打的三只手,老三是个蠢货赔钱货!我呸!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快,拉开——”反应过来的众人,当即围过去,将赵家娥拉扯开。
“杀千刀的哟!在老三的头七就这么不敬长嫂,活活要了我的命哟……”钱金钗被一系列暴打弄得头晕目眩,终于挣脱而出,立刻撒泼哭骂不止。
张梓芯端着托盘进了堂屋,一眼就看到里面狼藉一片,而且众人的脸色很是古怪。
大伯季家树面色涨红,把手背在身后,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二伯倒是长得一副好样貌,哪怕人到中年,却还是不减风流倜傥。张梓芯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难怪当初能够被关家相中,做了上门女婿。
只是这会儿他拿着扇子,正讨好地在大伯旁边,小声地安抚着。
至于大伯娘在地上打滚撒泼,张梓芯又不是第一次见,丝毫不意外。
“娘啊,快起来,勿要让人看了笑话。”钱玉莹心里头更是厌恶自己这个姑母,简直是粗鄙不堪,越来越令人嫌恶。
“谁敢笑话?啊?”钱金钗当众被赵家娥打了,面子上过不去,这会儿又看到自家男人和儿子都一副不理会的姿态,更是心里头不痛快,便迁怒到小钱氏头上。
“大嫂也别撒泼打滚了,这里可不是您家,老三今天头七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要是因为你扫了兴,怕是会不高兴!”赵家娥眼珠一转,忽然嘿嘿地笑着说。
村子里的人也一前一后相继的进来,钱金钗闹了个没脸,哼了哼,站到了一边。
赵家娥这一次终于占据了上风,面上都是春风得意,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她昨晚上和季家兴的夫妻生活挺和谐。
有那些村子里的三姑六婆见状,立刻凑在一起,狠狠地碎骂。
“没脸没皮的贱蹄子,今儿个是小叔子的头七,昨晚上还巴着她家男人,我呸,臭不要脸的贱货!”
“都说女人四十如狼似虎,我看这话不错,就是不知道季老二那麦秸秆一样瘦巴巴的身体,是不是能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