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婶和巴山叔率先冲进来,焦急地说:“芯丫头,贼哪里了呢?”
“婶子、叔,喏,在那里呢!”张梓芯指了指地上滚来滚去,嗷嗷鬼叫的季子智,做出一脸的害怕状说:“这贼太过可恶,我们家本就困窘,他还趁黑摸进来行窃,实在是无耻至极!”
后面的村民闻讯而来,一个个指着地上,被麻袋罩住的季子智附和着说:“这贼寇最是可恶!我看啊,就该送官,让他吃几天牢饭!”
“就是!”另一名村妇赞同地说。
“行,听诸位叔叔、婶子们的意思,那就送去见官!”张梓芯刻意地咬重见官两个字,果然看到季子智浑身抖成了筛子。
猛然,他忍着疼痛爬起来,罩着麻袋,冲开前面围着的村民,就准备夺门而逃。
这一举动立刻激怒了村民,尤其是有两名村妇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撞倒在地。
“好啊,这贼要逃!乡亲们,给我狠狠地打!”不知道是谁开的口,登时引起了村民们的愤怒,抡起各自拿来的锄头、铁锨,对着季子智狠狠地敲打下去。
“嗷嗷嗷——”季子智嘴巴被张梓芯那一脚踹得出血,牙齿都掉落一颗,这会儿想要说话都说不清楚,只能被动挨打。
“别打了——”闻讯赶来的钱金钗挤进去,看着缩成一团,被麻袋罩住的季子智,尖着嗓子,拉开了泼妇的架势,冲着村民们吼道:“你们想打死我家二郎啊!”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聪明人,登时想到那贼人乃季子智。
不过打都打了,村民们可不愿意因此被钱金钗赖上。
于是那两个被撞倒在地的村妇,立刻跳出来,和钱金钗一样的动作,指着她怒骂:“不守妇道的悍妇,我呸!一个贼寇,你都敢蹦出来护着,是不是那贼寇和你是一伙的?”
“就是啊!我告诉你大钱氏,这贼子不止偷了季老三家的物什,还一路上把我们这几家都给偷了个遍!你若是想要救他,成,把我们这几家损失的银子先拿出来吧!”
另一个村妇也是不依不饶,挤过去,故意用自己高达壮硕的身材优势,把钱金钗撞得连连后退。
“你——”钱金钗情急之下才想起来,她可不能将季子智的身份挑开来。
要不然一会先不说赔偿一笔银子,就是与季子智秀才功名,也有影响。
只是要眼睁睁看着二郎被毒打,她难免心里头心疼。尤其是她原本身上有伤,郎中都说了最好半个月不能下炕。
但是玉莹那个死丫头带着孙女回了娘家,这一大家子的人要吃要喝的,没个人张罗,她只能无奈地忍着伤痛,爬起来做饭烧水。
一想到害得自己如此重伤的张梓芯,她就忍不住一边劳作一边咒骂。
刚好二郎季子智一直对到手的银子还回去,耿耿于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跟她合计一下,再次摸黑进季子墨家里头翻找银子。
尤其是母子俩一个望风,一个进去翻找,发现季子墨和张梓芯不在家后,简直是笑翻了。
只可惜还没有来得及翻找到银子,那两个人又回来了!
钱金钗正心急如焚,想着法子的时候,却听到张梓芯和季子墨的对话,说什么眼花了。
钱金钗登时就松了一口气,便躲在巷子里,继续潜伏着。哪怕被蚊虫叮咬得厉害,她也强忍着,咬牙把耳朵放在墙壁上,偷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结果没多久,就听到惨叫声,钱金钗登时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怎么也想不到,季子墨那个贱种还真敢下手打二郎!听着儿子惨叫连连,钱金钗急得团团转。
当看到村民们接二连三冲进了季子墨家中,她便悄无声息出了巷子,混进了人群里,也跟着进了院子。
只是为了防止被别人发现她是从巷子里出去的,她刻意绕到巷子另一头出口,转了一圈才进去。
这就造成了她进去之后,发现村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群殴她家的二郎!
原本就被毒打一顿的季子智,再面对众人的毒打,岂不是要了命?
钱金钗担心之余,忘了所有的顾及,冲过去就阻拦。
结果被村民们指责后,她冷静下来,立刻就想清楚了轻重缓急。
“哟,荔枝妹子,你这是做何?我可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到那么多血,担心你们下手没个轻重,闹出了人命,那可不得了!”钱金钗一边要假装不在意,一边咬牙切齿,看着被鲜血浸湿了的麻袋。
这得流了多少血啊!二郎这一次可真的受了大罪喽!
钱金钗一边扶着自己还泛疼的老腰,一边为季子智感到心疼。
“哟,这就不用大钱氏你担心了!都说这偷鸡摸狗的贼子,最是皮糙肉粗,打几下,没什么大问题!”荔枝嘿嘿一笑,抬起大脚,对着哼哼唧唧的麻袋又踹了踹。
“嗷嗷——”季子智抱住脑袋,感觉浑身都疼,疼得他都要死了的感觉。
“诸位叔叔、婶子们,我看这贼人也得了教训,加上我们家也没什么之前的物什,我看这一次就饶了他,把他丢去村口化粪池旁边吧!”张梓芯眸光一闪,忽然一脸的不忍之色,叹息着说。
第34章 好友
“芯丫头你就是太善良!”荔枝摇着头说:“你这孩子往后还是要狠狠心,免得总是被那些披着羊皮的豺狼心亲人们算计和欺负!”
语毕,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钱金钗。
钱金钗气得牙根疼,咬牙切齿地说:“芯丫头是墨哥儿的媳妇,就是我的侄媳妇,我作为大伯娘,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我说荔枝妹子,你就别因为前几日的口角,处处找我茬了!”
“呸!当谁稀罕搭理你!”荔枝哼了哼,转身拍了一把自己的男人说:“快去和泰山兄弟们,把这小贼抬着,丢到化粪池旁!”
“多谢诸位叔伯婶子们!”张梓芯福了福身,向众人表示感激。
“多大点事,你这孩子,这么多礼,咯咯……”荔枝带头,几个妇人忍不住满意地笑出了声。
村民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开,钱金钗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张梓芯和季子墨,留下一个等着瞧的眼神,愤恨不平地跟着离开。
“丫头啊,你们没事最好。”莲花婶和巴山叔见村民们一个接一个离开,留到最后,安慰着说。
“让婶子和叔挂心了,我和墨哥都没事,您快回去歇息吧!”张梓芯送了夫妇俩离开,转头看向季子墨,眉眼里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能不高兴吗?
季子智那个可恶的三只手,说实话,那一次给他一耳光,张梓芯还没有解恨。这一次终于得偿所愿,把他痛打一顿,简直不要太爽快。
而且加上后来那些叔伯婶子们的群殴,张梓芯估摸着,那伤情,足够季子智那个三只手安分一段时日。
都说祸害遗千年,张梓芯自然不指望就这么一次,能让季子智吃了教训,痛改前非。
按照他那样扭曲阴狠的心思,估计经过这件事,会更加痛恨上他们一家。
只不过张梓芯并不后悔,他们本就和那两家长辈没了亲情,就差没有写下断亲书了。
而且无论是原主记忆中,还是村子里那些大嘴婆的八卦之语,都说明了那两家人对这个家只有欺压、欺负外加占便宜。
如此坑爹、狠毒的亲人,不要也罢。
季子智吃了暗亏,这件事情让张梓芯心情舒爽,因此她回到自己屋子里后,便就着豆油灯,继续将季子墨和傻娘的衣裳,全部绣上了图案,方才打着呵欠歇下了。
翌日,张梓芯早早地起床,给自己裁衣赏。
同样的用棉纱布料给自己做了两身衣裳,至于那两匹纯棉的布料,张梓芯准备全部留给妹妹用。
小孩子的皮肤太娇嫩,必须要用纯棉的,才不会伤害皮肤。
将做好的衣裳连同前一天晚上换下的衣裳,放进大木盆中,张梓芯再次去了洞泽湖边洗衣裳。
“芯芯——”远远地,张梓芯看到已经有不少的妇人在洞泽湖畔浆洗衣裳。她四下环顾着,正琢磨着去哪边,就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
张梓芯循着声音瞧过去,就看到一名穿着橘红色斜襟上衣,扎着两只花苞发髻,各自垂下四五条编成麻花辫子,身下着青蓝色裤子,踩着一双竹鞋的少女,正欢快地向自己挥着手。
万飞雪?
脑海中自动漂浮出这个名字,同时有关于此人和原主在一起的画面,飞快地在脑海中闪过。
张梓芯很快就明白,此人是原主唯一的好友。
万飞雪和姐姐万飞雨相依为命,她们的爹原本在矿山上工,不料矿山坍塌,他们的爹和一共十多名村中汉子当场死亡。
万飞雪娘受不了婆婆的刁难和苦难的日子,趁着夜深人静,偷了家里的余钱,逃走了!
万飞雪的奶奶杨氏暴怒,将两姐妹毒打一顿,立刻去里正刘从旺那里写了绝亲书,将姐妹俩赶出了万家。
好在村子里有热心的人帮着姐妹俩,在靠近刘从旺家附近一块地,盖了五间茅草屋。
万飞雨这个当姐姐的成了村子里第一个女户,且她靠着自己一手绣活,愣是把自己和妹妹养活。
尤其是万飞雨得了贵人的眼,成了平原镇几户富贵人家贵妇人座上宾,据闻人家贵妇人出了高价,请她去府上教导闺女的绣活。
万飞雪奶奶见这赔钱货孙女竟交了好运,悔不当初,时不时地跑去骚扰讹诈。
最严重的一次杨氏为了逼迫万飞雨答应,带着堂妹万飞琼去平原镇柳府,好借机让万飞琼邂逅柳府的少爷柳又超。
竟然将万飞雪拽住,用其威胁万飞雨。
此举激怒了万飞雨,哪怕杨氏写了断亲书,把她们姐妹俩赶出了杨家。在她通过自己的手艺赚了银子,也没有忘记孝敬杨氏。
想不到杨氏不仅心偏到了太平洋,也狠毒到不是个祖母该有的心肠。
恼怒之下,万飞雨第一次拒绝了杨氏。
她能够初入柳府,成为柳府千金们的绣活师傅,无非是一手高超的绣技,外加有自知之明,决计不会产生不该有的妄想。
现在杨氏为了富贵,竟然逼迫她带着万飞琼,明目张胆前去柳府勾搭人家正儿八经的少爷!
此举,无异于让她自砸招牌,自损名声!
真要这么做了,哪怕她再是技艺高超,往后也没哪个府上敢请她这样心机叵测的绣活师傅了!
杨氏见万飞雨严词拒绝,恼羞成怒,狠狠地掐了一把万飞雪,并且将其推倒在地。
万飞雨实在是怕了杨氏的彪悍和狠毒,带着受伤的妹妹当天离开杏花村,直接住到了镇上。
万飞雪离开的时候,还给原主送了很多小物什,只可惜都被季子灵那个刁蛮的丫头抢走了。
期间万飞雪给原主来过一封书信,说是万飞雨要随着平原县主家那边的柳小姐去一趟平洲,她姐姐放心不下她,便带着她一同前往。
这一走就是三个多月,今早看到万飞雪,张梓芯唏嘘不已。
恐怕这小妮子永远也不会知道,她那个好友,其实已经换了芯!
端着木盆向万飞雪的方向走过去,张梓芯学着原主腼腆一笑说:“飞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万飞雪早就放下自己的木桶和衣裳,冲过去帮着张梓芯将木盆抬着,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她选好的一块石头上,小声地说:“昨晚上趁着天黑,柳府马车送我们回来的。”
“哦。”张梓芯点头,又问:“你奶奶她,不知道吧?”
“回来之前,柳府的主子差人帮我们打听了,奶奶她和二叔、二婶他们,去了永州姑姑家里吃喜酒去了。”万飞雪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开心。
“那还好。”张梓芯也跟着松了口气,毕竟杨氏那虎姑婆的黑心肝,在杏花村也是远近闻名。
第35章 有贵客上门
“芯芯,一会你跟我回去下,我有东西要给你。”万飞雪拉了一把张梓芯,小声地说:“我跟你说啊,平洲城可大了!我姐这一次帮着平原县的柳小姐,在平洲好几个花宴上拔得头筹,得了平洲第一才女的美誉,柳小姐高兴之余,赏了我姐一百两银子呐!”
“真的?”张梓芯闻言,也不由得震惊。
一来是震惊柳府那位小姐的大方,二来是震惊万飞雨的绣技,竟然可以让柳府小姐得到平洲第一才女的美誉!
“嗯嗯嗯!”万飞雪抑制不住的兴奋,又拉着张梓芯小声说:“这事情我只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
“你放心,我也就你一个朋友。”张梓芯见她小孩子一样,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婴儿肥的脸蛋,笑嘻嘻地说:“这是好事啊。有了银子,以后飞雨姐可以自己开个铺子,你们可以搬到镇上或县里住,也省得那虎姑婆不依不饶,三不五时地上门找茬。”
“咦,你说得话,和我姐说得一模一样!”万飞雪惊讶地说,随即又赶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扁着嘴,苦恼地说:“哎呀,姐让我先不要说出去,她自己要开铺子的事情,我……”
“你刚刚说什么了吗?我没听清楚呢。”张梓芯无奈,跟这个天真的小姑娘在一起,她都年轻了好几岁。
“呵呵,芯芯,我就知道你最好!”万飞雪感动地扑过去,抱了下张梓芯,却半天附在她肩头,没有起身。
张梓芯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小孩子家,想要撒娇,便没有制止她。
但是没过一会,她感觉到肩头的温热,忙推开她,看着她红红的眼眶,着急地说:“飞雪,你怎么哭了?你是不是被谁欺负了?告诉我,我去帮你教训他!”
“不是的芯芯,我,我就是舍不得我姐姐!”万飞雪说到这里,小声地抽泣起来。
不远处那些洗衣裳的妇人们都好奇地看向两人,张梓芯立刻迈一步,将万飞雨挡在自己身后。
“飞雨姐怎么了吗?你别慌,慢慢地说,我们一起想办法。”张梓芯安慰着她,一边拉着她一起蹲下身,给她擦了擦眼泪。
“我姐她……她就要成亲了!”万飞雪憋了半天,终于吐出了这句话。
张梓芯闻言哭笑不得,拍了她一把说:“这是好事啊!你刚刚那样子,还哭了,吓得我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我就是高兴,高兴我姐终于找到好的归宿了!”万飞雪吸了吸鼻子,很快就恢复了原先的活泼。
张梓芯麻利地洗完了衣裳,跟着万飞雨拐了个弯,去了她家。
万飞雪开了门,院子里静悄悄的,这让张梓芯有点纳闷。
“我姐去里正伯伯家了。”似乎看出张梓芯的诧异,万飞雪笑着解释。
两人进了堂屋,万飞雪兴奋地让张梓芯坐下来,给她拿了一盒点心吃,自己跑进里屋,不一会儿,抱着一只布袋出来。
“芯芯,我和姐姐今天就走了,喏,这里是我送给你的东西。”万飞雪说到离开的时候,有点不舍,眼底还有一抹让张梓芯感到迷惑的担忧和惧怕。
既然是和姐姐搬出去,万飞雨又快要成亲,怎么会有惧怕呢?
张梓芯松开布袋,看着里面满满的物什,有胭脂水粉、木簪、银钗等,甚至于还有崭新的月事带!
满头黑线地看着万飞雪,张梓芯干咳一声说:“你这东西送的,还真是面面俱到啊!”
万飞雪闻言俏脸一红,有点羞赧地说:“那不是我先来了月事嘛!想到你用不了两年也会来了,你婆婆又是那样……肯定没有人提醒你,我就提前帮你准备了。”
此言一出,张梓芯鼻子一酸,立刻感动的红了眼眶。
两人又坐了一会,万飞雪硬塞给张梓芯两盒点心,把她送出门的时候,红着眼眶,哽咽着说:“芯芯,收好我给你的地址,记得要给我写信啊!还有,保重!我……我以后恐怕不能常回来看你了。”
“行,你别伤心了,大不了我有时间,就去镇上瞧你!”张梓芯被这小妮子弄得难免感伤,和她抱了抱,便挥了挥手,抱着大木盆离开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万飞雪流着泪关上了门,喃喃地说:“芯芯,这次我和姐姐要去边疆,姐姐要嫁的人是边疆的将士……”
回去的路上,张梓芯总有点心惊肉跳,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直到发现路过的村民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向她,有些眉眼里全部是酸气和羡慕,有的甚至都不掩饰嫉妒的表情。
“子墨家的呀,那位俊俏贵公子,是什么人?”大